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怎麽受的這麽重的傷?”


    李長陌皺著眉頭看向夜淩淵。


    可顯然,他也不知道。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李長陌歎息,這個男人也隻有在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會露出這種神情來。


    那是因為在乎至極。


    反觀他對別人哪裏會有這麽好?


    對任何人都沒有,比如他的那個不懂事的妹妹。


    好在如今她已經知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了。


    或許一個人的心能容納的人本身就不多,有的男人一生可以愛上好幾個女人,可這個人,他的愛戀就像狼,看上一個之後就不會再更改了。


    “她大概要多久才能醒?”夜淩淵沉著臉問。


    李長陌算了算:“這個我也說不準。”


    說完就被對麵之人九天寒冰一般的目光刺了一刺。


    “這真不能怪我,誰讓你要用這種方式騙她回來,內傷外傷,加上一個急火攻心,能醒的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看著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疼,李長陌擺了擺手:“不過還是不必擔心,我自會保全她。”


    夜淩淵勾唇:“那是自然,否則要你何用?”


    這話或許在外人的耳裏聽著會覺得有些刺耳,但是在李長陌這裏完全不。


    因為他與夜淩淵認識的時間太長,對他這個人,李長陌自然是了解的不行的。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信任他的醫術嘛。


    李長陌也淡淡一笑:“也對,若我連這麽點用處都沒有,國師要我何用?”


    要說這個男人對床榻上的女人看重到何等地步呢?


    從他自願放出一國之君甍逝的消息做誘餌騙她回家,就可以看的出來了,這個男人為了這個女人是可以放棄一切的。


    他甚至放棄了自己一國之君的地位,寧願退位去做一個國師。


    “先帝……這麽做,真的值得麽?”李長陌幽幽地道。


    夜淩淵將床榻上的女子摟入懷中:“值不值得這種事情,如人飲水。”


    李長陌接道:“您是想說冷暖自知吧,確實,比如草民可能永遠無法理解您這種做法的意義何在。”


    夜淩淵不再多說了。


    李長陌搖搖頭:“看來您當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中的典範。


    夜淩淵不置可否。


    他的雪兒對他而言,是比世間任何都要重要得多的。


    江山亦然不及她半分顏色。


    從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那些權啊勢力什麽的,都沒有什麽追求了。


    因為手中所握著的權力越多,仿佛人生就愈發寂寞,寂寞啊,真是最可怕都東西了。


    直到那隻小狐狸都出現,無趣的生活才鮮活起來。


    那是隻貪生怕死的小狐狸,偏生給它一點好,它又總是蹬鼻子上臉的。


    它的所有的動作,和神態,有的時候,還真像是人。


    一開始的他想養著它,確實是因為不太光彩的原因,因為身體內的毒素已經折磨他多年了。


    他也想過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再到後來也不過是想要逗逗它排遣排遣這無趣的時光,可人啊,不就是這樣,最怕都不是寂寞。


    而是在找到樂趣之後又再次墜入寂寞。


    誰會知道,當時大名鼎鼎,人見人怕的宸王到最後會離不開一隻小狐狸。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偏偏,那隻狐狸跑了。


    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然決定要留下它的性命了,自己身體內的毒素也決定要再另想辦法了。


    可是那隻小狐狸不知道,它留下一碗心頭血之後跑了。


    天知道那一陣,他是如何過下去的。


    為了找那小狐狸,他又遇見了變成人形


    的她。


    那時候的模樣,還是個幼女。


    夜淩淵不知道這鬼馬無比的丫頭究竟是怎麽裝的那樣像的。


    連他也被騙過了一陣子。


    夜淩淵吩咐葉沉給她打了些熱水來,他親自給她擦了擦臉。


    “皇……國師。”


    已經好幾天了,葉沉還是沒能習慣改口。


    葉沉就是死也沒想到皇上會突然做出那樣的選擇,他居然對外宣布自己甍逝了。


    這樣的做法也未免太不吉利了吧,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葉沉的內心簡直了。


    可那是主子的決定,他作為下屬又能說什麽呢?


    “皇……國師,不如屬下來吧?”


