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蜜,老爺子的情況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嗎,沒幾天了?”劉小雲轉眼看向了從醫院走廊過來的陳君,總是喜歡拿劉小雲的工作開玩笑。因為她是斯洛克集團總裁的秘書,所以陳君總是調侃他叫做劉蜜。


    劉小雲手裏拿著王院士剛剛下發的病危通知書,突然想到了什麽之後放到了口袋裏。勉強擠了一個職業性的笑容看著陳君:“陳少爺,總裁現在的情況不方便透露。他親口吩咐我,即使是您也不能開口半句。”說完這句話,劉小雲伸出食指抬了抬眼睛的邊框。最近因為總裁病倒的事情,忙前忙後,都沒有好好打理自己。原本一張可人的臉蛋,現在也有些泛油光了。


    陳君四處張望了一下,掃視一圈之後發現周圍隻有他們兩個人。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不用擔心病房裏的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於是鬼鬼祟祟的從灰色西裝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個紅包,遞到了劉小雲的麵前。


    劉小雲先是眉頭皺了一下,隨後再次扶了一下眼鏡框:“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君白了劉小雲一眼,再次把紅包往劉小雲的手裏塞:“這意思你還能不懂嗎,都是給老爺子打工的,你們這些人最需要的是什麽我還能不知道。這紅包可不薄,裏麵的肉餡絕對夠你去愛馬仕香奈兒買點自己喜歡的了。你隻需要告訴我,老爺子到底什麽時候走?”


    說這話的時候,陳君的表情和動作都充斥著殷勤和諂媚,但其實他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劉小雲剛進公司的時候陳君就注意到了,因為姣好的麵容讓陳君找人事部的人給他看了一眼資料。普通高中二本畢業,在社會上也沒什麽工作經驗。據說在進入公司之前,是在一家寵物美容院裏給貓貓狗狗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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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短短三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最基層的銷售員升到了總裁助理。而且甚至有傳言稱,劉小雲的地位在總裁的心裏堪比職業經理人。公司的大小事務在一年前就開始慢慢地交到了她的手裏。


    陳君也不斷地通過微信聊天來撩撥劉小雲,但是對方一直都沒有任何回應。連他這個總裁侄子都看不上,那就隻能說明劉小雲和總裁的關係不一般。不光是他一個人這麽想,公司上上下下都這麽覺得。劉小雲進步這麽快,肯定是做了總裁的小老婆。不過想來其實也不奇怪,劉小雲五官精致,即使戴上了眼鏡也遮不住迷人的麵容。一米七三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也足以讓所有男人拜到在他的OL短裙之下。


    更何況是一個六十四歲的男人,每天回家麵對著早就發福的妻子,肯定是經受不住劉小雲的誘惑的。所以陳君打心眼裏瞧不起劉小雲,甚至光明正大地直接稱呼劉小雲叫劉蜜。


    劉小雲其實現在是有些微怒的,因為他知道麵前這個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陳君是總裁的侄子,總裁一輩子膝下無子,算起來就隻有他這麽一個後代。陳君是總裁女兒的兒子,從小不學無術。


    初中畢業以後在外麵當了幾年的小混混,然後在總裁的強壓之下,到一個職校裏麵念了個中專。要專升本的時候連總裁的話都沒聽,直接放棄了三本的升學機會。不念了之後總裁把他帶到了公司裏工作。希望這樣,能讓他慢慢變成一個有用的人。


    可是衣裝行為是高了一個階級,但是人品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到了公司之後,拿了一個原本留給應屆博士畢業生的職位。但是每天什麽事都不幹,就在公司裏到處瞎晃悠。勾搭這個勾搭那個,他那一層都被他一個人搞得烏煙瘴氣的。


    公司的女生職員多次反映被他騷擾的情況下,總裁也多次嗬斥他,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一樣都沒有減少。


    現在總裁突然病倒了,陳君這麽著急知道總裁的病情。肯定不是因為出於關心,而就是單純地想知道總裁到底什麽時候會駕鶴西去。這樣,他這個名義上的唯一繼承人,就可以拿下總裁的所有家產。這些錢,足夠他花天酒地十輩子了。


    而總裁對陳小雲有知遇之恩,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把總裁當做是一個父親的形象。所以在她的心裏,對總裁還是有感情的。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陳君就像是一個冷血動物,麵對教導自己這麽多年的長輩突發病症,竟然急於知道他的死期。仿佛是一隻饑餓無比的野狼,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斯洛克集團的每一寸。


    劉小雲一把甩開陳君給他塞錢的手,但是當這個舉動做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是遊戲衝動了。總裁教過她,作為一個職業經理人,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克製住自己的脾氣。但是剛剛因為陳君的嘴臉實在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所以才發了這麽大的火。


    但是在一瞬間之後就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扶了扶掉下來的眼鏡框:“謝謝您的好意,但是總裁有吩咐,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要是讓總裁知道我收了這個紅包,開除的可不僅僅是我。”


    陳君立馬就一改自己諂媚的表情,板下了臉,拿起手中的紅包指著劉小雲的鼻子:“好啊,真是給臉不要臉。你不肯告訴我是吧,你給我等著。我知道老爺子沒多長時間了,等我繼承了集團你也跑不過我的手掌心。你不就是看上我叔叔的錢了麽,等我變得跟他一樣,還不是會乖乖給我跪舔!”


