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夏柏解散ti半導體研發團隊後德州的就業數據?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夏柏先生肯定有辦法創造更多低成本就業機會吧,就算本來不想創造,交易一下也有了。


    這種情況來說,無論是就業人口數、還是企業利潤、上繳州稅的所得稅,至少五年內都是三贏的局麵。”


    這段話,是顧驁接到比爾學長的谘詢電話時,直言不諱剖析的。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直白,如果不是拿對方當兄弟,是不會這麽直來直去的。


    如果執著的隻是具體指標性數據,那是很容易刷的。曆史上美國80年代後期自戕科技企業的這一波大潮裏,很多公司解雇了高人力成本的團隊後,創造廉價勞動力就業機會、跟地方政府、工會博弈,那是一點都不手軟的。


    隻不過,他們開掉的是一群群年薪幾十萬美元的,創造出來的是年薪兩萬美元的,企業短期總成本還是明顯大省的。


    而基礎研發團隊的開除,導致的企業競爭力下降,至少是5~7年後下一代技術成熟、產品上市時,才會徹底崩盤的,誰讓基礎科研成果轉化為商業利潤那麽慢呢。


    這個賬太容易算清楚了。


    也就是說德州儀器現在84裁掉半導體科研團隊,後遺症是要到90年左右才會顯現。


    90年的時候,現在的得州州長早已不是州長了,比爾學長也不是美南經發政策委員會注席了。


    我走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張仲謀根本不知道在他頭頂上的陰暗角落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就這樣奔走無門,呐喊也聽不到回音,憋屈地憋死了他報銷“美人希”的雄心壯誌。


    九月份剩下的這些日子,德州儀器內部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些什麽博弈,總之是ceo約翰.夏柏的反對派被徹底掃除。


    然後拿著高薪卻不能在兩三年內為公司創造出利潤的半導體研發團隊,就被分批裁員、開除、調整……


    而且是“業務裁撤”類的裁員,所以工會也管不到。


    調整的具體措施,當然不用對社會公眾公布,要公布的隻是數據而已。


    也就是調整了多少人、招進了多少人、學曆/技能職稱比例如何……


    調整後三季度利潤、營收數字如何、四季度預期數字如何……


    換言之,股民要看懂的隻是數字,他們是看不到具體人和人之間的區別的,最多看一下你調整掉的本科生是多少、進來的本科生又是多少,就足夠詳細了。


    至於這個拿20萬美元年薪的科研本科生和那個拿2萬美元的文科本科生有沒有區別,股民哪懂這些。


    10月第一周,德州儀器的股票價格就猛漲了七八個百分點!原因當然是調整業務後,公司的數據一下子變得好看了些。


    當然,隻有顧驁和彼得森、施瓦茨曼他們幾個才知道,這波上揚還有好幾個月,乃至半年時間,才會充分發酵出來,並且維持上兩三年的高位。


    如果顧驁想出貨德州儀器的股份,至少要到明年一季度,才是一個比較好的套利空間。


    “利好”總是要慢慢被股民發現的,也不可能因為一次人事調整,就完全立竿見影。


    ……


    一個月的各方斡旋、在俯視的視角給張仲謀一係挖坑下套使絆子、陷害美帝忠良之後,隨著塵埃漸漸落定,顧驁和米娜也回到了華生頓,內心頗為感慨。


    “真沒想到,美帝內部居然如此矛盾重重,勾心鬥角。”


    在波托馬克河畔的別墅裏,米娜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上麵遮著陽傘,手裏拿著水蜜桃冰茶,優雅地歎息。


    顧驁躺在她旁邊的躺椅上,手拿一張報紙,看著今天最新的道瓊斯行情,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心情不錯地回答:


    “有人的地方就有內部派係,我們搞外交出身的,不就是要發現外國人內部的利益矛盾,看看有誰可以暫時為我們所用麽。學校裏學的,難道你都忘了。”


    外交永遠不是靠口才爭取利益的,隻有用利益爭取利益。隻不過做得好的人,可以慷他人之慨,把別人的利益拿出來當成自己的籌碼交付、換取自己的利益。


    隻要你抓到了這個別人個人、或者小團體利益與美國利益不一致的地方,那麽讓美國人賣國也是很容易的。


    80年代其他中國人幹不了這個事情,無非是他們對外部世界的認識不夠深刻,刻板印象濃厚,所以尺度放不開。


    更重要的是,因為美國人也有“中國人不懂美國人”這種刻板印象,所以對中國人這方麵的戒心就會降低。結果更便宜了顧驁這個中國人中的異數。


    可謂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米娜翻個身,蹭到顧驁的椅子上來:“人家沒忘嘛,在伊拉克這兩年,我不就是這麽幹的。隻不過,我一直以為隻有伊拉克這類毒菜國家才這麽那啥,沒想到號稱民豬愛國的美國人也這樣。”


    顧驁忍不住笑道:“太可笑了,人性都是一樣的,你隻是原先太少接觸美國人。”


    他笑得很得意,作為一個老陰嗶,每次智力碾壓敵人成功時,都會給他帶來快感,就跟連環變態s人狂在s人的時候都能硬,是一個道理。


    “你又笑我!”