    主子爺幾時伺候過人了,一定很不習慣,葉沉要做一個貼心的好下屬。


    盡管如今主子已經不是皇帝了,但是葉沉的忠心還是一分也不少的。


    可是他最後換來的就是主子爺的一記冷眼。


    咳咳咳,他怎麽忘了,這榻上躺著的這個人可是黎末姑娘……


    主子肯定要親力親為的。


    葉沉還記得當初主子爺放出自己甍逝的消息,卻連續幾日沒見到末兒姑娘回來的那個樣子。


    陰鬱的幾乎連葉沉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如今一下子就緩過來了。


    所以啊,當真是不管怎麽樣,黎末姑娘都是陛下心裏的良藥。


    不管是病痛或者難過什麽的,一見到黎末姑娘,看吧,馬上就能好。


    隻不過啊,葉沉作為擔憂的還是大皇子,哦,不,應該說是如今的陛下了。


    如今的小陛下登機隻有七歲,七歲啊,在大臣的眼中他不過就是個小毛孩兒。


    這樣的孩子要如何服眾?


    反正葉沉是不相信外麵的那些個老家夥會服氣他。


    看著葉沉唉聲歎氣的這個模樣,夜淩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要歎氣出去歎氣。”


    說著,又繼續給床榻上的胡雪擦臉。


    葉沉看著幾乎想要捂眼睛。


    明明是天之驕子,萬萬人之上的男人,偏偏在一個小婦人的麵前倒像個普通夫君。


    甚至比大多數人家的普通夫君都要好這麽多,葉沉都無話可說了。


    於是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心裏也是祝福自家主子爺的。


    畢竟那是爺如今真的找到了心中所愛才會做到這種地步。


    否則那個女人在十年前說自己會得到他主子這樣的對待的話,葉沉肯定笑的嘴都疼了。


    ……


    胡雪不知道這一覺自居睡了多久,總歸是睡得特別的不想起來。


    隻想從此長睡不複醒,可惜身邊的人不給她這個機會。


    隱隱約約之間她聽見夜淩淵的聲音。


    覺得自己果然已經不行了,果然已經要死了,這下真的要見到夜淩淵了。


    當她看見他的時候,胡雪也不是特別的驚訝。


    她重重地抱住了身前的男子。


    夜淩淵不讓她亂動:“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胡雪看著他,想說他胡說,人都死了,哪裏會有什麽傷口?


    可是這麽一動,艾瑪,還真疼。


    也不對啊,人都死了,還會疼?


    這可真是見鬼了。


    不對啊,胡雪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有些驚悚地看著他。


    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手臂,可歎的是,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這是一條實實在在的手臂。


    “你不是死了嗎?”


    她的語氣可謂是相當的平靜。


    可能是這一覺睡得把腦子都快要睡壞了的緣故吧,在胡雪的心裏。


    夜淩淵已經死了,她應該也死了才對。


    夜淩淵皺眉:“怎麽聽雪兒的語氣,我沒事你還很失望?”


    這麽一說,還真是哭笑不得了。


    胡雪這回不戳了,換成拍,拍又重了一些,換成打的,打的自己手都疼了。


    疼……


    胡雪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究竟是人是鬼。”


    看著他,也許是情緒上來了,眼淚就那麽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這夢太特麽的真了,夜淩淵跟真的似的。


    夜淩淵皺起了眉頭:“果真是睡了一覺睡傻了?”


    捏了把她的臉,胡雪被這麽一捏是真的疼。


    胡雪就那麽看著他,心裏也有思量了:“你果然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聯合所有的人都騙我,你根本就沒有死!”


    夜淩淵見她淚水滾滾而落,歎了一口氣。


    突然拔高了聲音:“不許哭!”


    胡雪被他這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還真的止住了淚水。


    夜淩淵無奈地看著她:“雪兒這樣是不是太耍賴了?”


    胡雪不解地看著他,咬著蠢,憋著淚:“我怎麽就耍賴了?”


    夜淩淵跟她分析道:“雪兒騙我一次,我騙回來,不是很公平?可你一哭,又叫我心疼,豈不是耍賴。”


    是不是因為他更愛,所以他就輸了呢?


    胡雪被他這麽一說,淚水又控製不住了。


    原來是這種感覺,原來夜淩淵當初知道了她的死訊之是這種感覺嗎?