    說完這些話,陳君氣憤地拿著紅包轉身離開了,留下了陳小雲一個人站在原地。其實這些話對她來說早就沒有什麽殺傷力了,公司裏有關於她和總裁的風言風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裁也教過她,人升的太快就是會遭人妒忌的。


    劉小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有表情,朝著VIP病房的最後一間走去。推開門之後,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斯洛克集團的總裁萬千俊。氧氣麵罩本來應該是要覆蓋住他的麵部,但是現在擺放在枕頭的另外一邊,很明顯是萬千俊自己摘下來的。


    當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時日不多的時候,萬千俊已經產生了放棄治療的想法。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就算治療也隻是讓他多苟延殘喘。風光了一輩子的他可不要煎熬著痛苦離開。即使是去死,也要風風光光坦坦蕩蕩。


    聽到推門聲之後萬千俊掙開了眼睛,看到是劉小雲進來,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小雲,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了。老爺子我這個身體啊也是沒辦法,害你這麽多天忙前忙後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劉小雲把病危通知書往裏塞了塞,生怕這東西掉出來還讓總裁看見心裏難受。劉小雲聽見萬千俊那有氣無力的聲音,頓時眼眶都濕潤了起來。還沒出事之前,總裁雖然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但絕對不是現在這般模樣。


    堂堂的斯洛克集團總裁,公司全體山下無不對他由衷的敬佩。二十四歲那年一個人來蘇州打拚,用四十塊錢變成了現在了一百五十個億。劉小雲經常幻想,萬千俊那不算高大的身影一個人站在蘇州火車站時,那堅定的眼神和背影。走到現在,那是需要怎樣的氣魄。


    可是現在的他躺在病床上,往日雙目中的神采也淡去了不少。好像在昨天之前,他的白頭發還沒這麽多。想到這,劉小雲的情緒無法再控製了。可就在她要撲向萬千俊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萬千俊吃力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伸出食指指腹,豎在了劉小雲的麵前:“小雲,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劉小雲看到這個手勢之後,立刻想起了萬千俊往日對她的所有教誨。呼之欲出的眼淚即刻收了回去,很快又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萬千俊放下了手指,歎了口氣:“不要怪老頭子我管你管的這麽緊,你是我選中的人,我必須要像培養接班人一樣培養你。我知道你可能怪我這個老頭子,但將來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對了,這兩天公司那邊找你打聽我情況的不少吧。”


    劉小雲微微頷首:“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有不少人找我關心您的情況,但我都自作主張沒有告訴任何人。希望您可以諒解,我這次越級做的決定。”


    萬千俊深感欣慰,這三年對劉小雲的栽培顯然是有效果的:“沒關係,你做得對。我現在的情況要是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公司上下的恐慌,封鎖消息是對的。等一下你走的時候幫我把事務所的老張叫來,我有些事要吩咐他。”


    劉小雲當然知道萬千俊是什麽意思,人稱張大狀的張德發是其摯友,而且萬千俊也曾經向劉小雲透露過他的遺囑就在張德發的手中。讓劉小雲把他叫來,肯定是有關於遺囑的事情要說。應了一聲之後,劉小雲轉身就要離開病房。


    萬千俊抬起頭目光鎖定在劉小雲離開的背影,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小雲,那個遊戲,你可以開始準備了。”


    聽到“遊戲”這兩個字的時候劉小雲的心微微顫了一下,從萬千俊口中說出來的這個詞隻有劉小雲一個人明白。是的,他們籌備了兩年的“遊戲”終於要開始了。這也證明,萬千俊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人世的準備。


    溫潤的淚水已經充盈了劉小雲的眼眶,所以她不能回頭讓萬千俊看見。她不想,她不想讓自己最尊敬的總裁失望。背對著萬千俊的床位,劉小雲點了點頭:“是,總裁。”


    ......


    王碩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可樂,對準沙發的位置扔了出去。而側躺在沙發上的人伸出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飛過來的罐裝可樂,熟練地勾起拉環拉開。充分運動過的可樂頓時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噴湧而出,完完全全地灑在了蔡小三的側臉。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他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動作熟練且認真地從沙發上摔在了水泥地板上。


    “靠!老王你什麽意思,老子都這樣了你還要整我!”蔡小三從地麵上爬了起來,拿起還剩下半罐的可樂一飲而盡,隨後把捏扁的易拉罐扔到了垃圾桶裏。以此,來表達自己對王碩此舉的憤怒。


    王碩則嬉笑著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到了沙發的另外一邊坐下:“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王,不然所有人都以為我住在隔壁。再說了,現在你這事兒不是還沒確定嗎,這麽著急幹嘛。”


    蔡小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件衣服可是半年前才買的新衣服,都怪王碩這家夥非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前兩天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總經理交給我讓傳真給斯洛克公司,但是不小心放到了碎紙機裏麵。本來我拿到文件的時候可開心了,總經理把這事兒交給我那肯定對我的賞識。但是我現在搞成這樣,都沒敢見總經理。你不知道我今天上班的時候心裏都發虛,生怕總經理過來給我一腳。都弄成這樣了,肯定是又要換工作了。”


    說到這的時候,蔡小三看向了窗戶外麵聳立著的高樓。三年前大學畢業的他從老家四川山村跑到了常州,想在這裏幹出一番事業。那其實也是被來著打工的表兄給忽悠了,說什麽常州是個好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好工作的。來了這裏才知道,原來表兄就是在一個電子廠裏麵當工人的。


    但是來都來了又有什麽辦法呢,好歹這裏也算是有個熟人可以依靠。但誰知道,蔡小三一來常州,表兄就天天半夜找他去夜店裏喝酒。姑姑姑父給他的錢本來就不多,很快就被這個表兄花光了。讓他幫忙找個工作的時候,表兄就這麽溜了而且音訊全無。


    蔡小三沒辦法,就隻能在常州隨便找了個工作做做。好在常州對外來人口還是比較友好的,而且自己也有正經的大學本科文憑。想著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也能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下去。可是他剛從學校裏出來,沒什麽經驗,也沒有個老師傅帶著,工作那是換了一份又一份。


    在這個過程中,還認識了現在這個倒黴兄弟王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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