“真是個傻丫頭。”


    胡雪聽言抬眼看他,伸出手去抓住他留著鮮血的手掌。


    心裏無比的難受。


    都是因為她,否則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的,胡雪垂眸,眼中的內疚幾乎就要溢出來。


    “不必擔心,很快便會好。”


    胡雪的心裏又是一抽,麵對他這樣淡淡的目光,靜靜的在她的眼前流淌,胡雪都會痛恨自己之前的想法。


    “對不起……你一定生我的氣了……我不該。”


    “別說了。”


    男人伸手撫摸著她長長的,垂至胸口的發,又是這樣,順毛一樣的。


    或許在他的心裏,自己一直都是從前的那隻小狐狸,而他其實,根本,從未拿她當做寵物過!


    一直以來,她都在幹什麽啊。


    胡雪的雙臂纏上男人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一抽一抽的。


    夜淩淵隻得哄她:“莫要再哭了,本王會心疼,本王從不怪你。”


    胡雪身體一僵,哭的更加凶了。


    可她沒有看見的是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光及笑意。


    這小丫頭的性子就是這般。


    她那麽善良,自然難以接受伽爾寧直接斷臂的情景。


    然而這是他的小丫頭,縱是任何人怕他,畏他,懼他,她也不可以!


    方才她那般抗拒他的時候,天知道他的心情是如何的。


    他的世界陰雲密布,因為他的小丫頭,開始討厭他了啊。


    那可真是,讓人有種極想要毀滅一切的厭煩感。


    即便是世間所有人都如此,他也不容許她會這樣。


    可夜淩淵卻真的沒有想到小丫頭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跑過來,與他道歉?


    陰霾在一瞬間被一掃而空,留下的便是晴空萬裏。


    對她真是沒有辦法。


    夜淩淵歎息。


    她說,他是不是討厭她了,可他,從不會厭了他的小丫頭,她對他何等重要,或許此生出了自己在無人可知了。


    隻是這小丫頭最是容易多想,她總是想方設法地從他的身邊逃開從而保護自己。


    夜淩淵,如何能容許?


    這丫頭是個容易善心泛濫的,那便讓她內疚,讓她狠狠地深陷內疚之中吧。


    為了讓她永遠留下,夜淩淵自然是不在乎利用她的情緒的。


    這個叫胡雪的女子,是他的。


    那便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隻能是他的。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許將她從他的身邊奪去。


    或許這份感情對她而言是一種禁錮,那就永遠將她禁錮下去吧。


    隻要她能夠永遠陪伴他。


    一個人走在黑暗的世界,真的太寂寞了,忽而闖入這麽一道光芒,任誰都會想要抓住,抓住,永遠都不再放手。


    守著這道永恒的光芒,一生一世都覺得溫暖。


    長久待在寒涼和寂寞中的人,舍不下的,便是舍了這天下,舍了這生命,也舍不下的。


    胡雪是向往自由自在的,夜淩淵的懷裏縱有一方天地,也不能夠讓她自由。


    可這一次,她竟然甘願這般飛蛾撲火,隻想消除這個男人身上,時常會有的寂寥。


    問這時間有什麽,能夠讓人舍棄自己的原則寧願用一生沉淪?


    唯有灼灼且熾烈的愛吧。


    ***


    “王爺,那個……”


    剛進王爺的寢宮,就看見兩人正相擁著,氣氛繾綣而且美好。


    而葉沉,則成了個碩大的電燈泡。


    額,胡雪有些尷尬地馬上鬆手。


    不管如何,夜淩淵在下屬前的威嚴總是要有的吧。


    夜淩淵涼涼地瞥了葉沉一眼:“何事?”


    葉沉馬上就知道自己這是進來的不是時候惹王爺心煩了。


    他多看了胡雪一眼。


    隻覺得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的很。


    跟王爺這才認識沒有多久吧,隻是她也確有姿色。


    何止是有姿色,即便說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了。


    “本王問你的話,沒聽見?”


