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聞言跟元春兩個相視一笑,元春眨巴眼睛,暗示迎春速速撤退。迎春微微額首,行至乾元帝麵前再福身:“回稟聖上,不瞞聖上,聖上到來之前,臣妾正跟姐姐議論此事,尚未決斷,不過,臣妾一切以姐姐馬首是瞻。”


    乾元帝聞言看向元春:“你們姐妹正在議論?都怎麽議論呢?朕倒想聽聽!”


    這一說可是沒玩沒了了,迎春忙著辭別:“聖上您寬坐細聽姐姐詳述,臣妾宮裏還有些事情,要回去處理。”


    乾元帝發覺自己這個小姨子兼小老婆似乎每每見了自己就會著急辭別,每回都是公裏有事這種不高明事由,蹙眉:“充媛近來很忙亂啊。”


    迎春挑眉,心中複議,明明是你們眉眼傳情,讓人渾身不自在好不?本姑娘也不是太監,更沒有惡趣味,喜歡觀賞春宮圖呢。因肅身:“回稟聖上知道,臣妾新近確乎很忙,因為家裏嫂嫂曾經釀造出極品靈酒,最是滋潤養顏,臣妾跟嫂嫂要了方子,如今乘著東省地葡萄進京之際,正在多方試驗,看看能不能釀出些美酒來。今日急著回去,乃是有一壇子葡萄酒今日可以開壇品嚐了,臣妾想著明日要去寧壽宮陪伴太後娘娘閑話,且今日偏了太後娘娘螃蟹美酒,就想著投桃報李,明兒也請太後娘娘嚐嚐臣妾自釀美酒,雖然不值錢,卻是臣妾的一片心意。”


    乾元帝聞聽這話,不由咽口吐沫,這幾日所飲果子釀甚是可口,沒想到這個丫頭不僅生得齊整,還心靈手巧愛琢磨,因笑道:“嗯,聽昭儀說,承乾宮裏果子酒都是充媛調配,很不錯,朕沾了昭儀的光了。”


    元春著急要解釋,迎春搶著一福,水杏眼睜得大大的:“臣妾每次都是一送兩壺酒呢,果子汁也是呢?”回頭又瞧元春:“怎麽呢,姐姐舍不得,昧下了皇上份例,每次隻拿了一**麽?”


    元春咬唇瞪眼,這怎麽可能呢,多半酒水都進了皇帝肚子,就連自己喝進嘴裏美酒,也被皇帝就著搶了許多呢。元春跟乾元帝大約都想起那些迤邐光景,一時間火花四射。


    迎春乘機溜之乎也。瞬間,背後傳來乾元帝爽朗大笑聲。


    這一晚,迎春將空間靈酒稀釋三倍,然後用冰糖調製,用銀壺酒盞裝了滿滿四壺送去了承乾宮。雖然元春是地親姐妹,卻因為馮姑姑教導,宮中最好不要有飲食交際,萬不得已,用銀器盛裝食物,免得被惡意中傷。


    如今元春便是屬於萬不得已,必須的送的對象,一旦元春懷孕成功,乾元帝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否則,就要發生安陵容的悲劇了了。


    翌日。


    因為太後喜歡清靜,傳令眾妃嬪初一十五寧壽宮請安。迎春便隻需每日道坤寧宮點卯即可。一時皇後跟嬪妃們敷衍幾句,便道散了。因她特別留下元春說話。迎春便自顧折回延禧宮,因為元春這些日子盛寵,昨日迎春又得了太後娘娘青眼,淑妃惠妃寧嬪幾個也沒敢擠兌迎春,一路上了長街,客客氣氣,各自散去。


    迎春已經決定了今日要去寧壽宮點卯,在太後麵前混個臉熟,也跟寧壽宮奴才們攀攀交情,為三日後會親做準備。


    迎春跟元春已經把各自會親對象被給了內務府。迎春元春同時都報了賈母名字。迎春另外報了邢夫人與鳳姐,雖然迎春一點也不想再見邢夫人,作為繼女,卻必須要給繼母一個體麵,否則,迎春為成為淑妃這些長舌婦攻擊對象。