    就好像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一樣。


    更何況當初夜淩淵還看見了她的“屍體”那又是什麽感覺。


    胡雪從未這麽覺得對他不起過。


    自己對不起夜淩淵,她欠夜淩淵的也太多太對了。


    “可就算你覺得這樣比較公平,可你這個瘋子!你怎麽可以這麽做,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


    胡雪還是忍不住地很生氣,推搡著他近在咫尺的胸懷。


    “你是皇帝,你跟我不一樣,你怎麽能這麽做呢?”


    夜淩淵的臉色微冷:“不一樣,有何不一樣的,你愛我,我也愛你,你自詡為我好而自私地離開,我為了要你回家,放棄一切換你回來,我們有何不一樣?”


    他說的話一字一字都刻在了胡雪的心裏。


    讓她呼吸一窒。


    垂下了眸:“你想過星辰嗎?你想過他還那麽小嗎?他怎麽承受的住這份責任,他不應該承受這些的啊。”


    做帝王是很好的事情嗎?那麽多人對這個地位趨之若鶩,可在胡雪看來這個位置就是洪水猛獸,應當避之不及的。


    可是她們家長安,那麽小那麽小的長安,坐下那個位置上。


    肯定很多很多的人想要謀朝篡位,小長安擋得住嗎?怎麽會有這樣的爹,想過自己的孩子嗎?


    “雪兒,我問你,若是你,你會如何?”


    胡雪聽了他的話,怔了一瞬。


    如果是她,她會如何?


    胡雪想了一會兒之後默默地偏過了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她發現,如果是自己遇見了這樣的事情的話,那她一定……也會選擇和夜淩淵一樣的方法。


    那她以己度人,還要夜淩淵做到多麽高尚的地步,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是,可是她還是無法放心下長安啊。


    “他那麽小,朝中的那些老東西,能看的上他?”


    “而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在你不在的時候會不會乘虛而入?”


    “長安這麽小,他甚至還沒有任何內力,論算計也算不過那些算了一輩子的老狐狸。”


    “你讓這樣的一個他坐在皇帝的龍椅上,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夜淩淵聽她這滔滔不絕的聲音,隻感覺到一陣頭疼。


    他的雪兒囉嗦起來當真可怕,能說到人腦子裏麵亂七八糟的。


    “你放心!”夜淩淵揉了揉眉心:“在他長大之前,我會一直在他身邊,有我在,誰還能翻了天不成?”


    胡雪是真的不想要打擊他,可偏偏她還是忍無可忍地翻了一個白眼。


    “那請問親愛的陛下如今是什麽身份?太上皇?您都已經甍了,還能做什麽?收拾收拾趕緊把遺體擺進皇陵裏麵去算了。”


    不是她刁鑽,偏要詛咒夜淩淵,實在是她太心疼長安了,所以就很生夜淩淵的氣。


    “作為國師,關心國家大事,輔佐年幼的皇帝,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胡雪看著他,傻眼了。


    “國,國師?”


    原來他都已經考慮好了?


    胡雪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果然我就是瞎操心了一把,你早就把事情都想好了,哪裏輪得到我憂心這些?”


    夜淩淵見她倒是不再怒了,微笑:“早說過雪兒的腦子本就不好使了,不該想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的身邊有我,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長安不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憑什麽雪兒認為隻有你一人會關心他?”


    胡雪覺得他說的對。


    夜淩淵看著她,頗有幾分秋後算賬的架勢:“對了。”


    胡雪看向他,不知道他突然之間說對了什麽的。


    胡雪就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張紙?


    那玩意兒胡雪看著眼熟,這不是她當初留下的信嘛。


    胡雪一下子搶了過來,那一封信在她的手中一下子變成了粉末。


    “啊……太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怎麽這麽不小心,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瞧瞧我,怎麽把它弄成這樣了?”


    說著抱歉,眼底哪裏有半點兒歉意。


    夜淩淵一笑:“沒事兒,裏麵的內容我每一個字都還記得呢,要不要背給雪兒聽聽?”


    “咳咳咳,不用了不用了,這麽客氣幹什麽?”