    葉沉見王爺微微轉身,卻是將黎末姑娘護在了身後。


    葉沉抹了一把汗。


    王爺待著女子何止是不同,瞧瞧這般,別人就是看一眼都不許了。


    這得是多深的獨占欲。


    葉沉卻知道,這對王爺來說,就已經是極深了,他對這個女子看的極重要。


    葉沉肅然起敬。


    這姑娘以後是萬萬不可得罪招惹的。


    嗯,能遠些則遠些最好。


    “其實就是,伽爾雯姐弟在外頭候著王爺呢,屬下這一著急,可不就……”


    “你先出去。”


    葉沉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王爺吩咐了一句。


    心知王爺這真是煩他了,於是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王爺換好了衣裳就出來了,而黎末姑娘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是一前一後地出來,葉沉卻看得清楚著呢。


    是黎末姑娘一直在往王爺的身後走,而王爺的手拉著她,想讓她走快些,可她拒絕……


    這……


    葉沉失笑。


    卻知道這個黎末姑娘真是個好的。


    曉得女子該守的本分,這是在外頭給主子爺極大地尊敬呢。


    雖然主子似乎根本不需要她如何敬畏自己。


    但,這種不會恃寵而驕的樣子,葉沉是滿意的。


    特別的滿意,這個女子,雖然吧,很有點來路不明的感覺,但其實周身那氣度。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很有幾分主母風範。


    主母……


    葉沉在心裏頓了頓。


    他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想法?


    可是,葉沉看向二人相攜手而且親昵的背影。


    又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真是,就個人而言,他對黎末姑娘確實沒有懷感,也覺得她挺好的一個人。


    隻是,這門不當戶不對的。


    而且,宮裏的那位,也不會同意的。


    那位太皇太後知道了,指不定還得生出點什麽事端來。


    葉沉就覺得吧,王爺的情路,一定不很順暢。


    但是他們王爺多強的一個人啊,如何要去理會那些個隻會在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的渣滓。


    但那位,畢竟是太皇太後。


    還是有點麻煩的。


    不過,葉沉想想,王爺看上的這些人好像都很是來路不明……


    先前那個小狐狸,嗯,雖然不是人,但也是來路不明,那會子是……侯爺送給自己女兒陪嫁的?


    再者那個小丫頭,就是個不小心與那狐狸有所牽扯的,說是名叫胡雪,但其實王爺挺久之前有讓他查過那丫頭的身份,結果卻是什麽也不曾查出來。


    可王爺也就隻叫他查過一次,後來很快便不了了之了。


    現在這個女人也是……


    葉沉最為擔心的就是她的身份了。


    可別是別國派來王爺身邊的細作才好。


    但是這種事情輪不到他來擔憂。


    王爺的心裏自有分寸。


    ……


    胡雪看著伽爾雯和伽爾倫,默默地站在夜淩淵的身後一言不發。


    伽爾倫先是有些畏懼地悄悄瞥了夜淩淵一眼,然後擔憂地目光落在胡雪的身上。


    胡雪對上他這樣的目光,愣了神。


    這貨是在關心她?還挺仗義的哈。


    胡雪忍不住勾出了個笑來。


    伽爾倫被這個笑容迷了眼睛,差點就深陷下去出不來了,直到夜淩淵的眸光掃在他的身上。


    從前的伽爾倫隻會微微有些感慨這一眼有些嚇人,這會子卻是……


    反正他趕忙的挪開眼神。


    他可一點也不想惹上宸王殿下,也一點也不想斷臂啊。


    胡雪發現,伽爾雯看夜淩淵的眼神似乎變了不少。


    比如,再沒有了先前的那份熾烈,反而有種不敢向前的恐懼感。


    她一定也被剛才的場景給嚇到了。


    胡雪忍不住地抓住了夜淩淵的手。


    怕伽爾雯突然地改變會傷他的心。


    夜淩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情緒的時候幾乎忍不住失笑。


    這丫頭這是什麽眼神。


    她以為,他會在乎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對自己的看法?