    元春倒想見王氏,隻是王氏口鼻歪斜,半身不遂偏癱,她自己個也不想出來丟人現眼。二房李紈又是寡婦人家,宮中視之不祥,元春如今正要千方百計做胎懷孕,豈能叫她寡婦進宮給自己添晦氣。


    元春第二個相見之人便是寶玉,隻是外男無旨不擅進後宮,隻得作罷。


    元春最終決定讓探春進宮來見一見,為主想要問一問王氏病症,也因迎春言說探春十分機敏,對嫡母也很孝順,元春便有托母之意。


    探春雖然有些勢利眼,趨紅踩黑,也是她身份所限,她從來沒有主動害過別人。迎春決定幫她一幫,相信探春如今必定對往事畢恭畢敬,且她因為王氏跟生母趙姨娘勢如水火,元春也有義務幫一幫這個妹妹。


    卻說迎春打定主意,回到延禧宮,換了一身湖綠色繡迎春花邊襦裙,帶著自己釀製葡萄酒去了寧壽宮。


    不過,這一日,迎春的好運並未得到延生,迎春沒有見著太後奶娘,寧壽宮桂嬤嬤出來告訴迎春,說是太後娘娘正在抄寫佛經,因為下月初三是世宗皇帝冥壽,太後娘娘花費了九九八十一日抄寫了一部金剛經,如今要在佛前念經一萬遍,彰顯對世宗爺的恭敬與誠意。


    迎春知道抱大腿不容易,不過太後娘娘拒絕的還算是委婉,遂一笑,將手裏銀質酒壺遞給桂嬤嬤:“如此,臣妾就不打攪太後娘娘了,昨日臣妾得到太後娘娘青眼,無以為報,這是家嫂依照海上仙方釀造葡萄酒,遂不值錢,卻是臣妾一片心意,希望太後娘娘不要嫌棄。”


    桂嬤嬤原本是要推辭的,寧壽宮什麽沒有呢,聞聽這話,卻是眼睛一亮,接了過去:“這可北靜郡王府老王妃曾經提過那種靈酒,叫做啥啥琥珀的,據說是養顏美容,三日見效呢。”


    迎春抿嘴一樂:“正是琥珀酒。雖然沒有外麵傳言那般誇張,每晚飲一杯,卻有助睡功效,很適合老人家飲用。且這酒卻有養生美容功效,雖然不能立竿見影,堅持月餘,便有奇效。咱們家老祖宗如今離不開這口,每晚不飲上一盞,不能安然入睡,一二月下來,雖然頭發沒有神奇返青,卻是麵色紅潤,肌膚緊致了不少呢。”


    桂嬤嬤笑一笑,心道太後娘娘一般不吃外頭東西,她自己卻想試一試,桂嬤嬤跟太後奶娘娘同歲,瞧著卻比太後娘娘老了十歲不止。


    迎春也知道太後娘娘輕易不吃外頭東西,正如賈母從來不穿外頭衣服,不吃榮慶堂小廚房以為的食物,一個道理。


    不過,隻要桂嬤嬤或者是寧壽宮其他姑姑喜愛這一口,自己打進寧壽宮便有了助力。且自己來寧壽宮雖有順杆爬的意思,終究前頭有太後娘娘話擺著,沒有那個嬪妃如此大牌,太後娘娘教說話,膽敢不應的。至於太後娘娘一時脫不開身,那便不是迎春能夠掌控了。


    迎春見桂嬤嬤接了銀壺,遂一笑,央求道:“太後娘娘既然成心念佛,臣妾不敢打擾,還請嬤嬤允準,讓我在佛堂門外行個禮,來了寧壽宮不給太後行個禮,我心裏有些過不去。似乎有些大不孝。”


