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淵在她尖銳的話語下皺了皺眉頭。


    他不屑與這種市井潑婦有所糾纏,隨意地鬆開手,女人便向後跌了好幾步。


    夜淩淵看向夜長安:“長安,過來。”


    夜長安小步小步地走了過去。


    “告訴爹爹,發生了什麽?”


    女人驚訝地看了夜淩淵一眼,這個男人看上去道貌岸然氣宇非凡的樣子,居然是這小崽子的爹?


    這小賤人不是沒有爹嗎?


    夜長安的小臉一點點地黑了下去:“她辱罵我,辱罵阿娘!”


    “哦?”夜淩淵瞥了一眼那婦人:“她是怎麽說的?”


    夜長安自小記憶便是極好,將她所說的話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說我是小賤蹄子……說阿娘生了我們,卻讓我們連個爹都沒有,她說阿娘是小娼婦!還說阿娘是賤人……”


    長安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為什麽能說出這麽多難聽的話語,就連他這個時候複述起來都覺得很難堪的粗鄙話語。


    夜淩淵麵無表情地聽著,然後問長安:“你覺得我們該怎麽處置她?”


    女人一聽,登時不淡定了:“喲,你們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們是個什麽玩意兒!就敢處置我?”


    長安被問得有些愣神,一旁的小胖子走上來想要推一把長安,長安卻已經被夜淩淵帶到了身後去。


    他陰沉的一眼看向那小胖子,那小胖子竟是直接跪下,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了去。


    夜淩淵不去理會看起來像個瘋子的婦人,隻看著長安。


    “我認為她該以辱沒皇家的罪處置,因為她方才也對爹爹您出言不遜了。”


    婦人一聽這話,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辱沒皇室,皇室在哪裏?就憑你這小野種還有你這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爹?!”


    夜長安看了一眼婦人,甚至眼中全部都是同情與憐憫。


    她怕是死也想不到自己麵對的這個人是誰吧?


    夜淩淵對著長安點了點頭,下一秒,葉沉走了上來,壓下了這個女人。


    “皇上。”


    皇上這兩個字一出,不知道嚇壞了多少人,登時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愣神了。


    就見葉沉拿出了皇家的令牌:“見到陛下,為何不跪?”


    僅僅隻是片刻,所有在場的人都跪了下去,包括與夜長安一般大的孩子們。


    所有人幾乎都瑟瑟發抖了起來。


    什,什麽?


    長安的爹爹居然是皇帝?


    所有欺負過長安的孩子們都跪在原地發著抖,皇上?和先帝不同,這個皇上可是除了名的凶殘,每家每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聽到這個名號如何能不害怕,因為葉沉拿出了令牌來,原本不願意相信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不要信了他們的一麵之詞!當今皇上沒有子嗣!當今皇上根本沒有子嗣,這個賤種不可能是皇上的孩子,他們是騙人的,他們一會人都是騙人的!”


    可這會子沒人敢將她說的話當成一回事,畢竟她似乎更加是一麵之詞,若是此人當真是皇帝,那他們要是繼續無理下去,豈不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朕這幾日才剛與朕的孩子們相認,怎麽,你們可是有意見?”


    大家都隻是一群普通小老百姓哪敢對皇帝有意見。


    況且……很多人都知道七年之前,先帝病逝,新帝登基,那個時候皇上的身邊有個女子失蹤了,當時那件事情可謂是傳得沸沸揚揚,什麽版本的都有呢。


    雖然當初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那個女子似乎還沒有什麽名分,可如今皇上已然登基,子嗣又煞是單薄,這幾個孩子若真是他的子嗣,那可是絕對不折不扣的皇子皇孫啊!


    一想到自己居然與龍子龍孫一起學習了這麽長時間,所有孩子都生出了一種又激動又害怕的情緒來。


    害怕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在想自己從前是否得罪過長安。


    “這女人侮辱皇室,辱罵皇子,將她押下去。”夜淩淵的神色淡淡。


    葉沉點了點頭。


    小胖子眼見自己的娘親要被綁走了,可嚇壞了,他氣憤地對自己葉沉又捶又打。


    “放開我娘!放開我娘!”


