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芯蕊的話彰顯著她的怒氣,可不管她現在是什麽情緒,曲英傑都不會跟她較真,“把地址告訴我,住哪!”


    “你故意跟我裝聾是吧!我說你就是裝模作樣的家夥,假心假意!”


    嶽芯蕊衝著曲英傑撒氣,仿佛越是在鬧騰一番之後,反而是更加的想要發泄自己的情緒,“劉琦那個王八蛋說得一點錯都沒有,對,就是我,是我的錯,就算被強殲也是我自找的,全是我自己作孽!”


    “宮耀那個王八蛋坐牢是罪有應得,你為李芸芸她們母女兩個做那麽多,就算你把命給她們,將來宮耀也不會感激你!”


    “還有我,你避開我也好,盡量讓我好過也好,還是就算現在為我受傷,替我被砸,我也不會感激你,你給我滾,滾開點!不管是用什麽辦法,我都不會原諒你,你記住,我不能原諒!”


    嶽芯蕊一邊說,一邊推搡著曲英傑,力道生猛,曲英傑由始至終沉默著,這一刻無論嶽芯蕊說什麽都是正確的,是對的。


    曲英傑步步後退,任由著嶽芯蕊發泄,直到最後嶽芯蕊眼底泛出更多的淚水,良久她不語了,隻有悄無聲息的哽咽聲細細碎碎的傳來。


    曲英傑顯得很僵硬,異常的僵硬,可是看到嶽芯蕊哭得跟淚人似的,他的心底是那樣難受,卻又很無助,仿佛已經找尋不到任何的辦法讓嶽芯蕊的心底痛快點。


    他知道若是在嶽芯蕊清醒的時候,她不會說這些,至少在四年後,她漸漸地成熟懂事,嶽芯蕊是不可能這樣不留情麵的,自剖心扉的說這些隻想一輩子塵封的事。


    “我送你回去。”他堅持。


    就算從明天開始起,他不可能再去升恒工作了,但始終是不希望嶽芯蕊再受一點點傷害。


    可是嶽芯蕊這會兒的韌勁是誰都沒法阻撓的,“滾,我叫你滾啊,我要你送我回去?我一個人就可以回去,我嶽芯蕊不是那樣懦弱的人,不是喝點酒就做不了事情,嬌滴滴的女人。”


    “我叫你不要在這兒假惺惺啊,曲英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心裏怎麽想的!”


    嶽芯蕊麵色通紅,淩亂的發絲也有些許的盤繞在她的臉上,但似乎是更加的淒涼難過。


    曲英傑始終是一言不發,這個時候也隻能默默的聽著嶽芯蕊難受的哭泣。


    “我看到李芸芸和她的孩子,其實我也聽說了你們的情況,很不好,這些年至少你們三個是過得很不好的……”


    呢喃的,低沉的,充滿了低迷氣氛的從李芸芸口中說出時,她臉上是更加的淒惘,“你們過得不好,我應該要高興的,應該要幸災樂禍的,這就是宮耀的報應,是宮耀那個混蛋做了缺德的事情,所以連帶他的家人,與他相關的人都要遭受到報應。”


    “對,我就是應該要這樣想的。”嶽芯蕊由剛才的憤怒火焰旺盛,到此刻麵容上變得平靜,嶽芯蕊是難受不斷的升級,仿佛在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就格外的悲痛。


    嶽芯蕊繼續,“可是,我高興不起來,甚至我一點兒也不高興……”


    “尤其是你,兼職三四份工作,拚命的賺錢,拚命的透支體力,你還能堅持多久,我在想你這個王八蛋是不是不出一年,等不到宮耀出獄,你就會過勞死!你是活該的,你是始作俑者,就該要受到該有的懲罰。”


    “隻是,我依然是不樂意見到你受傷的,我瘋了……曲英傑,你說我是不是神經病……我覺得我就是個神經病……真他媽變態了。”


    嶽芯蕊說到這兒為自己這麽窩囊沒用倍感是十分的煩躁,這一會幾乎是自殘的舉止在瘋狂的抓撓她的手臂,霎時間曲英傑還沒來得及阻撓便是立馬有一道道鮮紅的印記躍然而出,也有尖銳的疼痛驟然而來,可是嶽芯蕊卻好像急需要一股疼痛來驅走她的胡思亂想。


    “我瘋了,我他媽最近一定是心理扭曲的。”


    嶽芯蕊尖銳的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肌肉裏,曲英傑急速製止,“別這樣,嶽芯蕊,你打我,報複我好不好,隻要你心裏能夠稍許好過一點,你打我,但是,不要傷害自己。”


    原本嶽芯蕊的哭泣聲稍許的停止了片刻,可這會兒卻已經更加的淩厲萬般,嚎啕大哭起來,肆虐成災的淚水在臉頰拚命的淌,“我叫你滾,你給我滾啊,你以為不敢打你啊,替我擋了酒瓶,我就會心疼嗎,我不心疼,一點兒也不。”


