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白菲菲的公寓。


    時近夜半,幾許涼風悠悠,倒也悠然。


    許小滿在床上七上八下的擺弄著葉小孤的身子,不說葉小孤清沒清醒,反正是吐了不少血就是了。


    人有穴位四百九十九,其中傷穴一百零八,死穴三十有六。


    許小滿信手之間點中葉小孤的不算是死穴,卻也差不了多少。


    心念之間,葉小孤感覺身體虛浮,好似漂浮在雲朵之間一樣,周圍盡是虛浮渺茫的景象。


    “這是哪兒?”


    葉小孤心中暗起一念,隻不過似乎口不能言,也聽不見什麽動靜。


    就在葉小孤有些茫然不安的時候,遠處似乎突然染上一團墨色,這墨色緩緩渙散開來,連帶著眼前的蒼白天地也一並變得漆黑不可視物。


    “.................”


    葉小孤默然無言,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隻不過這眼前的漆黑一片還沒有持續多久,卻又混著些許白淨之色,這黑白二色不斷的循環往複,不知不覺之間卻也暗自旋轉,分層。


    上而清淺,下而渾濁。


    這變化說來緩慢實則不過瞬息,葉小孤就好像是虛立半空的觀察者一般,眼見著這黑白兩分,逐漸清明,隱約之間,正要看清後續的時候,突然卻是感覺身子不由得輕顫了幾下。


    “葉小孤.......葉小孤........”


    朦朧之間,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是誰呢?


    隨著這一念剛起,葉小孤眼前的蒼茫無際驟然崩塌,瞬息之間,好似往複了無數歲月一般。


    “!!!”


    無數的流光閃過,葉小孤猛然一顫,徑直睜開了雙眼。


    眼前,許小滿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目光之中有些慶幸也有些驚訝。


    葉小孤用舌頭在嘴裏轉了一圈,一時之間倒是滿嘴的腥鹹。


    這腥鹹的味道這麽濃重,以至於葉小孤看著許小滿的時候都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口說道。


    “.......小道姑,你過來。你給我好好說說你都幹了什麽?”


    許小滿眼見著葉小孤皺眉,一時倒是連連擺手,急忙解釋道。


    “沒事兒啊~你突然就暈過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話語之間,葉小孤看著許小滿這雙手都是一片血色,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果然又是一片血色。


    葉小孤看著手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許小滿這個小道姑有什麽隱藏的殺人狂屬性,要不然怎麽搞得這麽誇張。


    眼下,葉小孤這身上的血色,估計比殺豬也差不了多少了。


    心念之間,葉小孤徑直起身下床,臨走之時尤且拉著許小滿,倒是又把許小滿嚇得稀裏哇啦一陣叫嚷。


    許小滿剛開始搖了幾下,眼看著葉小孤嘴裏的血跟沒關緊的水龍頭似的,不停的往外淌血,心裏都以為葉小孤已經死定了。


    沒想到葉小孤這血吐了一陣子,突然睜開眼睛,就跟回光返照似的,真是讓許小滿一陣害怕。


    葉小孤拉著許小滿走進了洗手間,隨手放了些熱水,淡淡的說道。


    “脫衣服........”


    許小滿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道。


    “啊?”


    葉小孤回頭冷冷的看了許小滿一眼,許小滿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卻也不由得緩緩伸手摸了摸衣角。


    葉小孤見此又是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指著自己身上的大紅長褂,淡淡的說道。


    “我叫你給我脫衣服。”


    “哦。”


    這次許小滿倒是應得萬分利落,就這麽湊近了葉小孤身前伸手解開長褂上的布扣。


    葉小孤微微皺了皺眉頭,回想著剛才的異象,那種感覺就像是俯瞰天地一般的壯闊遼遠,浩然無疆。


    隻不過,那感覺太過短暫,眼下甚至有些回味不起來了。


    “..........是科教頻道看多了嗎?”