    這小丫頭機靈的時候是真機靈,愚鈍起來也是真愚鈍啊。


    怎麽就永遠也看不清他的心意呢?


    算了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夜淩淵回握了那雙細若無骨的小手,眼中揚起一個笑來。


    胡雪就感覺,自己的心裏春暖花開的一陣暖。


    伽爾雯看著這一幕,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可能還是有一點點的酸吧。


    盡管她已經無比清楚自己和宸王殿下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盡管她害怕他……


    可是看著二人還能如此親昵的樣子。


    還是會偶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黎末姑娘,我們是來感謝你的,抱歉,受苦了。”


    胡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頸脖。


    想起伽爾寧那雙鷹眸中切切實實閃過的受傷,頓了頓。


    “那你們,是怎麽處置他?我是問伽爾寧。”


    胡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但她還是想要知道。


    伽爾寧會有什麽下場。


    她幾乎能猜到他的想法,和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那樣。


    他大概也是,太想要一點的溫暖了,所以用這種讓人痛恨的手法索取。


    胡雪不知道自己對伽爾寧是什麽心情。


    他陰狠毒辣,無理取鬧,甚至也有點病態,可是他……或許本性並不是惡的呢?


    或許隻是,所處環境改變了他。


    他的言談中滿是對大巫師忽略自己恨,摻著痛苦的恨。


    或許深深地孤寂也一直在折磨著他呢?


    或許若是大巫師曾經沒有因為他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孤僻與偏激而厭惡了他,反而對他更加的好,伽爾寧是不是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就算是胡雪,也說不出孰是孰非了。


    可能,都有罪,都有錯。


    隻不過最終受到懲罰的人,隻有伽爾寧罷了。


    好像,也是個可憐人。


    “他該死!”


    伽爾雯麵上無神的呢喃。


    “他該死……”


    胡雪知道伽爾雯是恨他入骨了,如此,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什麽。


    “如果可能的話,可否給他一個機會?”


    “黎末姑娘!”


    伽爾雯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絕對不可能!”


    她看著胡雪,眼中滿是痛恨,對伽爾寧的痛恨。


    “我竟看不出來,黎末姑娘還有這般的好性子,哪怕他差點殺了你,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給他一個機會?”


    伽爾雯的聲音帶著冷冷地嘲諷意味:“黎末姑娘可曾想過,當初他下手要殺你的時候,給過你機會嗎,他當初那樣對我的時候,他給過我機會嗎!?”


    對於伽爾雯對伽爾寧的恨意,胡雪完全可以理解。


    於是她沉默不語了。


    “抱歉。”伽爾雯斂去了眼中的厲色:“是我……太激動了,我有錯。”


    “沒有。”胡雪歎息:“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盡管她這樣說,心裏還是忍不住地對伽爾寧有些憐憫。


    伽爾雯說的不錯,伽爾寧在做那些天理不容之事的時候,是沒有給過任何人機會,但他其實,也從未在任何人這裏得到過機會。


    但凡有一點點,他都不至於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黎末姑娘放心,我對你的承諾,一定會做到。”


    夜淩淵涼涼地掃了一眼胡雪。


    承諾?


    胡雪對上他的目光,眼神有一絲絲的躲閃。


    這讓夜淩淵更不悅。


    這又是什麽意思?


    伽爾雯在一旁抿抿唇,適時地道:“是先前我答應胡雪姑娘,用秘術去桫欏果,隻要她願意幫我活擒伽爾寧。”


    胡雪的目光又閃了閃。


    是了啊,就是她答應了伽爾雯幫助她活捉伽爾寧,她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同情伽爾寧。


