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個怪人,不過一聽這麽說,周軒本是為莫石和設計者搭線,現在他也對此人很好奇,據說做事純粹的人喜歡獨來獨往,也都有些怪癖。


    “芬妮,我隻有這一個要求。如果實現不了也沒什麽,但請不要再給我送什麽禮物了。”周軒說道。


    “好吧,我盡量安排下,不行就讓他滾蛋!”芬妮語氣霸道,周軒還沒提醒千萬不要這麽做,她就掛斷了電話。


    直到過去了兩天,就當周軒以為設計者已經被芬妮辭退時,終於有了消息,設計者同意見麵了。


    能讓芬妮壓住兩天火氣遷就,多半還是看在周軒的麵子上。


    約定在創富大廈見麵,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半。莫石提前半小時到達,一身正裝在周軒辦公室裏等待,因為心情比較激動,連說話都是心不在焉。


    十點過去了,十點半,眼看都要十一點了,這個叫做黑爾的設計者還沒有來。


    “周董,是不是這人爽約了?”艾米忍不住說道。


    “再等等,畢竟沒有說不來。”周軒一直在忙工作,倒不覺時間難熬,苦了莫石,坐的腰都酸了,倚在沙發上又怕弄皺了衣服,也說道:“就是,再等等。”


    十一點一刻,黑爾終於來了,是個五十出頭的卷發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衣著非常隨意,牛仔袖口邊緣因為磨損變得又禿又舊,褲子上也是油斑點點,看起來非常邋遢。


    “黑爾先生,非常榮幸見到您!”


    周軒過去握手,莫石也連忙起身,可是坐的太久,一下子居然沒起來,還是在艾米的攙扶下勉強站起,卻哎呦一聲,腳麻了!


    黑爾對於周軒的寒暄不在意,也不習慣握手,轉頭看了看呲牙咧嘴的莫石,問道:“你就是莫石,為什麽想要見我?”


    這開場白,太直接,讓做事圓滑的莫石愣了下,不自然的笑道:“我也是一名畫家,對於先生的畫法非常欣賞,希望能共同探討,共同進步!”


    腳上的麻漲終於消退下,莫石一瘸一拐走過去,而黑爾卻擦肩而過在沙發上坐下來,木然道:“有什麽好探討的,我不是畫家,是一名漫畫設計師。”


    “嘻嘻,好尷尬。”艾米小聲嘀咕,莫石揮揮手,讓她一邊兒去,抖抖腳腕來到黑爾身邊,賠笑道:“不都一樣嘛,我們都用雙手去創造美。”


    莫石也是當代名家,傲氣的不得了,還真沒見過他這麽謙卑的態度。周軒受到感動,黑爾卻不知聲,眼睛不知看向哪裏,居然在走神!


    莫石眨眼向周軒求救,但黑爾一開始就等同於表態了,他是奔著莫石來的,不是因為周軒這個享譽世界的企業家。


    “黑爾先生,莫大哥已經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平時工作也這樣不守時嗎?”周軒笑問。


    “是啊,醒來就幹活,幹起活來停不下來。”黑爾點點頭,眼神依然空洞,對於周軒的質問也不生氣。


    “我還以為任何行業都得有時間觀念。”周軒又說。


    哦,黑爾這次好像才聽懂了,說道:“我起床睡過了,然後公交車又很堵,所以來晚了,抱歉。”


    “公交車?卡漫沒有給先生配車嗎?”周軒很意外。


    “我不會開車,也不願意和司機說話。”黑爾又說。


    莫石直咧嘴,這人太怪了,簡直沒法正常交流。


    好吧,閑聊不管用,周軒直接說道:“先生設計的漫畫,我看了一宿,非常感興趣,這是我見過的最細膩的畫作,我雖不懂設計,但對人物的五官身材比例還是知道的,先生的設計比例不能用完美來形容,而是嚴謹,即使是看不出用心的讀者,也會覺得閱讀非常舒服。”


    哦?黑爾這才感點興趣,收回神遊的神識,“很高興你能這麽說。”


    又結束了話題?連周軒也有些尷尬,看著莫石期許的眼神,接著說道:“人物設計自然不用多說,先生對於靜態物品的設計堪稱一絕,哪怕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賦予了靈動,好似長就了一雙眼睛。但恕我直言,畫作固然精致,但略顯匠氣,與當代主流漫畫有一定衝突。”


    “嗬嗬,你才長了一雙靈動的眼睛。”黑爾終於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我原來在夏威夷郵政公司擔任設計員,主要負責郵票的設計,這份工作幹了足足二十五年。”


    “怎麽突然想到要來臨海呢?”周軒問道。


    “唉,我妻子去世了,可我沒法忘記她,想要換一個環境擺脫過去,這才來到臨海,加入到卡漫動畫。”黑爾又講。


    “原來是這樣,不過《全才》的故事梗概以我為原型,先生不怕惹上官司嗎?”周軒笑問。


    “我隻是覺得你的故事非常有趣,適合改編漫畫,侵權的問題,該由公司來負責,我隻是當做已經被授權。”


    黑爾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他說話有些吃力,捕捉不到眼神,而且忽冷忽熱,說起來滔滔不絕,不想說了戛然而止,周軒幹脆將辦公室留給莫石和黑爾,讓他們進行繪畫上的探討,自己則去裏間辦公。


    黑爾性格怪異,但打開了話匣子,還是跟莫石成為了朋友,周軒聽到外麵傳來的笑聲,便放下心。


    由於黑爾來得晚,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莫石邀請黑爾一起去吃飯,黑爾有些猶豫。莫石唯恐剛成為朋友,關係又要疏遠,於是喊著周軒一起。


    本來中午還有其他安排,為了讓莫石如願以償,周軒難得同意作陪。飯桌上莫石問題不斷,黑爾想起來就答一兩句,要不就悶頭吃飯,莫石隻當他是性格使然,也不惱,一頓飯吃的也挺開心。


    “感謝款待,貴國美食真是沒得挑!”黑爾想要拿毛巾擦嘴,卻改用手背,莫石是哭笑不得,太不講究了,調侃道:“黑爾,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非常偉大的女人,可以容忍你這麽多年!”


    黑爾難得笑了,又露出傷感之色,“為了她,我可以改變的,可惜她還是走了。”


    這個話題過於悲傷,周軒又說道:“黑爾先生,漫畫還在連載,對於更新內容,我可以提個要求嗎?”


    “當然可以,你就是主人公原型嘛!”


    黑爾很痛快,似乎渾然不知這句話要是被周軒悄悄錄下來,他要為此擔負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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