    夜淩淵冷了神情看著她:“胡雪,你為何總是如此的沒心沒肺。”


    胡雪就知道,這貨算賬來了。


    “你別生氣,我是不想……”


    “不想什麽,在你的心裏,就是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會影響到我和三個孩子?可你可曾想過,對我們而言,你是人是妖其實都無差別,我們在乎的隻有你。”


    胡雪點頭:“我知道,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可是我在乎別人眼中的你們啊,你們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不想……”


    她後麵要說的話全被男人的吻深深地堵住了。


    她想掙紮,卻掙紮不過來,到最後隻能由著主動權被他所掌握。


    “你怎麽這麽傻,有你,她們眼中的我們,又算什麽,沒有你,她們眼中的我們,更什麽都不是,你怎麽就不明白?”


    胡雪想,互相有感情的人的心態都是這麽複雜吧。


    我心愛的人,旁人不許說他半點不好,更不能因為自己給他抹了黑。


    不就是這樣嗎?


    都不能說誰有錯。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看著他,她問:“那要是再這樣了呢?怎麽辦?”


    “再有下一次我就打斷你的腿,叫你哪裏也去不了,永遠待在我的視線當中。”


    胡雪的口中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因為她覺得他還真的可以做的出這種事情來。


    看著他凝重的神情,胡雪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你是在說笑的吧。”


    “如果你認為我在說笑,那麽也可以吧。”


    胡雪呆呆地看著他,別,別這樣啊。


    這麽一說,她更害怕。


    尤其是,哥們咱們把嘴邊那陰測測的笑容收起來可好?


    “別別別這樣,我不會了,不會了行了吧。”


    “如今我已經不再是皇帝,我們的一舉一動也不再會有那麽多的人看著,這樣,你心中是否就不會有那麽多都顧慮了?”


    胡雪如鯁在喉的難受。


    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嗯,嗯……”


    他選擇做皇帝是為了她,選擇不做皇帝也是為了她。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一個男人這樣的一片真心。


    雖然這個男人有點狠心,有點變態。


    可是……誰能說她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不是遇見他呢?


    “夜淩淵……”


    “嗯?”


    “為什麽讓我遇見了你?又偏偏遇見的這麽晚?這讓我想到了一句話。”


    半生的無枝可依之後,又穿越時空,遇見了,這樣的你。


    夜淩淵瞥她一眼:“什麽話?”


    胡雪一笑:“就是那一句啊……”


    晚點遇見你,餘生都是你。


    “究竟是怎麽?”


    她嬌俏地挑挑眉:“沒什麽。”


    夜淩淵見她如此,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好休息。”他說:“過幾日,帶你去看一個東西。”


    胡雪納悶:“什麽啊?”


    他說:“過幾日就知道了。”


    麵對他的故弄玄虛,胡雪表示深深地不屑。


    他能有什麽東西她不知道的,有必要這麽稀奇嗎?


    可真到了那一天,胡雪還是嚇到了。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夜淩淵居然會帶她去看夜淩澤。


    “你為什麽……”


    “為什麽要帶你來這裏嗎?”


    “自那一次之後,你都沒來過吧?”


    胡雪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就傻傻地看著他。


    “你甚至連這個地方都不敢麵對,是不是說明,他在你的心目之中,還占著特別重要的位置?”


    胡雪訥訥地看著他:“夜淩淵……”


    夜淩淵搖搖頭:“什麽都不用說了。”


    他笑:“你的想法,我都能理解,也不會再怪你,若是有人為你丟了命,你還能無動於衷的話,你便不是那個雪兒了。”


    胡雪看著他,心中百味雜陳。


    當一個男人,為了你,甚至可以壓下自己心中的不悅,完完全全為你著想,這就已經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感情了。


    “我允許你為他難過,也允許你心裏想他,但僅限於此,至於下輩子什麽的,他就不要再做夢了。”


    胡雪一楞,原來他還在意著夜淩澤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呢。


    一直沒看出來他竟然這麽耿耿於懷呢。


    胡雪莫名地有些想笑。


    哎呀,真是太可愛了。


    可當他帶著她,來到夜淩澤沉睡的那個地方……


    胡雪甚至不敢去想裏麵夜淩澤的模樣。


    夜淩淵拉了她一把,竟然叫她在夜淩澤的麵前跪了下去。


    胡雪想,夜淩澤是絕對撐得起這一跪的。


    “告訴他,我們要成親了。”


    胡雪一楞,猛地看向了他:“你說什麽?”


