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視覺印象是停留在一片藍天之上。


    似乎是有一架飛機正好經過,穿過雲端,拉了一條很長很長的尾痕。


    就像我三歲不到的那年,我媽上吊用的那根繩子一樣長。


    我想,也許那就是我開始記事的第一個場景。


    此時此刻,舒嵐就躺在我胸口上。


    她的臉頰貼著我的心髒,睫毛被鮮血糊了很厚的一層。


    她的呼吸吹開我胸膛殘破的襯衫,她的心跳每一下都仿佛要與我共鳴。


    我抬不起一根手指去保護她,隻想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直到……我再也看不到為止。


    我閉上眼睛,一陣灼心的疼從眼眶傳遞到所有能感知的神經中。


    雜亂的腳步聲在我耳邊來來回回,我想我的聽覺大概是從這一刻開始發達滋長。


    他們把舒嵐從我身上摘了下來,她抱得太緊,怎麽也拉不動。


    最後連著我的袖子一起剪開的。


    我的胸前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了,好像剜走了一塊皮肉。


    再之後,我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一塊輕薄的白被單蓋在我臉上。


    拜托,我這麽驕傲的男人,真的不希望自己被砍得像個雕花冬瓜似的呈現在你們麵前好麽!


    讓我死的有些尊嚴,我會感謝你們八輩祖宗的。


    我記得那場浴血奮戰裏,視覺的喪失讓我隻能憑借多年經驗來判斷那些打在我身上的武器都是什麽。


    砍刀匕首和斧子都還挺容易辨認——但這個鋤頭是哪來的!


    不過我想,這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歸宿。躺在一片絕望的血泊裏,聽著警察和不明所以的群眾毫不同情地指點著。


    他們說這樣的人,活該,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安於這個結局,不後悔,不怨恨。可是舒嵐,你憑什麽要陪我落得這個下場?


    如果沒有我,你這一生還會快樂麽?


    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


    我說安迪,怎麽不開燈?


    沒有人回答。


    我突然想起這個漫長的夢境裏,好多人站在我眼前,隻笑不說話。


    有些是我的敵人,有些是我的朋友。他們先我一步離開,卻不給我相遇的機會。


    醫生說,我雙眼角膜深度灼傷,為防止感染造成眼球壞死,已經剝除了。


    我說哦,原來不是因為天黑啊。


    詹毅過來看我,告訴我舒嵐還沒醒。


    我說好,立刻馬上,帶我出去。然後對外宣稱我的死訊,叫律師全權辦理一切遺產手續。


    “江先生,為什麽?”


    詹毅跟安迪一點都不同,他從來隻問做什麽,不問為什麽。


    我說為什麽?因為我他媽的是江左易!


    我是舒嵐的江左易,從我存在在她生命裏的那一刻,就應當是她至高無上的神。


    隻有我有權淩駕她的尊嚴和驕傲,我永遠不可能允許自己像一條狗一樣被她梳理著毛發,喂水喂藥——我寧願死!


    “江左易你是個傻逼麽!”這是葉瑾涼第二次打我,第一次是舒嵐在急救室因宮外孕破裂,生命垂危的時候。


    我說葉瑾涼你他媽的信不信我斃了你!你再動我一下試試,要不是看在你是舒嵐在這世上唯一還能信任和依靠的男人,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扔到下水道裏,讓你天天惦記我的女人!


    可是葉瑾涼說,你跟我一樣,混到這個地步也隻會張牙舞爪地嚇唬人了。


    “其實你不用離開舒嵐,你這個樣子,她很快就能不愛你了。”


    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大概是流淚了吧。


    後來大夫手忙腳亂地衝過來,告訴我說我現在絕對不能流淚。眼睛裏的傷還沒長好,血淚會引發很嚴重的感染。弄不好將來就是有了合適的角膜也沒機會移植了。


    那一刻,我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自私的想法。


    我說葉瑾涼,我請你告訴舒嵐,我死了。


    我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她愛我,但她也堅強。


    “你不是一直怨憤我麽?不是一直恨我們這些人毀了你的生活和幸福麽?葉瑾涼,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隻要你能守護舒嵐一輩子,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什麽你都可以給我?舒嵐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她。那麽江左易,如果她跟我要你呢?”葉瑾涼說,也好,你這個樣子還不如讓她當你死了的好。


    等有一天你不用眼睛也能看清她對你的愛是不是可以超脫生死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今天的你有多麽愚蠢。


    “如果可以回到一年前,我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的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可惜我與她三十年的緣分,卻比不上你他媽的在她身上三分鍾打出來個孩子!”


    後來葉瑾涼摔門就走,我坐在病床上足足一刻鍾才跳將起來——


    媽的葉瑾涼你說誰三分鍾!詹毅你給我追上他,做了他!