    這一點點的反抗在葉沉的眼中根本就什麽都不是,當做什麽也沒感覺到一般地押著女人下去了,卻是多看了皇上身邊的小少年一眼。


    天哪,這小子真是皇上的兒子,那姑娘是黎末姑娘!


    整整七年了,皇上的容貌沒有變化葉沉覺得正常,因為是解了時雨蠱之後留了些後遺症,那黎末姑娘又是什麽情況!


    七年過去了還是當初十幾歲的模樣也太犯規了些吧。


    那邊的夜長安從夜淩淵的身後向小胖子走了過去:“這是你娘應得的。”


    他的神情冷漠到冷酷:“她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夠讓她任意辱罵!有些人她得罪不起!”


    小胖子被長安的氣場給嚇得大哭了起來:“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


    夜淩淵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


    長安看著小胖子:“找你爹又能有什麽用呢。”


    他的聲音平平淡淡的,裏頭什麽情緒都沒有,似乎有些悲憫其實就是無盡的殘酷。


    夜淩淵的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這七歲的二字,很不錯。


    與他也很像,而且這孩子自小在雪兒的身邊長大,有些方麵與他又有所不同,夜淩淵是滿意的。


    星辰和弦歌從隔壁跑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小胖子在哭。


    倆小孩兒一下就怒了,弦歌一拍桌子,那桌子竟然塌下了,怒道:“你又欺負我大哥!?”


    旁人不知道這妞兒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她有些靈力,隻當她是天生神力,反正沒人敢欺負她。


    而且這小妞兒悍得很,打起人來的樣子簡直恐怖。


    所以盡管她美極了也沒有幾個小男孩兒敢靠近她。


    小胖子一見弦歌,一下子愣愣的止住了哭,臉一下有些紅了起來:“分明就是你大哥不好,賤丫頭別過來!”


    學塾的小孩兒都覺得這小胖子是不是對弦歌有意思,但偏偏這小胖子又愛欺負弦歌,這讓人覺得很奇怪。


    雖然,每次都是他反著被弦歌打……


    “嗬嗬!你再敢說一句信不信我讓你變得跟這一張桌子一樣!?啊!?”


    她瞪眼的模樣那叫一個凶惡。


    “弦歌。”


    夜淩淵捏了捏眉心喊了弦歌的名字。


    弦歌這才發現……


    哦!天哪!


    爹爹居然在場!?那她剛才的樣子豈不是全被看了去了?


    弦歌氣的想要撓牆,更想要將小胖子拍到牆壁上去摳都摳不下來。


    “爹爹!”小丫頭的樣子一下子就變了好幾變。


    臉神情都變得有兩分諂媚。


    連忙上去抱住自家爹爹的手臂,這小模樣,與當年的雪兒簡直一模一樣……


    夜淩淵十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弦歌,你可知道自己是女孩子?”


    弦歌知道啊,弦歌當然知道,可她娘就是從她小的時候就當做女漢子來養的。


    弦歌有些委屈:“爹爹,都是這個小胖子!他經常會欺負大哥,弦歌最看不過了,阿娘說了,這種人打一頓基本上就可以解決了,如果打一頓不行的話,那就是打兩頓的事情。”


    弦歌是小小聲說的,阿娘說,這種話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別人還是不要知道了的好。


    夜淩淵的嘴角抽了抽,看了她一眼。


    七年來了,他再也沒有這種怪異的感受過:“你阿娘還跟你說了什麽。”


    弦歌想了想,認真地道:“阿娘叫我們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若是學塾裏麵有人欺負我們,阿娘叫我們不許回家哭,有本事就把欺負我們的人打哭,她會來處理的。”


    故而弦歌從不無事的時候欺負別人,也從不會忍氣吞聲的讓別人給欺負去了。


    胡雪就是看不得自家的小孩兒受欺負受氣,也不想將自己的孩子養成忍氣吞聲的小媳婦脾氣。


    夜淩淵聽著,竟然一時失笑,這種教育孩子的方式,倒是當真像是她的風格。


    “可弦歌知道麽,女孩子太凶了以後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他的女兒,自然不會有嫁不出去的那一天,但是夜淩淵還是十分樂意逗她玩玩。


    弦歌撇撇嘴,顯然很不屑:“沒事兒沒事兒,阿娘都有阿爹了,我還能像阿娘那麽恐怖嗎?”


