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說,童小瑤這是給我們惹來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船上的人個個都是老江湖,除了童小瑤之外,沒有誰是傻子,難道就看不出來其中蹊蹺嗎?


    我們誰都不說話,就是為了靜觀其變。


    古飄然把我們拖進絕地,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誰對這裏還有所了解,在某種意義上,是古飄然占據了絕對的上風,我們隻能依靠對方存活。


    如果我們內部是鐵板一塊,倒是可以嚐試著用武力強行拿下古飄然,逼問秘密。但是,誰能保證我們當中沒有古飄然的人,誰又能保證我們能團結一心直到最後?隻要有人生出別的想法,被俘虜的古飄然就會變成最致命的殺手。


    所以,我們就算明知道古飄然在騙人,也隻能虛與委蛇地慢慢尋找機會破局。


    可是童小瑤卻一下子把事情給揭了出來,弄不好我們真要在萬不得已之下走那一步了。


    童小瑤話音一落,就有人開始暗暗戒備,我也把手伸向了刀柄。


    古飄然卻哈哈笑道:“童小姐還是江湖日淺啊!有些傳說,需要去驗證。你覺得傳說中有寶藏的地方,挖開就一定會富可敵國?說不定那就是前人留下的陷阱。這一點,你可以問問老喬。”


    老喬尷尬道:“古先生說的沒錯,我們……咳咳……幹這行的,經常能遇上這事兒。”


    童小瑤瞪著眼睛道:“你不是謠門傳人嗎?你們自己門派的事情,你自己都不清楚?”


    童小瑤話音剛落,血無常的眼睛裏就冒出了殺機:“原來是你是謠門傳人!”


    古飄然似乎沒有看見咬牙切齒的血無常,反而向童小瑤說道:“術道幾次大劫之後,多少秘辛都已經流逝殆盡了,就算是本門的傳承,也早就殘缺不全了吧?很多門派不也像盜墓人一樣,拚著性命地去找前人留下的密藏。這很奇怪嗎?”


    “這……”童小瑤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古飄然伸手指向我們一一說道:“盜墓人、命數師、海鉤子、毒師、機關師。如果我真能直接開啟先輩密藏,為什麽要把你們集中起來,許以重利,找你們冒險?我自己直接過來不是更好?”


    古飄然話鋒一轉道:“就算退一萬步講,這裏不是謠門密藏又如何?你們想要的東西都在密藏裏嗎?密藏的財寶對你們來說隻不過是個甜頭,拿不拿到有什麽區別?”


    古飄然的話音一落,很多人都暗暗放開了戒備。


    古飄然說的並沒有錯,起碼我就不是為了密藏跟他出海的。另外那些人如果也各有所求,密藏裏有什麽對於他們而言並不重要。


    童小瑤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古飄然卻笑著反問道:“童小姐,你問的這些話,應該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蘇悠然的身上,對方臉色一白,想要說什麽卻沒有開口。


    童小瑤卻冷哼道:“你們不用看悠然,那些話就是我想出來的,怎麽樣?”


    古飄然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轉身看向了血無常。


    古飄然這是在敲山震虎。任誰都看得出來,以童小瑤的腦袋,根本看不出什麽是蹊蹺。她能問出這番話來,肯定是有人提醒,其中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蘇悠然。


    但是,事實上最沒有可能提醒童小瑤的人也是蘇悠然。她這麽做的目標太過明顯,等於直接賣了自己。蘇悠然也不是不想解釋,隻不過是擔心自己越描越黑,把沒有的事兒牽扯到自己身上。


    所有人裏,隻有童小瑤知道挑撥離間的罪魁禍首,但可笑的是,童小瑤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給朋友惹了多大的麻煩,還抱著義氣不肯“出賣”提醒她的人。


    古飄然大步走到血無常附近道:“謠門古飄然這廂有禮。不知道無常尊者方不方便單獨過來談談?”


    血無常沉聲道:“想談可以,先交出吳召,否則,一切免談。”


    古飄然笑道:“交出吳召是不可能了。他是我們當中唯一的命數師,關鍵時刻還得他出手推算生機。折了吳召,等於斷了我們的退路,就算我能答應,別人也不會答應。況且,你本人也在險地當中,現在殺了吳召,不等於自絕生路?”


    血無常冷聲道:“打斷他的雙腿,把他帶在身邊就行了。我們的人負責背著殘廢。”


    “哈哈哈……”古飄然大笑道,“閣下怕是在說笑吧?吳召的性格,你也應該清楚。閣下現在出手,他不跟你魚死網破,他就不是吳召。退一步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打斷吳召的雙腿,把他帶在身邊,就算他敢推算,你敢相信嗎?”


