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冬季。


    寒風刮著這片土地。


    胡雪望向窗外,記憶再次飄向遠方。


    七年了,她還是會經常想起那個人來,誰說時間會抹除一切痕跡,都是假的,如果真是這樣,為何她每每想起,心中還是酸澀?


    隻是……如今除了酸澀以外,都也還好,因為她並不寂寞。


    院外傳來乒乒乓乓地聲音,胡雪的腦仁就忍不住地泛疼。


    她起身去開門,一個婦人騰地就走了進來,絲毫不跟胡雪客氣的。


    “你家這個孩子怎麽回事,啊?你就說他是怎麽回事!?”


    王姨看著眼前女子的模樣,心裏有些冒著酸水。


    這個明明女人來了他們這地兒七年了,還有三個孩子,為何還是這般做姑娘時候的姿態。


    膚白貌又美,她幾年下來的長了許多條的皺紋了,可這女人呢?雖然她年紀確是並不算大,但這模樣嫩的也忒不科學。


    說出去這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肯定都還有有人信。


    其實胡雪一直以來都貼了一層薄薄的麵皮的,那改變了她原本的模樣,但隻是另一種程度的好看而已,並未醜化。


    畢竟胡雪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看著自己的臉繡色可餐心情也更好些啊。


    故而在王姨的眼中,這簡直是一個不會變老不會變醜的女人,王姨這幾年見她最大的變化就是,似乎每天都越發的添了韻味。


    她們村裏跟她似的姑娘,因為幹活幹的,那個不顯點兒老態,而她呢,命好的很。


    每天除了養幾個孩子以外什麽事情也不需要幹。


    村子裏曾經有許多人猜度她的身份,都覺得大約是個千金大小姐,因為未婚卻懷了孩子被趕出家門了,卻得了筆足夠霍霍一生的銀子。


    在村裏人的眼裏,未婚先孕的女人都是及其不檢點的,可這女人呢,說她不檢點,整整七年多的時日,她又安分得很。


    將一個個孩子啊,教的那叫一個聰明伶俐。


    胡雪看了一眼星辰,心中的一股子無名火兒一下子升了起來。


    麵對自己的這個二兒子,胡雪一度非常無奈,這孩子什麽地兒都好,就是喜歡小女孩兒。


    王姨指著夜星辰看向胡雪,手都在抖,就問了一句:“你管不管!”


    原來是王姨親眼看見了夜星辰偷親了一口自家女兒,當下馬上就炸了。


    胡雪聽到的時候隻能跟王姨連連道歉,直到女人最後冷哼一聲之後離開,胡雪都沒有回頭看夜星辰一眼。


    七歲啊!七歲的孩子啊!偷親一個小女孩!這小破還特麽的還隻有七歲啊!


    夜星辰人如其名,眸中有晶亮之物細碎閃光,宛若星辰,不枉費了胡雪當初給她起的這個名字。


    “娘,我知道錯了。”


    星辰這個人,雖然這樣吧,但他在胡雪麵前慫啊,不等他娘發怒他就巴巴地趕著慫了。


    望著這小子和自己六分相似的樣子,胡雪打他都不大下得去手,可這一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該死的臭小子!我要把你吊起來打一頓,或者將你燉成了狐狸湯給你大哥下飯!”


    小不點兒星辰抖了一抖:“娘,別啊。”


    是了,胡雪當初生的三個孩子當中,老二和老三都是半妖的形態。


    隻有老大長安,是個完完全全的人類。


    夜星辰見自家娘親如此生氣,低聲跟他娘認錯:“娘,星辰不敢了,要不這樣,娘告訴星辰星辰的爹爹是個什麽人,星辰以後再也不會任性!我就隻有這一個願望。”


    被他那晶晶目光瞅著,胡雪都覺得於心不忍了。


    可她還是沒有,隻是瞪著他,一手將這不聽話的臭小子拎了起來:“你這麽想見你爹,你爹要是在墳裏你是不是也得叫我給你送上西天去?”


