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洵之所以如此幹脆利落的拒絕替東宮做事,還有一層考慮,那就是做給滿朝文武看,甚至是做給顯隆帝看。


    如今趙洵哪怕是不想出風頭,也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誰叫他正當紅呢。


    享受了當紅帶來的福利,自然要忍受別人質疑的目光。


    這些趙洵不在乎,但他知道儲位之爭這件事十分的敏感,而他遲早是要表態的。


    如果他跟東宮之間曖昧不清,那麽最終的後果會十分的嚴重。


    齊王那邊甚至會跟他劃清界限。。


    就像趙洵所說的那樣,齊王本身他是不在乎的。可是趙洵在乎齊王的女兒永和縣主李太平啊。


    在此之前趙洵是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的,認為那是文人墨客整出來的東西。


    可自打在曲江池遊湖看到李太平的那一刻,趙洵明白一見鍾情是真實存在的。


    之所以之前他不相信這點,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看到李太平的那刻,趙洵明白李太平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其他的一切與之相比都顯得不重要了。


    隻要能和李太平在一起生活,他就知足了。


    所以哪怕是為了李太平,他也得和齊王交好,至少麵子上得過的去啊。


    那可是他未來的老泰山,搞得老死不相往來可不行。


    所以從這點看,太子就已經輸了。


    至於東宮會不會由此記恨趙洵甚至報複之。


    趙洵覺得記恨肯定會有的,但趙洵不在乎。


    至於報複嘛,短時間內恐怕不會有。


    正如趙洵所說的,如今的東宮太子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得擔心如何才不會被顯隆帝猜疑,哪裏有心思再去整趙洵。


    當然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就一定會生根發芽。


    趙洵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所以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


    ...


    從東市回來後,趙洵便把自己關在國公府裏。


    整日不是寫小說就是給妹子趙丹姝講故事。


    小蘿莉最喜歡往大哥趙洵的懷裏一鑽,享受著難得的愜意時光。


    趙洵也很享受。


    出去的時間越多,他越懷念和家人一起相處的日子。


    這種日子能夠讓人感受到溫馨,感受到暖意。


    沒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沒有那麽多的利益博弈。


    單純的生活,單純的親情,真好。


    ...


    ...


    當然,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轉眼十日的休沐時間已到,趙洵不得不前去不良人衙門當值。


    雖然如今不良帥馮昊已經率領一幹精銳前去西域,可該當值還是得當值的。


    不然扣月銀的時候就欲哭無淚的。


    再次見到旺財時,旺財仍然是愁眉苦臉。


    趙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麽,過去十日了,還記著那天東市的事呢?”


    旺財一張苦瓜臉,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明允兄,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輕易忘掉呢。你也真是的,真的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啊。以後萬一東宮真的踐祚登基, 你可該如何是好。”


    趙洵雙手一攤道:“他這不還沒有登基呢嗎, 你知道這世上最危險的職業是什麽嗎, 就是做太子。一日不登基,一日就不是國君。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修行者, 會卜算的。我還讓六師兄幫我占卜過,這位太子爺啊成不了真龍天子。”


    “噓!”


    見二人談論這種話題, 賈興文連忙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隨即把二人拉到一旁。


    “你們不要命了嗎。在這裏談論皇家家事。”


    “無妨的嘛, 這裏又沒有人。”


    “隔牆有耳知道不?真的是不叫人省心。”


    賈興文好好數落了二人一番,這才肯罷休。


    三日一起走近官署, 分別在自己的坐席坐好。


    “如今馮大人不在衙門,總感覺群龍無首,怪怪的。”


    “是啊, 馮大人在的時候便覺得有個主心骨, 做什麽事情都有一股幹勁。可這馮大人一不在了, 就覺得少了點意思。”


    不良人衙署內, 一眾不良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哎,你們聽說了嗎, 最近京兆府收到不少報案,都是家中有人突然暴斃的,那死狀很是可怖。坊間傳聞啊, 恐怕是和魔宗陰物有關。”


    “魔宗陰物?可長安城是至陽至剛之地,魔宗陰物是怎麽混進來的啊?”


