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封羽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們要選在這樣一個時候進入,此地已屬茂林深處,由於氣候幾百年都不曾變過,地形上幾乎讓植被改變了原有模樣。


    封羽眼中除了不斷落下的雨水外,還混雜有許多汗水,濕悶的天氣讓人倍感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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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物全部粘連在一起,行動十分不便。


    一路走了大概有大半夜,就在封羽都感到精神恍惚時,前頭帶路的成冰停下了腳步。


    呂廣成早就體力不支,他見人停下,嚷嚷說得休息一下,盡管他喊的聲音很大,但在雨水聲中,被蓋了有七七八八,前邊並未做出什麽回應。


    封羽和張秀賢喘了幾口氣,恢複些後,去前邊看是什麽情況。


    隻見在樹大根深的莖葉下,聽到有窸窸窣窣的水流聲響,封羽打著燈看了圈,沒見有水流,腳下仍舊全是樹木跟葉。


    成冰金玉龍雲陽三人互相看了眼,確定這聲音是無誤的。


    金玉龍言說:“差不多就是它,成冰,你等會先下去打探一下,如果不是這條,我們接著再找。”


    成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把身上的包交給雲陽,把腳下的根莖扳開了一個能容一人下去的口子。


    光從上邊照下,在根葉下確實有條水流!


    金玉龍在這片區域生活了有幾十年,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地方的環境,所謂的地利,指的就是眼下的這條河流,因地利地勢關係所故,獅子嶺在雨季積水時,會形成一條特殊存在的地河。


    在風水學的劃分裏,這地河是屬於外來的,是天工自然而成的產物,是玄學中的點睛之筆。


    成冰看了眼底下後,把身上的雨蓑扔下,直接向根莖下方去了,盤根著的老樹根結有一兩米深,水流在最底下,所以成冰不能一頭跳下去,而是得沿著根莖一點點下去。


    封羽幾人等在邊上,雨水順著碩大的枝葉流到雨蓑上,眾人圍著金玉龍手裏的一盞燈,其餘人再沒打光出來,金玉龍說湘西一般不走夜路,除非萬不得已,他手裏的那盞燈是經過特殊製作的,名曰避魂燈。


    湘西一帶的曆史悠久,亡魂不計其數,不走夜路的緣由就是因為太過容易撞著魂,避魂燈特殊而製,是在湘西夜路時必備之物,孤魂野鬼見到自會躲避。


    眾人圍著光線不亮的燈盞,等著成冰。


    呂廣成以前曾跟金玉龍進過獅子嶺考察,他說道:“金兄,你說必須得等雨季,指的就


    是這地河?”


    “獅子嶺的地下結構極其複雜,但錯不了的是這地河,就算外邊再怎麽布置,內部的風水格局是改變不了的,這麽多年來,我在獅子嶺觀天象查地勢,那漢王墓藏的的確夠深,漢王劉笙當年有個占天的相師,名叫蒲崖子,獅子嶺的縱觀走向皆是此人設計,可說是天衣無縫,所有能夠進入漢王劉笙墓的路基本都被掐斷。唯一的就是水路,要想保證墓中活氣,水流是必須存在的,這也就是為什麽要在雨季才能是進入獅子嶺漢王墓的關鍵。”


    金玉龍的話分析的極有道理,風水風水,有風有水才叫風水,水乃是一大部分,風水講究順風順水,獅子嶺多雨多嶺,積水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漢王劉笙的占天師蒲崖子要是真有本事,不可能連這樣的問題都解決不了。


    雲陽補充了句:“《川湘地勢概要》上有記敘,獅子嶺上,道路自修,格局自成一派,大山小嶺,大嶺小山,在地河串聯後,會成一個依山傍水的父子山局,是上好的風水之地。”