    小小的星辰一直都知道,他家有個母老虎,那母老虎在發飆的時候異常可怖,如今看來他的記憶真的從未出錯。


    於是他小小的身子又抖了一抖:“娘……別啊!”


    胡雪正對著他怒著呢,就見他門家老大拿著竹簡回來了,隻是他甚至沒有往‘戰場’上看一眼娘親懲罰弟弟,就一臉平靜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


    胡雪的手一鬆,夜星辰差點沒給摔死,可他摔到一半又自己硬生生地浮起來了,這孩子,也是修了些靈力的。


    夜長安見了這個場景,緊緊咬著唇,一聲也不吭。


    胡雪下意識地推開他房裏的門,就見他整個人都卷卷的蜷縮在床榻之上,他的臉上似乎還有淤青!?


    “長安!?你怎麽了?”


    她家老大是被人給打了?還是說出去打架了?


    她們家的長安怎麽能跟人打架?怎麽會跟人打架?


    夜長安的薄唇動了動,年幼的臉上寫滿了難過,可把胡雪心疼壞了。


    “究竟怎麽了?外頭出什麽事兒了?長安能跟娘說嗎?”


    隨著自己這長子的長大,胡雪突然覺得他和夜淩淵特別的相似,一雙丹鳳眼,還總閃著幽幽的光芒……真的讓她特別受不了。


    “娘,是不是隻有星辰和弦歌才是你的孩子,我是外頭撿來的對麽?”


    胡雪差點沒有噗嗤一笑:“你在這裏擺一張這麽臭臉就是因為這麽一件事情?”


    也長安小小的年紀透著認真:“阿娘,這很重要……”


    胡雪拍了拍他的小臉兒:“你是我親生的,親的不能再親的。”


    “那為什麽星辰和弦歌他們都有和旁人不一樣的地方,就隻有我沒有?”


    胡雪微微一愣,他從未解釋給他聽過,可現在是不能不解釋了,否則這小子日後指不定還要怎麽空想的餓呢。


    胡雪歎了一口氣:“因為你們的爹爹,是人類啊,你爹是人類,你和你爹像也是一樣,你們是李嬸兒幫著我接生的,你是不是我親生的你去一問她便知道了。”


    長安看著她的阿娘:“阿娘,他們都說我和星辰還有弦歌是野種……”


    胡雪一愣,這才知道了她家大孩子臉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了,一定是因為氣不過,所以和人打架了吧。


    唉,這孩子。


    胡雪每一次看見夜長安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怔神,因為他和夜淩淵實在過於相似,有的時候她甚至都容易看重了去。


    這孩子,和他爹像成這個樣子,如何還能不是她親生的?


    倒是星辰和弦歌更像自己多一點,像夜淩淵雖然也像,但是少許多,不像夜長安,胡雪甚至懷疑夜淩淵的小時候是不是就是長的這個模樣。


    “瞎說,你們才不會是野種。”聽著孩子的口中吐出這樣的話語來,做母親的怎麽可能不心疼。


    胡雪將自己的大兒子摟在懷中:“你們有娘親,有爹爹,哪有這樣的野種?”


    胡雪說著,頓了頓:“或許,你們真的想要見……你們的爹爹嗎?我可能……”


    “不要!”夜長安打斷了胡雪的話:“娘,我們不想要見他!”


    胡雪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他。


    “娘,他對你不好是麽?那我們不要見他!我們沒關係的。”夜長安的神情認真。


    “對呀娘!我們不見也沒關係的!”們突然被推開,推門的人是弦歌,小丫頭漂亮的就像一個瓷娃娃,精致的討人喜歡,看過去與胡雪從前竟然有好幾分的相似。


    小丫頭見娘親抱著哥哥,邁著自己的小短腿也往娘親的懷裏麵去擠巴擠巴地擠了進去。


    小丫頭的目光就那樣看著胡雪:“娘!就隻有星辰一個人想要找到爹爹,你把他送給爹爹吧!我們不要他了,娘別難過!”


