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撓,真不想要啦。”冷濼泫無奈,將一個水滴型的玉瓶扔過去。


    “噯?”冷沁雖不知這是什麽,還是萬分珍重地接好,小心地握在手中。


    “回去將你這滿臉的脂粉洗淨,藥膳全停,將箐顏露輕輕點在紅痘上,不出三日,定恢複如初。”


    冷濼泫輕揚衣袖,“你可以離開了。”


    “啊?”冷沁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就這樣?這麽容易就肯幫我了,也不打算要什麽報酬嗎?


    雖說這箐顏露冷沁並未聽過,可莫名的,她就是信。


    “不走?”


    見冷濼泫挑眉看來,冷沁忙應道:“哦,哦,這就走,這就走。”


    起身,冷沁想說些什麽,可說什麽呢?為自己來之前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道歉?還是為她大方痛快地幫自己而道謝?


    好似,說什麽對她而言都是多餘的,在她麵前也都是蒼白的。


    冷沁握緊手中的玉瓶,一步三回頭,終是離開了這改變自己對冷濼泫印象的地方。


    一天之內,可以發生太多的事情。


    菡萏院


    “聽說了嗎,忝壽園的冷治廢了,今日午時,被一把丟出府去了呢。”


    “這麽大的事,哪兒還能藏住,聽說啊,他全身被打得沒一塊好地方,唯獨那張臉,半分傷痕都沒留下。”


    “嘖,就那副清秀又傲然的長相,可是最能引起某種人的興趣了呢。”


    “可不,這下場啊,嘖嘖,也不知冷治是得罪了誰,手段還真夠狠毒的,他也竟會有這般倒黴悲慘的時候。”


    “我聽說,從昨天就開始,整整被同院裏的人折磨了一天一夜,這才被丟出去的呐。”


    “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平日裏,冷治可沒少為非作歹欺負別人。或許他這一趟還了因緣,反而得了果報,有另一番造化也說不準呢。”


    “哈哈,晴姐姐還真是會諷刺人呐。”


    “什麽什麽,幾位姐姐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哪種人?什麽下場?”


    “唉喲,妹妹還小,有些事兒呀,還是再晚幾年知道為好。姐妹們說是不是呀,哈哈……”


    “嘻嘻……”


    “姐姐們就喜歡笑話淳兒,難道,他們竟是故意如此?再者,四伯不是很看重這個兒子嗎,不管管?”


    “淳兒妹妹還是太單純了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正是因為四伯的看重,反而加重了旁人對冷治的妒恨,一旦落入平陽,還不得被那惡犬們撕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而且四伯的所謂看重,看的可是冷治的修為,重的也是他自己的前程,如今冷治成了廢人,留著還有何用?隻怕,他巴不得趕緊有人幫著處理掉,省得看著心煩呢。”


    “啊~好可憐哦……”名叫冷淳的少女年約十一二,五官隻能算是清秀,但嬰兒肥的臉龐顯出幾分稚嫩的可愛。聽罷,雙手托腮,很是憐憫地歎氣。


    “這有什麽可憐的,你們知道嗎,那冷治平日裏啊頗有些特殊癖好,我聽說呀……”


    正當院中一群姑娘們七嘴八舌地討論時,一綠衣丫鬟從冷喬的房中跑過來,神色惶恐地邊跑邊喊:


    “不好啦不好啦,喬姑娘她去了……”


    “什麽?!”


    幾人大驚,顧不得再八卦別人院裏的事情,紛紛起身,朝冷喬屋中跑去。


    冷沁原本在屋裏照鏡子,欣喜著痘痘的消退,感歎著冷濼泫的高超,冷不防聽見外麵的喊叫和隨之而來的嘈亂聲,嚇得鏡子跌落到床上仍未察覺。


    死……死了?!她怎麽就死了呢?


    想著昨日的所見,冷沁有些害怕和心虛,她回來後便直接關在房裏沒出去,也沒來得及去看冷喬如何,怎麽就……


    冷沁忙跑出房,差點兒與匆匆趕來的冷溢撞上,來不及說什麽便被她給拽進屋裏,還一把將身後的門甩上,阻隔了外界的窺探。


    “說,不會是你幹的吧?”冷溢捏著她的胳膊,低聲喝問。


    “疼——三姐姐,你在說什麽,我幹什麽了呀?”冷沁剛想掙脫開胳膊上的手,隨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冷溢,“三姐姐覺得是我殺了她?!”


    “以你的行事,未嚐做不出來。既然都能去偷襲別人,又何懼殺人!”冷溢並未放鬆半分,這個笨蛋,總是自以為是地自作主張,最後反而給她闖更大的禍來收拾。


    “我,我那也是為了幫三姐姐啊,以後我不會再偷襲她了。但是,這次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冷沁也想起上次偷襲冷濼泫之事,不由生了愧疚。


    冷溢很了解這個笨蛋,從她些微的情緒表情中,看出端倪,不由急道:“你知道是誰?”