    “江先生,我不是安迪,我有是非觀。”


    我冷笑著說,安迪也有是非觀,隻不過在他眼裏,我比是非都重要罷了。


    我的身後事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x鎮距離s市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卻是別有洞天的一番生活節奏。


    我剩下一筆足以平淡度完下半身的財富,包括小零以後的教育和發展。


    但我還沒想好以後的幾十年要做些什麽,要麽……就全職做回憶吧。


    反正我的前半生已經精彩到足夠回憶了。


    胖嫂被我帶回來了,一直在照顧小零。


    我很喜歡這個說話溫吞吞的老阿媽,因為在我眼中,缺失了多年的母親形象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生活的閱曆風霜磨平了她們年輕的痕跡,走形的身材和麻木的皺紋裏,夾雜著對子女的愛。


    導盲犬被領回來的當天,小零高興壞了。以前淩楠對毛發過敏,堅決不同意他養帶毛的東西。


    後來好不容易弄了一隻烏龜,還被那個死變態給不小心卷輪椅軲轆裏了,死的極其不忍直視。


    小零問我,狗狗叫什麽名字。


    我想也沒想就說叫安迪。


    小零哭了,說爸爸,以前咱們身邊有那麽多人,為什麽現在都死了呢?


    我說才不是。他們都活著,很幸福,是我們死了。


    死在一個跟s市不再有交集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在一起,也不會特別寂寞是不是?


    “可是我想葉子……”


    “爸爸也想。”


    可是人生涼薄如紙,總不能流血就喊痛,怕黑就開燈,想念就聯係,疲憊就放空,被孤立就討好,脆弱就想家?


    我們不要被現在的缺失而蒙蔽雙眼,因為人終究是要長大,最漆黑的那段路終要自己走完。


    “等有一天,你有能力去告訴葉子,你想念她的時候。就不需要再來先告訴爸爸了。”


    小零說我懂了。


    我笑問你懂什麽了?


    他說沒有,他隻是餓了,隻有懂了我才能放他去吃飯。


    我想,這個小滑頭,真不一定是誰的兒子呢!


    我一直都不認為淩楠真的會像舒嵐之前懷疑的那樣,對淩雪做出那麽喪心病狂的事。


    但是有些心結就跟打在血管裏的毒素一樣,所以我還是抽空去驗了小零的血。還好,跟那個變態死狐狸沒有關係。


    其實我一直有種預感,淩楠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呢?


    反正這本文的作者變態,隻要沒看到屍體的都可能沒死。


    他那麽狡猾,那麽工於心計,全世界都認栽了,他也不會吃虧。待到哀鴻遍野時,他在叢中笑,說的就是這種人!


    於是那天,我問小零說你有夢到過楠媽麽?


    “沒有。”


    “我也沒有。”


    “爸爸,你不是說隻有死了的人才會托夢麽?”小零說:“我總覺得楠媽沒死,因為一想起他的時候,心裏有塊地方一直暖暖的,就好像他一直都在。”


    我沒說什麽,因為醫生說,你不可以哭。


    能下床以後,我開始學著跟安迪溝通配合。狗就是狗,再怎麽乖順也沒有安迪好用。這是事實。


    那天詹毅給我寄了一本盲文,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我一個電話過去就把他罵了,我說盲文是要學的!你當人隻要一瞎就自動會讀盲文了是不是!


    安靜下來後,我靠在沙發上想,如果還能再給我三天光明,我要去做什麽呢。


    第一天,我要從淩晨開始,去我媽媽的墓地給她獻上一捧‘午夜嚎叫’。她的墓太冷清,鮮少有人來看望,所以常年雜草叢生,蚊蟲侵擾。她的一生,悲催而無辜。我想她是不會愛我的,因為我的父親是她的殺夫仇人。在這一點上,我的存在跟舒顏其實挺相似的,嗬嗬。


    但是她竟然沒有在上吊之前把我先一步帶走,我想,也許女人骨子裏的母性還是原始的成分居多。


    可是事到如今,我一點也不感謝她把我留下這世上。


    但我很想很想再看一眼她的墓碑,淺淡的刻字,沒有立碑人的空白,我想躺在冰冷的石塊上,仰望漫天的繁星。


    地上死一個人,天上多一顆星。可是星星那麽多,我找不到她是哪顆。


    一點鍾。我要去看我的父親。那個除了用流氓,混蛋,無恥,下賤來形容外,完全找不到別的詞來貼切的男人。


    他一點都不在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在乎我那雙從記事起就恨不得要弄死他的眼睛。


    他真放心,給狼孩獠牙,給虎崽利爪。


    等我終於把尖刀刺向他心髒的那一刻,他對我說:“所有的兒子裏,你最像我。”