    “說吧。”


    胡雪的目光有些呆滯,慢慢地道:“夜淩澤……我要成親了。”


    夜淩淵看了她一眼:“再告訴他,你男人會對你很好。”


    胡雪的五官都皺到一塊兒去了:“我怎麽覺得你不像是叫我來放下前塵的,更像是自己來跟夜淩澤挑釁來的。”


    夜淩淵瞪了她一眼:“別管什麽意思,叫你說你就說。”


    胡雪歎了一口氣:“我男人會對我很好,阿澤,你放心……”


    “阿澤?”夜淩淵冷哼:“叫的這麽親呢。”


    胡雪簡直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好酸的?”


    夜淩淵神情不屑:“你以為我在吃他的醋?一個死人罷了,我為何要吃他的醋?”


    “朕先出去,你還有什麽話,在這裏說清楚吧,先說一句,若是我進來看見你在落淚,我就叫你這輩子都流不出淚來。”


    胡雪想笑。


    什麽嘛,說的這麽狠。


    “放心吧。”


    胡雪本來是想說,可我覺得你舍不得呀,最後還是隻說了三個字,放心吧。


    夜淩淵走出去之後,胡雪對著夜淩澤所睡的地方笑了。


    “淩澤,你知道嗎,自從那顆丹藥被我取了之後啊,古墓裏麵的所有機關都不管用了,也就是說我可以經常來看你了。”


    “可是很抱歉很抱歉,我先前一直都沒有來,你應該知道那是為什麽吧,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我承認我就是一個膽小鬼,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我不敢來看你,我害怕自己會崩潰。”


    “淩澤,我要結婚了。你知道吧,我會很幸福。”


    “就像阿欒說的那樣,我沒有資格幸福,對不對?”


    胡雪將頭依靠在一邊,像是經年未見了的好友噓寒問暖一樣。


    她果然沒有落淚,隻是說著說著睡著了。


    ……


    “誰說你沒有資格幸福?”


    胡雪聽到這如山泉聲般叫人舒服的聲音時,愣了許久。


    “淩澤,你怎麽?”


    “阿雪。”他笑,依舊是記憶裏麵溫暖的模樣:“這麽好的阿雪,應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憑什麽會沒有資格幸福。”


    “你該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要你幸福,一開始以為我能做到,可後來發現,我並不夠格。”


    胡雪看著他。


    “你愛的是夜淩淵對不對,哈,真是不太甘心呢,可現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你嫁給他,幸福的樣子了呢。”


    “喂,夜淩澤,你沒事嗎?”


    夜淩澤看著她:“阿雪,恭喜你。”


    胡雪訥訥地道:“你是真心的嗎?”


    他點頭:“你總是不夠了解我的,你以為我為你做的事情是為了叫你痛苦一輩子嗎?你曲解了我的意思,讓我一直很不安,你可知?”


    胡雪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鑽進了那個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那我帶你出來好不好?”


    胡雪點點頭。


    夜淩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她的身後去了,還推了她一把。


    他說:“阿雪,記得要幸福。”


    胡雪被推得一步踉蹌,結果就睡覺渾身一哆嗦,醒了過來。


    眼前是夜淩淵負手而立,還在古墓之中。


    “胡雪你可真是能耐,在哪裏都可以睡著。”


    麵對夜淩淵的嘲諷,胡雪什麽多餘的反應都沒有,就是笑。


    夜淩淵皺眉:“怎的了,傻了?”


    胡雪還是什麽都不說,就是朝著他微笑。


    “別是魂都叫夜淩澤鉤走了。”


    胡雪突然抱著他,整個人就像八爪魚一樣的往他的身上掛。


    “怎麽會呢?人家的魂都在我男人身上呢。”


    夜淩淵似乎被她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做什麽?不怕讓夜淩澤看見了,他難過?”


    胡雪搖搖頭:“別說,還真不怕。”


    他挑眉:“怎麽,在他的身邊睡了一覺對不起我了?”


    被他這麽一說,胡雪真的是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這麽恐怖?”