    言下之意就是自家娘親那麽凶都有他了,她還能凶得過她阿娘嗎?


    夜淩淵聽著,竟是無話反駁了。


    大家何曾見過弦歌這個樣子,平日裏的弦歌比學塾裏麵的男子都還要男子,可是這會子,竟然完完全全隻像一個在與爹爹撒嬌的小女孩。


    星辰隻是很驚訝地看著大家:“他們為什麽都跪下啊?”


    所有人都驚詫地看向弦歌和星辰還有長安,即便皇上是他們的父親,那他們夜不可以不跪下的吧?


    可是皇上看上去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長安上前兩步抓著星辰和弦歌的手:“你們好好聽清楚哦,千萬別嚇到了,我們爹爹,是皇上哦”


    星辰:“……”


    弦歌:“……”


    星辰看了眼自家大哥,又看了一眼自家爹爹,上前去摸了摸大哥的腦袋:“大哥你沒事吧?”


    他有樣學樣學的倒是也快,先前娘親這樣看大哥有沒有發熱什麽的時候星辰就學壞了。


    他無比懷疑自家大哥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弦歌看了一眼自家爹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爹爹,大哥是胡說的嗎?”


    夜淩淵看著她,認真地問她:“如果是真的,弦歌願意和大哥二哥還有娘親跟著爹爹回家?”


    弦歌有些苦惱地撅起了嘴:“可是這裏才是弦歌的家啊,弦歌在這裏已經很久很久了,舍不得走呀!”


    夜淩淵的聲音帶著兩分誘惑地道:“可是經常比這兒熱鬧哦,有許多這裏沒有的衣裳,有許多這兒沒有的小玩意兒,還有這兒所沒有的吃食。”


    弦歌就是一個大吃貨,一聽吃食這兩個字,很快便高興了起來:“要去京城要去京城!”


    弦歌可高興了。


    弦歌又看向自家爹爹,怯生生地問了一句:“那爹爹,京城裏麵會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嗎?”


    夜淩淵以為她是缺玩伴了,點了點頭。


    弦歌高興至極地看向夜星辰:“星辰,聽見沒有,那個叫京城的地方有許多漂亮的小姑娘哦!”


    夜星辰眼睛都亮了亮,可很快又冷哼一聲:“這種事情有什麽重要的嘛!”


    “那你到底想不想要去?”


    夜星辰十分正直地點頭:“要去要去!當然要去!”


    這一會子,倒是真有些相信自家爹爹可能是皇上的這種話了。


    弦歌又替大哥問:“京城是不是會有很多這裏沒有的書卷?”


    夜淩淵點頭。


    弦歌歡呼:“大哥大哥,你聽見了嗎?”


    夜淩淵看向小丫頭,認真地道:“那今夜由你們去勸勸你們的阿娘,跟爹爹回家?”


    弦歌又有些苦惱:“可是,可是阿娘他真的會答應嗎?萬一我們是喜歡,可是阿娘不喜歡京城那要怎麽辦?”


    在弦歌的心目當中,還是阿娘的想法最重要。


    夜淩淵知道雪兒並不會很想要與他回去,為了不用特殊手段親自將她綁回去,夜淩淵便隻能叫這幾個小家夥先幫著勸勸。


    “或許你們去說,她一定會同意呢?”


