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回身也知道,追在後麵的三輛卡車已經並排衝下了山崖,其中一輛正對著我們身後,另外兩輛應該是一左一右地向我們包抄了過來。


    史和尚邊跑邊喊道:“後麵的車上來了,咱們怎麽辦?”


    “跟我走!”我抽出羅刹勉強在飛沙走石之間睜開眼睛,對準車門後麵的鎖頭一刀砍了過去。


    普通的鐵鎖根本承受不住羅刹的鋒利,刀光閃過之後,鐵鎖應聲而斷。可是貨廂的大門卻沒像我預計的那樣瞬間敞開,仍舊緊緊閉合在一起。


    壞了!有人不想讓我們上車!我撒開腳步連追了幾米之後,忽然淩空躍起,雙腳連環踢出,連續在車廂上踢了幾下:“快點開門!”


    我的速度雖快,卻終有內力耗竭的時候,十多腳踢出,提起來的那一口真氣就再也不足以支撐我踏空前行了,不得不重新落回地麵。


    與此同時,史和尚也大聲喊道:“快點撤,車追上來了!”


    此時,從左右兩邊衝下來的卡車卻已經逼近了前方車尾,我和史和尚剛想往左右兩邊挪動身形,後麵追上來的汽車就同時向中間擠壓了過來。兩輛車的車頭在一聲怦然劇震當中貼上了前麵的車尾,把我和史和尚給擠在了狹窄的空間當中。


    我和史和尚還沒來得及後撤,一股足以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就從我們身後驀然襲來——那是後車逼近的征兆。我們兩個再不離開這塊被三麵圍堵的空間,很快就會被後車生生擠到現在都沒打開的車廂上,壓成肉餅。


    我腳下不斷推進之中,跟著抬起頭來看向了車廂頂蓋,那上麵早已經多出了幾道麵目猙獰的人影。他們套在身上的衣服正空蕩蕩地纏在五道清晰可見的木棍上隨風狂卷——我們帶過來的人已經成了人首傀儡?陳寒星他們沒攔住對方?


    史和尚怒喝道:“召子,你先走,我給你斷後!快——”


    “等一下……”我剛喊了三個字,眼前的車廂忽然一下敞開了大門,兩雙白生生的手掌同時從車裏伸了出來:“快!快點上車!”


    “走——”我提氣縱身向前飛奔之間,也沒去看對方究竟是誰,就握住了她的手掌向車廂裏衝了過去。


    我的腳掌剛剛搭上車廂邊緣,就聽見對方忽然一聲尖叫,整個人猛地往我懷裏撲了過來——關傾妍!


    拉住我的人正是關傾妍,她想把我拉進車廂,卻承受不住我的體重,反倒是被我給拉了過來。我正好趕到前力已盡後力不續的當口,身後又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就算是想要把人推回去也已經來不及了,隻能開口喊道:“撒手!”


    關傾妍撒手,我會掉到車下,她卻還有退回車廂的機會。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關傾妍竟然在那瞬間摟住了我的脖子,這樣一來,我們兩個除了一起掉到車下,再沒有第二種結果。


    就在我身形後仰的一刹那間,站在關傾妍旁邊的南宮伶卻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往後狠狠一甩,把我和關傾妍一塊兒扔進了車廂。


    我抱著關傾妍摔進車廂的時候,腳尖本能地在地麵上蹬動了一下,人也跟著在空中翻轉了身形,把原本背對車廂的關傾妍送到上麵,自己仰麵往地上倒了過去,腦袋重重一下磕在了車上。


    “吳召,你……”關傾妍驚呼起身之間,車後忽然又傳來一聲劇震,原本已經站起來的關傾妍重新撲倒在了我身上,額頭剛好磕中了我的嘴唇。鹹腥的熱血灌進我嘴裏時,關傾妍才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吳召,你沒事兒吧?”


    我顧不上跟關傾妍再說什麽,伸手把她推到一邊,往車門那邊看了過去。車廂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閉死,麵無表情的史和尚和咬著嘴唇的南宮伶正一左一右站在車廂兩側,誰也不肯開口說話。


    這時,我也明顯感到汽車已經減緩了速度,正在慢慢向前推進。現在五輛卡車已經到了坡下,正在沿著空地靠向遠處的建築。


    我正側耳聽著車外的動靜,站在我邊上的關傾妍卻低聲道:“吳召,你腦袋後麵流血了。”


    我伸手在自己後腦勺上摸了一把,才發現自己頭上果然滿是血跡。關傾妍小心翼翼地給我遞過來一張手帕:“你擦一下吧!”


    “不用了。”我轉身看向了陳雷,“閣下,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了?”


