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類有曆史以來,在麵對重大事件或者做出關鍵決策時,有過各種形式的討論、決議及表決。


    表麵上看起來,這些被後世史書冠以某某會議的重大曆史事件決定了未來一段時期的某種思想潮流和時局走向,但實際上會議隻是走一個形勢,真正的決定會議結果的溝通和交涉卻已經在進行決議之前就接近於完成。


    就在風宇和摩根船長回到總部的時候,其實所有理事都已經提前返回,但是awa-ker理事全體會議仍舊安排在事先定好的一周之後舉行。


    而在這段時間裏,風宇卻反而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他自己和摩根船長以外的十二理事幾乎是輪番上陣,一個接一個地來找他見麵商談。


    首先來找風宇的自然是和他關係最好的周武。作為僅有的兩名新亞洲籍理事,周胖子肯定是要來和自己的同胞建立利益同盟關係的。


    直接來到風宇在awa-ker總部的住所登門拜訪,周武也不磨嘰,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我是第一個來的,為的就是搶在其他人之前和你統一一下意見。”


    “哦,什麽意見?”風宇一時間無法意會。


    周武也知道風宇是那種缺乏政治敏感性的人,隻能耐著性子給他解釋,“當然是關於一周後的那個決議。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在會議上當著所有理事的麵來談的,事先的溝通和談判才是最關鍵的步驟。我是第一個,接下來其他理事也都會來找你談。相信你在回來的路上也和摩根老頭談過了,順便告訴我他是什麽意見。”


    “原來如此。”風宇雖然缺乏政治敏感度,領悟能力卻不錯,已經基本上明白了周胖子的意思。“我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辦。在太美wh的時候,我本打算直接公布所有gmp項目資料的,但是摩根製止了我。他說的有道理,我不能因為覺醒者自身的利益而把全人類都拖進戰爭泥潭。”


    “唉……”周武聞言歎了口氣,“我不能說老頭有錯,站在他的立場上,勸阻你自然是最符合他的價值觀的方案。但是你考慮過新亞洲的利益沒有?考慮過awa-ker的利益沒有?”


    風宇滿懷歉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最早認識的awa-ker理事,“如果為了一個國家或者團體的利益,要去犧牲全人類的利益,很抱歉我做不到。”


    聽到他的回答,周武愣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話,“那你的訴求和底線是什麽?不至於連這麽一點想法都沒有吧?”


    “智囊團給我的建議是不惜一切代價,必須阻止uac稱霸這個世界。”


    “哦,不惜一切代價……”周武不由得苦笑,“看起來你個人意見其實與你的智囊團建議並不相符。”


    “也許是,但我有自己的理解方式。”風宇並非並不這裏頭的矛盾所在,但是他還是努力地找到了契合點,“智囊團所謂的額不惜一切代價自然是包含了別人付出的代價,但我的想法卻是以我自己以及和我誌同道合的人所能付出的代價來阻止uac聯邦。”


    “明白了!雖然我很敬佩你的覺悟,但很遺憾我無法在決議上支持你,我必須為新亞洲共和國、新亞洲人民、新亞洲覺醒者表達訴求。”周武決定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底線告訴風宇這個值得信賴的夥伴,“我的底線是新亞洲不能滅亡,如果你支持我的話,歡迎你隨時來找我聊,否則我就隻能孤軍奮戰,像你一樣。”


    孤軍奮戰,像你一樣!


    這句話包含了兩個人的無奈。周武原先是滿懷希望地來找風宇。以他自己的影響力在十二理事中基本無法獲得其他人的支持,隻有風宇這個代表了awa-ker軍事力量的安全部長才擁有強大的影響力,才有讓其他人做出讓步的能量。失去風宇的支持,他就隻能孤軍奮戰。


    而風宇雖然在awa-ker內部影響力巨大,但是這一回他的立場卻使得其他人很難支持他。每一位理事的背後都有一個利益團體,他們無法像風宇那樣任性地無私無畏。而且風宇的主張天然對其他人不具備威脅,因為他的底線不具備任何強迫性,不與任何理事對立。這種情況下,其他理事大可以不必考慮風宇的立場,隻要協調好與其他人的利益關係即可。


    所以兩個人注定了都是孤軍奮戰。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可能還會試著說服風宇,但是周武不會。他是看著這個年輕人一路走來的,知道風宇的堅持和倔強,知道風宇做出的決定不會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有所改變。所以這樣一個年輕人才能一路走到今天這種高度,就因為他敢於直麵自己的選擇,敢於反抗那些違背自己原則的外界壓力。