    “嗬嗬嗬。”


    胡雪聽見他這個笑聲,心裏還真是……有種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的感覺。


    “你怎麽陰陽怪氣的?”胡雪瞪他:“還有,你說我嫁你就嫁你嗎,正經的求婚都沒有來一個,鬼才嫁給你呢!”


    夜淩淵皺眉:“求婚?”


    這兩個字在他看來似乎還挺新鮮的樣子。


    胡雪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吧……”


    “所以說我這一輩子第一次結婚,連一個正經的求婚儀式都沒有了?”


    夜淩淵聽了她的話,眉頭高高皺起:“這輩子第一次是什麽意思?”


    額……胡雪一楞。


    這給說順嘴了。


    “雪兒還想成幾次親?”


    咳咳咳。


    “一次,一次就差不多了。”


    她笑的尷尬無比。


    夜淩淵的神色微冷:“是嗎,可我怎麽看你這般……惋惜的樣子。”


    啊?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沒有啊,完全沒有。”


    胡雪就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的樣子,默默地放下了扒在他身上的手,走了。


    夜淩淵卻從後頭將她抓了回來,全程公主抱地。


    “喂!喂,快放下我!”


    麵對她抓狂的樣子,夜淩淵置之不理。


    “我們還小嗎?你為什麽要這樣抱著我走啊!你不覺得尷尬我都尷尬好嗎?”


    “尷尬?雪兒大可無需如此,都老夫老妻的了。”


    “就是因為都老夫老妻的了才尷尬的好不好?”


    可是夜淩淵哪會管她掙紮不掙紮,就自顧自地這麽抱著她走了。


    或許這一生,就要這麽甜蜜下去了,是吧?


    夜淩澤,謝謝你。


    夜淩澤,很感謝這一生遇見了你,但是下輩子,我們還是……不要遇見了,可好?


    這樣,你會有一個愛你如生命的女子,那樣的人,和你才是真真正正合適的。


    ……


    回到皇宮之後,胡雪半天都沒有見到夜淩淵。


    她很是火大,都不做皇帝了還要忙這忙那,晾著她,還敢叫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哼!


    別最夢了。


    這一夜,胡雪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之間冷醒了,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起來。


    正當她想要去關上窗的時候,她看見窗外的桃花樹飄起了桃花雨似的。


    散了個漫天。


    很美很美。


    桃花樹下站著一個人,穿著玄色衣裳,長相美絕天下。


    那是她家男人?


    可是……為什麽……


    他臉上的神情讓胡雪覺得自己或許不是很認得他。


    因為那樣柔和的人,真的是夜淩淵嗎?


    是那個當初一見麵就差點要殺了她,天天念叨著要燉了她做狐狸湯的人嗎?


    而更叫胡雪感慨的是,這樣的人,即將成為她的夫君了呢。


    不對不對,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嫁呢。


    “雪兒。”他笑。


    旁人隻道她是那狐狸精,卻有誰看出這個男人的一笑才是真真禍國殃民?


    “禍水!”胡雪哼了一聲。


    夜淩淵眼中的暖意漸深,他取出花環,給胡雪帶上。


    經過鮮花的襯托。


    他的雪兒當真就像仙子一般。


    “嫁給我。”


    他的語氣有點別扭。


    胡雪怔忡,腦子裏麵曾經幻想過的單膝下跪什麽的,果然都是夢裏才有的。


    然後,對麵的男人似乎有點,不耐煩了:“愣什麽,答不答應。”


    胡雪呆:“我有點不想答應了。”


    男人臉上那暖融融的表情淡去了許多:“孩子都這麽大了,容不得你不答應。”


    似乎是她的停頓已經用去了他所有的耐心一樣。


    說完之後,扛著她就回了房。


    胡雪憤怒:“我靠!有你這麽求婚的嗎,我不嫁了好不好!”


    ……


    “爹爹他怎麽這樣啊。”


    後麵的弦歌都快哭了:“今天明明排練一個下午了,那麽多話怎麽就剩下兩句了?”


    星辰煞是老成地搖了搖頭:“爹爹也太沒用了吧。”


    弦歌訥訥地看著自家爹娘的背影:“可我怎麽覺得就算爹爹什麽也沒說,娘都巴不得趕緊貼上去呢。”


    唉,星辰搖頭,他這爹娘,是都注定被對方吃的死死的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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