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當然想不到這麽遠,憑心而論他還是不排斥曹老爺子,尤其是當老爺子放下身段與他聊起大周朝堂的趣聞後,這樣的親近感更盛。他是個缺很多愛的少年,不管是誰給他好意,他都會開心的接受。雖然心底還是會設道屏障,但依然足夠寬容。


    何樂又嚐試喝酒,這次他多了個心眼,每次一小口。但還是很快他就麵紅耳赤,說話也開始打結,然後開始說一些幼稚且虛妄的話,比如要去殺光金人,殺穿金國版圖。一場酒喝了二個時辰才散場,何樂最後是被木子青扶著回去的,臨走還硬要拉著曹老爺子結拜,然後又說了些奇怪的話。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曹老爺子也沒聽懂,隻當是酒後的胡言亂語,也沒去當回事。


    反而是木子青都偷偷記在心裏,生怕會漏掉關鍵的信息。


    何樂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一醒來就慌慌張張的回憶自己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最後他確定,最要緊的沒說,壞事沒做。還好還好,他撫著胸口才鬆口氣。


    “你醒了啊,我去拿粥來,老爺吩咐了隻能喝粥,不然會難受。”木子青歡快的說著,還不時偷看何樂的表情,有種抑製不住的揶揄之情。


    “好好……”何樂不敢看她,情知自己昨晚肯定是出糗了,隻是不知到何種程度。


    稍後送來的果然是稀粥,且是稀到筷子都立不起來的稀粥,不過喝下去很是舒服。


    “公子。”


    “叫我何樂就好了。”何樂還是不敢看她,可心裏又擔心昨晚說過什麽過份的話。


    “不行,老爺吩咐過的。”


    “可我和你差不多大,又都來自北地,再說就咱倆。沒事的。”何樂這才轉過頭認真的說,他是希望能與木子青平等相處。


    “可是……”


    “沒什麽可是,就這樣。實在有外人時就做做樣子,平時就叫我名字吧,我名字順口著呢!”何樂露出一個童真的笑容,畢竟他還隻是少年。


    “嗯……”木子青被他看得羞澀起來,但又忍不住問:“那你告訴我,什麽叫飛機?”


    “啊!”何樂目瞪口呆,什麽飛機啊!他拚命想了想,才隱約記起點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小時候有段時間經常做噩夢,有時會夢到奇怪的事和人,我代師傅總說那是天人界的事,還讓我把記得的告訴他。再後來這些夢就少了,我也快忘了這些事。你說的飛機,就是當時最清楚的詞,似乎是‘看,大飛機……’”何樂摸了摸頭,憨憨的笑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就是一些童年時的奇怪事,尤其是被金人追殺時常常夢到。等到生活平靜了這些怪夢也就消失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昨晚說了好多怪事,有幾次都在喊‘看,大飛機’,我就在想那是什麽,忍不住才問的。”


    “嗯,沒事,有什麽你想問的就問好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但盡力告訴你就是。”何樂開心的看著她,突然發現有個說話的伴真好。


    木子青好奇的看著他,眼神裏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又一閃即逝。


    “啊!差點忘了,你的那位商公子回來了,讓你醒了就去見他。”


    何樂應了聲,稍作收拾整理後就起身去見商公子,要說感謝更應該是感謝商公子的。要沒有他的知遇之恩,也就不會有曹老爺的禮遇。何樂始終記得老爹說的要懂得感恩,會被人賞識的機會不多,不要自己弄丟了。


    剛走出別院,何樂就遇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許管帶抱著個布包裹的東西站在門外。


    “許叔,您這是?”何樂迎上去,看著這個失子的男人,他也不知說什麽好。


    許管帶默默跪下就要拜,把何樂嚇得也跪下來,畢竟許管帶比他年長,再說他也從未將自己看得有多高。


    許管帶將懷裏的布包露出少許,裏麵竟是支人手。


    “那個凶人自己來的,當著麵砍的,說是抵命的……”許管帶湊到何樂耳旁悄聲說,眼睛還是紅的。


    何樂震撼得無以言述,右手對於武人有多重要他當然知道,也不是說一支手能抵人命,但要讓一個江湖魔頭願意為誤殺的無名小孩斬下手臂,還是很不可思議的事。看著許管帶表情,似乎他也認了。畢竟依他的能力,別說報仇,就是遠遠瞪一眼都可能白白送命。隻是為何要來向他跪?