    葉小孤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一念閃過。


    還不待葉小孤細想一會兒,身前卻是感覺微微一涼,許小滿這麽一排布扣解下去,一下子差點兒直接給葉小孤脫了個幹淨。


    葉小孤隨手攔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別解了,去拿條毛巾給我擦一下。”


    許小滿微微一愣,這個時候才算是反應過來葉小孤想要做什麽,當下倒是不由得問道。


    “你不是好了嗎?為什麽要我幫你擦洗啊?”


    葉小孤淡淡的看了許小滿一眼,卻也沒有說話。


    許小滿暗暗撇了撇嘴,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去拿了條毛巾擦洗著葉小孤的胸膛。


    葉小孤自顧自的回味著剛才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些莫名的感觸,那些畫麵就好像是不斷的提醒著自己什麽。


    就在葉小孤回想著剛才昏迷時的所見之時,許小滿用毛巾擦洗著葉小孤胸膛的時候,倒也不時的偷偷瞄一眼葉小孤。


    葉小孤身上這多血,此刻倒也沒見他問一句,就隻是自己一臉認真的想事情,難免讓許小滿有些好奇。


    雖然葉小孤胸膛上的滿是血色,但是用熱水擦洗了一番,倒也沒有多少痕跡。


    許小滿偷偷看了看葉小孤,又回頭繼續擦洗著葉小孤的胸膛,隱約倒是覺得葉小孤這胸膛分外的結實,雖然看似尋常,倒是似乎也強勁有力。


    “........怪不得力氣這麽大。”


    許小滿小聲的念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葉小孤聽到了。


    葉小孤低頭看了許小滿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剛才的一切還是顯得太過虛無縹緲了,而且被小道姑這麽一拉扯,現在也隱約有些想不起其中的細節了。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葉小孤低著頭的時候,許小滿恰好抬起頭看了葉小孤一眼,四目相對之間,倒是許小滿當先問了一句。


    “你看著我做什麽?”


    “我在想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麽,現在怎麽這麽聽話了。”


    葉小孤隨意的說著一句,倒是讓許小滿臉上微微一紅,連心跳都微微一滯。


    隻不過,就在許小滿暗暗有些擔心的時候,葉小孤似乎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徑直伸手將許小滿手中的毛巾拿了過來,隨口說道。


    “手伸過來。”


    許小滿下意識的伸出手,臉上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葉小孤也沒有管許小滿如何是想,隨手用這熱毛巾替許小滿擦了擦手,轉身又洗了洗毛巾,如此往複,卻也總算是見到些許白淨。


    “沒有留指甲?”


    葉小孤用毛巾捂著許小滿的手,淡淡的問了一句。


    許小滿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還是低著頭,輕聲道。


    “沒有。”


    葉小孤揭開熱毛巾又擦洗了一番,許小滿這手卻也終於顯出了原色,白皙修長之外,卻也難免讓葉小孤多看幾眼。


    這麽折騰了快半個鍾頭,葉小孤又漱了漱口,才算是事了。


    “..........明天得把這被子給洗一下。”


    回到臥室的時候,葉小孤看著帶著血色的被子,一時倒也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隨手掀開,淡淡的說了一句。


    許小滿乖巧的跟在葉小孤身後,一時卻也沒有言語什麽。


    又躺在了床上,葉小孤沒有什麽睡意,但是安靜的躺著,總是顯得安逸許多。


    心念之間,葉小孤還打算再回想一下昏迷時候的所見所聞,許小滿卻是猶豫了一下,主動的爬到葉小孤懷裏。


    葉小孤微微愣了一下,看著一臉害羞的許小滿,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你這是幹什麽?還想再給我一下?事不過三的,小姑娘.....”


    話語未盡,許小滿急忙解釋道。


    “我這不是跟你賠罪嗎?”


    “你說的,跟人賠罪先把衣服脫了,這是常識知道嗎?”


    葉小孤隨口一句,許小滿倒是徑直就要起身,隻不過葉小孤早有準備一下子就將許小滿給抱住了。


    “.................”


