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陸照欣是不是生了什麽急病,此時一張臉已經紅到駭人。就好像把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集中打到麵堂上,眼睛也開始布出血絲。


    “照欣!你……你到底怎麽了?別嚇我啊!”


    我起身去扶她,隻覺得她連坐穩都有些困難,呼吸更是急促又慌忙。


    “江左易你還愣著幹什麽,快下去開車上醫院!”我一轉頭,看到男人手裏還夾著半個餃子,整個人的表情跟點了穴似的!


    “江左易!”


    陸照欣已經昏過去了,江左易才過來幫我把她抱起來。


    “怎麽了啊!她這是怎麽了啊!”我已經快急哭了,說該不會是剛才徐倩的事太激動了責備她幾句,把人家罵得哮喘心髒病發了吧!


    “別瞎說,她天天健身的怎麽可能有哮喘心髒病。”江左易說他覺得可能是食物過敏。


    “過敏?”我看了眼桌上的幾樣食物,我說咱們也這麽吃啊!


    不過這話也不能這麽講,每個人的過敏源不同,有的花粉有的花生,還有的放個屁都能渾身起疙瘩。


    “先送醫院吧。”江左易說叫我在家看著孩子,再急也不可能把兩個小鬼單獨扔在家裏的。


    “好,那我……我叫安迪過來照看。你先把照欣送過去,就近去中心醫院吧。冬夜今天值班好照應,我等下安排好了就過去!”


    我滿心不安地把兩個小孩子哄著,讓他們快睡覺。說等會兒安迪哥哥過來照看你們,媽媽要去一下醫院。


    “不是說大過年的不去醫院了麽?”葉子蒙著小被子,露兩個眼睛翻著看看我。


    我說沒辦法,陸阿姨突然生病了。媽媽和江叔叔地去照顧她一下。


    葉子生病的時候,陸阿姨也一直來照顧你的是不是?


    “媽媽……”此時江零在洗手間裏,屋子裏隻有我和葉子兩個。


    “媽媽,其實我不怎麽喜歡陸阿姨。”


    我不由地驚了一下,說你等會兒,你先告訴我你是葉子還是笑笑!


    “是我啦,媽媽。”葉子委屈地憋了憋小嘴,用胖乎乎的小手摸我的臉頰:“媽媽……我總覺……陸阿姨講話的時候不大看我的眼睛。


    幼兒園的老師說,看眼睛是尊重別人的表現。可是陸阿姨……”


    葉子的話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說葉子呀,世上的人呢有不同的經曆不同的個性。陸阿姨以前可能遇到過很多不開心的事,就算她心裏喜歡一個人也不怎麽願意表現出來。


    “可是我覺得她對小零就不是那樣……”葉子鑽回被子裏,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說得頭頭是道的。


    誰說童言無忌不懂事?我倒是覺得小孩子的洞察程度最敏銳。


    陸照欣喜歡小男孩,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兒子跟小零差不多大。但她沒有理由像葉子說的那樣……排斥和回避她呀。


    我覺得江左易的話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陸照欣這個人心思深得有點讓人膽寒。雖然她能力上毋庸置疑,人品上也挑不出大問題。不算很熱心,但總能無聲無息地幫你把事情處理好。


    可是……為什麽我總覺得她與我之間隔著的那層屏障,就好像結了n年的蜘蛛網呢?這種感覺,倒不像是一開始就有。而是從我和葉瑾涼婚變,從我開始帶點刻意地拉攏她……我越熱情,她就越回避……


    這時安迪上門來了,我說我要出去,兩個孩子拜托你了。


    “這算是上回你說讓我答應你的一個條件麽?”


    安迪這滑頭!中文沒見利索,我們千年老祖宗傳承的城府狡猾倒是學全乎了。


    我說你想得美,一槍把我開個對穿,難道就讓你照顧下孩子就扯平了?我懶得跟他廢話,親了親女兒後,就趕緊換上大衣出門了。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李冬夜正在輸液室陪著陸照欣。


    “沒什麽大礙,是洋蔥過敏。”


    “洋蔥?”我恍然大悟,對哦,今天的餃子是洋蔥豬肉餡的。


    我真是心疼死我的冬夜了,身邊無論誰出點事都往她這裏送,大年夜的也不得安生。


    這會兒陸照欣臉上的紅斑已經退下去了,人雖然有點虛弱,但鹽水掛進去,精神什麽的都好了不少。


    她很尷尬地看看我,說抱歉給我們添這麽大麻煩。


    “我從小就不能吃洋蔥,平日裏色拉什麽都盡量避免。沒想到這一口水餃——”


    我說是我們疏忽了,也沒問問你是不是忌口。


    誒?我突然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似的,話說江左易哪裏去了!