    “不好說啊, 他們肯定也有自己的路數唄。你說這馮大人剛一走就出這種事,是不是有人算計好的啊。”


    “不好說呦, 要真是如此的話,隻能說有人要有大動作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 前些時日我聽說妖獸在東南沿海肆虐,就連東越劍閣都進場了。”


    “不是被那趙洵鎮壓了嗎?”


    “趙洵?他若不是靠著書院一眾弟子,他能鎮壓個屁。”


    這些不良人正自聊得興起,卻不知趙洵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身旁。


    他一把將那一臉不屑的不良人右臂抓起順勢那麽一扭,他的胳膊就脫臼了。


    “說閑話的時候最好四下張望一番,不然有的是苦頭吃咯。”


    說罷趙洵轉身離去。


    “明允你還是老樣子,一副暴脾氣。”


    雖然如今已是緋袍不良人, 但賈興文一直還是秉持著和和氣氣的態度,盡量不想和同僚起衝突。


    而趙洵就不一樣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趙洵丟下一句話,隨即話鋒一轉道:“不說這些糟心事了。方才我聽他們議論說有不少坊間百姓受傷, 似乎是魔教陰物所為,可有此事?”


    “我也有聽聞。不過京兆府對此事頗為忌諱,消息封鎖的也算及時,所以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消息傳出。”


    “這事為何是京兆府在管?”


    趙洵覺得困惑不已。


    “不應該是不良人接手嗎?”


    “明允啊,馮大人如今不在京師,無數衙門想要爭一爭功勞呢。你就給別人點活路吧。要是這長安城的案子都由我們不良人辦了,別家還怎麽活啊。”


    賈興文無奈的笑了笑:“再說,如果京兆府真的辦不了這個案子,最終還是會轉到我們手上的。知道你想辦案子,可也不用這麽急吧。”


    ...


    ...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臨。


    當不良人章煥慘死暴斃後,一眾不良人都不肯相信這一切。


    這其中就包括賈興文。


    賈興文做了十幾年的不良人,要好的弟兄卻沒有幾個。


    這個章煥算作是一個。


    好兄弟慘死,賈興文自然是情緒崩潰。


    趙洵和旺財在一邊好生安慰,但絲毫無濟於事。


    賈興文嚎啕大哭,猶如一個淚人。


    “賈大哥,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趙洵拍了拍賈興文的肩膀道:“章煥在天之靈,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再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出殺害他的凶手,這樣才能替章煥兄弟報仇啊。”


    聽到這裏賈興文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攥緊了拳頭厲聲道:“對,報仇,我們要替章煥報仇。”


    “這就對了,賈大哥。”


    趙洵點了點頭道:“我聽說章煥的死法和最近坊間百姓的死法很類似,都像是被猛獸撕咬過一樣。而長安城之中不大可能有猛獸潛入,所以我懷疑是妖獸所為。這樣吧,我們先去一趟京兆府,問問情況再說。”


    趙洵已經辦過這麽多的案子,早就養成了一套辦案查案的習慣。


    他之所以這麽說,也是希望賈興文賈大哥能夠冷靜下來。


    畢竟如果情緒不穩的話,是不可能保持理智的。


    “好,我們這就去京兆府。”


    旺財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直是叫趙洵有些哭笑不得。


    ...


    ...


    長安。


    京兆府。


    京兆尹韓豐一臉愁容。


    近來報官的百姓越來越多,還都是命案。


    這些慘死的百姓無一例外身上有被野獸撕咬過的痕跡,死狀極為可怖。


    若是一兩樁命案倒也罷了,可是一連幾十樁、上百樁,這誰頂得住啊。


    京兆尹韓豐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他不是地方官,而是京官。


    地方官可以說山高皇帝遠,不顧忌這些。


    可是京官卻不行了。


    天子腳下,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著。


    說一句不好聽的,他怕是放了一個屁,轉眼間皇宮裏的那位就聞到了。


    按照大周律法,對於命案是有破案時間和破案率的要求的。


    天子腳下,長安城中一連出現一百多命案,若是久久不能破獲,天子的臉麵往哪裏放。


    韓豐隻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都快要被煎炸熟了。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又怎麽了?”