    胡雪忍不住失笑。


    就見又一小子衝了進來,指著弦歌就罵:“好你個臭丫頭,你居然慫恿娘親把我送人,你把我前天請你吃的叫花雞吐出來!”


    弦歌瞪他一眼:“我就不!誰叫你天天惹娘生氣,又天天跟娘親念爹爹,要你何用!不如送人!”


    星辰的臉都氣的發紫了:“你自己不是也想要爹爹嗎?你居然怪我!?還有臉說我,臭丫頭我討厭死你了!”


    胡雪在一旁聽著,心下無奈:“都別吵了,都給我過來!”


    吵鬧聲戛然而止,三娃娃都知道娘親自己一個人拉扯他們長大不容易,所以自從稍微懂事起了就很聽娘親的話。


    胡雪看著三個奶娃娃並肩而坐,心中洋溢著暖意,這三個奶娃娃都是她家的孩子,這種感覺還真是……其妙的很啊。


    多虧了這三個孩子,這些年來胡雪都過得很甜蜜。


    弦歌還在看著胡雪,可憐兮兮地道:“娘,弦歌不要娘為難,若是爹爹對你不好,那我們也不要他了!”


    星辰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妹妹,低聲低氣地道:“我,我也是……”


    胡寫幾乎失笑:“誰跟你們說是你們爹爹對娘不好了?”


    幾個孩子訥訥地看著她:“李嬸兒說的啊。”


    胡雪搖搖頭:“你們這些孩子啊,其實你們李嬸也不知道什麽,你們怎麽能聽她的話呢?”


    “你們爹爹對娘不壞,而且還對娘極好。”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看向她:“那娘為什麽……”


    胡雪知道他們想要問什麽,無奈歎息:“你們還小,你們不會理解大人的世界,孩子們你們知道嗎……娘親……也有無奈,是娘親自私了,讓你們這些年,都沒有爹爹可以叫。”


    大哥長安率先搖頭了:“不是的娘親,我們都知道娘親對我們好!娘有無奈便是有無奈,不要說自己自私。”


    胡雪的心中一暖,瞧瞧她這是生了多麽討喜可愛的孩子啊。


    “長安真好。”


    弦歌抓住了胡雪的手,亮亮的眼睛看著她:“娘親娘親,弦歌也好。”


    胡雪點點頭:“好好好,你也好。”


    星辰一個人坐在床位不吭聲,胡雪走過去,抓了抓他的小手:“我們星辰也是最好的。”


    葉星辰看了一眼自家娘親,差點沒有哭出來。


    弦歌麵相著他吐了吐舌頭:“你個羞羞臉的!還想要掉眼淚,你是不是男人!”


    夜星辰當即又怒了:“呸!誰要哭了!”


    兩個小娃又要打起來的樣子,夜長安在一旁老氣橫秋的搖頭歎息。


    胡雪看著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嗤地笑了出聲。


    幾個小孩兒鬧來鬧去她都快要習慣了。


    胡雪突然想起了遠在京城的夜淩淵,或許,他也很想要看見這樣的場景吧。


    胡雪端正了神情認真地道:“你們的爹爹,是個很厲害的人哦。”


    幾個小孩兒突然聽見娘親突然講起了爹爹,也不鬧了都坐過去。


    “多厲害多厲害!”是弦歌。


    明明方才還說不想要見到爹爹,可這會子,最激動的人還是她。


    胡雪笑道:“你們爹爹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人哦,打架一流呢!”


    幾個小孩兒長大了嘴巴,一副神往的樣子。


    “你們爹爹是娘親心裏的蓋世英雄。”


    他們這一刻才知道,娘親其實很愛爹爹,娘親愛慘了爹爹,可是卻因為一些問題而不得不離開爹爹。


    他們都能體會娘親的心情,所以沒關係,他們有娘親就夠了,沒有爹爹在身邊也沒有關係。


    夜星辰聽著,雖然心裏也很激動,但是麵上還是嫌棄地撇撇嘴:“娘親說的也太好聽了吧,咱爹再厲害,有皇帝厲害嗎?”