    “他……”李冬夜四周看看,說剛才還在呢。剛剛陸姐掛上鹽水後,人就沒影兒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闖了進來:“李醫生,你這邊還好抽身麽?快,急診那裏出大事了!”


    這萬家燈火舉國團圓的除夕夜啊,還能不能讓人好好過個年了!


    “你快點過去吧,這裏有我呢。”我把我們的好大夫給送了出去,隻看到整個急診走廊混亂一團,無數擔架輸液架往各個病房床位上推。


    原來又是一場煙花爆竹引起的火災,燒了個舊庫房,把老街區那邊的民宅禍害得不像話。


    這會兒跟抗震救災似的,不停往這裏送傷員。


    現在這霧霾如此嚴重,早該禁了煙花令,勞民傷財的。


    我心裏吐槽幾句,轉回身又走到陸照欣的床邊。


    “舒嵐,我真的沒什麽事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你趕緊回去陪陪孩子把。”陸照欣想把我勸走,我卻憋著一肚子的話感覺不能再不問了。


    病房裏的空調打得很高,我摘掉了圍巾和大衣,卻還是覺得心裏躁動不安的。


    “照欣,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江左易?”


    我半點寒暄沒有,直接就闖開門山了。我說我一直都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兒,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兒的,往上追溯追溯,好像是我和葉瑾涼離婚那會兒。而那會兒,也是江左易正式到我們中山建業來投資。


    我以為陸照欣會否認,她這個人,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遇到事先搪塞三分。我怎麽覺得我跟她相處的模式,就好像我是霸道總裁在追求她似的。


    所以我根本沒想到,她的回答竟然坦誠到開始失控。


    我想我漫無目的地抓了這麽久的魚,好像終於抓到腮子上了。


    “我當然認識江總。整個s市,誰不認識江源集團的江左易,黑白兩道,一手遮天。”陸照欣講話的口吻向來溫溫吞吞的,很少帶有這麽挑釁的語調:“舒嵐,難道你覺得但凡有女人認識他,就一定要有某些見不得人的關係麽?”


    我被噎得沒了氣場,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累了,讓我休息下可以麽?另外……我想年後就辭職。”


    “照欣……我…..”我站在床前進退兩難:“不是,你養養身子要緊。怎麽突然就提離職這樣的話?”


    “否則我還能怎樣?因為徐倩害了葉子的事,你們已經在懷疑我的動機了。甚至叫人到健身房逐個排查。我承認是我疏忽了,可是——”


    我說我並沒有叫人去過健身房查你啊,今天要不是你自己主動上門來說,我想都沒想過這件事。


    難不成……是江左易?我心裏這麽想,卻沒說出口。


    “舒嵐,很早以前我就對你說過。不是每個人幫你,都一定想要在你身邊討什麽好處的。


    我不願跟你私交過深的原因,可能僅僅是因為我手裏有……這個東西。


    而你一定要強人所難地把我往你的戰隊裏拉攏,想過我的感受麽?”


    說著,陸照欣手腕一甩,我眼看著一個紅絨小盒像個被抽了一鞭子的海蚌一樣,可憐兮兮地張開了口。


    吐出一枚——閃亮亮的鑽石耳釘。


    我當時就傻眼了,蹲下身,顫抖著伸手撿了幾次都沒能撿起來。


    “我知道我的存在,好像……尷尬了。但這點自知之明人人都有,舒嵐,我隻求你把我當成普通的同事和下屬來對待,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走進你私人的生活領域。


    你覺得我們應該做好朋友麽?”


    “我……你和江左易……”


    江左易,江流氓,江大種馬!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等我跑上天台,看到正在那裝逼抽煙卻很欠抽的身影時,差點飛起一腳直接踹他腰上了——


    “你給我說清楚,陸照欣到底怎麽回事!”