    要說將他逼上絕路的,自己也有份啊。


    就在她心裏微微慌亂的時候,右手讓人輕輕地捏了捏。


    胡雪茫然地抬頭,心裏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她微微一笑。


    夜淩淵這一次,終於沒有怪她自作主張了。


    終於沒有那種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感覺了。


    夜淩淵又如何不懂這丫頭的那些個想法,她也是咋關心自己,她總是那麽關心他,盡管總是看不清自己心理,但是卻用她自己方式關心他。


    第一次,為他留下一碗心頭血壓製時雨蠱。


    後來又有幾次……


    為了他,甚至於不惜傷害自己。


    她的一身傷痕,幾乎全是為了他啊。


    這就是他的雪兒。


    所以他不想放開,永遠也不會放開,不管是小狐狸,還是胡雪,或者是現在的,他們都叫她黎末。


    但她,始終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夜淩淵承認自己對小丫頭有著深深地占有欲,因為他不想這份溫暖被別人分走。


    一點兒也不行。


    “桫欏果,我會取給王爺。”


    在伽爾雯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伽爾倫才反應過來:“姐,你說什麽呢!”


    取桫欏果,那是件容易的事情嗎?


    伽爾倫想也不想地道:“不行,絕對不行!”


    伽爾雯看了他一眼:“我已經答應下的事情,沒有反悔的道理。”


    胡雪對伽爾雯是讚賞的,她的氣度,確實了不起。


    頗有女中豪傑的風範意味。


    “姐,你是打算……”伽爾倫目瞪口呆。


    “沒錯。”伽爾雯笑:“血陣,讓血麒麟短暫地陷入沉睡,隻有我們幾個才能做得到的。”


    旁人若要硬闖摘桫欏果,那是賠上性命的事情,對於她們而言則不然。


    “姐……我去吧……”


    伽爾雯搖頭:“不,此事既然是我應下的,就應該有我一力承擔。”


    伽爾倫皺眉:“你怎麽那麽倔呢!”


    這個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倔。


    認定的事情,幾頭牛都拽不回來,這也是讓伽爾倫無比頭疼的地方。


    “這些事情你們不要管。”


    胡雪聽見伽爾雯的聲音,她說:“交給我就好了,你們就等著拿到桫欏果,即可……”


    她的聲音有些空空的,正如她的神態一般。


    胡雪心頭一跳,總感覺在她的眼神中看不到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渴望,伽爾雯一點也沒有,所以說,伽爾雯她……


    “你……”胡雪對她的狀態表示擔心。


    “黎末姑娘不必擔心。”她淺笑:“我還要看著我弟弟走到西域的最頂端,掌握西域的實權,縱是再累,我也可以撐得下去。”


    胡雪這才放下心來。


    “那便好。”


    兩人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離開。


    伽爾倫在後頭,看著胡雪的背影,目光怔然。


    “這件事情完了之後,他們應該就要離開西域了。”


    伽爾倫一愣,笑道:“看來以後想要在看見末末,就難了喲!”


    “是啊……”


    想要再見到宸王一麵,也是難了。


    一聽伽爾雯的聲音如此感慨,伽爾倫不禁發起了呆來。


    腦中浮現的還是那天,初相見的時候,女子擋在那賣花女的麵前,麵對那群小混混的樣子。


    那些人輕佻,她驕傲。


    那些人輕浮,她不屑。


    這是個多有意思的女子啊,又是個多善良的女人。


    伽爾倫微微一歎。


    “你歎什麽氣。”伽爾雯斜了他一眼。


    這也是挺稀奇的,自己這個弟弟什麽時候這麽多愁善感過?


    “我隻是很感歎,小末末那麽好的姑娘居然不是我的,是不是很可惜。”


    伽爾雯認真地看著他:“你可萬不要有什麽非分之想,如果你不想要整個西域陪著你玩完的話。”


    伽爾倫覺得好笑:“我怎麽會有非分之想,那個男人……”


    他話說到一般,語氣變了,變得無奈和落寞:“那個男人才配得上黎末,姐,那個時候,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伽爾寧攥住她的頸脖,再擔心再害怕,也無能為力,可那個人,我相信他能護得她一世周全。”


    “你竟然真的……”伽爾雯驚訝。


    “是啊,是真的。”


    伽爾倫仰頭看著無雲的天空:“也不知道再道何時能再次遇到這麽一個姑娘……”


    伽爾雯在一旁笑笑:“你還會遇到的,總有一天。”


    姐弟二人相視一笑,眼底滿是隻有二人能懂的情緒。


    ***


    “我們此次出行了也很久了……”葉沉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


    胡雪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擺著腿:“該回去了麽?”


