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最中間那座高台上,紫靈麵色蒼白,受製於雙肩上的一雙纖細卻令她無法掙紮的柔荑玉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西風道人霍然起身,撇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青陽真人,欲言又止,但轉身望向木輝與木磊兄弟倆的時候,就沒有客氣了,臉色難看之極,沉聲道。


    “好本事!好殺氣!”


    “西風師弟莫要動怒,斬龍劍之威固然驚世駭俗,但那也是放在你我這樣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威力,如今喆兒施展出來,不過空有花架子而已,想必以石師侄刀劍在手,破去並非難事。”木輝長老正色道。


    哥哥是頭老狐狸,喜怒不形於色,但不代表弟弟也一樣,相反木磊長老並沒有什麽眼力見,臉上的喜色早就藏不住,要不是礙於身前的任滄海以及青陽真人,估計這會兒都要拍腿叫絕了。


    西風道人臉色越來越陰沉,其他十幾位長老則都一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事外人姿態,全然不想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


    “西風師弟,你且坐下。”青陽真人適時出言道,打破一觸即發的冰點。


    “掌門師兄,這場比試我代表徒弟認輸,這就終止比鬥吧!”西風道人憤然道。


    “師弟你剛剛還說此子心性有待磨礪,我看現在就再合適不過。”青陽真人不急不緩道。


    “掌門師兄,萬一要是這一劍……”西風道人沒有往下繼續說,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放心,我觀石頭這孩子不止這點本事,估計還有什麽後手藏著掖著在,雖說未必能在這一劍下全身而退,但保全性命肯定無虞。”青陽真人信誓旦旦道。


    西風道人麵色陰晴不定,但等不到他再說什麽,“震”位擂台上爆發一道刺目閃光。


    “錚!”


    一陣寒意過處,缺月劍終於不支,如中敗絮,倒飛出去。


    石頭瞳孔急劇收縮,在這一刻,他終於表現出了一絲恐慌。


    勁風撲麵而來,石頭突然間身子一輕,前後左右上下狂風大作,周圍空氣竟似乎全部消失了一樣。


    就在他頭重腳輕的時候,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湧來,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然後重重落下,“砰”的一聲大響,結結實實地摔在擂台上。


    石頭隻覺得頭昏目眩,喉嚨一甜,“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擂台下,陸續趕過來的三百多人加上原先的數十人,全都愣住了。


    如此大好機會,木喆豈肯輕易放過,那頭巨大黑蛟尾巴一甩,通體青光大盛。


    石頭雙眉倒豎,顧不得斷裂肋骨帶來的疼痛,“嗖”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小心!”台下有人大聲提醒道。


    石頭心中早已加意提防,此時他身形如鬼魅一般,在擂台上閃轉騰挪,同時將殘陽刀祭起,以赤色光芒護住全身。


    可惜擂台固然寬敞,但活動範圍終究還是被限製在了這個圈裏麵,石頭身法縱然詭異迅疾,可在那頭恐怖黑蛟麵前,還是有些無處遁形。


    最好的防守就是反攻,石頭向來也不願坐以待斃,他一咬牙,身形猛地躍起。


    殘陽刀在前,視那道道淩厲青光如無物,眨眼間就逼近黑蛟那顆比碩大無比的腦袋,可是赤色刀芒在離黑蛟腦袋尚有三尺之遠便不得再進半分。


    石頭心頭一跳,隻見那對比他腦袋還要大的眼珠瞪向他,深邃而可怖。


    他心中暗道不妙,意識到此舉有些莽撞欠考慮,便也不在逞強,萌生了一股退意。


    饒是如此,他在急速後退的時候,也是麵向黑蛟,不敢將後背置於敵人,並且將缺月劍招了過來,與殘陽刀一起,為他安然脫身爭取時間。


    都這個時候,他可管不著西風道人曾叫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將刀劍同時使用的規定。


    現在不就是萬不得已了嘛!


    “嗬嗬!”一聲冷笑,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給這本就寒冷的初冬再添一層冰霜。


    黑蛟伸出它那唯一的一對龐大爪子,似緩實急,硬生生插入刀光劍影之中,青光狂閃,下一刻居然把殘陽刀和缺月劍都給抓住了。


    “變態!”石頭大罵道,試圖催動刀劍去攪爛黑蛟的一對爪子。


    可他罵聲剛落,黑蛟雙爪如勾,驟然緊握,殘陽刀與缺月劍如遭重擊,表麵光芒一黯,頓時乖乖不再動彈。


    眾人隻見一方是奪天地之威的巨大黑蛟,一方是在黑蛟麵前如螻蟻般弱小,且失去法寶的石頭,兩相比較,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在那黑蛟占盡威勢,以一種無可匹敵的磅礴姿態向下方螻蟻碾壓的時候,螻蟻卻逆天而上,像是在飛蛾撲火。


    “石頭!”