    我說那我寧願滾回去用臍帶勒死我自己。


    很多年後,我才聽我義父講起,說我媽媽的丈夫本來是江半城手下的,後來吞了一批貨,背叛了他,害得他手下損失了好些個人。


    當然,被抓回來了,自然是活活打死的下場。而江半城這種沒節操的江湖大佬,為了泄憤必然是啖其肉,騎其妻。


    他把我媽折磨了小半年後,發現她懷孕了,也就沒忍心再下手。


    不過江半城對我的感情,我覺得多半也就是當條有點價值的狗來養。


    他後來開始注意我,也不過是因為我開始出息罷了。雖然這樣染血的路,我倒希望自己走得偏一點才好。


    不過…….我父親的墓碑被我砸了,所以半個小時足夠了。


    然後我要去看阿雪,我想在她身邊停留多一點時間。萬一碰上阿楠呢?


    我知道阿楠是喜歡阿雪的,這從我第一次把阿雪拖上床後,那男人眼睛裏轉瞬即逝的光就能結結實實地出賣。


    阿雪生性像個男孩子,剛開始在社團裏摸爬滾打的時候,我從不允許她跟著我下場子。就算萬不得已,也要拿那種半人高的棍子防身。


    可是她嫌那個不酷,她喜歡匕首。能捅一刀轉一圈的那種……對,就跟舒嵐後來差點把我腸子拽出來的軍刺一個類型。


    那時我就像,要是有天我能把淩雪壓上去,讓她為我穿起裙子和性感的內衣,為我留長頭發小鳥依人,那將是多麽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很多年後阿楠告訴我,其實阿雪本來就是個很溫柔的姑娘。她之所以要跟你並肩作戰,那是因為她很早就愛上了你。


    以為隻有這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你江左易——f**k


    天快亮了,我要離開墓園了。什麽?我還沒有去看安迪和祝丹妮?


    我為什麽要去看他們!


    他們愛我,但關我屁事?


    我唯一能為這兩個無辜的男孩女孩做的,就是永遠不要去驚擾他們的靈魂。因為隻有他們的眼睛,是我今生今世不敢麵對的。


    天亮了,我還要去做什麽呢?


    我先去了舒嵐的家,以前的那幢老別墅。


    那是她長大的地方,而從我出現在她生命裏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家破人亡了。


    我從沒踏入過她童年的世界,沒見過她第一輛粉紅色的腳踏車,沒摸過她塵封的鋼琴。


    我想走近那裏,卻又不敢走近。


    因為有她在的地方,就有葉瑾涼。


    我發瘋一樣羨慕嫉妒著他們的過去。


    每一張舊課桌下,有他們用修正液擠上去的塗鴉。


    葉某某永遠愛舒某某!


    媽的,真惡心。


    而那時候,我在砍人。


    每一處校園的綠茵場上,有他們騎著單車飛舞過的丁香花,把一路的單身狗都虐的汪汪汪的。


    而那個時候,我還在砍人。


    陰謀悄悄滋長,背叛風雨無阻。


    他們成長,結婚,共同攜手走過人生的第一個三十年。


    這個時候,我不砍人了,改玩陰的了。而第一站要陰的人,就是他們。


    我想不通我到底是怎麽愛上舒嵐的!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荷爾蒙真的會作祟?


    我在無意識下與那個悲催的女人發生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焦急,就會讓我在再一次見到她是,由衷產生還想再幹她一次的衝動麽?


    從我見到葉子的第一眼,我內心躁動著的疼惜和寵愛,僅僅處於對她媽媽的在意麽?


    我想血緣也是個其妙的東西吧。


    現在回憶起來,葉子長得可真是像我啊。


    離開舒嵐的家,我要去找一處能吃早餐的甜品店。


    我要色彩最斑斕的甜甜圈,我戒不掉甜食,就像我戒不掉舒嵐一樣。


    我要把這食物最美好的樣子記在眼睛裏,伴我在未來無盡的黑暗裏,依靠回憶來甜蜜。


    我要記住遞給我餐點的服務生小妹最燦爛的笑容,我害怕在未來的每一天,人們對我的微笑中還要夾雜著對殘疾人的同情。


    他們會不會說,看,那個男人多帥,可惜是個瞎子唉。


    上午十點鍾,我要帶著葉子和小零去遊樂園。


    這世上擁有最多色彩的地方,就是孩子們的世界。


    大象可以是粉紅的,小狗可以是帶花紋的。


    花可以五顏六色地擁簇在一起,笑容可以比陽光美麗。


    我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我的葉子。


    她的眼睛圓圓的,像她媽媽一樣美。她的嘴巴嘟嘟的,兩顆小牙還沒退換,像小白兔一樣。


    她的手肉嘟嘟的,喜歡抱著大人的肩膀,用小臉蛋蹭我的胡茬。


    她笑起來的時候,酒窩快要胖的看不見了,明明沒有酒,小零卻每次都醉的像條狗。


    我還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我的小零。他有著跟阿雪一樣的紅唇高粱,眼睛比她媽媽要溫柔。活脫脫一個標準的娘炮級別暖男,連他媽都比他man,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死孩子絕對是被阿楠教育得,典型扮豬吃老虎。這要是長大了,不是禍害也是精。