    “想回去了?”夜淩淵問。


    “也不是,就是想知道那邊怎麽樣了。”


    “你在關心誰?”


    啊?胡雪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間的是在生什麽氣。


    “我……”胡雪一臉茫然。


    “在關心夜淩澤?”


    胡雪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突然之間就提起夜淩澤來,看看這醋吃的,也太沒有道理一點了吧。


    一旁的葉沉卻是大驚。


    夜淩澤?!


    皇帝?!


    他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神情看向胡雪。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甚至沒認識多久,就與王爺親密至此,還認識那位皇帝?!


    而且就這樣的女人,王爺竟然還容得下她,不僅容得下,還可以隨她放肆。


    這這這……實在是太驚悚了!


    胡雪一看葉沉就知道他現在一定是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裝作茫然地看著葉沉:“夜淩澤,名字好熟啊,誰呀?”


    葉沉的眼神更加詭異了,這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胡雪攤手:“我都不認識,哎呀,跟王爺一個姓呢,一定也是什麽皇親國戚吧!?”


    夜淩淵幾乎要對她無奈了。


    這丫頭,裝的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葉沉在一旁真的很想提點提點她兩句。


    王爺都知道了,您可就別藏著掖著了,惹得王爺生氣了可如何是好啊。


    然而……葉沉還真的想錯了,王爺沒有生氣,不僅沒有生氣,心情看起來還很不錯。


    這就相當驚悚了。


    王爺也太放任這女人了吧!


    葉沉覺得這樣不妥,別把人都嬌慣壞了。


    可顯然王爺都不在乎這些的。


    兩人之間的目光交換了好幾次,葉沉在一旁,隻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礙事兒了是吧。


    “那個,王爺,黎姑娘,屬下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於是他十分低調地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門,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是春天要來了麽?


    他怎麽覺得這麽躁……


    “雪兒長本事了,竟然還學起失憶來了。”


    胡雪一點也不跟他客氣,就往他腿上坐了下去:“選擇性失憶,沒辦法,滿腦子裏全是王爺,不知不覺地就把別人給忘了。”


    “真忘了?”


    看著夜淩淵涼涼的目光,胡雪尷尬地笑了笑:“假的,畢竟那也是個大活人啊,哪裏真的就可以說忘就忘……”


    “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撒謊精。”男人冷嗤。


    胡雪勾住他的頸脖:“哪裏嘛,明明是狐狸精~”


    夜淩淵皺眉:“你的臉皮呢?”


    胡雪摸摸臉:“就在這裏呀,長臉上呢!”


    夜淩淵失笑:“可本王怎麽覺得像是掉地上了,還是雪兒自己給扔的。”


    胡雪:“……”


    這不就擺明了說她不要臉嘛。


    一下子小臉也陰了下去,哼哼得將頭轉到一邊去,就不看他。


    “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這麽孩子氣。”


    夜淩淵覺得很好笑。


    但一點也不吝於哄著她。


    這大概就是愛情最好的模樣吧。


    “還生氣了?”


    胡雪轉眸:“真的不帶你這麽損人的,居然說我不要臉,我這麽天真善良,美麗大方,溫柔賢惠,活潑可愛,靈動自然,單純不做作的人,在外頭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居然這麽損我,我不要麵子的嗎?”


    她這麽一大串話說出來,夜淩淵真就無語了。


    “你倒是本王見過的第一個能將自己誇得這麽天花亂墜的人。”


    胡雪攤攤手:“我隻是在說實話而已。”


    說完之後自己首先就忍不住地噗嗤笑出了聲。


    “不害臊。”男人就這麽淡淡地三個字形容了胡雪。


    胡雪的臉微微發燙。


    “如此不害臊的小姑娘竟還會臉紅?”


