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國內的準備工作、確保明年初的iec學會能順利召開、《末代皇帝》所需的影城造景也能順利實施後,顧驁在國內其實就沒什麽事兒需要他親自盯著了。


    如前所述,美國大學每年1、5、9三個月是學期交接的時候,哪怕基辛格能給顧驁放羊,但喬治敦大學的治學招牌還是要的,期末和開學的很多考核、學院社交活動,顧驁必須參加。


    他不得不匆匆踏上了回美國之路。


    因為這次是直接飛華生頓,並不需要再去東京之類的地方加油經停,所以顧驁選擇了國航的航班,從滬江起飛。


    這種空中飛人的生活他已經習慣了。


    不過,在他去滬江的那天,住在西郊賓館、以備趕次日一早的越洋航班時,還是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米娜從京城突然飛來滬江,似乎有什麽秘密要跟顧驁說。來之前,米娜隻是電話裏先確認了他的行蹤,讓他等她,有些事情要當麵說。


    顧驁有些詫異,一開始還以為是女友不甘心離別,忍不住小兒女態,所以來繾綣傾訴一番呢。


    米娜趕到的時候,已經臨近半夜了,像一隻狐狸或者說夜貓一樣鑽進了顧驁的房間。


    “米娜?你不用上班的嗎?國際關係研究室最近不忙?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


    米娜一進屋,先跟顧驁長吻了一下,然後立刻收攝心神,嚴肅地說正事兒:


    “布列塔尼亞人好像在談判中準備搞鬼呢。我們編寫的秘密備忘錄風險提醒上的一共7點,後3點他們沒答應,而且都是沒法執行的,他們後續可能要搞事情,把香江的一部分鐵杆親布有錢人轉移出去。


    上麵也無可奈何,隻是設想到有些在外的愛國華僑可以利用一下,希望盡量阻止,盡人事聽天命吧。因為很突然,又不好電話裏說,加上聽說你最近又要去美國了,所以上麵暗示我出個差,直接來找你,讓你有空的時候,有可能,多留個心,萬一可以幫倒忙呢——當然,他們不知道我和你的這層關係。”


    顧驁一時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畢竟條約太大了。


    唉,找了個女朋友,卻被送到了秘密外交戰線上,很容易就會出現這種尷尬。什麽時候米娜從國際關係研究室離開,換到別的崗位,才會舒坦一些。


    不過幸好,部裏並不知道他和米娜已經有那層關係了,隻當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親密戰友而已。


    “你能慢慢說麽?讓我捋一捋。從你剛才的話裏,我隻能聽出,這事兒跟香江可能有點外圍關係?還有,上麵覺得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顧驁給米娜衝了一杯咖啡,讓她捋一下思路。


    米娜喝了一口咖啡,鎮定地說:“絕密內參上的風險評估論文,是你跟我合寫、用我名義發的,上麵七個點,你總不會忘記吧?”


    顧驁:“這當然不會忘。”


    米娜:“如今已經談了三個月了,前麵幾點敲定了,後續進度初步有點停滯。瑪格撒幣為了她的大選,要到明年10月以後才肯繼續實質性、決定性的推進,你也是知道的。”


    顧驁:“繼續。”


    米娜:“後麵這些,稍微有點機密,我也就跟你透個底,之前那7點裏的前4點、布列塔尼亞人認栽了的,都是政治層麵的。後麵沒接受的3點,主要是經濟層麵的。但是,他們拒絕的時候,其實也設了非常巧妙的推脫話術,並不是直說他們不想幹,而是說有些事兒沒法幹。


    因為香江是信奉自由注意市場經濟的地區,很多行為,包括市場信心,那都是市場行為,不是總督府的行政幹預行為,他們管不著。也正是因為這種推辭,所以當時我們才無法窮追不舍一鼓作氣拿下。”


    這番話,就有些不和諧了,屬於不能解釋太多的。


    幸好顧驁是業內人,很快就聽懂了。


    大致就是說,當時馬島戰爭正在火熱進行中,如果布列塔尼亞人直接嚴辭懟回來說不肯,那說不定山寨飛魚就管飽了呀。


    因此,他們有限拒絕,也不是硬來的,是要找操作層麵的借口,在尊重對方、給對方台階下的情況下婉拒。


    搞外交麽,都是這樣的,明明要拒絕,但借口和台階很重要,同樣的話,沒借口沒台階說不定就擦槍走火了,外交的價值和藝術也就在這個台階上,外行人很難意會。


    比如說擺出一副“這事兒不是我不想幹,而是因為我們是市場經濟的國家和地區,這些事兒政府沒法幹,也沒法給承諾和保障,無論發生什麽都是市場行為。”