    弦歌聽了爹爹的話,十分認真的點點頭;“那好吧爹爹,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幾個了。”


    弦歌說完之後再夜淩淵的臉上啵了一個吻。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敢這麽放肆?除了他們這三個,也就隻有他們的娘親了。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與自己如此血脈相關的小東西在身邊,而且他們還是與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孩子……


    這便是最直擊心中柔軟的了吧。


    ……


    當夜,夜淩淵沒有來,弦歌躺在胡雪的一旁,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自家娘親。


    “你這孩子,看我又幹什麽?”胡雪被自家姑娘的眼神看的都無奈了。


    “阿娘是不是最疼弦歌了?”


    胡雪不知她要折騰什麽,但是既然她問了,胡雪也隻能‘嗯。’了一聲。


    弦歌又問“阿娘是不是也疼二哥?”


    “嗯。”


    這丫頭到底是要幹嘛,語速是越來越快了,胡寫下意識地都覺得這裏麵是不是有個套了。


    “阿娘是不是還疼大哥?”


    “嗯。”


    胡雪簡直無語了,所以這小鬼丫頭到底想要問什麽問題。


    幾乎不待胡雪反應下丫頭就說:“阿娘是不是最愛最舍不得阿爹了?”


    “嗯。”


    說完之後,胡雪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這是上了套了。


    弦歌高興地鼓起了掌。


    最愛最舍不得誰,夜淩淵?胡雪深深地懷疑這小丫頭的目的。


    “你想說什麽?”


    小丫頭高興地道:“阿娘!我和星辰還有大哥都想要去京城呢!爹爹說帶我們回家!”


    胡雪皺著眉頭看著她,歎了一口氣:“傻丫頭,京城一點也不好,你為什麽這麽想要去呢?”


    弦歌可憐兮兮地看著娘親:“就是因為京城一點也不好,我們才得去陪爹爹呀,爹爹要是一直一個人的話那他太可憐了!”


    胡雪被小丫頭的話說的呼吸一滯。


    她苦笑:“你們三個決定吧。”


    胡雪歎息:“可是你們要知道,有些選擇一旦做出之後就是不可逆的,隻要未不後悔,你們選什麽阿娘都答應你們!”


    弦歌聽爹爹說的那麽那麽好,心想這麽好玩的地方自己怎麽可能會後悔,當即點點頭:“我們一定不會後悔的!”


    胡雪卡了小丫頭一眼,無奈地長歎:“真是一個傻丫頭,若是阿娘希望不要去京城呢?”


    弦歌晃著她的手:“回去嘛回去嘛,娘~”


    胡雪點了點頭。


    這丫頭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一旁的長安抓了抓胡雪的手:“娘,不管有什麽我們都會和阿娘站在一起的。”


    胡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笑著點點頭:“好的好的。”


    心裏是非常非常的溫暖。


    當次日胡雪看見夜淩淵的時候,停在自家門口的是兩輛馬車,又大又豪華。


    夜淩淵和胡雪在一塊兒,三個小孩兒又在一塊,葉沉陪同著他們。


    長安臉色淡然,星辰和弦歌十分興奮地繞著馬車跑來跑去。


    馬車裏夜淩淵勾唇:“長安這孩子,很好。”


    胡雪怔然一瞬,看向他,心裏清楚他不是說弦歌和星辰不好,隻是他說的長安好這裏麵帶著胡雪就是聽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責任。


    胡雪抿了抿唇:“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夜淩淵俯身在她的唇上刻下一吻:“朕知道雪兒在想什麽,但是,他姓夜,這就注定……他不能直視普通的孩子。”


    胡雪垂眸。


    可能她就是那種根本沒有什麽誌向的人吧,胡雪不想自己的小孩兒打開那扇看上去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大門。


    尤其是他們長安,那麽乖巧那麽好的孩子。


    而帝王心術卻是沉悶,殘酷的……胡雪是個自私的人,在她的心裏江山社稷或許與她無關,與她有關的隻有自己的孩子是否幸福,所以……


    “雪兒,這個世界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


    胡雪笑了:“幹嘛這麽嚴肅嘛,我又沒說什麽,長安……確實身上是有責任的,該他的責任就該讓他背一背的。”