    江左易把煙掐了,回頭瞅瞅我。


    “什麽怎麽回事,她說是什麽便是什麽好了。反正我也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我更來火了,我說江左易你慫個熊啊?都什麽時候了你敢做不敢認?


    我舒嵐認識你不過大半年,愛上你不過個把月,屬於你也不過就這麽三五天。


    你說說你,先是弄個女老師圍在我女兒身邊,現在又跟我最信任的助手滾過一個露水之歡。你到底在搞什麽啊!


    我當你放縱過,當你心疼絕望過,可你也不能這麽無下限地打我臉啊!


    “別跟我說陸照欣給你生過孩子?小零的媽媽到底是誰啊。她怎麽一看到這男孩就兩眼發綠!”


    “那,舒嵐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我真的是氣出了眼淚。廢話,這事兒擱哪個女人身上不生氣啊。你丫走在路上,坐在餐廳裏,公司的同事,門口的鄰居甚至隨便打個照麵的女人,都有可能被江左易福澤過!


    真當你是君臨天下,全世界後宮啊?走一路踩一路坑的,我說江左易你不能不要再天天給我藏驚喜了成麽?我心髒脆的要死!


    這會兒江左易不說話了,不說我就更火了。


    “江左易你給我解釋啊。”我大吼。


    “你不是不聽麽!”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


    江左易突然上前一步把我給摟在懷裏,我一下子就酥了,光顧著哭,罵也罵不動,打也推不開。


    後來幹脆咬他,咬也不解恨。我說江左易,你就給我交個底吧。我也不是嫌棄你過去有多混亂,但是這感覺就像——萬一哪天你跑出來跟我說你跟舒顏也有一腿,你讓我多少血夠吐啊!


    “以後不會了。”他貼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說完我連他耳朵一塊兒咬了:“江左易你還要不要點臉了啊!就一句話,以後不會了就算完了?”


    “那你還能要我怎麽樣?你認識我的時候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何況陸照欣說有,我可以說沒有。”


    我說什麽有沒有的,這種是,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阿雪走後的大半年,我渾渾噩噩地過著。誰知道都幹過什麽荒唐事?可是你聽我說,我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江左易抱著我的肩膀,眼神很沉。


    雖然不太像在撒謊,但他撒不撒謊的看眼睛又看不出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陸照欣拿出的耳釘跟你給我的簡直一模一樣,你還說沒有?”我扯著江左易的衣領:“那今天既然都已經把話說這麽明白了,咱們三人當麵對峙行不行?”


    “不用下去了,我上來就是。”聽到身後的說話聲,我本能打了個機靈。這尷尬癌啊,簡直就沒藥救了。


    陸照欣已經穿了外套,按著手臂上的輸液空。整個人在寒風中立得大義凜然的。


    “抱歉給你們帶來這麽大的困擾。說真的,從江總來到中山建業投資的那天起,我就沒打算把四年多前沒說出口的事,放在今天說出來。


    你江總有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所以大家都懂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誰也別想仗著肚子裏有孩子就能要挾您,就跟誰也別想替代你口中的‘阿雪’是一樣的。”


    這大冷天的,一個霹靂徹底把我解封了!


    陸照欣能說出阿雪的名字,隻怕整件事根本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我心裏難受地很,轉身就要走。


    我說你們兩個慢慢談吧,我回家。


    “舒嵐你站住!”江左易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同時轉向陸照欣:“陸小姐,真抱歉我仍然不記得我與你上一次見麵到底是什麽時候。


    我也承認我本人這些年來,在大眾輿論之間從來沒有什麽像樣的口碑,但自認為也不是什麽口味都感興趣的。”


    我覺得他這話說得實在太流氓了。我要是陸照欣,絕對當場就把他廢了。


    可是我們陸經理的氣場和儀度都不是蓋的,即便在麵對這麽讓人難堪的狀態下,還是能輕易地保持著不失控。


    “江先生,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之前,又為何要派人來我家騷擾呢?


    從你來到江源集團的第一天,我就想過要去打擾你的生活,也沒有想要去牽絆住你攻略其他人的腳步。


    否則當年,我也不會像所有的女人一樣走的幹淨不留痕。”


    我倒吸一口冷氣,我說江左易,是你叫人去打照欣的?