    胡雪看向他:“來,說出你的想法。”


    夜星辰哼哼了一聲:“聽說我們國家的皇帝才是最厲害的人呢!就說他打架……”


    胡雪聽著都想笑,小孩兒的詞匯量不多,幹什麽都說是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星辰說著也詞窮了,後麵的話索性就不說了:“反正就會很厲害就對了!”


    胡雪認認真真的看著他道:“你們的爹爹也許沒能超過皇帝,但是肯定和皇帝一樣厲害。”


    夜星辰眨巴眨巴眼睛,跑了出去:“哼!才不信呢!”


    說話之間,他還不忘吐吐舌頭。


    弦歌也跟了出去,轉頭向胡雪說:“娘親我是信你的!”


    可小丫頭的眼中分明就滿滿的全是懷疑,還要強說信她!


    胡雪實在要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夜長安:“你不和他們出去玩?”


    胡雪發現分明是親兄妹,弦歌和星辰的關係實在比跟長安的關係好太多。


    夜長安搖搖頭:“不去了。”


    胡雪知道是這小悶騷不願意和弟弟妹妹玩呢!


    這孩子,分明也就這麽大一點,腦子裏麵的想法卻跟個小大人一樣成熟。


    胡雪覺得吧,這一點和夜淩淵也一定是相近的。


    這就很沒有辦法了,這孩子,與夜淩淵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胡雪抬頭望了望門外:“長安,娘真是太自私了。”


    七年以來,她沒讓她和他的孩子喊他一聲爹,還讓他以為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胡雪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


    夜長安像個小大人似的摟住了自家娘親:“娘親不要多想,娘親是全世界最好的娘親。”


    胡雪的一顆心都幾乎要被萌化了。


    關於星辰和弦歌,胡雪還真是一點也不擔心。


    怎麽說這倆孩子也不是正常人類,外麵的人沒有可以動得了他們的,更沒人能讓這倆孩子受委屈。


    因為到底是誰受委屈都還不一定呢。


    ……


    “星辰,你要去哪?”


    “叫二哥!”


    “星辰星辰!你就比我早幾分鍾出生,憑什麽喊你二哥!”雖然弦歌也不知道分鍾是什麽意思,但是娘親是這麽說的,那就肯定不會有錯。


    “哼!幾分鍾也是早,這就是你的命,你注定要叫我二哥。”


    弦歌懶得理他,半晌之後疑惑地問。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去啊。”


    星辰突然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她:“你傻啊!咱們的生辰就要到了你知道嗎?”


    弦歌點了點頭:“知道啊!怎麽可能不知道,娘親會給我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瞧你這點出息,你除了吃吃吃,你還會什麽?”


    弦歌怒瞪他:“你什麽意思!想要吵架是嗎!?”


    星辰冷笑了一聲:“你知道娘親生下我們有多辛苦嗎?你就想著自己吃吃吃!”


    弦歌沒有想到一向最不停娘的話的星辰會提起這件事情,她愣了愣。


    “走啦!白癡。”星辰屬於不損妹不舒服係列。


    弦歌哼了一聲,這一次竟然沒跟他計較了。


    ***


    “爺,我們派暗衛都盯過了,這兒極有可能就是紅蓮會的據點之一了。”


    這幾年那個不斷與皇室作對的教會愈發猖獗,多年前他們的人還跟黎末姑娘和夜淩澤交過手……


    那時候的這群人根本不敢這般高調,而如今,四處搶劫擄虐的事情都幹了個遍,已經到了不能不除的地步。


    葉沉看著身旁麵無表情的男人,心中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皇上的模樣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七年了,還是從前的那個樣子,葉沉也不知為何。


    王爺就是除了愈發的生人勿進之外,沒有別的變化。


    ……


    當星辰,弦歌與這兩個奇怪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星辰驀然停下了腳步,微微側眸一眼。


    弦歌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星辰你怎麽了?”