    胡雪:“……我一點也不想跟你說話,信不信,如果是夜淩澤,他絕對不會這麽損人的!”


    胡雪隻是想要成陳述這個事實而已,然而她默默地忘了,這種話是不能說滴。


    於是夜淩淵臉黑了。


    然後,慫慫噠的某隻小狐狸又不得不去哄他。


    那叫一個賠盡了麵子。


    後來哄著哄著,又哄到了床上去了。


    於是胡雪被狠狠地欺負了回來,渾身散架也隻能哭喪著臉罵一句:“你禽獸!”


    某王爺高挑了眉:“嗯?雪兒說什麽?”


    胡雪無奈地很,蒙著被子一言不發。


    又是在是不敢說出半句挑釁的話來了,唉,慫人慫膽的沒有辦法啊。


    “還敢不敢再說那種話了?”


    胡雪聽著某王陰測測的聲音,默默地翻了個身,留給他一個後背。


    可她哪裏是某王爺的對手啊,沒一會兒整個身子就被扳正了:“說,還敢不敢再說那種話了?”


    這可真是,大大方方的一個床咚,而男人的一條腿還擱在胡雪的兩腿之間。


    這樣的姿勢……


    太特麽詭異了!


    胡雪偏偏頭,不想理他。


    可手腕被禁錮的生疼生疼,隻好忙著點頭:“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行了吧!”


    然後,那一雙手才稍微脫離了禁錮。


    天哪!


    這樣的生活是在是,胡雪都忍不住感慨,太刺激了!


    “雪兒,以後切不可再說別的男子比本王好這類的話。”夜淩淵的臉色幽涼。


    胡雪委屈啊:“我沒說他比你好啊。”說著還怕他不信地表態:“我真的沒有,你還不信我嗎?”


    夜淩淵一雙丹鳳眸中有情緒浮沉不定:“本王信。”


    隻是,即便是他,也會害怕。


    他是多麽的害怕失去她,多麽的害怕她突然有一天猛然發覺有一個男人比他好太多而想要離開。


    他要的,是他的雪兒,身體,和心,一輩子都屬於他。


    不允許她改變,亦然不允許那裏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


    西域之行,他們又留了兩天,就要回去了。


    “桫欏果,伽爾雯叫我交給你們的。”


    葉沉伸手接過,雙手都有幾分顫抖,這是不是意味著,王爺的毒就可以好了,是不是意味著,折磨著王爺那麽多年的毒,就要解開了……


    “宸王殿下,大巫師讓我給您帶句話,既然時雨蠱將解,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它們隨風而逝吧,我們西域的最後一任聖女……她,也有自己苦衷,希望您莫要再讓過去影響了餘生……”


    他就這麽沒頭沒腦說著,胡雪也一臉懵逼。


    西域最後一任聖女?那是什麽?


    胡雪看了一眼夜淩淵,他麵無表情,就像一句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這裏麵有故事!


    胡雪的八卦之魂蘇醒,但他不願意說,就隻能先揭過。


    伽爾倫說完,看了夜淩淵一眼,沒頭沒腦地道:“抱歉,略有得罪了,宸王殿下見諒。”


    之後,毫無征兆地緊緊擁住了胡雪。


    胡雪愣神了片刻,而他的力度極緊,胡雪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拍拍他當做安慰。


    “黎末……”伽爾倫突然道:“真的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胡雪怔然在了原地。


    默默地看著他。


    “之前說想要讓你做我夫人不是開玩笑的哦。”


    伽爾倫說著,絲毫不顧夜淩淵的臉色陰沉如墨。


    下一瞬,懷裏的女子就被人給拉開了自己,伽爾倫隻恍若未聞一般的:“黎末,聽說你沒有家人?若是有一天,我是說假若有一天,你厭了晉國,便回來西域吧,這裏永遠有你的容身之處。”


    胡雪愣神。


    血液猛然跳動了起來,不是心動,隻是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熱了一般的……溫暖。


    “你想死?”