    她雖然關心孩子,但是也深知這個世界並非那般簡單,就比如伽爾倫。


    他與世無爭,但旁人卻偏要與他爭一爭。


    無爭下去隻會讓他看著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受人欺淩,她不想長安這樣。


    “也許這便是長安的命吧。”胡雪歎息:“就像,這三個孩子裏麵,隻有長安一個人沒有遺傳到我的靈力已經狐狸的原型……”


    這似乎就是為了讓他背上夜家的責任一般。


    “星辰和弦歌進了京城,她們的特殊……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這一點真的是胡雪岩最為擔心的一點了,夜淩淵點頭:“放心,這件事情朕會妥善處理。”


    他說放心,胡雪當然放心了,還能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回到京城裏麵,那個宸王府如今已經被該為行宮,而他們,是要進宮的。


    他們的回來,得來了浩浩蕩蕩地隊伍恭迎。


    然而誰都不曾想到,皇上這一出行會帶回來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


    這……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他們怎麽覺得短短的幾天他們就不認識這個世界了呢?


    後麵,他們惶惶然地聽跟在皇帝身邊的那個大太監與葉沉統領聊了幾句之後宣布。


    好像是說要擇日……封後?


    而這幾個孩子,據說要入皇家族譜?


    這……


    這些孩子是皇上的孩子?三個?皇上什麽時候一下子憑空多出了三個孩子的?


    眾人的心中雖有疑竇,但卻不敢真的質疑出來。


    如今整個朝堂敢質疑皇上的臣子都已經死絕得差不多了……


    他們都是要命的人啊!


    後來,胡雪是被先帶去一個叫‘毓秀宮’的地方歇著了。


    三個孩子跟在她的背後,胡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星辰,弦歌,到了這裏之後,要注意規矩呢……”


    長安無需她教,本分的很呢,但是星辰和弦歌就不同了。


    這兩個孩子啊,自在慣了。


    規矩這兩個字在星辰和弦歌的心裏可新鮮著的!


    胡雪揉了揉弦歌的腦袋:“弦歌聽著,在這裏啊,見了位分比自己高的人的時候要行禮,位分比自己低的人向你行禮,不能拒絕,也要應下之後再讓人起來。”


    弦歌一愣,看向自家娘親,目露茫然來:“可是阿娘從前才跟我說過眾生平等啊……”


    胡雪是用自己上輩子的那一套去教他們的,這會子她的三個孩子可不就是半個現代人嘛,要這樣的他們學這兒的規矩……胡雪不忍心。


    但皇宮就是皇宮,就算他們的父皇最疼愛他們,也不可改變她是個殘酷之地的事實。


    “外麵眾生平等,可這裏麵,不一樣啊……”


    “啊?”星辰和弦歌麵麵相覷:“那我們不喜歡這裏了,我們留下來吃完飯回家好嗎?”


    胡雪瞪了兩個小家夥一眼:“你們以為這兒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你們要是去哪了,全天下的人都會幫著把你們找回來。”


    胡雪就看見星辰和弦歌的臉都白了。


    她很無奈啊:“別怕,別這樣,沒關係的,心裏有個數兒就好了,阿娘和爹爹會護著你們的,哦對了以後切不可再喊爹爹了,記得喊父皇……”


    兩小孩兒的目光都有些呆,點了點頭。


    也許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要這樣。


    胡雪有些後悔把他們帶回來了,可是也知道就算他們這一次不回來,夜淩淵也絕對不會容許他們流落在外麵。


    誰讓這一次,讓他遇上了呢,況且,胡雪也不能再狠心的不讓他和孩子相認啊。


    “這不是今日剛回來的皇子公主嗎?”