    封羽一直聽的都是《川湘地勢概要》如何如何,自己還從沒見過此圖是什麽樣的。


    張秀賢站在雨裏,一連說道:“咱也甭管什麽蒲崖子還是什麽子的,能找得著路,隻要進得去漢王墓,這些亂七八糟的風水就都是空談,我說,這地河靠譜嗎?今夜不能就這麽淋雨淋一夜吧?總得找個地方躲躲,你們能行,我舅舅可未必堅持的住。”


    呂廣成已然有了疲憊之感,他這個年紀,淋上半宿的雨水,擱誰都受不了。


    “金兄,一不做二不了,能進得去漢王墓,什麽都值。”


    呂廣成是要財不要命,這怕是封羽見過最愛財的人,漢王墓說到底與他八杆子都打不著邊,若不是封羽中了曼陀毒,這地方估摸著連聽都不會聽過。


    也就是呂廣成老謀深算,多少年前就認準了封家是塊肥肉,跟著一準能有肉吃。


    而張秀賢與封羽推心置腹,中間少不了給呂廣成傳遞消息,很多時候,利益當頭,人情世故難免會有很強的目的性。


    幾人圍在根莖口上,忽的感到一陣來自地下出傳出的微微顫動,眾人皆是一驚,就聽成冰在下頭說道:“漲水了,這條水路不對。”


    金雲龍立馬向下吆喝,“能不能認得出是從那頭下來的?”


    封羽一聽此話,就知道金雲龍對這地方的熟悉程度到了什麽地步,連樹根莖葉下的地下河網都摸索的一清二


    楚。


    “看不出來,西南流向,這地方是下遊,我們得向上去。”


    金雲龍微點了下頭,封羽沒意識到是什麽意思,就見雲陽整理了下自己裝備,準備也要下去。


    雲陽說:“堂叔,你們先下,我來斷後。”


    金玉龍看著呂廣成說:“呂兄,湘西獅子嶺幾百裏山嶺,幾乎全是參天植被,想走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進去,隻有水路一條。”


    呂廣成看了眼下頭,咬了咬牙,“金兄那就勞煩前頭帶路了。”


    呂廣成和金玉龍一道下了去,封羽和張秀賢也沒多說什麽,隻好跟著。


    根結錯綜,十分結實,說實話這是封羽見過最大的樹木,一株接連一株,參天而長,樹根有一人多粗,更可怕的是,像這樣的原始林木,漫布了整個百裏獅子嶺。


    金雲龍舉著燈盞小心翼翼的踩著跟葉向下,越往下走,便是一片腐葉樹根堆積成的灌木地帶,在這之下,有條溪溪而流的地河,河水裏散發出濃重腐葉味道,令人十分作嘔。


    等幾人又向下了段距離,燈盞的光照亮地河時,封羽看到那水流的顏色是暗綠色的,裏邊漂著的全是陳年累月下的樹枝腐葉。


    成冰站在水中,溪水隻沒過了他的膝蓋,他說道:“金叔,我去前頭查探過了,地下水路基本上都通了。”


    金玉龍把褲腿拉起,三步下了水流中,封羽把目光集中在周圍的環境上。


    這地方是樹根下的一層夾道,屬於落葉堆積久了,在地下形成的一個夾層,周遭全是殘枝夾帶土層形成的灌木態,可以堪稱是隻聞不如一見的地方。


    見此情景,封羽對湘西地貌的印象,有了不同的認知,原來所謂的樹大根深,竟然可以到這種地步,經年累月下,一些塵封不變的東西,會發生出意想不到的變化。


    地下灌木林漆黑一片,濕氣極重,腐爛的味道也充斥著鼻息,向遠一瞧,除了地下潺潺水流,再無別的可見。


    而在根莖的上方,從縫隙裏還有不斷的雨水淋下,這地河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聚少成多,形成了地下河網,但隻要一過雨季,這條地河就會立馬消散。


    封羽從地河的流向中,不難得出一點,在風水學中,水利萬物而生,這些枝根結葉便是風水中的點筆。


    那位漢王劉笙的相師蒲崖子,定也能看破這處玄機所在。


    他會對此無動於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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