    伽爾倫對上夜淩淵這恐怖的目光馬上就縮了縮脖子:“我都說了假若,假若嘛,哈哈,王爺一定不要太在意太生氣,不是嫌我礙眼,這就走,這就走。”


    胡雪:“……”


    這家夥。


    果然不是個靠得住的。


    然而,又一順,胡雪看見伽爾倫看過來的目光,沒有半絲的促狹意味,隻有慢慢地認真。


    胡雪遠遠地朝他報以一笑,伽爾倫轉身,手臂高舉過頭地搖了搖。


    胡雪無奈地搖頭。


    再然後,一路上,夜淩淵的臉也黑了一路。


    “王爺王爺,您在生氣嗎?”


    胡雪厚著臉皮上前纏著他。


    夜淩淵不語,目光落在一本書上,徹底地視胡雪為無物。


    胡雪一點也不氣餒:“王爺王爺,在看什麽書呀?”


    又被無視。


    胡雪還是沒有放棄:“王爺王爺,書哪裏有什麽好看的呀,還是我比較好看呀!”


    這話說得,也可以說是特別的不要臉了。


    換了往常夜淩淵肯定要冷嘲她兩句的。


    可是今天沒有。


    足以說明他的不對勁了。


    唉,胡雪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終於不再糾纏了。


    夜淩淵這是生氣了呢,可是他到底生的什麽氣啊,胡雪真的一點也不能理解。


    不久伽爾倫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嘛,根本沒有什麽好在意的呀。


    胡雪想想,覺得他有可能是吃醋了。


    可這醋吃的,真的是有點道理也沒有啊,且不說她和伽爾倫什麽都沒有,連唯一一個離別的擁抱也是當著他的麵的。


    再說她也不想啊,不是那家夥自己抱來的嗎?


    唉,男人心也是海底針哪。


    於是胡雪想不通幹脆就不想了。


    然後,她就歪在馬車上睡著了。


    她就這點好,在哪都能睡,而且在哪還都能睡的很不錯。


    這也是一個優點。


    然而夜淩淵委實對此開心不起來,他本是滿心的不悅,這會子又看見某個小丫頭歪在馬車上睡熟……


    真是非常想把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給拽起來。


    但最後還是沒有狠下那個心。


    便由著她睡了。


    胡雪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腦袋,就枕在夜淩淵的腿上。


    這……


    她是什麽時候歪在這兒睡著的,明明她不是在那小角落睡著的嗎?


    她連忙吸溜起了嘴邊的涎水,再擦了擦不小心沾在男人一副上的……


    咳咳咳,她偷偷瞥了一眼夜淩淵。


    幸好他在閉著眼睛睡覺,不然他這種深度潔癖症患者看見自己將口水……一定會掐死她,然後再把她和這件衣裳一起燒掉……


    胡雪想到就忍不住地抖了一抖,一臉正直地再度窩在另一個角落裏繼續閉上眼睛了。


    給自己催眠了好幾遍,才強迫自己相信,那,不是自己幹的……


    於是她心安理得地再次……睡著了!


    卻沒看見在她閉眼的那一瞬,男人驀然睜開了丹鳳眼。


    看著自己衣擺某處顏色頗深的一小片,神色及其怪異。


    ……


    這該死的丫頭!


    睡夢中的胡雪忍不住地抖了一抖。


    ……


    這不過是途中的一小段插曲。


    他們回到晉國,已經是在幾天之後。


    剛還沒進王府,就有宮裏的人來請,說是皇上和太皇太後要請宸王殿下入宮。


    胡雪一臉懵逼:“那我回王府了,王爺自己去吧。”


    已經好幾日了,夜淩淵都這麽晾著她,胡雪就這麽隨便一說,也沒指望著他會回自己。


    可這回夜淩淵並沒有不理她,而是沉著臉道了句:“跟上來。”


    胡雪一愣。


    看著他的背影,他讓她跟進宮做什麽?