    顧驁的躺椅被兩個人的分量壓得嘎吱作響,幸好米娜才80幾斤重,才不至於塌了。


    但是,如果受力不穩,情況就不一樣了。


    十幾分鍾後,躺椅嘎吱一聲碎了,兩條木質椅腿一折,顧驁重重地隨著椅背摔在陽台的地板上,疼得齜牙咧嘴。


    幸好陽台還是鋪了地毯的。


    不過顧驁還是很紳士地先關心自己的女人:“沒摔疼吧。”


    米娜心疼地說:“你還問我,我怎麽會疼。都怪我,應該是你疼了吧。”


    顧驁強忍不說:“男人皮糙肉厚的,怕什麽疼。剛才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胖一點。”


    米娜:“為什麽?胖了就不帥了,小心我不要你!”


    顧驁:“我要是胖一點,以後給你當肉墊你就不疼了。”


    米娜小臉一紅:“壞死了!又肉麻賺我眼淚!你以為我是那麽好感動的嗎!”


    顧驁拍了拍米娜,示意她別壓著了,然後起身撣撣衣服,說道:“你也準備一下,這幾天我們可能就要回國了。隨身聽、唱片公司、給比爾學長道賀、讓德儀自戕,四件事兒都完了,沒理由再多留。”


    米娜賢惠地幫他抹平衣服上的各處褶皺,善意地提醒:“那你不用馬上挖走張仲謀手下被裁掉的研發團隊麽?要是我們不急著動手,他回灣灣怎麽辦?”


    顧驁智珠在握地說:“沒那麽快的,張仲謀畢竟是德儀的常務副總裁,做到如此高位的人,就算跟約翰.夏柏徹底鬧崩、加上夏柏也願意趕他走,那也不是一個月能搞定的。


    現在是10月初,我估計,張仲謀至少要拖到12月份,聖誕節之前,才能徹底交接幹淨走人——如果假設他去誌堅定的話。如果不夠堅定,拖到明年農曆過年都有可能。


    我們現在如果表現得太積極,反而容易被人激起不必要的聯想。我在黑石基金有投資錢這一點,是遲早瞞不住的,以後肯定會為業內有心人所知。


    充其量,隻是我的注資規模、以及我對黑石基金的影響力到了哪一步,別人依然含糊搞不清楚。要是讓張仲謀現在就覺得是我害死了德儀的半導體事業部,他還怎麽肯乖乖就範?


    咱總要徐徐圖之,等他將來上了賊船下不來再說。我是覺得,先讓張仲謀冷靜一個多月,把走人的手續走起來。然後,11月份我再聯絡他,這樣‘機緣巧合’談得差不多的時候,他離開德儀的手續也剛好辦完。”


    顧驁這麽一說,米娜立刻就秒懂了,而且非常支持老公的決定:


    “那我這就去準備——不過,你就算不馬上下手,至少也要安排人監視住他們的動向吧?”


    顧驁一笑:“這個當然,你放心,張仲謀本人我現在按兵不動,不代表我一個德儀半導體研發部裁員出來的人都不收——這幾天,我已經以天鯤的招牌,招聘了兩個硬件科研人員了,作為‘技術人才儲備’先擱在天鯤。


    這些人都是張仲謀原先關係比較近的手下,稍微控製兩個,就能旁敲側擊掌握他們這個團隊的動向了。”


    見老公布局得這麽縝密,米娜歪著腦袋想了想,貌似確實沒什麽紕漏,也就不再多言。


    徹底挖角德儀裁撤技術團隊骨幹的時間表,就這麽被顧驁定在了一個多月之後的11月中旬。


    至於地點麽,到時候也不一定要再來美國,完全可以通過中間人機緣巧合遠程聯絡一下,然後請張仲謀到香江考察一下。


    顧驁不希望在對方麵前顯得“我在美國勢力非常大,各界人士都有兄弟”,那樣會讓人多疑的。


    把主場放在香江,才會放鬆對方的戒備之心,讓他們下意識覺得“顧驁在美國也就是個普通的、略微有點成功的商人,但不至於影響到美國的各界。所以之前發生在德儀身上的鍋不關顧驁事。”


    另外,顧驁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潛移默化引導張仲謀慢慢把仇恨值集中到“股市金融資本”上,從而對股市恨之入骨。


    就像德國人一戰戰敗之後,剛和談時,是不會想到仇恨“背後捅刀”的金融業者的。你總要等他們冷靜一下、在巴黎和會上看清各方嘴臉後,才會總結出仇恨。


    顧驁也要等對方自己總結出對股市的刻骨仇恨,不然怎麽肯投靠沒有股市的偉大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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