    血無常的臉色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沉默了好半天才冷哼道:“你想去哪兒談?”


    古飄然擺手道:“這邊請。”


    血無常跟他走出差不多兩百米之後,古飄然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後者立刻招呼手下道:“過來戒備。誰敢靠近五十米之內,格殺勿論。”


    所有人都覺得古飄然應該是跟對方談了什麽大事兒,一齊回頭往兩個人的方向看了過去。地獄門的高手已經拉開陣勢把兩個人圍在了中間。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麽,卻能看見血無常時而頻頻點頭、時而沉默不語,好像是在權衡利弊。很快,血無常就往我的方向看了過來,表情也變得異常複雜。看樣子,他還是沒有放棄跟我生死相見的打算。


    我正在觀察著血無常的動靜,童小瑤卻從後麵走了上來:“吳召,你既然是算命的,要把刀有什麽用,不如送給我吧!”


    我冷聲道:“你既然是腦殘,要腦袋有什麽,送給我怎麽樣?”


    童小瑤頓時火冒三丈:“你說誰是腦殘?”


    我冷聲道:“你最好不要拿你的智商來考驗我的耐心,否則,我會殺人。”


    “你殺一個……唔唔……”童小瑤應該是想說“你殺一個試試”,可是話沒說出來就被蘇悠然從背後捂住了嘴:“吳先生,實在抱歉,小瑤對神兵利器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其實她本身並沒有惡意,還請不要見怪。”


    我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重新看向了血無常的方向。葉燼冷笑道:“賊對錢也有超乎想象的執著。”


    “你說誰是賊?”童小瑤氣得想要拔劍時,葉燼也拎出了砍山刀:“還想比劃兩下?我奉陪!”


    “小瑤——”蘇悠然尖聲叫道,“你要是再這樣,就給我走!我不要你這樣的護道人!”


    童小瑤頓時嚇得臉色一白,站在那裏不敢說話了。我卻忍不住看向了蘇悠然。


    按照古飄然的介紹,蘇悠然應該是毒師。毒師需要護道人?


    在術道當中,隻有咒師、命數師、陣法師這一類在施法的過程當中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術士才需要護道人來守護自己的安全。毒師用毒的本領神鬼莫測,就算身受重傷、倒地不起,也不會讓人輕易接近自己。毒師需要護道人嗎?除非古飄然沒說實話。


    蘇悠然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喊完之後就臉色通紅地站在了一邊。


    等我從蘇悠然那邊挪開目光時,古飄然和血無常已經一齊走了過來。古飄然率先開口道:“吳先生,我知道你和血無常之間有些恩怨,但是此時此地並不是應該了結恩怨的時候。我已經與血無常談好,離開秘境之前,他願意與你精誠合作;離開秘境之後,你們再各憑本事了結恩怨。你看如何?”


    我淡淡回應道:“我沒有問題。血無常怎麽說?”


    血無常冷聲道:“血某縱橫半生,從沒失信於人,說出去的話自然作數。不過,你要是敢搞什麽小動作,別怪我出手無情。”


    “哼!”我冷笑道,“地獄門的人竟然還有信譽,真是可笑。”


    我對地獄門一直沒有太好的感觀,所以幹脆沒買血無常的賬。


    血無常勃然大怒:“你敢侮辱地獄門?”


    古飄然厲聲喝道:“大局為重!”


    古飄然的話看似說給我們兩個人,實際上卻是在對著血無常喊話。後者竟然強忍著一口怒氣停了下來:“合作期間,我當然會以大局為重。如何吳召再次挑釁,就別怪我不守協議了。”


    我忍不住一皺眉頭。古飄然竟然能鎮住不可一世的血無常,他剛才究竟給了對方什麽承諾?


    古飄然卻在這時說道:“吳先生,血無常已經表明了態度,你怎麽說?”


    我平靜地回應道:“我也一樣。隻要血無常不毀約,我一樣會信守承諾。”


    “那就好。”古飄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收拾一下,我們出發!”


    雙方人馬往岸邊集中過來的時候,血無常卻沉聲說道:“怎麽少了一個人?趙興呢?人哪兒去了?”


    有人說道:“我剛才看見他在那邊警戒。這一會兒,人怎麽就沒了?”


    立刻又有人說道:“對,他剛才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看見他往回走來著。一個大活人不會說沒就沒了吧?”


    血無常厲聲道:“原地警戒!吳召,你跟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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