    然後,我要去看我的義父高山峰。他是我這一生唯一可以稱得上是親人長輩的存在。雖然,他也是個壞人。


    但是沒辦法,我們人生來便是如此,不管你有多壞,但至少對我好就可以了。


    像我這麽爹不親娘不愛的人,討飯就別嫌餿了。


    義父告訴我,其實taki也是他很在意的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心性也跟我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把他當主人,當主人就要索取回報。


    而我把他當父親,為了父親,做兒子的可以付出生命。


    我說爸,您就踏實在這裏過後半生吧。我替你孫女謝謝你這筆壓歲錢了。


    夕陽下山的時候,我要去海邊。


    我要看藍色,海天相接的碧藍,就像這世上的一切憂傷。


    我們都有罪,我們都在罰,可是誰能救贖得了誰,誰又能心安理得地超度自己。


    我想看看海灘上的人生百態——


    有生活拮據的詩人穿著夾腳拖鞋在吟唱,有失戀的姑娘擺動著白色的衣裙在惆悵。有孩子拉著彩色的氣球,有相扶相持的老人,一路走著白發蒼蒼。


    我的前半生,見慣了陰謀與殺戮,都快忘了,人生本該這樣才平常。


    當海潮一層層吹打著沙灘,浪花無情拍岸。我要撿起一枚花樣別致的貝殼,放在耳邊聽。


    那裏,有遠方的靈魂。


    天黑了,我要去我的金碧輝煌。


    坐在我專屬的燙金老板椅上,看著色彩斑斕的琉璃煙灰缸。然後看新來的小姑娘們眼睛裏到底有懵懂還是有欲望,再聽助手們報給我一夜夜的營業賬。


    我喜歡這裏奢華的金色,因為金錢本無罪,它們隻是糅合了人類的奇思妙想。


    然後我會站在天台往下看霓虹裝點夜色,萬家燈火齊明。


    我知道我向往安定,但我更適合這樣的時代。


    十點鍾,我快要用完三天中的第一天。


    我決定去找葉瑾涼。


    二話不說給他兩巴掌。媽的,竟敢趁我看不見的時候揍我……


    鍾打十二下,我終於要去見我的灰姑娘了。


    我要抱著舒嵐,看盡她每一寸曼妙的肌膚。


    她身上的每一處疤痕,屬於我的,不屬於我的,我要記住她曾經所有的心痛與絕望。


    我要凝視這她的雙眼,把想念和思量刻進骨髓。


    我要俯瞰她的紅唇,讓今生今世所有的欲念都沾染在這片魅惑的唇瓣上。


    記住她的淚水,記住她的笑容,記住她羞紅的臉頰和在歡愉中無法自持的表情。


    我怎麽會愛一個女人到如此發狂的地步?


    竟變態到分分鍾隻想為她獻出心髒!


    我怎麽會那麽矯情?那麽不安,竟以為隻有死亡才能換取她永恒不變的愛與忠誠。


    我是有多怕失去她呢?


    還有兩天時間了,我不能再思考這個無意義的問題來浪費時間了。


    我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計劃是這樣的:


    從第二天一早開始,陪舒嵐做早飯,陪她送孩子上幼兒園,陪她去公司開會,陪她共進午餐,陪她忙裏偷閑地逛網購,陪她下班打一小時網球,陪她去超市買菜,陪她接葉子回家,陪她共進晚餐,陪她處理郵件,陪她看美劇,陪她洗澡,陪她共入天堂,陪她入睡。


    第三天,重複。


    我想,我要極盡所能地,留住她的一切身影在我眼中。


    這膨脹的滿足感,才足以支撐我未見黎明前的黑暗。


    如果老天還會給我無數個三天光明,我會重複,重複再重複,因為這才是我今生今世最想做的事。


    舒嵐,我不敢說我愛你了。


    因為我們都是太真實,太驕傲的動物。說的越多,越隻是束縛與感動自己。我隻是想在看你一眼,就這麽靜靜看著,誰也不說話。


    因為眼睛裏有的,才是我們最真實的愛,無言,往往大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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