    星辰皺了皺眉頭:“剛才有一個人走過去,好麵善……”


    弦歌無語:“不會又是誰家的姑娘吧,你看全天下的姑娘都麵善,要給阿娘買的禮物咱們也買好啦,走吧走吧。”


    可就在星辰和弦歌走神的片刻之間,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躥過,弦歌手中的物什被強行拽走了。


    弦歌就隻愣神了一秒鍾:“星辰!有小偷!”


    說著也不管星辰在想什麽,身形就朝那小偷跑的方向閃去,分明隻是個小女娃兒,卻有著不同尋常的速度。


    隻有弦歌自己才知道,這不僅僅是她身體的速度,娘叫她在外麵不要暴露能力的!


    可弦歌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給娘親準備的東西被人拿去。


    “誒!弦歌!?”星辰不過愣神了片刻,眼前哪裏還有自家妹妹的影子。


    我去!那貨不會被人拐走了吧。


    弦歌沒有抓到那小偷,因為她撞上人了,她來不及刹車,狠狠地從人家背後撞上去的那種撞。


    “閃開!”弦歌有點小小的生氣了。


    想要給這該死的人類一點教訓,可是卻被人拉住了手腕。


    就是她撞上去的那個人。


    弦歌發現,她掙不開那隻手了。


    那個人好奇怪好奇怪,他幹嘛一直盯著她看啊?


    不過這個人長的真好看,跟大哥一樣好看,弦歌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了。


    跟大哥一樣好看!?


    這個人不會是妖怪吧!


    她隻是個小妖怪,她打不贏大妖怪吧啊!


    弦歌盯著男人看了許久許久,之後突然就放聲哭了起來:“打人綁架撕票啦!”


    嗓門之大,感覺方圓十裏都能聽到了!


    “雪……”夜淩淵的口中喃喃出了一個字。


    弦歌又大嚎了起來,這一下,引來了星辰,星辰一看自己的妹妹讓人給抓了,可不淡定了。


    他一點也不客氣地撞開了男人的手,一把將弦歌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喂,白癡,你沒事吧?”


    弦歌的臉色煞白,又見星辰叫她白癡,一時就什麽都憋不住地大哭了起來。


    “東西,東西沒有了,讓人偷了,追不回來了!”


    星辰又怒了,抓起她的手:“往哪去了!?咱們去追去,別哭了!”


    弦歌指了指一個方向,星辰還沒來得及動呢,就被人擋住了方向,當星辰看見那張臉的時候,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長大版的大哥?


    “弦,弦歌……這個人……誰啊?”


    葉沉看了一眼那個小姑娘也是一驚,這個丫頭是什麽情況,她怎麽跟胡雪姑娘那麽像?


    怎麽回事,究竟這是巧合還是有人要害皇上?


    找了個這麽像雪兒姑娘的人來迷惑皇上?


    見弦歌不說話,星辰壯了膽子地道:“好……好……好……人不擋道!”


    天知道他原本想要說的是什麽,可他不敢啊,終究還是慫。


    他們要去抓蕭澤的!


    夜淩淵的神色漸深:“方才那個鬼鬼祟祟過去的人是麽?葉沉……”


    他吩咐了一句,葉沉便去抓人了。


    星辰和弦歌目瞪口呆,星辰下意識地擋在弦歌的麵前:“幹嘛盯著我妹妹?”


    夜淩淵瞥了他一眼:“你……妹妹?”


    星辰從未感覺這麽害怕過,眼前這個人很像大哥,可他又和大哥不一樣,他有大哥沒有的冷漠和殘酷。


    “星辰,我要回家……”


    弦歌也害怕啊!


    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夜淩淵看著這麽小的孩子眼中這麽深的防備,眯了眯眼。


    “她叫弦歌,你叫星辰,你們姓什麽?”


    星辰的雙手都在抖:“我們,我們,我們沒有姓。”


    這句話他也沒有說謊,娘親從未告訴過他們他們姓什麽,或許他們是有姓的,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看著兩個孩子眼中深深地懼意和恐懼,夜淩淵的心中無端地生出煩躁之意來,神色更冷了。


    殊不知這樣的他突然變得更加嚇人了。


    在小小的星辰和弦歌眼中,他就像要吃人一樣凶。


    太可怕太可怕了!