    冷沁心虛地眨了眨眼,“嗯?我,我怎麽會知道,我看三姐是聽錯了,我一直待在屋裏,我都三四天沒怎麽出門了,我……”


    “是誰?”冷溢看著她,“別想狡辯,你一撒謊就‘我,我,我’個不斷,到底是誰,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懷疑我們倆?這事很快就會讓父親知道,到時候將我們牽扯進去,就算想補救都晚了。”


    冷沁咬著唇,仍是搖頭否認。


    “你……”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冷溢氣急,可是心裏又生了疑惑。往常,她是最聽自己話的,那人究竟是誰,竟讓她不惜違抗自己,也要去護著?


    “院中姐妹都過去了,我們躲著不去看反而更可疑,三姐姐,快過去吧!”


    冷沁說完,便用了靈力將冷溢的手掙脫開,一溜煙跑了出去。


    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又低頭看了看僵在半空的手,冷溢神色有些複雜,隨即,擔心她惹出其他事來,顧不上多想,也忙轉身跟上。


    冷沁進去時,便見冷喬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模樣與她昨日所見分毫不差,她竟就這麽躺在地上一天一夜嗎?


    該不會,這真是那位的手筆吧?


    可是,為什麽昨日自己來時,見冷喬的氣息脈絡一切還是正常的呢?既是那位所為,又何必多等這一天?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冷沁與冷溢姐妹先後進來時停止,屋內站著的人各自使著眼色,但最終,都落在她二人身上。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冷沁擰眉質問。


    有人避開了她的視線,而有些本就不服冷溢拔頭的,則嘲諷地回道:“什麽意思,問問你的好姐姐呀。這院裏上下,剛與冷喬有過衝突的,好像就是你們倆吧。你嘛,沒這本事,而有本事的那個人,可不就是……”


    說著,看向寒著一張臉的冷溢。


    冷溢冷聲道:“冷晴,空口白牙的,可不是讓你造謠挑事而生!”


    “喲,我這還沒說什麽呢,你就急啦。”冷晴誇張地捂嘴,“罷罷,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可不敢再頂撞你,免得成為第二個冷喬。”


    “不準你誣陷我三姐姐!”冷沁又急又氣,沒忍住,一個靈力球砸了過去。


    隻聽“啪”的一聲,被冷晴躲過去的靈氣砸在牆上,水傾灑而下,濕了半麵牆。


    “好哇,眾目睽睽之下,你就敢殺人滅口,說冷喬不是你們姐妹倆殺的,誰信!”冷晴也冷下臉,抬手反擊回去。


    冷晴雖與她們是同父所生,但因上一代的爭鬥,以她親娘的慘死敗落收官,所以她平日裏總視二人為仇人,但凡有能將她們,尤其是比她更得父親寵愛的冷溢拉下高台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冷溢方才被氣得分了心,待想攔下衝動的冷沁時,為時已晚。偏偏此時冷晴又攻了過來,憑那笨蛋的修為可不是對手,不得已,冷溢隻得一把將總惹禍的冷沁拽回身後,她則出手對抗冷晴的攻擊。


    “嘭——”


    “啪——”


    兩道不相上下的靈氣膠著在一起,互不相讓,將本就不寬敞的屋子鬥得狼狽不堪,周圍卻無一人阻攔,反倒幸災樂禍地看戲觀戰。


    “住手!”


    隨著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一股更為純正深厚的靈氣躍起,瞬間將兩道靈氣衝散,冷溢與冷晴也被迫分開。


    “父親?”


    “見過五伯父!”


    “見過五叔父!”


    “見過五爺爺!”


    一時間,稱呼聲四起,叫什麽的都有。


    這也是二房的一大特色之一,因二老爺冷霆生性唯愛美人和美食,這百年來,雖修為隻勉強停在修氣四重七層,但他後院的美人卻從沒停過,所出後代更是幾茬接幾茬地生。


    而冷霆的後代,大多也繼承了這一“優良”習慣,仿佛在競爭攀比似的,個個不甘落後。有單純為了享受的,但更多的則是因自身修為一般,想要廣撒網,生出幾個優秀的子弟,如此,才能更快地在二房脫穎而出,甚至在家主麵前露臉。


    因此也導致了二房關係的無比混亂,比如,年近百歲的人要喚新生兒為叔伯輩甚至爺爺輩,看似姐妹實則差了一兩代的輩分都是常事,很容易讓外人記混分不清。


    下人去報時,冷潘正與好不容易攀上關係的百裏家的遠親聊天,得知消息,登時惱恨不已。


    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簡直是丟他的臉。最可惡的是,冷喬那丫頭與二長房的冷瀟瀟關係頗好,連帶著自己也在父親麵前得臉不少。如今她一死,少了一層關係不說,還連累了他攀附百裏家。


    最好別讓我查出是誰,否則,看我怎麽收拾這不長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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