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誰~”


    周阿平瞬間驚醒,迅速上身坐起。


    “噓,阿平,是我,別吵醒了他們。”


    一盞煤油燈靠過來,手掌搭在他的肩上,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了劉胤的那張臉龐。


    “哦,是六哥啊...”


    周阿平鬆了口氣,心道還以為進了賊呢,想想也是,這鋪門鎖著,沒有鑰匙怎能悄無聲息地進來?


    然後他便有了疑惑,這天都沒亮,六哥怎麽就來了,還這樣小心翼翼的?


    周阿平站起來,望著劉胤,沒說話。


    “走,下去說。”


    劉胤舉著燈,帶著他去了樓下。


    借著燈光可以看到,歌舞廳的裝修工作進程不慢,中央的舞池和酒水吧台現在已經完善。


    劉胤坐到一處材料板子上,示意周阿平也坐下,然後問道:“阿平,你把他們操練的怎麽樣了?”


    “六哥,弟兄們現在把瞄準和射擊都練得很好,拆裝槍也做的不錯。”周阿平想了一下,這樣答道。


    劉胤看著他,笑道:“就是都不如你,對吧?”


    周安平嘿嘿直笑,摸了摸後腦勺,沒反駁這話,卻也解釋:“六哥,您知道的,我自小跟著我爹打漁,就屬於魚叉練的最好,所以也願這種帶準頭的東西。”


    “練得再好,但沒用槍子打過人,效果還是不一樣的。”


    “嗯,六哥說的是,的確不一...”


    周阿平剛接上話說了半句,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用帶有驚異的目光看向劉胤。


    能被劉胤暗中觀察後出手相助招攬的,都不是傻子。


    周阿平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吐沫,說:“六哥,難道要...”


    他之前自己心底就有過猜測,六哥帶著他們,要是做正經生意,那練什麽不好,非要練能輕易取人性命的火器?


    “你有什麽顧慮不成?”


    劉胤依舊麵帶笑容,問道。


    “沒,沒有顧慮,也不會有,六哥你說做什麽,去殺誰,我周阿平二話不說,其他弟兄們也不會含糊!”


    周阿平搖搖頭,眼光裏閃著殺氣,語氣中帶著堅定之意。


    他現在說的這話屬於真心實意。


    自當初他用那一柄剔魚鱗的刀子給欺負他的魚霸來了一下,他便已經沒有退路,讓潛藏在骨子裏的漁民狠勁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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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哥幫他和他爹躲過一劫,然後給他爹安排了住的地方,又給他工作錢財,他對六哥滿腔感激,就是殺人越貨,他也決定跟著六哥幹到底。


    見他表態,劉胤滿意點點頭,笑著道:“好,我沒看錯人,一會兒我們就去行動,你跟著我。”


    “成。”


    周阿平剛答應,但又疑惑起來:“不叫他們?”


    “你我足矣。”劉胤搖搖頭,接著又說:“先不提這個,你和我講講,這些天你探聽來的結果。”


    這五六天中,劉胤一直縮在家裏嗑藥練功,把歌舞廳的事情交給周阿平他們,同時讓他小心觀察著青幫與剪子幫之間的戰事狀況。


    周阿平來了精神,立即匯報道:“六哥,這幾天裏,青幫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動,剪子幫被打的隻有招架之功,根本就沒多少還手之力,他們連著丟了一處碼頭、兩座賭場、還有三條街的地盤,看起來很不妙。”


    他說的情報與劉胤自己的猜測有些吻合。


    青幫雖然不是一個整體的幫派,其內部有分各山頭老大、各路人馬,但從他們能牢牢盤踞在兩大租界裏,不給租界外的其他幫會任何可乘之機便能瞧得出,剪子幫與青幫的體量不是一個級別。


    所以,這個結果並不在預料之外。


    不過劉胤還是問道:“剪子幫不是有七字堂主嗎?說是個個厲害、本領高強,就沒一點出彩的地方?”


    周阿平嗤笑一聲,回道:“六哥,那青幫也有八大金剛啊,瘸子秀才坐地虎、佛爺惡鬼地頭蛇、橫刀立馬、貼貓子王!這八個老大,可是和十三太保齊名的人物,剪子幫的七字堂主跟他們完全比不了呀。聽說這次,就是有幾大金剛帶著人出手的,才把剪子幫打的屁滾尿流。”


    劉胤點點頭,然後吩咐:“嗯,這事我知道,那你準備一下,麻袋、厚一點的繩子,咱們現在就走。”


    “哎。”


    周阿平雖然奇怪劉胤為何要準備這兩種東西,也想知道劉胤是不是想對付青幫或剪子幫,但他這人自知自己有一處優點,那就是聽招呼不多問。


    不一會兒,周阿平就把東西攢好帶上,跟著劉胤出了門,來到了街上。


    離開前,劉胤看了下自己的懷表,現在是寅時二刻,所以街上十分清冷,若不是有些路燈亮著,恐怕會漆黑不見五指。


    劉胤一路走,周阿平一路在後麵沉默跟著。


    他們從公共租界裏的一片街區來到了另一片街區,最終在一家店鋪門前停了下來。


    “沃...沃什麽?鍾什麽...”


    周阿平抬起頭,努力看清識別牌匾上的幾個字。


    劉胤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叫沃倫鍾表店。”


    “嘿,還是六哥您有學問,我就小時候上過半年私塾,老先生教的現在都丟了。”


    “以後我教你識字,現在先把這個戴上。”


    周阿平順手接過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塊漆黑的麵巾。


    他又想想劉胤要求自己帶的東西,以及他們現在來的地,瞬間聯想到了什麽。


    打家劫舍?綁票?


    不等他問,發現身邊的劉胤已經從腰後掏出一根鐵製短棍。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讓自己十分震驚的一幕:


    劉胤把棍子對準這家鍾表店的門縫處,一手扶持,另一隻手在棍尾處猛地就是一推,那鐵棍直接就鑽了進去,嵌入了門裏麵。


    緊接著劉胤抓住露在外麵的棍子,雙臂發力往下一壓,就聽一聲悶響,那門豁然開了!


    “這,這...”


    周阿平一臉驚色,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看什麽,快把麵巾戴上,這沒有窗子隻有木,門後麵上了橫木,不然豈用這麽暴力?”


    劉胤說著,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立即把麵巾綁好的周阿平也跟了進去,抬腿邁步時看了一眼那斷成兩截的擋門橫木,不禁暗暗咂舌。


    小臂厚的橫木,竟然被六哥用一根鐵棍給壓斷了?


    這可不是光有力道就能做成的事兒啊!


    他望著劉胤的背影,內心中更是佩服到了極點。


    當然,如他所想,這不是用力氣就能來的,因為不是劈柴,劉胤能輕易做到是用了一股明勁。


    兩人這邊進了鍾表店裏,雖然沒點燈看不太清,但兩側架子上擺滿的的鍾表都能說明這間店鋪的財力。


    “跟上我。”


    劉胤似乎早有準備,啥也沒碰,繞過櫃台,推開了一扇門走進去。


    這家鍾表店外麵是對外商鋪,裏麵就是用高牆圍起來的小院和洋樓。


    院裏麵有兩塊修剪整齊的草坪,沒有養花栽樹也沒板凳桌椅什麽的,看起來與夏人院子的風格不一樣。


    此間月光揮灑照耀,兩個人影一前一後,來到了正對著店鋪的小洋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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