    許小滿這次倒也沒有應聲,隻是安靜的待在葉小孤懷裏。


    葉小孤也沒有什麽捉弄這小道姑的心思,畢竟這小憨貨真要是動起手來,葉小孤躲得過兩次,未必能躲得過第三次。


    本來葉小孤隻是想看看許小滿腳上傷口,本想到這麽鬧騰了大半夜,果然還真是一言難盡。


    沉默之間,時間緩緩過去,葉小孤精神還好,許小滿這個小道姑折騰了這麽久,倒是不知什麽就在葉小孤懷裏睡著了。


    葉小孤仔細的想了想以後的打算,還是準備在這公寓裏等等看三刀會的動靜。


    雖然這血池之中的精華已經被王培這個小妖精搶走了,但是三刀會未必會就此放手,說不好會不會追上捏捏葉小孤這個軟柿子。


    心念之間,葉小孤下意識的看了看懷裏的許小滿。


    這個小憨貨一路追著她那便宜師兄,連個正臉都沒見著,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蘇市混跡了這麽久,想來也過得未必舒坦。


    隻不過,眼下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是容不下這個小憨貨了。


    三刀會若是真的來了,葉小孤沒有了那血色陰陽,或許還真是自身難保,更何況是護著許小滿這個小道姑了。


    或許是窗外吹進來的夜風帶寒,葉小孤又沒有蓋被子,許小滿這麽趴在葉小孤懷裏,像是一隻小貓似的不自覺的縮成了一團。


    昏黃的燈光一下,隱約可以見到許小滿長長的睫毛和側臉的輪廓。


    恍惚還是昨天一般,這個神氣的茅山小道姑此刻卻是這麽安分乖巧的趴在葉小孤懷裏,倒是讓葉小孤有些莫名的不真實感。


    這短短的幾個月的變化,卻也讓葉小孤難免有些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的感歎。


    說不上驚訝或是不適應,事必有因,因必有果....這些變化說來突然,冥冥之中卻也早有天意。


    葉小孤緩緩靠在床頭,徐徐舒緩了一口氣,想著寶兒的時候,眼眸之中也閃過一絲低沉。


    ...........................................................................................


    “嗯~~~”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照進來的時候,許小滿也愜意的舒展了一下手臂,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了。”


    許小滿心中默念一句,還沒待舒坦幾分鍾,伸出去的手卻是被突然按了下來。


    隨即,許小滿心中也驟然警醒。


    “!!!!”


    “葉小孤,你怎麽..........”


    許小滿本來還想義正言辭的譴責幾句,但是隨即也清醒過來,看著葉小孤淡漠的臉色,一時倒是掙紮了一下,輕聲道。


    “放開我,我要起床了。”


    說話間,許小滿還是被葉小孤抱在懷裏,卻是被這麽抱了一晚上。


    “........再睡兒。”


    葉小孤眯著眼睛,看了許小滿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


    許小滿睡得憨甜,葉小孤這一晚上倒是想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許小滿微微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就想要起身,隻不過葉小孤抱著一時還真是沒法脫身。


    葉小孤感覺著懷裏的許小滿這麽撲騰了幾下,也不由得暗暗皺了皺眉頭。


    看樣子,這個小道姑睡了一覺算是精神了。


    “.................”


    沉默之間,葉小孤隨手放開了許小滿,倒是讓許小滿微微有些錯愕。


    許小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葉小孤,尤且不敢動彈,生怕葉小孤又起什麽壞主意。


    隻不過,葉小孤似乎真就是這麽默默的放開了自己,當下,許小滿也是小心翼翼的起身就要離開。


    “啊~”


    許小滿眼看著就要離開的時候,葉小孤卻是突然一個翻身直接將許小滿壓在了身下,一時之間倒是讓許小滿急得不行。


    “葉小孤,你放開我啊~”


    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看了看許小滿,輕笑道。


    “昨晚的事兒就算了?”


    許小滿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那你還想怎麽樣啊?”