    我分明跟你講了好幾次,讓你幫忙查查是誰來騷擾威脅陸照欣,欺負一單身女人都欺負到家裏來了。你每次都當耳旁風,絲毫沒往心上放。


    現在我算是弄明白了,敢情當初你是為了在我身邊布局,怕陸照欣的事對我有影響。所以幹脆叫人先去擺平她?


    難怪我就覺得當時幫陸照欣收拾殘局的時候,地上有輪胎的痕跡。


    天哪!那該不會是淩楠的輪椅吧!


    那瘸子簡直就是個瘋子,你竟然放他出手——


    整個過程中,江左易一句話也不反駁,隻是凝著深沉的眼眸,分不清是在看她還是看我。


    “我承認過我有一個兒子,如果還活著……能有小零這麽大吧。”


    陸照欣抽了抽唇角,沒讓我看清淚意:“先天性心髒病,沒活過百天。


    至於他父親是誰,我不想提了。”


    陸照欣轉身走進門裏,就像悄然無息過來埋顆雷的特工,很輕易就把我們之間的氛圍定格在不吵不歡脫的程度上。


    我說江左易,你是真夠狠的了。


    “舒嵐,你信我還是信她?”這死男人還是不肯好好解釋,眼睛遊了遊,半天就蹦出這麽句話。


    “你要我在這個時候給你過去的那些陳貓爛老鼠評定下是非麽?


    人家陸照欣說的還不夠清楚?她上過你的床,給你生過兒子,還他媽的先天心髒病死了!”


    我伸手抹了抹被風吹痛的臉頰,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我不是來跟你沒完沒了爭執誰對誰錯的。


    反正你給我解決掉,不許殺人放火,別的隨你。


    懷揣著一肚子鼓鼓的氣,我越想越火大。轉身走下天台,媽的江左易居然都沒追上來。


    最好是良心發現直接從上麵跳下去幹淨!


    回到病房,我看陸照欣已經離開了。


    我心裏堵得難受,就好像千方百計要拉攏過來的同盟友,從一開始跟自己就是對立星球的。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陸照欣為什麽會那麽生氣。當初葉子在幼兒園出事的時候,江左易像個流氓似的把人家祝丹妮拎過來審——呃,反正他本來就是流氓。所以陸照欣定然以為,我們兩個同樣也懷疑‘相同立場’的她,因為嫉妒而對葉子下手。


    她這麽獨立又驕傲的個性,豈能受這樣的委屈。


    這個江左易,到底背著我幹了多少缺德事?這下好了,我的人事經理算是淪陷了。保不齊他轉過年來又要給我找個什麽牛郎過來了。


    這會兒我到了急診室,李冬夜猜剛剛給一個傷者檢查完腦外損,一身白大褂洋溢著神聖的光輝。可憐她的丈夫已經在外麵的走廊上打起瞌睡了。


    我也知道自己這點爛事沒空跟她吐槽,越長大越孤單是大實話,哪能隨便找個女的就能像冬夜這麽鐵的?


    “舒嵐你下來了?找到江左易沒,陸姐怎麽樣了!”李冬夜瞄到我,手裏也停不下活。


    我說恩,沒什麽事了我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點身體,回頭我再跟你聯係。


    轉身跟杜辰風也打了聲招呼,剛想離開呢就看到前麵走廊匆匆忙忙過來一堆人。


    “穿著製服的,好像是…..警察?”


    杜辰風也不瞌睡了,起身站到一側。


    我說有警察也不奇怪吧,不是說這場火影響不小,傷了十七八個,大人孩子都有的?


    估計明天早報肯定是頭條,唉,但願沒死人吧。


    “死了,剛剛送過來兩個都燒成碳化了。”杜辰風表示,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麽陪李冬夜值夜班。親眼見證了急診室裏的生死時速。


    “你們就是市刑隊的警官吧。”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過來招呼:“兩位死者已經被送往樓下的停屍房了,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一個月左右。我帶你們下去——”


    我的耳朵不白長,腦袋就更不是擺設了。


    一聽這話,我與身邊的男人相視了一下,特麽誰瞅不明白啊!這是命案啊!


    “舒嵐舒嵐!”聽到身後高八度,我渾身一激靈。


    “汪小飛?”


    我說你怎麽在這兒!