    桂嬤嬤一愣,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呢,可憐見的,估計在家是庶出,養的膽子十分小。心裏一軟點了頭。桂嬤嬤叫聲玉簪,便有一個小丫頭拿了個蒲坦過來,迎春在小佛堂門口一頭磕下去,弊端一陣檀香味兒縈繞,兼之不疾不徐木魚聲,迎春知道,太後娘娘不會為了躲避自己而去念經,太後娘娘不時這種境界,為了自己一個小小嬪妃,堂堂太後娘娘撒謊不值得。


    迎春磕頭起身,與桂嬤嬤告辭:“會親桂嬤嬤得空轉告太後娘娘,臣妾微末,也幫不上太後娘娘什麽,不過臣妾自幼習過茶道,也懂得釀造各種果子釀養生酒,各色小吃也會一些,前兒太後娘娘說喜歡臣妾聲音清脆,臣妾在家常常給老太太念故事書與老殘遊記這些閑書解悶,太後娘娘若是想要飲茶還是吃酒,還是想聽鄉音趣事兒,直管派人去延禧宮招呼一聲,臣妾必定隨傳隨到。”


    桂嬤嬤見過許多嬪妃來報太後娘娘大腿,無不是金錢開路,奉承不迭,像是迎春這樣力所能及獻孝心實在少見。


    心中不免猜測,隻怕是充媛在家不受寵,沒得什麽好東西拿出手吧,想著有些娘娘凍動輒一萬五千銀子排出來,眼睛不帶眨一下。桂嬤嬤也是出身卑微,故而才做了一輩子嬤嬤,不由心底微微傾向迎春些,竟然親自送了迎春出殿堂。


    迎春雖然沒見著太後娘娘,卻明顯感覺到了桂嬤嬤的好意,心中十分得意,有時候,得到桂嬤嬤這種老人的肯定,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但是這些人舊居高端,見慣了金銀珠寶,也見慣了人情冷暖,得到他們認可不在金銀多少,而在一個緣字兒。迎春覺得,自己似乎跟這個桂嬤嬤有些投緣法。這個迎春可以從桂嬤嬤真誠笑顏上頭看出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迎春看的太多,對於真心假意一眼便可看出來。


    迎春出了寧壽宮,杜若便笑著迎了上了:“恭喜充媛娘娘,您以後可以多來寧壽宮做客了,桂嬤嬤可是寧壽宮風向標,她親自送您出宮,您再來寧壽宮必定不會受冷遇。”


    迎春搖頭道:“這種事情要緩緩圖之,今日我來,不過灑下一粒種子,要想發芽生根,還需要時間跟機遇。不過,下月三號之前,除了初一十五來請安,我不會再來打擾太後娘娘了,我聽出來了,太後娘娘是真心實為她去世公爹祈福呢。”


    杜若額首:“宮中卻是有傳言,今上曾經得到過世宗爺青眼,還曾經親自教導過今上一段時間,否則,皇位也不會落到今上身上。”


    迎春第一次聽見這話,一時若有所感道:“這般看來,太後娘娘是注重情感之人,世宗皇帝是今上爺爺,教導孫子理所當然,太後娘娘卻時時記掛,這是個常情之人,這種人即便踮著腳尖也該結交才是,隻不過太後娘娘什麽也不缺,我想要走近太後娘娘隻怕不容易。”


    杜若一笑:“事在人為,娘娘切莫灰心,您這一輩子還長著呢,您沒瞧見麽,如今太後娘娘一句請安定在初一十五,所有人便作鳥獸散,一個一個都去擠皇帝的熱灶去了,也不想想,昭儀娘娘如今恩寵如日中天,有誰爭得過!”