    葉小孤笑了笑卻也沒有說話,這麽三言兩語之間卻也清醒了幾分。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似乎精神好了許多,但是食欲有些莫名的下降。


    “.........再陪我躺會兒。”


    許小滿惴惴不安的時候,葉小孤卻是徑直又翻了個身,又抱著許小滿躺了回去。


    許小滿微微皺了皺眉頭,趴在葉小孤懷裏,一時還是忍不住看了葉小孤一眼,開口說道。


    “這有意思嗎?”


    “沒意思,抱著你硌得慌......”


    葉小孤一臉正色的看著許小滿,隨口說道。


    “那你還抱著?”


    許小滿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葉小孤聞言,嘴角微微一揚,看著許小滿這一臉鬱悶的樣子,卻是輕笑著說道。


    “看著你這麽難受的樣子,我就不難受了。”


    “...............”


    許小滿皺著眉頭,看了葉小孤一眼,撇了撇嘴,一時無言。


    沉默之間,或許是清晨時分,葉小孤和許小滿也算是清醒了幾分,彼此卻也隱約感覺到了些許異樣。


    “........你先下去煮點兒早飯吧。”


    葉小孤本來還想著多捉弄許小滿一會兒,但是這麽片刻,一時也是有些扛不住,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


    “哦。”


    許小滿低著頭,臉頰也微微一紅,隱約感覺到了什麽,徑直起身下床。


    許小滿離開之後,葉小孤拉著被子勉強遮掩了一下,看了看窗外,臉色也肅然了許多。


    三刀會到底會不會找上門來?


    依照最開始紅娘找上門的時候,糾纏不休的樣子,三刀會的人應該當天就會追過來查看才對。


    但是眼下卻已經是第二天了。


    要是今天再沒有見到人,葉小孤也該擔心白菲菲和大小雙兒了。


    “咚!!!”


    葉小孤躺在床上,還打算安靜的思考一會兒,沒想到這還沒過盞茶的功夫,廚房裏卻是傳來一聲巨響。


    “................”


    葉小孤撇了撇嘴,不耐煩的看了看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到了廚房。


    “又怎麽了?”


    “沒......沒怎麽啊。”


    許小滿抱著電飯鍋,背對著葉小孤,話語之間卻是掩飾不在的驚慌。


    葉小孤微微皺了皺眉頭,徑直走到了許小滿身前,看著許小滿抱著的電飯鍋,雖然早有準備,但是這一鍋直接摔成了橢圓,還真是讓葉小孤有些沒想到。


    “怎麽摔成這樣的?還摔得挺圓乎......”


    葉小孤不開口還好,這一問起來,許小滿低著頭,看著看著就哭了起來。


    葉小孤見此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這小道姑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要是旁人見了,隻怕還真以為是葉小孤摔了這鍋似的。


    沉默之間,葉小孤也不由得伸手將許小滿手上的電飯鍋接過來,隨手放在一邊,信手抱起許小滿就往外走。


    許小滿小心的抹了一把眼淚,低聲道。


    “葉小孤,你這是幹什麽啊?”


    葉小孤隨意的看了看門口,又徑直走進了臥室,隨口說道。


    “我這不是安慰你嗎?”


    許小滿微微一愣,感覺葉小孤抱著自己又回到了臥室,一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你抱著我進臥室做什麽?”


    話語之間,葉小孤也徑直將許小滿放在床上,隨手扯弄了一下長褂上的布扣,隨意的說道。


    “安慰你啊。”


    許小滿看著葉小孤的凍住,小聲的啜泣兩聲,眼看著又是止不住的淚花兒。


    葉小孤原本還想著扣上布扣,和許小滿隨口說幾句,眼看著許小滿這副模樣,卻是忍不住心中一動,嘴角微微一揚,徑直就欺身上前。


    “..............”


    許小滿一臉委屈的看著葉小孤,還不待說些什麽,門外卻是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許小滿微微錯愕之間,葉小孤卻是麵色一肅,冷然說道。


    “要是出事就自己先走。”


    話語之間,葉小孤徑直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三刀會,終於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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