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我乍著膽子往外麵一看,那花頭巾下麵可不伸著隻半尺來長的鼻子,濕漉漉的鼻尖上還帶著股血腥氣。老輩人說,狼剛掏完人時,嘴上都帶沾著血。這狼該不會……


    “砰砰”……那老狼伸著爪子在我家門上拍了兩下,那動靜就跟人敲門一模一樣啊!


    狼拍門,那是狼拍門哪!屋裏人要是不注意把門開了,就能讓狼給拽出去啊!


    我嚇得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喊出聲來。


    老輩人說,狼拍完門就會側著腦袋聽屋裏的動靜,要是有大人在,老狼不敢進來,要是隻有小孩兒和女生的動靜,老狼就能竄進屋。我不敢出聲兒就是怕狼進來。


    我眼看著老狼在外麵轉著腦袋聽動靜,嚇得一個勁兒地往後躲,可是,外麵那老狼卻不往門上拍了,拿著爪子“嚓嚓”地往門縫上麵劃拉。


    我聽老輩人說過,狼拍門三次,要是拍不開,就能拿爪子往裏撓,撓著門栓往起一帶就能進屋。


    我家那門沒換過,整個村就我一家是那種對開的老木門,門上那縫子足夠狼爪子伸進來了。沒一會兒的工夫,我就看見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從門縫裏麵伸進來,按在門栓上一點點往邊上推。


    這要是讓它進來,我不完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膽子,轉頭跑進廚房裏抓起菜刀,貼在門邊上狠狠一刀剁在了狼爪子上,那狼爪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媽呀——”可是門外麵卻傳來一聲人的動靜。


    我嚇得把刀扔在了地上——外麵那是人聲啊!不能是老狼成精了吧?


    我家門縫都讓狼給扒開了,我不用推門就能看見外麵。在外麵地上抱著胳膊滿地撲騰的哪是狼啊,那不是就是王大貴嗎?


    可我剛才明明看見一條披著花頭巾的老狼,它還用爪子扒門來著……


    我低頭往地上看的時候,地上多了兩根血淋淋的手指頭,其中一根手指頭上還戴著一顆金鎦子。那不就是王大貴的手指頭?


    到底是王大貴變成狼了,還是狼成了王大貴了?


    白天王大貴給我那東西,不能是顆狼牙吧?


    我嚇得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就覺著手裏要是有個家夥能安心不少,也顧不上再去看外麵掙命的究竟是啥,滿地的去找菜刀。


    我這邊兒剛背對著大門摸著菜刀,就覺得大門在我背後開了,有東西站在我後麵,用手搭住了我的肩膀頭兒。我當時嚇得差點癱在地上,心想這下算是完啦!


    我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那狼快要掏我的時候,我忽然聽見我爺喊了一句什麽,壓在我身上的狼就收了爪子。等我從地上爬起來往外麵看的時候,正看見我爺拿著鞭子往一個人身上使勁抽。


    我保證,那時候我看見的是個人不是狼,那人讓我爺給抽得滿地打滾兒,可他叫喚的那個動靜明顯不是人聲。


    我怕我爺再這麽打下去容易打出人命來,就使勁兒招呼我爺,讓他別打了。我爺怕我跑出屋,回頭喊著不讓我別亂跑的工夫,手底下慢了一點兒,那東西一骨碌爬起來,像狼一樣四腳著地地跑了。


    我爺氣得狠狠一跺腳,拎著鞭子就追了上去。


    我家晚上鬧出那麽大動靜,村裏人全都跑了出來,不少人都說看見一頭狼往山上跑,我爺拿著鞭子追上去了。有人把我帶回家看著,有人提著家夥去追我爺。


    那天晚上,村裏人看我嚇得不輕,誰也沒多問我什麽,我爺也是整整一晚上沒回來。直到天亮的時候我爺才回來,當時,他那褲管子上不是泥就是血,也不知那晚上去幹了啥?


    我爺到鄰居家領我的時候,跟人說,昨晚我家進了狼,他廢了好大勁兒才把狼打跑了,還說那狼昨晚誰都沒追上,讓有孩子的人家都多加小心。


    那之後,村裏家家戶戶都把孩子關家裏,整整半個多月都沒讓小孩兒出門兒,村裏人也漫山遍野地去找那頭狼。村裏人出去了三四天之後,就從山上拽回來一具屍體。


    死的人是王大貴,肚子都被狼給掏開了,內髒吃得一點不剩,臉也被啃得麵目全非。這下村裏人都嚇壞了,到處找人借狗、借夾子,還有人特意跑到鎮上找警察、找部隊的人幫忙,整整在山上搜了半個多月,都快把附近山頭翻遍了,也沒找著那狼在哪兒。


    後來連警察都沒辦法了,隻能告訴村裏人多加小心,要是看見狼就趕緊報警。我清清楚楚地記著,那時候鎮上還特意派了一個警察在我們村裏住了好長時間。


    可是,那頭狼也再沒出現過,村裏人也就慢慢把這事兒忘了,恐怕也隻有我還記著這件事兒了。


    恒飛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在我記憶裏,我爺唯一得罪過老狼的事情也就這麽一件兒。那事兒,跟我家遇鬼有關係嗎?”