    胡雪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不認識的女人,狠狠地皺起了眉頭,眼中滿滿的全是警惕。


    “姑娘,這位是齊妃……”


    胡雪眸光微閃,算是明白了,她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夜淩淵後來納回來的妃子。


    嗯,七年了,碰都沒被皇帝碰過的女人,有點苦楚有點酸也是正常的吧。


    “見過齊飛娘娘。”


    後麵的弦歌也學了胡雪的動作,倒是長安和星辰用的是先前胡雪告訴他們的另一種動作。


    齊雨柔的眼中閃過嫉恨的神色。


    隻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十分年輕,怎麽會這樣?分明是七八歲的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為什麽還是一臉十七歲少女的樣子!?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但這女人做到了。


    她嫁到晉國來的時候已然二十又三,本就不比皇上小多少,如今……竟然是顯得蒼老了……


    而皇上這幾年的樣貌也一直沒有怎麽變,這樣看上去,就好似她是哪來的長輩似的。


    這種認知讓齊雨柔特別的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胡雪身後的三個孩子,微微一笑:“怎麽經得起姐姐這般行禮,畢竟皇上已經準備封後,妹妹這廂有禮了才是……”


    胡雪的嘴角抽了抽,怪她實在是無福消受看上去比自己大了十幾歲的女人的一聲姐姐。


    “大娘怎麽喊我們娘親做妹妹?”弦歌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兒啊。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胡雪的內心‘噗嗤’了一聲,笑的差點沒有天翻地覆,隻因這一句大娘。


    說實話……夜淩淵這幾年來,長相也沒怎麽變,而這個女人雖說年紀不大吧,但比起他們也是有些滄桑了,她男人跟這個女人站在一起的話,真會有種齊妃老牛吃嫩草的那種十分違和的感覺。


    弦歌說的還真一點沒有錯。


    反正胡雪無法去腦補那種畫麵。


    年齡和外貌這兩點確實深深刺激到了齊雨柔了。


    她的臉都要綠了,他們這幾個妃子這麽多年來在皇宮裏麵就是些擺設,就是些笑話,在她們年輕的貌美如花的時候皇上都沒有看她們一眼,更何況是現在。


    而且皇上的身邊還跟了個這個狐狸精兒似的女人!


    齊雨柔強扯出一抹笑意來:“怎麽能叫大娘呢……幾個孩子剛從鄉間回來可以理解,隻是你該好好教教他們,明日宮中將有一場宴會,到時候且莫要叫三個孩子將那些鄉間的土氣給帶了出來平白叫人笑話才是。”


    見胡雪臉色有些變了,齊雨柔又連連道歉:“哎呀,姑娘莫要生氣,本宮也是為了皇家的顏麵著想。”


    說完之後,氣定神閑地轉身離開了。


    弦歌在胡雪的身後,突然嘿嘿一笑。


    胡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樹上的蜂巢毫無預警地掉了下來。


    胡雪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丫頭,這個丫頭……跟她,太像了吧!


    哈哈哈!


    然後齊雨柔就被蜂蟄了滿連的包。


    胡雪想要笑卻死命的憋著,想要上前卻裝作害怕:“哎呀!這可怎麽是好啊!這要是明天頂著一頭包去宴會,可不是要給皇家丟醜了?”


    待齊雨柔驚叫地泡開之後,弦歌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沒錯,是很得意卻稍微內斂了一點沒有哈哈哈大笑出聲的笑。


    胡雪將她抱了起來:“哎喲喂,娘的小姑娘啊!你這丫頭,要是今晚你父皇知道了罰你怎麽辦?那可是你父皇的妃子啊!”


    胡雪眼中的笑都快溢出來了,憋笑憋得那叫一個辛苦。


    弦歌眨巴眨巴了眼睛:“父皇會罰我嗎?”


    然後小丫頭說完之後就蹭蹭蹭地跑掉了,胡雪都不知道她這是要去幹什麽。


    ……


    彼時,夜淩淵正在批閱奏折,有個小丫頭就推門而入了進來。


    王記喜公公看了一眼她,就要帶她出去:“是小公主啊,皇上這會子批奏折呢!您不能進去。”


    阿娘曾經告訴過弦歌,進了宮,她就要做個懂事的孩子了,必須要聽話,否則會吃大虧,於是她慫拉著腦袋點了點頭,可憐兮兮地轉身。


    夜淩淵抬頭看了一眼:“既然來了為何要走?弦歌過來。”


    弦歌聽到自家爹爹叫住自己了,高高興興地跑了過去。


    “父皇!”


