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飛麵沉似水道:“算你把前麵蒙對了。你繼續說。”


    我撇嘴道:“恒家人如願登上了神壇,也給後輩帶來了庇護。但是,他不知道,這隻是災難的開始,因為,你從進入狼神泥塑開始,就一直在策劃著弑君篡位。”


    “你融合狼魂,又占據了狼神像,比起恒坤更有優勢,也更容易吸納山川靈氣,很快,就造成了臣強君弱的局麵。隻要你覺得自己的實力足夠,你就會吞掉恒坤,篡位成神對吧?”


    很多人都覺得山神是有名有姓,受到天道冊封的正神,不可能被人取代。實際上,除了名山大川中的山河之神是天道正神之外,其餘山川河流中的神明都是修煉有成的精怪,甚至是修為高深的厲鬼。


    為了加快修行,精怪之間出現爭奪地盤取而代之的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所以一山之神很有可能會被更強的精怪取代。


    我繼續說道:“你雖然強行融合了老郎,但是你並不是狼軀,想要像恒坤那樣竊取一些風水之力庇護後輩容易,想要完全讓鎖狼嶺臣服於你,你還得完全與狼魂融合,從不人不鬼變成半人半狼。”


    金步飛聽到這裏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難以掩蓋的怒意。


    我視而不見地說道:“當初,你為了讓老狼吸納山川之氣,用了將近幾十年的時間才爬進了山神廟,而後,你又用了十多年去融合狼魂。直到你成功之後才發現,你當初所謂一甲子時間為老狼逆轉天命的謊言快要結束了,山上的仙家在到處找你。所以,你不得不加快腳步。”


    “想要篡位成神,你必須有幾件事兒要解決。第一件事兒,就是不能在關鍵的時候被仙家打擾了你的成神大計,所以,你悄悄潛到山下,接二連三地殺人,希望能引來警方的注意,從而找到一批強悍的術士入山。”


    “山上的仙家早就把這裏當做了最後的希望,所以他們不會輕易讓人打擾。術士上山,他們必然不會妥協,最後的結果就是引發術士與仙家之戰,最後兩敗俱傷,而你就可以在不受幹擾的情況下上位成神了。”


    金步飛點頭道:“說的沒錯。懸鏡司的術士不是已經來了嗎?”


    東老太頓時火冒三丈:“金步飛,太奶今天拚上這條命,也要給眾兄弟討還一個公道!”


    “奶太別衝動!”路小贏拉了拉東老太。


    我生怕路小贏的這個舉動會惹來對方的懷疑,趕緊繼續說道:“你要解決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滅殺恒坤全族。這就像過去的王朝更迭一樣,前朝皇族必須被清理一空。”


    “你開始找不到恒坤的子嗣,可是從恒坤找人斷脈立祖開始,你就通過祭壇香火找上了門去,對恒家族人痛下殺手。”


    我仰頭看向金步飛道:“我不是第一個幫恒飛斷脈的人吧?”


    金步飛道:“沒錯,以前還有一個人幫他施過法。那時候恒飛的兒子也在,所以,我才先找上了他的妻兒。你是第二個幫他施法的人。”


    “果然如此!”我點頭之後才說道,“恒飛的住址距離山中太遠,你的法力不足,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你才弄出種種假象把我們給引到了三道崗子。”


    “隻是,你沒想到懸鏡司也一塊兒來了,就幹脆躲了起來,想要坐山觀虎鬥,等我們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所以,我和懸鏡司相互爭鬥的時候,你一直沒有出來攪局。但是……”


    我話鋒一轉道:“懸鏡司第二次出現的時候,你才發覺,自己必須吞噬掉恒飛,才能完成篡位,所以不得不出手,暗中幫我殺人,你也成功帶走了恒飛。”


    “我們一路追下來之後,正到了你準備吞掉恒飛的關鍵時刻,所以,你幹脆耍了一個花招,把恒飛放到神位上,偽裝成了山神,自己則躲在房梁上拖延時間,伺機而動。”


    我沉聲道:“隻是那個時候我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才被你給鑽了空子。我說的對嗎?”


    金步飛冷聲道:“算你有些小聰明,猜對了本尊八成以上的布局。”


    “哈哈哈……”我哈哈笑道,“金步飛,你覺得自己最聰明,其實,你那點聰明,隻要有線索很快就會想清楚。比如說路小贏,她就比我先一步看出了你的破綻,否則,她也不會先出手去砍老狼泥塑。”


    金步飛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他一向引以為豪的布局,短短片刻之間就被兩個人接連看穿,其中一個還是連他五分之一年齡都沒有的小女生,他雖然沒有惱羞成怒,但是也到了忍耐的極限。


    我冷聲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說明白了。我就是你的命劫。”


    “哈哈哈哈……”金步飛狂笑道,“就憑你也配成為我的命劫?本尊剛剛示弱,隻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就憑你那點微末技藝,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命劫。”


    我揚起羅刹指向對方鼻尖:“是與不是,你下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的確是在大言不慚。僅是金步飛身上的威壓就足夠讓我難以承受了,更何況真正跟他動手?