    “弦歌,我一會數一二三我們就一起跑。”星辰小聲地道。


    弦歌都還不急點頭,就見男人冷然道:“要跑還需數一二三?”


    星辰瞬間驚醒一身的冷汗來。


    他怎麽這都聽得見,他是什麽人?


    一瞬間,星辰想到了各種可能性,那些可能性讓他更加抓緊了自己妹妹的一雙手。


    沒一會兒,葉沉拖死狗一樣地拖來了一個人。


    弦歌一看:“就是他!”


    一時間火氣全上來了,狠狠地一腳就氣憤地往男人手臂上踹了過去。


    骨骼崩裂的聲音,七歲的孩子……


    葉沉已經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了,果然有危險,果然不簡單。


    弦歌踹完了這一腳,趁著他們恍神的時間拉著星辰跑的比兔子還要快。


    “呼,呼,呼,累死我了!”跑完之後弦歌終於停了下來,發現後麵沒有人跟上來,鬆了一口氣。


    她突然認真的看向星辰,道:“星辰,我剛才好像聽見他喊咱娘親了。”


    星辰一愣,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回事:“他不會是……”


    弦歌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看向星辰:“我覺得,他會不會是大哥的爹爹?”


    星辰一愣:“什麽,那他不是也是我們的爹爹嗎?”


    弦歌卻搖搖頭,人小鬼大地道:“你說,咱們看他和大哥,說是大哥的爹爹,你信嗎?”


    星辰點點頭:“我信,我肯定信。”


    “那要是說他是我們的爹爹呢?”


    星辰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我還真……”


    弦歌一拍手道:“你看,可不就是這樣!我們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星辰訥訥地道:“為什麽啊?”


    弦歌瞪他:“你說為什麽!大哥和娘親可能都會被搶走!”


    星辰瞠目結舌了一陣子,覺得弦歌這個小白癡的腦子終於正常了一次。


    確實確實,娘親和大哥要是跟那個人走了那她們會不會變成沒人要的小孩兒?


    不,這太恐怖了!


    ***


    “星辰!弦歌?你們還知道回來啊。”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然是傍晚了,胡雪站在家門口等候多時了。


    兩個小孩兒哈哈一笑,諂媚地一人一邊抱住自己娘親的手臂:“對不起啊阿娘!”


    胡雪是想給他們點教訓的,可偏偏看著這倆小家夥那可愛的模樣就不忍心下手。


    星辰與弦歌相視一眼,絕口不提今天在大街上麵遇見的事情。


    “星辰弦歌,還不來吃飯了?”


    胡雪皺眉,這倆破孩子每次提到吃飯跑的比誰都快,今天這是怎麽回事,轉了性子了?


    “娘我和弦歌明天還想上街去玩去可以嗎?家裏麵好無聊的!”


    胡雪可以理解他們覺得家裏無聊的想法,但是她還是要約法三章:“我跟你們說啊,早點回來,要是再怎麽晚回來,你倆,就睡大街去吧!”


    星辰和弦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其實都沒有放在心上。


    阿娘哪裏是會讓她們睡大街的,他們可是她親生的孩子嘛。


    其實小孩兒的邏輯有的時候是很奇怪的。


    其實說是明日要上街去玩去,但其實隻是星辰和弦歌要想去試探一下今天預見的那個男人。


    嗯,怎麽說呢,其實就是試探他到底是不是他們大哥的爹,又和他們娘有什麽關係。


    他們也是看過戲文的,戲文裏不就有講過這樣的故事?但他們依舊好奇結局。


    會不會是這個人要娘親替他養孩子?