    迎春想著麗妃跟周美人秦美人吳保林這四胎龍脈,皇帝似乎種上種子之後再沒去瞧過種子生長情況,想自己那個時代,丈夫可是要跟著媳婦一起做產檢的,摟著大肚子婆,無異摟著奇珍異寶一般,哪像現在,皇帝隻愛漂亮,老婆肚子一大便厭煩了。


    迎春蹙眉,慢慢思索,這大約便是情感與□□區別吧。


    不由苦笑,皇帝大約這一輩子隻有□□沒有情感吧。


    元春無論能否如願生日子,一旦她懷孕,隻怕注定要傷心了。迎春可以預見,皇帝必定調臉就去尋找新的美人兒去了。


    延禧宮距離寧壽宮並不願,不過一刻鍾,迎春已經回到延禧宮,卻見延禧宮紫墨正在跟綉橘司棋說話,卻是紫墨來傳消息:“咱們娘娘說教充媛娘娘安心,她已經把那意思跟皇帝說了皇帝很高興很開心。再有,娘娘讓充媛娘娘多注意各宮娘娘動靜,好跟咱們消息匯合分析,據說目前為止,還隻有惠妃娘娘一杯省親,寧嬪娘娘也想省親,卻是在宮裏也不受待見,她家裏也還是奴才出身,豐衣足食已經是天恩浩蕩了,那裏有銀子砌園子呢。


    麗妃那裏也在騷動不已,再有,今日忠順王世子妃進宮來給各宮娘娘請安了,還送了好些簍子柑橘,據說都是從四川天府之國順水而來,用了鬆針豆葉覆蓋,那色澤就跟才從樹上摘下來一般無二,看著喜慶的很。


    不過,石芙蓉這人市儈得很,這宮裏除了皇後淑妃惠妃麗妃幾位娘娘,其餘他是眼睛不待睃一下。”


    迎春便笑:“你莫眼氣,去年咱們家裏也得了那種小碗大的柑橘,今年必定也有,後日就是省親日子,老太太若有時,必定要送進來,你就等著享口福吧!”


    紫墨一笑起身一福身:“家裏事情我都聽說了,我妹妹封了姨娘,榮府那種家境一輩子不愁吃穿了,我也安心了。這都是二姑娘您的恩賜,奴奴這些有禮了,多謝娘娘提拔。”


    迎春新中一滯,秋桐寵,賈赦已然年過半百了,有什麽可謝得。


    接下來兩日,乾元帝依舊歇在承乾宮,迎春曾經去用過一頓晚餐,結果,乾元帝那食髓知味,隻要把人吞下去眼神實在叫人驚悚,迎春奉上自己孝敬酒水之後,快速溜之乎也了。


    三日後,九月初三。


    迎春這裏正在梳妝打扮,因為賈母鳳姐要進宮來了。


    內務府一早來了小師傅,詢問迎春需要那些瓜果,那些酒水,席麵確定。


    杜若當時悄悄告訴迎春,外命婦進宮,一般不留飯,似這般禦膳房親自上來安排,可是絕無僅有頭一份兒。


    杜若給綉橘一個眼神,綉橘捧上一個宮緞荷包,鼓鼓囊囊一荷包銀子推出去:“小公公跑來跑去實在辛苦,這些銀子,公用吃茶吧。”


    迎春看著那一袋子銀子,再有小太監又驚又喜眼神,驀上榮府打秋風夏太監,竟然貪得無厭逼得鳳姐不得不當當。


    隻是不知道這老小子眼下有動靜沒有呢。


    酒水尚在午時,這般時候徐延禧宮的瓜果茶水已經齊備,迎春趁機把人指使出去各處查驗之時,迎春迅速將柑橘,蜜桃,大棗,李子這些換成了空間出品,美味又養眼,聞之見之,未必偷咽口水三五口。


    延禧宮竟然來意外之了,竟是寧壽宮桂嬤嬤手底下小宮女桃根來了,一個公事,一個私事。桃根悄悄告訴迎春:“太後娘娘午餐之前有半個時辰空閑,倘若娘娘家人要拜見,最好在這個時候。咱們嬤嬤說,想要候著麵皮跟娘娘討個人情,嬤嬤這些年一直失眠,手腳有些發木,竟是那日琥珀酒太後娘娘賞賜給了嬤嬤,嬤嬤按照娘娘吩咐早晚飲用,竟然失眠症大好了,昨夜頭一回睡到自然醒,就連手腳發木這個毛病也見好了,默默的意思,”


    迎春一笑:“我知道了,嬤嬤喜歡也是這琥珀酒造化。”回頭吩咐道:“綉橘,去用銀壺裝滿,再陪著桃根姑娘走一趟。”