    “那凶人說是受人命令,隻望何公子能少些怨恨。我思來想去,就悄悄的找來。這就回去把這東西燒給應兒,算是我這無能爹爹可為他做的吧……”說到這許管帶哭出聲來。


    何樂也被他弄得眼紅紅的,要說這事真就抵了當然算不得,但也是此時能做的最好的結果。


    “許叔,這修行應是還能落在你家,此次回去可以多留意。”何樂想起呼延烈說的話,覺得以許應那麽高的悟性,他們家應是還能再出一位。


    “嗯!”許管帶眼中一亮,他已見識了修行者將普通人視為螻蟻,要想不再被欺負就得也成為修行者。


    送走許管帶,何樂站在那很久才平複。人間繁雜,流無盡……


    商公子剛從太安城回來,這次又準備了幾輛馬車,還專門在車行進行了加固。然後當地的曹氏家族又安排十人的武裝護衛,全是身為江湖人的死士。曹氏家族在此江夏州很有勢力,同時也是太子一脈的支持者。作為依仗,商公子此時又恢複了最初的閑情逸致,正坐在曹家大院裏看書,書幾上還放著剛寫的詩文。


    “何樂稟告。”


    “何樂啊!快進來吧!”商公子很是開心,他總以為是何樂代他受過,因此多了份欠疚感。


    何樂走進書房,見商公子換了裝,精神百倍的樣子。似乎還是有未來明君的樣子啊!何樂在心裏感慨萬千,或許自己誤打誤撞真的能有天壯懷激烈、縱橫捭闔吧!


    “嗯,看來恢複得不錯,聽說你昨天又喝醉了,還被曹老爺子大加讚賞。嗯,不錯,很是不錯。”花花轎子也要人抬才行,商公子本就欣賞何樂,又有感激之情,現在聽到別人也是如此讚賞何樂,他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何樂一聽到醉酒就澀到,垂下頭來不好意思。


    “哈哈,就你那點酒量,不行啊!還得繼續練才行,這幾年就跟在我身邊多長見識吧,總是不會負你就是。”商公子笑完又很認真的說。


    何樂一拜到底,算是誠心誠意。他既沒斷了修行的念頭,也想著將來要上陣殺敵,收複舊河山的願景。也不能說他少年懵懂,或是幼稚,但至少此時的他心中滿懷惆悵和興奮,似從迷霧中找到方向,正奮起前行。


    “曹老爺子說你對兵書很有興趣,還把他這家這本《十策論》傳與你,你可得認真的看才行。”商公子說完從書幾上抽出一本小冊扔過來。那冊子雖小,但裝訂得非常精致,封麵上書‘十策論’三字,翻開第一頁,有幾個小字寫著‘魏文公曹晁’並有魏文公印簽。


    再往後翻,裏麵全是用蠅頭小字寫的,雖說是十策論,但卻從十策推導而出去,將天下大勢與一國興衰盡起作述。進而講述如何演兵之道,如何聚勢成籌,如何順勢集納,如何分兵天下,如何武布天下。天下勢可作十,普通兵人僅取其一就可得成軍,取其五就能成將,但取其七便能成帥,取十則是帝王。


    何樂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也忘了道謝,就從蹲著看,到坐著看,然後又移到室外看。足足看了有兩個時辰,他才想起似乎還沒和商公子說點什麽的。


    這時商公子早已吃過午飯,又小睡過後,正在提筆斟酌心中的詩意。


    “公子……”何樂也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完全看入迷,到了忘乎所以程度。


    “哈哈,沒事沒事。忘了告訴你,這魏文公仍前朝以謀略獲封至公,本名為曹晁。他的文治武功確可稱為瑰麗,尤其是文章更是大氣壯碩。隻是今朝而論,他的很多論道已是時過境遷,與本朝之情有太多差異。”商公子到還真不是看不起曹文公,相反他也是很禮重曹文公韜略,隻是怕何樂因此而走入歧途,才加以提點。兵部當時之所以看不上《十策論》,正是基於太多不可取的論述。


    “嗯,小可也是太過喜愛,確有發現與如今不合的地方。”何樂小心的將冊子收好,腦中全是那些華麗又不失大氣錦繡文章。在他的心裏,才不覺得不合時宜,相反是正好說到他的心坎裏。隻是一代人受一代人的意識形態影響,才會冷眼看前朝舊事。而何樂不受此影響,他就是一張白紙,段奕鋒沒在上麵書寫過,王長老沒舍得在上麵書寫,而商公子又是個閑雲野鶴似的甩手掌櫃。所以造成他的天馬行空,能不受拘束的去暢想。


    “這書給你到是極合適的,好生參悟,將來定有用處。如果時運相濟,或能用上一二,於你也是臂助。”


    何樂從中聽懂商公子意思,如是再次行禮。值此亂世,能得貴人抬愛卻是幸事。雖然最開始何樂的心誌不仕途,但時事輪轉也非他這孤弱能掌控,唯有順勢而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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