    如果看不懂的,那就別懂了,這個不好解釋(敢在本章說科普的一律禁言)。


    至於7點裏麵政的那幾點具體是什麽、商的那幾點又具體是什麽,也別問(同上)。


    “我大致聽懂了,目前布列塔尼亞狗是因為仗打完了、阿根廷人服輸了,所以不怕飛魚管飽了,終於要在後3點上繼續堅持做手腳了咯?”顧驁捋順思路後,如是回答米娜。


    瑪格撒幣狗賊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呀,當麵笑嘻嘻,放下碗就mmp。


    它們在這個點開始逐步籌備發難,顧驁是一點都不意外的。馬島戰爭持續期間,對方受了多少壓抑和屈辱。一旦戰爭結束,就相當於要挾的人質籌碼不存在了。


    除了秘密備忘錄上那些已經白紙黑字蓋了首相簽章賴不掉的沒辦法。其他一旦還沒落實到備忘錄、或者解釋上可以歧義的,布列塔尼亞人肯定要瘋狂反撲啊。


    米娜低聲說道:“偉人近期要接見霍爺、包船王、邵爵士,還有地產李,給香江人提振信心。基本盤是可以穩住的。但是,也有一些產業,個別鐵杆親布的大亨,想要對著幹。


    上麵分析過了,這些人如果真要幫助布列塔尼亞人轉移財富出逃,主要的方向就是目前還算布係殖民地的國家,加澳新三國。


    我暑假裏正式入職後、這兩個月在國際關係研究室,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排查,這些人和錢如果要出逃,更有可能傾向於選擇加澳新三國中的那一國,或者做個優先級排序。我翻了兩個月的各種條約和三國的國內法,你猜結果怎麽樣?”


    米娜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微微有些竊喜和躍躍欲試。


    她是很想再哥哥麵前證明自己也很厲害,離開了哥哥也能自己研究出有用的成果,為國家做大貢獻。


    顧驁想了想:“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人未來最大的逃跑可能,就是去加拿大?”


    米娜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悲憤”起來,嘟著嘴拿小拳拳捶顧驁的胸口:“你是瞎猜的吧?理由呢?”


    顧驁侃侃而談:“澳洲和紐西蘭雖然也比較反華,甘當走狗,但是畢竟跟我們之間或者是已經有引渡條約了,或者是引渡條約談判進程進展比較好。相比之下,隻有加拿大是鐵杆不跟中國有引渡條約,而且態度很堅決,也不想跟中國談——


    澳、新背後,當初拒不引渡,還隻有布列塔尼亞這一個幕後推手。


    而加拿大的鐵杆反華,背後可是布列塔尼亞和美國這兩個大推手在綜合作用。


    連美國人,哪怕如今算是他們對我們最好的時候了,也不忘留個後手,他們親自上陣跟我們笑嘻嘻合作,然後讓身邊的鄰居小弟加拿大唱白臉裝惡人,永不引渡中國罪犯。這樣,為將來收容自絕於祖國和人民的中方民族敗類留一個口子。”


    顧驁這話說完,米娜整個人表情都垮下去了,忍不住小拳拳嚶嚶怪一頓發泄。


    “你壞!你好壞!我可是研究了兩個月的曆史條約和三國的本國法,攢出了一份非常嚴密的報告,才通過了研究室主任親自主持的討論會,采納了這個結論!


    結果你直接抄結論,三言兩語就把核心精髓說出來了!”


    米娜覺得很有挫敗感,然很快就是一股更大的被征服感襲來。


    唉,還是別反抗了,乖乖接受哥哥的支配吧,哥哥的見識和智商比自己高太多了。


    人家聽幾句話,就比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兩個月,差不多效果了。


    顧驁意識到自己剛才直男癌了,米娜對他這麽好,他應該藏著掖著一點,照顧米娜的成就感嘛。


    他憐香稀玉地把米娜摟在懷中安慰:“我的小米娜,乖米娜,是哥哥錯了,哥哥不該傷你自尊的。其實你的研究也很有價值啊,我隻是隱約知道這個結論,但這是一種一家之言的賭。你從正反麵翔實論證了,才好說服研究室主任、說服司長部長,怎麽能說你這兩個月的工作沒意義呢?”


    米娜聽了,稍稍好受了些,但還是忍不住歎息撒嬌:“有意義又如何?說到底,還是念書時候那個套路,你每次天馬行空,直覺準得跟神一樣,然後我和葉姐就跟在背後負責給你的觀點找論據,寫到花團錦簇讓校長乃至大領導相信……唉,看樣子我和葉姐是一輩子擺脫不了給你善後找解釋的命了。”


    對於米娜的這份不甘,顧驁也是沒辦法的。


    他是先知道曆史結論的啊。哪怕後世的他不關心政治,可聽了幾十年的新聞轟炸,加拿大狗收容了多少民族敗類、幹了多少背後捅刀的事情,都肯定略有所知。那仇華態度簡直到了無役不予的程度。


    在82年的國人眼中,加、澳、新的走狗程度或許是差不多的,大家也分不出區別來。可是在顧驁眼裏,一眼就能看出三六九等。


    就算顧驁感情上想讓招討好妹子,可實力不允許啊,他也很絕望啊。


    “看來,這次是想趁我去美國,看看有沒有辦法給那些自絕於人民、想轉移逃去加拿大的民族敗類們添堵了?至少不讓他們那麽順利的大規模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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