    二人想著,皆想到了娘親所經常提到的一個詞兒,狗血……


    ……


    次日一大早的時候,他們就回到了昨天初遇的地方,隻是那裏哪裏還有他們的影子。


    正當星辰幽幽地歎息一口氣想要放棄的時候,就看見了昨夜那個可怕男人身邊的侍衛。


    葉沉看了一眼他們,神色複雜地皺了皺眉頭。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要關心兩個連全名都沒有的來曆不明的小孩兒,但是皇上從昨晚就派人到處找他們了,未果,今天才找著,還是他們自己跑過來的。


    夜淩淵看著他們,不知為何,這兩個小孩兒一男一女,總會那麽輕易地勾起自己心底的柔軟,尤其是那個叫弦歌的丫頭片子,像極了當初的雪兒。


    這時間,竟然真有這麽巧的事情,又或者是如同昨夜葉沉與他所說的,是有人要找一個和她相像的人來迷惑他的眼睛?


    “你們來這是做什麽?”他的目光有些涼。


    但這是他這些年來養成的難以改掉的習慣,就是冷漠。


    弦歌默默地往星辰的背後站了兩步。


    “你可知擅自進入此地是什麽罪過?”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是他的意思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起碼弦歌反而沒有那麽怕了。


    她撞了撞星辰的手:“你不是要試探嗎?快試探啊!”


    星辰不停地眨著眼睛看著她:“我我我……我沒想好要怎麽試啊。”


    弦歌:“……”


    這麽蠢的人真的是她親哥嗎?


    “沒想好你要我來?你想要害死我麽?”


    星辰忍不住幹笑:“真是不好意思……”


    弦歌能說自己很想一掌拍死這不長腦子的哥哥嗎?


    夜淩淵皺眉,聽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話語。


    試探他?


    嗬,這兩個孩子究竟想要做什麽?


    隻是不知為何,夜淩淵便是再如何都無法厭惡這兩個孩子。


    他吩咐葉沉拿了些點心出來放在桌上,弦歌馬上就去拿,爪子被星辰一把拍掉。


    糕點落在地上,星辰害怕上麵那個男人會生氣,連忙裝作:“哎呀!弦歌,你的手上有隻小蟲子呢!”


    夜淩淵的眼中閃過興味。


    所以這個孩子是擔心這些糕點裏麵有問題了。


    弦歌似乎也意識到了一半,訕訕地放下了手。


    這個時候,這一客廳半開半掩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滿身戾氣:“星辰,弦歌!”


    胡雪在家聽見從鎮上回去的李嬸說,看見弦歌和星辰被一座宅院的人帶進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致的恐懼當中。


    這才叫李嬸帶她來的,一路被人攔截不讓進。


    可一想到自己家的孩子就要出事,叫她怎麽冷靜的下來。


    僅僅一瞬間的時間,她將兩個孩子擁入懷中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就好像整個心安進了肚子裏麵了的那種安心。


    當她抬頭的時候,在觸及那一張臉和那道目光的時候呼吸猛地一窒。


    許多年未曾見麵了,為何此番再見,胸膛裏麵的那一顆心還是跳的那麽快?


    就好像平靜了冰封了多年的東西,突然之間解了凍,好似有寒冰在碎裂一般。


    胡雪抱住兩個孩子的手都頓了頓。


    僅僅片刻時光,她就恢複了一臉淡然地模樣,裝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異樣也沒有的模樣。


    她皺著眉頭道:“抱歉,孩子不懂事,打擾了。”


    胡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說什麽,就是本能的按照自己身體的本能說一些話,做一些事情。


    比如,她看上去無比淡定,但是太淡定了顯得空洞,然後她帶著兩個孩子離開的機械一般的步伐顯得有兩分急匆匆。


    就像後麵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趕自己一般。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扇半開的門無風自關。


    胡雪就鎖在裏麵了,然後,她看著夜淩淵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過來。


    兩個小孩兒抱著胡雪的手臂都有點顫抖,夜淩淵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你們,先出去,我與她,有話要說。”


    兩個小孩抓著胡雪的袖子緊了緊,可男人的眼光卻漸深。


    胡雪的呼吸有些透不上來,低頭向兩個孩子笑道:“嘿,你們先出去玩吧~我和……有話要說。”