    紫靈低聲叫道,那冷漠的臉龐幾乎結上了一層寒霜,讓人不寒而栗,她的身體不再輕顫,但在座眾人都知道,倘若擂台上那小子有什麽三長兩短,這個太清門最近百餘年最出彩的女人,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了。


    不過令一眾首座、長老們最擔心的還不是紫靈,而是站在她身後的宮裝女子。


    “咯咯咯!”無情嬌笑一聲,嫵媚妖嬈。


    就是這足以秒殺世間男男女女,讓雄性牲口瞬間繳械,女人自慚形穢的一記媚笑,卻如天際驚雷在眾人頭頂炸響,就連青陽真人的嘴角都扯了扯,露出一絲慌張與無奈。


    “轟隆!”


    一聲巨響,如山崩地裂,天雷滾滾,無數修為平平者雙耳一陣嗡鳴,其中不乏耳膜撕裂者。


    待到煙塵被山風吹散,“震”位擂台上,兩個年輕男人幾乎是以相同的姿勢半跪在地上,兩人都在大口喘息,身上衣衫襤褸,灰頭土臉。


    石頭臉色蒼白如紙,剛剛一瞬間,他把狼珠給祭了出來,全身法力都注入其中,近乎以一種搏命的方式,瘋狂衝向黑蛟。


    可惡的是木喆也不是省油的燈,突然現出身形,從一個刁鑽古怪的角度,給予石頭致命一擊。


    好在石頭身懷無情傳授,神鬼莫測的淩雲步,雖然沒能完美躲開那一劍,但總算避開了要害,否則可就不隻是現在身體上的無數劃傷和右側肩頭被洞穿一個血窟窿這麽簡單的了。


    當然木喆也沒好到哪裏去,雖然麵色看上去要比石頭紅潤許多,但仔細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種病態的猩紅。


    果不其然,隻聽見“噗”的一聲,木喆張嘴狂噴一口鮮血,臉色瞬間由紅轉白。


    這兩個從第一天見麵就相互不對眼的男人,都以一種倔強的姿態緩緩起身,各自挺直腰板,好像誰要是彎一點,誰就輸了似的。


    直到此刻,台下眾人才算對剛剛那一幕驚心動魄的碰撞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擂台上,兩個隨時可能跌倒的男人,一人腮幫時不時臌脹起來,喉嚨蠕動,想必是咽有一口血水,卻在強撐著不讓鮮血再一次噴出。


    另一個男人左手撐住後腰,以免身子彎曲,右手無力地垂下,血水順著五指灑滿一地,在他右側肩胛處,被洞穿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前後通透。


    “瘋子!兩個都是瘋子。”


    這是台下所有人心中同時浮起的一句話,他們再看向台上兩人,眼神中就充滿了驚懼。


    “呸!”


    木喆終是強行咽下了那口幾次差點噴出來的鮮血,然後憤憤然地吐了一口帶有血絲的唾沫。


    “老天果真待你不薄,這樣都沒能打倒你。”


    “哼!我這叫命硬,連天都不敢收,又豈會斷送在你這樣一個連爹都分不清的狗犢子手中。”石頭罵道。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在爭口舌之利,估計整個太清門也隻有你能做得出了。”


    “親爹就在身邊,卻口口聲聲喊著叔父,全天下也就你們一家子能做到如此了。”


    “你……好好好!我也不與你廢話,敢問還能不能接我一擊?”木喆怒極反笑,問道。


    “來!贏不了你,我以後名字倒著念。”石頭沉聲道。


    他尚且能動的左手伸入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瓷瓶,剔掉木塞,將裏麵兩顆晶瑩如玉的白色藥丸一起倒入口中。


    木喆眼神一凝,但沒有過問,他的身體緩緩升至高空,將斬龍劍橫在胸前,左手握住法訣,腳踏虛空,步行九宮,長劍豁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詞。


    晴朗天空下,忽然狂風大作,雲層翻滾,雷聲轟鳴,黑雲攜裹著閃電從四麵八方迅速匯聚到“震”位擂台上空,形成一個與擂台麵積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厚重雲層。


    斬龍劍上,青光陡然大放,一頭巨大黑蛟離劍飛出,嘶鳴長嘯,直衝上空的黑色雲層,繼而馳騁於黑雲之間,好像在吞噬著雷電,體形也在飛速增長。


    石頭望著眼前一幕,心髒猛的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體裏用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突然,狼珠不用召喚,竟然自行旋轉而起,然後沒入石頭眉心之中,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


    那是一雙血紅色,充滿暴戾殺戮的眼神!


    加上眉心一團血色火焰印記,妖豔而詭異!


    不瘋魔,不成活!


    一個瘦弱的身影,向著那天地之威,逆流衝上,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響,震動了整個天際蒼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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