    陳雷半眯著眼睛道:“吳先生是什麽意思?”


    我看向對方道:“我是該叫你‘陳雷’呢,還是該叫你‘人首木身佛’呢?”


    “啊——”離著陳雷最近的關傾妍嚇得一聲驚呼往我身邊躲了過來,我輕輕把她推到身後,雙目直視陳雷:“閣下到了現在還是什麽都不想說嗎?”


    陳雷哈哈笑道:“貧僧渺空,曾經和寧逆天打過幾次交道,數百年後重見寧逆天傳人,也算我與他之間的一段緣法。我隻能說,寧逆天的傳人果然不是庸人。隻是我很好奇,你怎麽發現了貧僧的身份?”


    我沉聲道:“一開始,我就沒信任過你。按照常理,你在沒有人保護的情況下,應該是第一個死在神木寺妖氣手中的人。可是你卻偏偏活了下來,還在最恰當的時間等到了我們出現。你不覺得這個過程太過巧合了嗎?”


    渺空答非所問道:“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可以叫我們木靈,也可以叫我們木魂,但是不要叫我們妖氣。”


    我繼續說道:“所以,我才在救下你之後,出手試探了你一次。我在倉庫裏那刀,是故意劈向你的頭頂,就是為了試試你什麽反應。”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隻是我沒想到,你會舍得把自己的鼻子交出來。”


    渺空淡淡笑道:“一副皮囊而已,又不是我的東西,有什麽不舍?不過,我很好奇,如果當時我不躲,你會不會一刀劈下去?”


    “會!”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我還沒到運刀自如的程度,肯定會一刀砍開你的腦袋,而且也不會後悔。殺了你,至少也可以讓我消除些疑慮不是嗎?”


    渺空點頭道:“說的沒錯!寧逆天‘不教天下人負我’的行事作風果然代代相傳。你明明知道我是木靈,為什麽還要帶著我往回走?”


    “你一直不肯露麵,不就是要讓我把你送回來嗎?”我反問之後才說道,“幾個月前,你僥幸從陳寒星手中逃脫出來,卻不敢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你不斷製造血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關氏大小姐的身上,無非就是想要找準機會返回神木寺。”


    “隻可惜陳寒星與你們打交道打得太久了,一直在神木寺附近嚴防死守,讓你難越雷池,你才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對嗎?”


    渺空點頭道:“說的沒錯。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把我送回來?”


    我淡淡說道:“我送你回來,是想跟你合作,殺段雲飛。”


    “哦?”渺空眉頭一揚,“我沒聽錯吧?”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沒聽錯!”


    渺空還沒開口,南宮伶就喊道:“吳召,你想要做什麽?跟妖邪合作謀害術士,你有多大的膽子?你想被術道誅滅九族嗎?”


    我猛一轉身指向南宮伶:“你給我閉嘴!你敢發誓,你真不知道段雲飛在做什麽嗎?”


    “段雲飛早就知道陳雷就是渺空,否則,他也不會讓姬麗萍來找我。姬麗萍當初那番表演,不就是想讓我把目標鎖定在陳雷的身上嗎?”


    “當時,我隻要對姬麗萍所說的那些話稍有懷疑,就會翻出陳雷的過往,很快就會找到陳雷的頭上。隻要陳雷的話能引起我的懷疑,讓我悄悄上山試探,他就有一百種辦法跟著我上山。”


    我盯著南宮伶道:“你故意幫著段雲飛把交換守護雇主的時限由三天變成六天,目的不就是給我試探神木寺的時間嗎?”


    “隻不過你們沒想到我會陰差陽錯地在刑警隊裏白白拖過將近三天的時間而已。”


    我目光微寒道:“要是我沒猜錯,關氏的那些員工也是被你和段雲飛有計劃地犧牲掉了對不對?隻有你們保護的人越少,才越有可能拖過六天的時間,等到下次交換的時候,我還是會被你們誆進山裏。我說的對嗎?”


    “不對!你冤枉我……”南宮伶慌亂道,“史哥哥跟你在一起,我不會害他!史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史和尚冷漠地看了南宮伶一眼:“我相信我兄弟。”


    “史哥哥,你……”南宮伶眼淚流了下來。


    我卻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轉頭看向渺空:“段雲飛三番五次害我、害我朋友,此仇不報,我寢食難安。我要的就是把他留下!”


    “嗯嗯!”渺空點了點頭道,“你把我送回來,我的確該感謝你,不過,這點恩情還不夠讓神木寺幫你報仇。我看,我們不妨再談談條件如何?”


    我看向對方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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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各位朋友支持,且聽下回分解!


    感謝銀子,久愛,豆豆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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