    汪小飛臉凍得紅紅的,扛著個攝像機,身邊還跟了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記者,看起來應該是實習的。


    大年夜的出來跑新聞?我突然覺得這世上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而悲催的命運則各有各的悲催。


    我說冬夜在值班,我們有個朋友生了點急病,沒什麽大礙。


    “哦,沒事就好。我這不——剛接到消息,說剛才被煙花引燃的事故現場裏挖出兩具焦屍。”汪小飛激動地說:“這個不是事故,是命案!你知不知道我想跟命案很久了,可惜公司裏有專門負責刑偵的部門,我姐一直不讓我去。


    主要是我姐夫的主意,說家裏有一個愛跟屍體打交道的就夠了。”


    我覺得蘇北望指的應該是蘇西航,就是幫我們葉子開腦子手術的那個變態醫——呸呸呸,神聖醫生。


    “命案…..大過節的,還真是不太平。”


    “誰說不是呢?”這會兒李冬夜也出來了,捶著腰酸和背疼,表示說自己實在不行了:“下半夜的同事來替班了,我洗把臉就回去。”


    李冬夜說,好好的團圓年,非得惹出點不團圓的事兒。不過還好,大部分傷者情況穩定,除了那兩具莫名其妙的屍體外,其他的都能喘氣。


    “冬夜姐,什麽樣的屍體,能給我透露透露麽?”汪小飛近水樓台這麽一得月,兩眼頓時放綠光。


    “一男一女,四十歲上下。唉……”李冬夜說起這話的時候神色微微一頓,細微的表情被我捕捉殆盡:“女的,肚子裏還有個四月大的胎兒。”


    “孕婦?!”


    “恩,具體說來,算個高齡孕婦。”李冬夜披了杜辰風給她的外套,說實在是累了,準備回去睡跨年了,另外,祝我們新年快樂。


    “天殺的,連高齡孕婦都不放過。”汪小飛揉揉眼睛,說:“舒嵐你覺得呢?會是情殺還是仇殺啊,他們說屍體少說有一個月了,要不是偶然起了火,說不定又是一樁冤案要石沉大海了。”


    汪小飛的聲音分貝很高,頻率更鬧心,這半天在我耳邊嗡嗡嗡的,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說你先忙哈,我要回家了。


    江左易已經先回來了,這會兒一個人坐在客廳,表情直勾勾地,就跟死了似的。


    我真的不想一進門就把氣氛弄那麽僵,可是說真的,現在一看到他這張臉我就全是火。


    還有三分鍾就淩晨了,新的一年……要從爭吵開始麽……


    安迪從裏麵出來,說兩個孩子都睡了。為了睡前要講什麽故事,爭了好久,後來爭困了也就睡了。兩個孩子其實比一個孩子好帶。


    我說安迪,我記得你有個筆記本是不是?拿出來翻翻吧,看看咱們江總,是不是貴人多忘事。


    “你……你什麽意思?”


    我說你不是都有記錄麽,咱們就看看江總有沒有上過一個叫陸照欣的女人啊!


    “這統計是不完全的,他也未必會把每個女人都帶到我麵前啊。”安迪攤攤手,表示很委屈。


    結果江左易上前一腳就把他踹趴下了:“你他媽的還真是筆筆記下來!變態麽!”


    “這是淩先生吩咐的,說風流債也是債……以後都是……都是財富。”


    我說嗬嗬,大過年的你們慢慢數錢吧。我去睡了。


    草草洗了個澡,我帶著一肚子氣滾回了臥室。媽的,這日子除了日就是日,真是沒法過了。


    後來江左易進來了。躺我身邊也不知隔了多遠的距離,反正起先是沒碰我。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的,我說你知道我最不爽的是什麽麽?不是因為你跟誰有過什麽,而是因為你答應過不再欺瞞我傷害我的。你口口聲聲說沒有,或者不記得了。但這段時間以來,你對陸照欣表現出來的特殊注意,以及好奇心——這些我都看得出來。


    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們可能認識。但我沒想到事情真的沒節操……


    “舒嵐,我想問你個問題。”


    我說你有話說有屁放,反正我可以選擇不相信。


    “那算了。”他翻了下身,整個床都在晃動。我不爽了,往他腰上一踹:“你給我說清楚啊!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去打陸照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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