    我沉聲道:“這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你老家那邊有沒有關於老狼的傳說?”


    “有!”恒飛說道,“我家那邊是土改之後才改的地名,以前不叫三道崗子,叫老狼墳。就算是現在這會兒,也有人這麽叫。隻有上戶口的時候,我們才寫三道崗子。”


    “老狼墳?”我忍不住一皺眉頭,“這話是怎麽來的?”


    恒飛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就連我們村裏人也說不清老狼墳這個地名究竟是怎麽來的。反正老輩人這麽叫,我們也就跟著這麽叫。”


    “知道了。”我點了點頭道,“你先繼續等消息,我去準備點東西。過幾天,還得往你老家去一趟。”


    “和尚,你留下來陪著恒老板。老葉,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把葉燼從屋裏拽了出來,“老葉,你認不認識狗販子?我想弄條好狗,最好是那種能打能拚,見了老虎都不打怵的惡犬。你能弄著嗎?”


    想要上山打狼,沒有一條出色的獵犬絕對不行。況且,兩次出現的鬼狼也讓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覺得那頭狼的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危險。


    小區電梯裏出現的女鬼,與我近在咫尺,而我卻把她當成了真人。


    那時,不僅我本人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陰氣,甚至連我身上的法器也沒能及時示警。如果僅僅用“鬼魂實化”,難以解釋這種結果。


    鬼魂實化,說白了就是鬼魂身上的陰氣或者是它的修為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將自身魂魄凝聚為實體,光憑肉眼難以分辨對方是人是鬼。但是,說到底他們還是鬼魂,我不可能感應不到陰氣。這當中肯定另有蹊蹺。


    最奇怪的是,從608對麵衝出來的那隻哈士奇,為什麽會不顧一切地撞向對麵的穿衣鏡?


    我在往回走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哈士奇感應到了鬼狼真正的位置。


    當時,鬼狼肯定是進入了608,我和史和尚仍舊沒有感覺到鬼狼的存在。那隻哈士奇拚死衝向穿衣鏡,應該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死,給主人爭取一線生機。


    可惜,他的主人卻在最後一刻退縮了。如果那人當時不顧一切地衝向自己的愛犬,說不定我和史和尚還能保住對方。可惜的是,當某個人命裏當有一劫的時候,就算生機就在眼前,也很難把握住那稍縱即逝的機會。


    但是,那隻哈士奇卻給我提了個醒兒——狗對鬼狼的感應,可能要強於術士。所以,我更需要一條凶悍的獵犬。


    葉燼想了想道:“狗販子我倒是認識不少,但是他們賣的那狗,陪人溜溜彎兒還行,遇上賊都不一定敢張嘴,還對老虎……”


    葉燼忽然一拍大腿:“我怎麽沒想到那貨!走,我現在就帶你去。”


    葉燼把我拽上車,一腳油門兒往郊區開了過去:“我認識一貨,大號叫白玉寶,我們都喊他老白。那貨這輩子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養狗,老婆跟他離婚他都不在乎,非要跟狗過一輩子。”


    “他這輩子錢掙了不少,全都搭在狗身上了。他家養了五六十條名犬,其中有幾條確實能打能殺……”


    葉燼一直把車開到郊外,才指著一座像監獄一樣攔著鐵絲網的高牆道:“那就是老白的狗窩。因為其中幾條狗太凶,他怕狗跑出來傷了人,才修出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玩意兒。”


    我跟著葉燼往那院子走的時候,至少看見道邊兒豎著四塊“內有惡犬,小心傷人”的警示牌。看來那個老白真養了幾條好狗。


    葉燼走到門口,剛按了一下門鈴,院子裏就傳來一陣犬吠聲。葉燼幹脆扯著脖子在外麵喊道:“老白,趕緊給我滾出來,我是葉燼!你沒斷氣吧?”


    “閉嘴,閉嘴!”院子裏有人喊了兩聲之後,震耳的犬吠聲就全都停了下來。


    看來,那個老白不僅喜歡養狗,還訓狗有術,僅僅喊了兩聲就能讓群狗鴉雀無聲,一般人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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