    夜淩淵瞥了王記喜一眼,他出去了。


    夜淩淵無奈地看了一眼小丫頭:“你這丫頭,又是怎麽了?”


    “父皇,弦歌是來請罪的……”小丫頭委屈兮兮地道。


    “哦?”夜淩淵邊批奏折邊道:“你犯了什麽錯了?”


    小丫頭可憐兮兮地道:“我……弦歌讓父皇的妃子被蜂蟄了。”


    夜淩淵的狼毫頓了頓,皺眉看向她。


    弦歌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實在是弦歌不喜歡她說弦歌是鄉下來的孩子嘛。”


    夜淩淵看向她:“你阿娘什麽都沒說麽?”


    弦歌扁了扁嘴:“父皇是怪阿娘沒有責備弦歌嗎?嗯,阿娘確實沒有責備弦歌,阿娘還笑了呢。”


    夜淩淵見小丫頭這個樣子,也想笑。


    這倒是符合他的雪兒的性子,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得很的。


    也是,隻怕是偷著樂還來不及呢。


    夜淩淵裝作冷臉地看著小丫頭:“那你犯了這麽大的錯誤,你說朕該如何罰你?”


    弦歌抖了抖:“要不打手掌?”


    夜淩淵看著這丫頭怕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心裏這般害怕為何還敢對人動手?”


    弦歌看了一眼自家父皇:“弦歌不怕那個人,可弦歌怕爹爹會討厭弦歌然後就不要弦歌了!”


    夜淩淵揉了揉這丫頭的小腦袋:“弦歌放心吧,這種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


    他說:“這種事情,隻要不要做得太明顯,引火燒身,都不用來與朕說,明白嗎?”


    弦歌眨眨眼睛。


    爹爹的意思是說沒關係了吧?


    而且還說以後若是惹了麻煩了就可以跟爹爹說,就是爹爹會罩著他們了?


    弦歌高興壞了:“爹爹真是太好了!比阿娘還好!”


    夜淩淵無奈地歎息,那又有何法?


    他七年未見的三個孩子,寵著些又何妨?


    “明日有宴會,打扮的漂亮些,也許會有許多你愛吃的東西。”


    弦歌一聽有東西吃,那叫一個高興啊!


    很快她又從夜淩淵的懷裏跳下地回去找娘親去了,爹爹再好還是不及娘親的!


    夜淩淵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這三個孩子的性子各有不同,弦歌是最為粘人的一個,但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孩子。


    ……


    這一夜,胡雪剛睡著,就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


    三個孩子睡在隔壁的幾間房裏。


    她意識到身邊的人是誰之後,翻了個身摟住了他。


    “這麽晚了,還沒睡下?”


    胡雪看著他:“你不也是?”


    相處的模式還是和從前的一樣,好似那七年都不曾分開過一般。


    為何會是這樣的呢?隻因為他們之間即便是分開的,但是兩顆心也是極為靠近的。


    “弦歌今天……”


    “朕知道。”


    夜淩淵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是他特別喜歡的動作。


    胡雪真的,太想笑了。


    “也就隻有你會把孩子這麽教了。”


    胡雪瞪著他:“什麽意思,這是嫌我教的不好?”


    “自然不是,朕的孩子每一個都有著有趣的靈魂,朕很開心,亦很欣慰。”


    胡雪抬眸看著他,他或許是遺憾的,遺憾那七年。


    或許是生氣的,生她的氣。


    “滿腦子又在想些什麽?”夜淩淵將下顎靠在她的額上:“這麽多年過去了,這點子愛胡思亂想的習慣倒是一點兒也沒變。”


    胡雪喃喃:“是啊,確實是這麽多年過去了。”


    “夜淩淵,這幾年,我……”想你。


    可這兩個字如何也說不出口去。


    “朕明白。”


    胡雪一陣窩心。


    “夜淩淵!你真好!我想給你生猴子!”


    夜淩淵:“朕以為不管朕和雪兒再怎麽努力也生不出猴子來,最多是小狐狸。”


    胡雪:“……”


    瞧瞧,瞧瞧,什麽叫做代溝?這不就是?