    桃根頓時有些慌神:“嬤嬤不想別人知道咱們給延禧宮報過信兒。”


    綉橘馬山一笑:“桃根姑娘上次不是說過喜歡奴奴所繡的金菊屏風麽,奴奴這就跟你回去畫給你。”


    桃根頓時笑了,她的卻想要拜師綉橘血秀金菊花兒。


    綉橘卻知道,迎春是嫌棄這個桃根年太小,隻怕路上會出岔子,雖然寧壽宮距離延禧宮不願,卻最是繁雜之地,進進出出宮女條件都要打此經過,一個不好就會被人算計了。


    綉橘十分謹慎,不僅將銀壺藏在袖子裏籠著,更是讓延禧宮小路子跟在自己身邊當著行人,自己走在中間,以免被人碰撞,被人所乘。


    到了寧壽宮,綉橘又按照迎春吩咐,自己先把葡萄酒倒出半杯飲下,說笑一刻鍾,這才告辭出來,順便將頭回銀壺收了回來,這些都是延禧宮庫房公賬東西,以後要隊長入庫的,不能隨意丟失。


    晌午十分,賈母邢夫人鳳姐轎子進宮了。


    賈母一行人先去了承乾宮,半個時辰後才有抱琴引路送了過來。


    賈母進來首先摟著迎春無聲無息落了一回淚水。邢夫人兼之不知道賈母哭些什麽,這樣大房子住著,裝修家居無一不精,又有許多人,服侍照應,正是樂不思蜀之所在,老太套還說姑娘們辛苦,這樣發房子住著,好衣服穿著,渾身金玉配飾,走路叮當脆響,十分可人疼。


    邢夫人打發土豪輪之後,鳳姐悄悄把家族發生劇烈爭吵事情說了。


    賈璉以為心情花費太多。不是一般人等靡費得很。


    這一說賈赦,跟賈政都應了,不應也沒法子,誰讓府庫,沒銀子,賈母態度又模棱兩可,直說進宮會親之後再做道理。


    卻是賈璉跟賈赦爭吵之下,不得已,將迎春留下口信說了。賈赦邢夫人不信,老太太也是半信半疑,故而,今日借今日機會,問個真假。


    結果,不等老太太開口,邢夫人就劈裏啪啦說起來:“二姑娘.....”‘後宮會親要有宮女在場陪同,見邢夫人逾越,杜若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說話請慎言,這延禧宮隻有充媛娘娘,並無什麽您口裏的二姑娘。”


    賈母忙著瞪眼邢夫人:“不說會話就少說。”


    探春卻給杜若一個笑臉:“咱們夫人初次進宮,興奮得很了,不免詞不達意,姑姑請見諒!”


    鳳姐忙著遞紅包。


    杜若躬身避開了鳳姐紅包,道:“賈千金客氣,孺人多禮了,宮中口多嘴雜,奴奴也是為了娘娘安寧,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攻擊,那時候渾身是嘴葉落了乘了。”


    迎春安撫了賈母,聞言相問:“太太方才要說什麽呢?”


    邢夫人道:“還不是大,”賈母一哼,邢夫人發上改口:“昭儀娘娘,竟說不省親了,家裏都準備的兵齊馬齊了,你們卻忽然那撂挑子,這是什麽意思呢?”


    鳳姐馬上插話說:“太太這話不盡然,府裏不過是珍大哥合著大老爺二老爺們在鬧騰,老太太跟咱們二爺一直沒吐口呢。”


    邢夫人如今沒有王氏壓著,十分昂揚起來,開口就嗆嗆:“鳳丫頭,我可是你婆婆,我的話你不聽,還要打岔....”


    賈母恨得慌,把眼一橫:“我的話你當耳旁風?”


    迎春見這三個女人行將掐掐起來,忙著一揮手,命杜若幾個推到外間。


    賈母這才忍不住了:“丟人現眼,下回你自覺點,一旦會親,便給我學你妯娌,裝病!”