    我故意激怒對方,無非就是為了讓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為史和尚他們爭取一線生機罷了。


    金步飛果然暴怒道:“本尊今天倒要看看你怎麽成為我的命劫!”


    金步飛出掌向我狂擊而來,我舉刀向對方反迎了過去:“你們幾個快走!”


    我怒喝之間,匯聚成風的幽冥之氣從我腳下狂湧而出,短短瞬間就順著雙腿攀向肩膀,貫注雙臂,羅刹寶刀上呼嘯而出的鬼火立刻暴漲三尺,隔空凝成了綠焰飛騰的刀影,卷帶著刺耳的厲嘯向金步飛的狼爪上暴擊而出。


    我這一刀雖然聲勢驚人,可是對手臉上卻絲毫沒見懼色,雙手疾迎刀鋒怒擊而來。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響之後,羅刹、狼爪淩空相撞,重重綠焰向四周分滾而出。鬼火橫掠的聲聲呼嘯像是萬千鬼魂在撕聲嚎哭,雖然驚心動魄,卻僅僅隻是一種無力的哀鳴。


    我手中的長刀不但沒有斬斷對方雙手,反被對方一掌震退。


    那一瞬間,我隻覺得像是有萬鈞巨力砸在了我的刀上,長刀羅刹把持不住的揚上了半空,而我自己也順著長刀揚起的方向連續向後倒退了幾步。


    金步飛哈哈笑道:“滋味如何?本尊已成山神,山川之力都在本尊掌握之中,與本尊交手,就等於是在跟一方天地為敵。你有戰天鬥地的本事嗎?”


    “我……”我剛一開口,就遏製不住地湧出了一口黑血。


    我眼看著自己噴出的血液當中散發出絲絲寒氣時,不由得心裏一沉——剛才吸收的幽冥之氣太多,已經快要達到我無法承受的程度了。幽冥之氣本身就帶著人體難以抵抗的陰寒,我又讓大量陰氣在自己體內停留過久,要不是我及時劈出一刀,說不定就會先把自己凍死。


    我那一刀要是湊效尚且好說,可我偏偏被對方給擋了回來,再想出手卻已經晚了。


    此時,金步飛已經神態傲然地伸出手來:“本尊賜你一死!”


    我剛才一刀迸飛出去的幽冥之氣把葉燼他們擋在了遠處,他們想要救我也已經來不及了。路小贏手裏雖然還有滾雷符,可我距離對手太近,滾雷符一旦出手,就是敵我皆亡的結果。


    我知道史和尚會拚死相救,卻不知道路小贏會不會為了自保而動用滾雷符。


    千鈞一發之間,我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張火狐皮,當即抓住狐狸尾巴往對方身上甩了過去。狐皮入空之後驀然膨大了幾倍,縱聲呼嘯著撲向了對方。


    “區區狐皮也敢逞凶!”金步飛大笑之間,伸手抓住狐皮兩端,猛然往外一扯,生生把火狐皮給撕成了兩段。


    火狐皮雖然僅僅阻擋了對方片刻,卻給史和尚他們創造了時間。


    金步飛掌勢再起時,葉燼、史和尚、東老太已經同時殺到。三人聯手交織而成的氣旋鋪天蓋地地迎向了對方時,金步飛仍舊是風淡雲輕,抬手阻擋了過去。三聲悶響幾乎不分先後地爆湧而出,葉燼三人僅僅與對方碰撞了一次,就被打得倒飛幾米,摔向了遠處。三人同時噴出的鮮血瞬時間染紅了地麵。


    史和尚用鐵棍拄地掙紮著起身:“別傷我兄弟!”


    葉燼手扶著砍刀想要起身,卻怎麽也爬不起來,最後從身上拔出了從薑岩那裏弄來的手槍,對準金步飛扣動了扳機。紅芒激閃的子彈一顆顆打在金步飛身上,卻傷不到對方分毫。


    金步飛渾不在意地倒背著雙手道:“你們連我一掌都接不住,還說什麽命劫?鬼脈傳人沒了鬼眼金錢,不過如此。”


    金步飛說的沒錯。如果我的鬼錢還在,或許還能用禍命九刀一搏生死,現在我雖然能使出禍命九刀的招式,卻沒法引發對方的劫數,用與不用還有什麽區別?


    我持刀起身瘋狂抽取幽冥之氣時,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噴血的聲音。


    路小贏?她還沒跟人動手,怎麽會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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