    胡雪想了半天,發覺隻有一種可能。


    夜淩淵估計是想要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的心裏一暖,想起自己在網上看過的。


    一個男人怎麽介紹你的,就是怎麽愛你的,若他在別人麵前將你藏著掖著,要麽是他覺得你拿不出手,要麽就一定是他不在乎你。


    若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你們的關係,那你們就是那種連分手都不需要說再見的……


    雖然說這樣的話也許有些武斷,但不得不承認是有道理的。


    胡雪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選擇忽略身後紫葉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隻是一路上,夜淩淵還是沒有跟她說過多餘的話,這讓胡雪相當的鬱悶啊。


    夜淩淵這一次,似乎是氣狠了?


    可是,胡雪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在火什麽。


    這次要見夜淩淵的不是夜淩澤,而是慕容氏,太皇太後。


    胡雪隻能一個人坐在涼亭裏麵。


    百無聊賴地哼著歌。


    卻不曾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正走過來的身影。


    那人聽見她所哼的調兒時,停住了腳步。


    “你是……”


    胡雪一愣,是夜淩澤!


    她轉身,看見的是一身龍袍的夜淩澤。


    胡雪很少見到這樣的他。


    因為從前看過的,基本上全是便服,她倒是不知道,原來夜淩澤穿上龍袍會是這個樣子。


    不怒自威,帝王風範盡顯。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她僅僅愣神了一秒,就反應過來了,與他請安道。


    “你方才哼的,是什麽歌?朕,很耳熟。”


    胡雪一愣,渾身僵硬了起來。


    她剛才下意識哼的,就是那首她無比熟悉的蟲兒飛,先前掉進機關室的時候她還唱給夜淩澤聽過!


    可她現在早已不是當初小小的樣子了!現在的她,可是另一個人!


    這可怎麽辦,要怎麽圓?


    胡雪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隻能先說實話,然後該機靈的地方在隨機應變一下了。


    “回皇上的話,這首歌叫……蟲兒飛……”


    這歌名兒,可以說是相當幼稚了,可夜淩澤卻沒有擺出嫌棄的表情。


    “你是,如何會唱這首歌的?”


    胡雪偏偏頭:“這是民間傳唱的,可多人都會的呢。”


    夜淩澤一愣。


    這他倒是真的不知。


    “當真如此?”


    “對呀!”胡雪道:“咳咳,回皇上的話,這童謠尤其受小孩兒喜歡呢。”


    夜淩澤似乎懂了,神色漸漸變淡,淡到平靜無波:“是嗎?”


    “嗯,隻是皇上先前也在別處聽過嗎?”


    “有一位小故人唱過。”


    胡雪聽著,眼中浮起了一點笑意。


    沒想打她還記得啊。


    “朕還未請她吃遍京城,她就失蹤了……”


    胡雪靜靜地看著他。


    真心覺得這個男人,渾身都洋溢著讓人舒服的暖意。


    他就是夜淩澤。


    ……


    “哀家與宸王說的事情,宸王可聽進去了。”


    胡雪聽見不遠處的交談聲。


    她驀然回首望了過去。


    夜淩澤皺眉:“怎麽了麽?”


    不遠處的男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微微側頭,看見的就是胡雪和夜淩澤站在一起,似乎在聊點什麽的樣子。


    他的臉色驟然一沉,布滿陰鷙陰霾。


    “宸王聽見哀家說的話了麽?你也不小了,是該娶妻生子的年紀了,一國王爺,沒有正室側室也就算了,怎能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按照哀家來說,那紫葉也不錯了,雖然隻是個丫鬟,可做個通房,她的姿色也是綽綽有餘的。”


    胡雪倒是沒有想到,紫葉還是太後的人。


    慕容氏見宸王也不回頭看她一眼,就沉默地看著某個方向,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宸王到底聽沒聽見哀家的話,這次你不能再拒絕了,不是紫葉也會是別人!”


    夜淩淵這才皺眉轉頭。


    “不必了,本王應下。”


    胡雪的雙手顫了顫。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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