    雖然性格隨和,不強迫不強求,但是風宇絕不中庸,有自己明確的目標和堅持。這是周武最欣賞和敬佩他的地方。


    在臨走之前,這位胖子給了他最後一個建議,“既然你的底線約等於沒有,那麽我希望你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保持一份神秘感,讓他們去猜測你的底線。這樣無論他們願意讓步多少,對你達成訴求都是好的。”


    “謝謝!對不起!”風宇擁抱了一下周武。


    如果是在離開新亞洲之前遇到這樣的事情,風宇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周武一邊。但是這些年他看到了太多資本主義政治的黑暗麵,知道了那些政客的真實嘴臉,他再也找不到維護這個國家現有政體的必要性。當然,讓uac統治這個世界也是換湯不換藥,同樣不符合他的訴求,甚至還會更糟。


    也許awa-ker裏麵沒有多少人能夠支持他的抗爭方式,但同樣的也不會有人表示反對。風宇的方式就是理想主義、浪漫主義、英雄主義,說穿了就是脫離實際,而其他理事則都是站在務實的角度上在考慮這件事。


    風宇不願意幫周武去為新亞洲的利益與其他理事討價還價,而周武也沒有能力幫他去實現理想主義的訴求,隻能給他這個建議,藏好自己的底線讓其他理事去猜。反正沒有人能夠猜到風宇的真實想法,那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要讓風宇去騙人,他做不到。如果隻是讓他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那沒問題。如果能因此而讓所有理事在最終的決議上做出一個對自己的訴求更加有利的處理方式,風宇欣然接受。


    隨著周武的離去,其他理事很快就相繼登場了,而且出場順序頗有講究。


    首先是司徒慧和亞曆桑德羅聯袂來訪。這兩人一個地球聯邦籍,一個新歐盟籍,而職務上分別是成員管理部長和人力資源儲備部長,頗有些重疊的地方。


    作為社交方麵的能力者,司徒慧首先開口,“咱們也是老相識了,我也不會對你使用能力,隻是開誠布公地找你聊聊。”


    這位氣質高貴的中年女性擁有社交方麵的能力,平常與普通人類進行重要社交談判時,總是會利用能力來為己方爭取利益。但是在麵對awa-ker的其他理事時,再使用能力就有些不妥了,這是個禮貌問題。


    大家都是覺醒者,都有各自的能力。如果理事之間也好不控製地隨便使用能力,那基本的信任就蕩然無存。就比如現在,司徒慧若是膽敢使用能力來從風宇身上謀取利益,那麽事後風宇也可以讓洛雲曦利用“偵查”去窺探其他理事的秘密。


    所以司徒慧說這句話無非是賣個好,給自己刷點好感度。事實上這已經是awa-ker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除非是對新晉成員的安全測試,否則任何覺醒者之間的交流與相處不能在未經對方許可的情況下使用能力。


    風宇也不傻,今年27歲的他不至於因為這麽一句話就感動得忘了自己的初衷。所以他隻是不置可否地對司徒慧笑了笑,表示接受對方的善意。


    當然,作為awa-ker首屈一指的社交人才,司徒慧也不至於自大到認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能讓對方忘乎所以。


    她接著說明自己的來意,“關於這次決議,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態度。當然,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會先說明我的態度。我的基本原則是確保十萬覺醒者會員的利益不受侵害,uac聯邦的《覺醒者法案》必須廢除。這點你是否同意?”


    這時候與她一同前來的亞曆桑德羅也適時地做出表態,“這也是我的態度。”


    “是的,我希望所有人的利益都不受侵害。”風宇也許不是政治方麵的人才,但論語言表達能力以及邏輯能力,身為雙子座的他天生就是個社交型人才。


    他的回答非常的微妙,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就會產生誤讀。


    即便司徒慧是這方麵的人才,也僅僅是感覺到這句話有點問題,卻不認為有深究的必要。“我的第二個訴求就是地球聯邦的利益不能受到侵害,同時也不希望新歐盟和新亞洲的利益被侵害。這同樣是我與亞曆桑德羅理事共同的心願,相信也是你的心願。”


    “我明白,我也不希望任何國家的無辜民眾因為我們做出的決定而遭受侵害。”風宇再次用自己的方式闡述了自己的態度。


    這時候,司徒慧終於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如果我沒理解錯誤,你的所有國家包含了uac聯邦?”


    “是的,你沒理解錯誤。”風宇不想騙人,所以也不做否認。


    司徒慧的表情和周武一樣頗有些失望,“在這件事情上,awa-ker已經與uac聯邦處於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中,我希望你不要抱著如此天真的想法。”不同的是她還會努力地想要去說服風宇。


    “是的,我知道我很天真,但我就是這麽希望的,哪怕因此要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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