    邢夫人嘟囔幾下嘴巴子,終於逼近了嘴巴。


    賈母這才悄聲問迎春:“你姐姐那邊咱們正說話,不妨皇帝老子走了來,唬的咱們忙著退出來,等下晌飯在那邊,先過這邊來說話了。”暗地一拉迎春:“倒是如何呢?”


    迎春輕聲道:“我跟姐姐商議過,眼下百廢待興,聖上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連個銅板使用,咱們豈能現這個眼,壓上皇帝一頭能有什麽好呢?再者,老祖宗可聽說皇後家裏要省親,論理,皇後娘娘比誰不尊貴三分,她怎麽沒有半點風聲呢?”


    鳳姐也道:“可是你咱們家世低得周美人家已經在丈量土地了。承恩公吳家也在準備接駕呢。”


    迎春道:“姐姐隻看著,他們到底何時奠基,何時起樓,被到時候,隻剩下咱們一家子自個鬧著玩兒。”


    迎春回頭看著賈母道:“咱們如今收支外人眼裏都有一本帳,老祖宗與其那那些銀子招人嫉恨,不如成全寶兄弟黛玉好生過日子去吧。”


    賈母咬咬嘴唇,她也是為了一眾兒孫啊。


    再者,林家銀子,榮府不爭取,也會成為絕戶財產,充入宮中,如今一雙兩好,豈不美哉。


    賈母半晌額首:“我心裏有數,你鳳姐姐提議咱們家去金陵墳場周圍買些土地,將來子孫即便落難,也不至於沒飯吃,沒書讀。我聽著隻覺得好,你二哥哥已經跑了賈芸去金陵商搓買地去了。”


    迎春笑了,看著鳳姐:“你這個事情做得好,家裏有你當家,我很放心。”


    鳳姐激動地麵色潮紅,丹鳳眼水潤潤的:“充媛你娘娘誇讚了,民婦都是該當得。”


    隨即,鳳姐低聲給迎春說道:“我已經買下了後山櫳翠庵整個山頭,就在半山腰裏起了三進院子,攏共四五十間房子,作坊,酒窖,人工居住地界都有了。不過那酒水都是取用葳蕤軒裏井水,甘甜可口。我如今與你哥哥吃茶也用那井水了,你哥哥直說妹妹住過院子井水也比別家清香些。”


    迎春一笑:“這話摸往外邊說去。”


    鳳姐抿嘴額首。


    迎春又問了寶玉賈蘭讀書事情,都說很好。


    又問了李紈尤氏與賈璉,鳳姐直說一個好字兒。


    最後迎春衝著探春問道:“二太太如今可好些?”


    探春言道:“我不是我誇鳳姐姐,人參天氣天麻都是論斤買了吃,隻可惜二太太病雖然沒在惡化,卻也停住不變了,我一度以為二太太會恢複,熟料毫無起色。”


    鳳姐一便低頭訕笑:“說這個作甚,一家人見外什麽!”


    迎春心知這是鳳姐不樂意王氏恢複了。


    隨後,鳳姐又在言道:“整個家裏隻有你哥哥態度鮮明表示不支持省親,因為家裏沒銀子,再者,迎春才剛進宮,何須省親?”


    賈政頓時翻臉:“還有昭儀娘娘呢?”


    賈璉因為迎春一句一句的話都靈驗,十分信奉:“我沒銀子,才上了折子請求聖上不要批準省親,親衛榮府沒銀子造別墅,你們誰家樂意牽頭出銀子,我不反對,隻是不要愛過了。


    結果,賈璉差點挨打,虧得鳳辣子在外瞭哨:”二爺官兒不大,也是正經官兒,這毆打官府最不輕。“


    賈政氣得直跺腳:“不幸不幸,原本和睦家族。竟被被你們兩個銅臭之人攪擾了。“


    最後還是賈母發話,說是聞過兩位娘娘再做道理。


    如今,元春迎春都說不省親,家裏鳳姐幾個都覺失望,可是迎春所言有道理,賈母也不好反對。


    迎春見賈母沉悶,因脆生一笑:“好叫老太太知道,初九那日太後娘娘允諾,讓老祖宗進宮之後,去寧壽宮坐上一坐。”