    下一秒,胡雪無比後悔自己多嘴的這一句話,因為某人翻身上來,並表示即便造不了猴子,也願意再跟她造幾個小狐狸。


    胡雪憤怒地要命:“要生你來生!一次生三隻,誰受得了啊!再生幾次我都能組一支足球隊來了!”


    剩下的話都堵在了某人悠長的吻裏去了。


    這一夜,胡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來回折磨了多少次,這是七年之後最一本正經的歡愛,最後在胡雪的渾身散架以及叫苦連天之下終於結束……


    ……


    次日,便是齊雨柔說的,宮宴的當天。


    胡雪是一早還閉著眼睛就被拖起來打扮的。


    這種場景異常的熟悉,胡雪又想起了夜淩淵從前的的話:“你們哈,隨便搗騰一下就差不多了,不需要化得太下功夫。”


    “不行!姑娘這麽這麽這麽美,怎麽能不打扮的好些?”


    收拾她的婢女一連說了三個美字,當胡雪再睜眼看向鏡子裏麵的自己的時候,也微微的被驚了下。


    七年以來她都沒有正經地抹過任何妝容了,這一打扮……


    胡雪不得不說,她的著一張臉似乎比從前還要有殺傷力了。


    因為少女,和女人終究還是有些不同,從前雖然已見妖媚,但和如今純粹的勾魂奪魄還是略有不同。


    著一張臉,讓胡雪自己的腦中都飄過了狐狸精三個字。


    既然上天賦予了她一張妖冶的臉,那她客氣什麽?


    胡雪微微勾唇,站起了身。


    當她走出去的時候,聽見自家的三個孩子都在驚歎。


    “娘親!你又變漂亮了!”


    胡雪無奈:“什麽意思,你們的意思是我以前就不漂亮了?”


    星辰的眼中細碎的光芒更燦爛兩分:“娘親從前就美美噠,閑雜更加好看了!娘親,等我長大不娶別人了!因為別人都沒有我娘親美!”


    弦歌哦~了兩聲:“你是要跟父皇搶娘親,星辰,你好大的膽子啊!”


    星辰哼哼了一聲:“才不是呢,美人的美貌不屬於美人自己,都是全天下長了眼睛的人共享的嘛。”


    胡雪不知道他的歪理是從哪裏得出來的,剛想給他鬆鬆筋骨就聽見了夜淩淵的聲音。


    “是麽?”


    星辰抖了抖,立馬躲在弦歌的身後幹笑:“哈哈,是父皇啊,我隨便說的,隨便說的。”


    胡雪看著這樣的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弦歌一把將星辰拽了出去:“父皇!這壞小子我給你抓出來,由您處置。”


    星辰哀嚎:“夜弦歌你這個背叛者!”


    夜淩淵笑;“看來星辰還是太閑了,還得再請幾個先生叫你念書才哈。”


    星辰的臉一苦:“不是吧!”明明一個已經夠累了。


    可他家爹就好像沒怎呢麽注意到他快要崩潰的小臉似的,牽著他們家娘親就走了。


    星辰怒啊。


    這不是在虐他們這一群單身狗嘛!哼,壞娘親,壞爹爹!


    ……


    胡雪跟著夜淩淵走出沒多遠的時候,夜淩淵就讓使臣給叫住說正事兒去了。


    胡雪不便相擾,就跟他說自己去隨便走走,而夜淩淵也應下了。


    某一個,胡雪瞥到了一閃而過的聲音,她的心跳的有些快。


    那個是……阿欒嗎?


    那夜淩澤……胡雪連忙跟上去看。


    隻是跟了許久也沒跟到什麽,甚至讓胡雪懷疑剛才那一眼是不是錯覺!


    在她停下來的時候,左右環顧許久也沒看見什麽值得留意的。


    胡雪皺起了眉頭。


    然後聽見有人喚她。


    “胡雪?”


    聲音很陌生,也是,七年的時間足以讓她忘記很多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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