    淚水傾瀉泛濫得更多了,嶽芯蕊這一刻的難受煎熬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段時間裏,最初被宮耀傷害的日子,她也同樣是鬧過,墮落過,自殘過,仿佛那個時候對嶽芯蕊而言,連呼吸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覺得是窒息的,是疼痛的。


    而現在就是如此,嶽芯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麽做,若是一個人連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要做什麽,亦或是如何做才能讓自己的心情稍許平複一點的時候,毫無疑問是人生最低潮,最難受的時刻。


    嶽芯蕊的視線是灰白無力的,依然還在最任性的傷害自己,可在下一秒曲英傑也是顧不上那麽多,索性緊扼住了她的手腕骨,頃刻間已然把她摟入了懷中。


    其實這個舉動是有多麽的不合適,可是曲英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除了這樣雙雙控製著她,嶽芯蕊才會有片刻的安寧。


    嶽芯蕊自然是少不了的抗拒,那樣劇烈的掙紮,歇斯底裏的掙紮,無法控製的鬧騰,所有的抗拒就那樣被全然的鎖在了曲英傑的掌心之下。


    “不要……求你了,嶽芯蕊,我求你別傷害自己……”


    “我知道怎麽做了,我真的知道的,我去升恒工作根本就是個最大的錯誤。”


    在這個時候曲英傑頓覺自己是不是吃錯了藥,才會去嶽芯蕊的公司上班,的確是每天讓她看到,嶽芯蕊一定會很痛苦的。


    尤其,連曲英傑自己也沒想到李芸芸和李婷婷母女兩個竟然會去公司找她,進而讓嶽芯蕊見到她們,自然會勾起不少情緒,所以曲英傑也不奇怪為什麽嶽芯蕊會遷怒於那個叫做駱一凡的男人了。


    嶽芯蕊在手腕間掙紮中疼痛加劇了,但也適時地止住了她接近瘋狂的自殘舉動,仿佛這一刻隻有憑著疼痛才能讓意識變得麻木。


    但是,讓嶽芯蕊更為驚愕的是,她竟然在曲英傑的懷中,恍如暫且的能夠得到呼吸了,暫且的能稍許平靜。


    “我送你回去,就算再生氣,先回去再說。”曲英傑不能讓她繼續在寒冷的街道上發瘋抓狂了,倒不是丟臉,隻是或許嶽芯蕊越和他在一起,她隻可能是更加的觸景傷情了。


    “我不,我不要回去……我哪兒也不去,喝酒吧,一起喝酒吧,最好喝到死……”


    其實,嶽芯蕊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是生不如死,那樣肮髒的畫麵,不堪的一幕,就算是極力的讓自己不要去想了,可是誰知還是會不斷不停的纏繞著她。


    “嶽芯蕊……”


    曲英傑喚她的名字,嶽芯蕊終於消停了一會,不說話了,下顎頂著他的肩膀,無力的倚靠,看起來就是那樣的毫無力氣可言,徹底的虛軟了。


    良久,兩人都維持著這個舉動,曲英傑幾乎不知道和嶽芯蕊保持著這樣的舉動多長時間,直到叫了計程車,他也是漫無目的的讓司機在市中心兜圈。


    嶽芯蕊也昏昏沉沉的睡去,隻有在睡下的時候,她才能得以稍許的安靜,但眼角的淚珠卻是那樣的令曲英傑心如刀割的沉悶。


    對不起。


    就算說再多的對不起,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


    深夜已經很晚了,連兜圈的司機也忍不住催促了,“喂,小子,下車吧,我要交班了,這麽兜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有錢人,這上千塊的計程車費你承不承擔得起啊。”


    真是,現在的小年輕到底怎麽想的啊。


    司機是直言不諱的提醒著曲英傑,尤其目光看向曲英傑身上的保安服,甚至保安服上還染了血跡,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很恐怖的,他能載他們一程已經是很宅心仁厚,挺大膽的了,一般司機可能就拒載了。


    “師傅……”曲英傑剛想再求他兜幾個圈,然而這次還不等曲英傑開口,司機師傅已經很明確的知道他要說什麽了,立馬拒絕,“下車吧,我送你到酒店門口,開個房間恩愛多好啊!”


    “師傅。”曲英傑就是不想這樣做,也不知道嶽芯蕊住在哪,才會這樣左兜右兜的,等著她酒醒了,自然會回去的。


    司機卻很堅定,“去吧,開個房還花不了這麽多錢呢,這種喜歡把自己喝得爛醉的女人也不值幾個錢。”


    司機冷嘲熱諷的,曲英傑雖然很生氣,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繼續節外生枝了,最終也隻能在酒店門口下車,攬著嶽芯蕊嬌軟的身子,他叫喚著嶽芯蕊,“你醒醒,快點醒來吧!”


    再不醒來的話,他們可能在天亮之前的這幾個小時就要露宿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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