    星辰擔憂地看了娘親一眼,隻能帶著弦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門再度合上,這下換做胡雪站不住了,她差點整個人跪下去……


    怎麽說呢?好像有無上的威壓逼著她屈膝一樣……可在她真不得不要跪下去的時候又被人一把扶住。


    七年的時間啊!這七年足以改變太多太多的東西,但胡雪卻覺得他的觸碰一直都沒有變。


    還是有那種足以讓她心跳加速的感覺,而他,看上去,這些年來似乎一點也沒有變。


    她被男人捏住了下巴,胡雪隻覺得自己的下巴要被卸掉了,疼痛地閉了閉眼睛。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撞上他來了,星辰和弦歌又是怎麽撞上他來的。


    隻聽見‘撕拉’的一聲,她臉上那一層薄如蟬翼的麵皮被男人撕開,從而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胡雪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看見了眼前的男人宛若惡魔般的勾起了唇:“七年了。”


    這三個字念得胡雪心頭一顫。


    “七年了,你知道麽?胡雪。”


    是啊,她怎麽會不知道,七年了,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這世間怎有你這麽狠心之人?”


    胡雪的心涼的透風。


    對對,他說的很對,這時間怎有她這麽狠心的人。


    胡雪的淚珠滾滾而落。


    “你究竟為何要這般。”他的聲音輕柔,宛若戀人的低語,可卻讓胡雪覺得好像有一層陰影籠罩在自己的心頭。


    胡雪閉上了眼睛,她的眼睛一如七年前一樣沒有光明,所以她不喜歡夜淩淵看她眼見的樣子。


    胡雪能說為何嗎?因為不敢麵對啊。


    她在他的生命中永遠是個逃兵,這一次更是一逃七年,死也不會想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再相見。


    下一秒,她被吻上了唇,胡雪拚命地掙紮,可卻換來了男人更深的禁錮與索取。


    他仿佛有無盡的怒意和思念,全要在這一次發泄幹淨一樣,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情,胡雪覺得他的目光狠厲無比。


    讓她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的目光之下被化作灰燼。


    “你竟然給我留下一具屍體,嗬,朕差點就信了。”


    胡雪呼吸一滯,她無比清楚地感覺到了他製成的變化,朕。


    是啊,七年時間,他當了皇帝七年時間,這七年的時間胡雪甚至都不曾了解過他一星半點,他還是當初的那個他麽?


    胡雪不知道了,她幾乎拚命得想要掙紮開夜淩淵的擁抱和禁錮,可他卻將她摟的愈發緊,好像要將她永遠地緊箍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某一瞬間她幾乎要窒息了,


    “放開我!放開我!”胡雪難忍地尖叫了起來。


    “放開你?你又要去哪兒?”


    “咳咳咳……”胡雪喘不過氣來了。


    真的快喘不過氣來了。


    門外突然傳來哭聲和敲門聲:“娘!娘!娘!”


    一聲比一聲尖銳和害怕,胡雪的渾身一僵,而俯身下來的男子亦是。


    他喃喃道:“娘?”


    胡雪幾乎控製不住地一把將他推開,慌亂地整理了衣裳和頭發就開門去把她的小女兒摟在懷中。


    “弦歌不哭,弦歌……”


    弦歌真的被嚇到的,她甚至乎有些害怕地看向夜淩淵。


    而他剛要上前兩步,弦歌被嚇得掙脫開了胡雪的手退後了好幾步,而她就在差點被門檻絆得翻過去的時候被人接住了。


    弦歌看著眼前的人,目光可以是呆滯的。


    她剛才聽見娘親的聲音害怕極了,她明明是怕這個叔叔的,可是為什麽這個時候她明明差點就要摔倒了……也不害怕?


    星辰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被穩穩的抱住:“娘……他是誰?”


    他下意識地去抓上了自家娘親的手,有些顫抖地去問自家娘親。


    胡雪動了動唇,唇又幹澀,喉嚨又苦:“他,是你們的爹爹啊……”


    “他是爹爹,是大哥的爹爹,也是我和弦歌的爹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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