    賈母這才歡喜起來。


    迎春掐著時間,帶著賈母鳳姐一行人前往寧壽宮磕頭。


    太後娘娘正巧有空,賈母太後娘娘順眼淚眼相對。


    整個接見過程十分熱情,似乎她們二人一輩子就沒分開過。


    迎春因此再次得到太後娘娘要求,沒事道寧壽宮竄門子。


    賈母高興地很,隻跟迎春絮叨:“我跟太後娘娘年輕的時候,就跟你們姐妹與黛玉一般,玩在一處,吃在一處,高興也是一處,唉,後來跟人東西嫁人去,這事兒便算了。”


    迎春實在對太後娘娘跟榮府亦親亦疏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卻沒這個無聊問題,心知賈母隻怕有些事情做的不好,惹著太後娘娘逆鱗了。迎春因此悄悄告訴賈母一個討好太後娘娘法子:“太後娘娘下月初三要去皇覺寺燒香禮佛,為世宗皇帝祈福。”


    賈母:“皇覺寺?尋常人等進不去啊?”


    迎春搖頭:“老太太一貫愛施粥發米麽?那一日也無需說什麽,隻在前後三天發放施粥也就是了。”


    賈母聞言微微沉默,隨即再看迎春,眼中已經是金光閃爍:“好丫頭,你可是提醒了老祖宗了。你姐姐這些年也沒抓住這個點子上。”


    迎春還是很公道的替元春風分辨道:“姐姐進宮處境很艱難,她的注意力都在帝後身上,別處經曆自然少些,如今她要服侍聖上,不像我,無所事事,隻有瞎捉摸。”


    賈母微微蹙眉:“這個你姐姐說了,她道說了個法子,你如何看呢?”


    迎春淡笑:“我如今興起,不是要跟姐姐爭麽?且我以稚嫩之身如何爭得過?萬事萬物都有定數,不如順其自然。老太太可聽過病梅論麽?咱們這位聖上不喜歡病梅呢。”


    賈母鳳姐同時額首:“是這個理兒。”賈母又道:“隻是委屈你,你姐姐性子我瞧著不如家裏溫潤了,你要讓著些她,等她,過些日子,隻怕就好了。”


    迎春知道,剛剛元春哭了,責怪賈母當初不該把她當成女史送進來,處處艱難,這些年幾乎豎斷了親人路了。


    當時老公爺剛才過世一年,榮府急待振興,卻是兒孫不爭氣,隻好讓女兒出力。


    賈母心裏很不高興,元春雖說是宮女,家裏每年遞進來銀子可比人家做嬪妃的了。榮穀也是極盡所能了。


    元春不高興,賈母心裏也不舒坦,不過看在榮府今後要靠著來孫女提拔,賈母一直都是陪著元春哭,陪著元春笑。


    如今見了迎春這個老老實實,從來沒有亂花過家裏一分銀子,卻對人和和氣氣而孫女,賈母覺得越發順眼了,甚悔在家沒好好疼疼她了。


    賈母一路攢住迎春手,娘們去了承乾宮飲宴。


    心裏對迎春又看中幾分。


    這日,承乾宮宴席並未持續多久,因為皇帝隨時會到,元春有些心不在焉,賈母鳳姐等也甚不自在。


    迎春親自送賈母鳳姐到了蒼震門口,最後,鳳姐悄悄遞給迎春一卷東西,說了句:“珍大哥如今處處壓著你哥哥,你哥哥煩得很。”


    迎春避過賈母,悄悄告訴鳳姐:“告訴二哥哥,省親事情,哥哥不敢跟老爺吵,直管跟珍大哥吵去,要銀子沒有,吵架麽,直管奉陪就是了。大不了,兩家鬧崩了,京兆尹衙門分宗就是了。”


    鳳姐愕然。


    迎春卻把她一推進了轎門:“好好參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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