    一聽到這句話韓豐就覺得頭疼。


    大事不好了?


    什麽大事不好了?


    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不好到哪裏去?


    “是不良人來了,要求見您。”


    “什麽?”


    韓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良人來京兆府做什麽?


    一直以來,不良人和京兆府兩個衙門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


    雖然說兩個衙門偶爾會有一些業務重合,但實際上都能處理的相對妥當。


    隻是這一次不良帥馮昊奉旨前往西域穩定局勢,韓豐覺得機會來了,便搶了不良人一些案子辦。


    可這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吧?用得著來興師問罪嗎?


    “不見,就說本官公務繁忙。”


    韓豐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唔...”


    “怎麽了?”


    見這衙役遲遲不退去,韓豐眉毛一挑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是成國公世子,趙洵趙明允親自帶隊。”


    聽到趙洵二字,韓豐就像是聽到瘟神一樣,腦子翁的一炸。


    趙洵那是什麽人,那可是憑借一己之力把整個長安城攪動的天翻地覆的人物啊。


    在韓豐的印象中,趙洵如今已經是長安城的當紅人物。


    他為何會前來京兆府,該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大人,這趙明允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他既然帶人來了,肯定是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我怕三言兩語把他惹怒了反而不美。您看...”


    衙役一臉委屈,他不過就是個傳話的,屆時神仙打架池魚遭殃,可有的他受的。


    “罷了,本官便去會一會他。”


    韓豐憤而起身,拔步朝大堂走去。


    ...


    ...


    “冷靜,明允兄,一會你一定要冷靜。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我們也不能太過高調了。”


    旺財一再提醒趙洵,生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以趙洵的性格,便是做出任何事他都不會覺得稀奇。


    畢竟連東宮太子都敢直接拒絕的人,有什麽事是不敢的?


    “好了好了,我又不傻,好好的有必要跟人起衝突嗎。我們來京兆府是來了解情況的,不是打架的。”


    趙洵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旺財這是怎麽了,這麽不相信他的嗎?


    “唔,你能冷靜就好。”


    “京兆尹大人到!”


    隻聽一聲唱誦,便見京兆尹韓豐在一幹心腹的簇擁下施施然朝大堂走來。


    趙洵定睛瞧去,隻見這位韓大人麵相不錯,慈眉善目,麵上還帶著笑意。


    “趙小公爺,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韓豐一邊捋著胡須一邊悠悠道。


    “唔,韓大人太客氣了。下官來是想詢問一下近日長安接連發生的命案情況。”


    趙洵巡視江南道的時候頭上頂了一個欽差的頭銜,但那隻是臨時性的。返回長安之後他的欽差身份便沒有了。


    以他現在緋袍不良人的身份,在京兆尹的麵前自稱一句下官確實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命案?趙小公爺說的是妖獸傷人的案子吧。”


    韓豐麵色一板道:“這案子現在是由京兆府來查,怎麽趙小公爺也想來搭把手?”


    趙洵連忙道:“韓大人莫要誤會,在下並沒有越俎代庖的意思。隻是如今我不良人衙門中有一名不良人慘死,死狀和慘死的其他百姓很類似。下官便想來詢問比對一二。”


    “原來如此。”


    見趙洵不是來砸場子的,韓豐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來砸場子的就好,就好啊。


    “那些屍體如今存放在停屍房,如果趙小公爺想看,請便吧。”


    “韓大人不一起去嗎?”


    “不了不了。”


    韓豐連連擺手道:“本官見不了那些。趙小公爺自己去看便是,不必見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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