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北部荒原的稀疏樹林中,於斌端詳著眼前的時間沙漏,放任胯下的魔骨龍駿信步由韁。


    由於靠近寒冷的諾森德,毗鄰冬泉穀的北部荒原很早就會迎來冬季,因此這裏根本沒有季節的說法,一年中隻有下雪和不下雪兩種氣候而已。雖然不像冬泉穀那樣一年四季處於白雪紛飛的時節,北部荒原也在這個理應漸漸炎熱的七月就開始了降溫。這片原本應該遍布荊棘和刺楊樹,生活著大片長毛象群和科多獸的區域,此時也開始出現明顯的霜露了。


    於斌絲毫不擔心路上會碰到什麽怪物,能夠生活在這片荒原上的生物除了一些昆蟲之外就隻有長毛象和科多獸,這兩種體型龐大,皮糙肉厚的野獸肉質堅韌,並不是獵食者們的心愛之物,因此北部荒原上很少會出現可怕的魔獸。


    時間沙漏在於斌的手中翻來覆去,沙漏中的砂礫紛紛揚揚的落下,仿佛下起了一場金黃色的雪,每一粒砂礫在冬日的陽光下都會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彩。


    沙漏中的砂礫差不多能堆滿小半瓶沙漏,經過於斌的計算,翻覆一次所需要的時間差不多是半個小時。


    沙漏的漏鬥是用最堅固的奧伯來水晶製作成的,這種水晶幾乎沒有方法可以破壞,據說用這種水晶製作成的道具,甚至可以在禁咒中存活下來。


    漏鬥外側用沙棘圈出了兩道圓形的套環,褐色的沙棘像一條細線一樣緊貼著漏鬥外壁,看上去一碰就會碎成粉末,然而於斌把玩了這麽久,這兩圈沙棘卻還是那副樣子。於斌知道,沙棘這種生活在上古時代的植物,現在早就已經絕跡了,這種植物的生命力之頑強,堪稱大陸第一,據說隻要有哪怕一小滴的水分,這種沙棘就可以繼續存活上萬年。


    在沙漏的兩個底麵,用金黃色的溶液勾畫著一個紋章,一道衝天而起的黃色旋風,旋風中央是一隻金黃色的獨眼,正是莎赫拉帝國的紋章。


    但是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兩個底麵的紋章略有不同,其中一個紋章中心的獨眼是閉著的,而另一個是睜開的。


    確信自己沒有任何遺漏的於斌將時間沙漏放回背包,驅使著魔骨龍駿朝亡靈大地而去。


    雖然並不是完整的,但是於斌知道,現在正安安靜靜躺在自己背包裏的時間沙漏,正是自己重生之後,費盡心血拿到的第一件“神器”。


    在前世,位於傑裏曼卡沙漠中心的莎赫拉帝國並沒有完全複活,當遊戲全麵開放四年之後,兩個公會為了爭奪一個出現在沙薩爾廢墟的沙漠蜥蜴領主時,正巧碰上了三個月一次的滿月。由於數年來玩家對傑裏曼卡沙漠的不斷探索,精靈們設下的第一層封印在無意中被破壞。兩個工會追蹤那頭沙漠蜥蜴領主到了沙薩爾廢墟,並巧合的觸發了第二層封印。為了離開這座廢墟,這些玩家們破壞了那些魔法節點,並打開了位於廢墟中央的神殿大門。這導致了他們非常巧合的啟動了莎赫拉帝國複活的儀式,然而由於這兩個公會手中沒有那些雕像,最終使得黃沙之主的複活隻完成了一半,沙塔爾隻能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奪取了其中一個公會會長的身體,實力也跌落到了傳奇級。


    但神器命運之輪的出現還是引起了惡魔的主意,在惡魔大君蒙卡利爾的暗中支持下,玩家們被神器所吸引,湧入傑裏曼卡沙漠,想要搶奪這件強大的神器,並最終將兩大陣營都拉下了水。


    由此所引發的是長達數個月的混亂,為了搶奪命運之輪,守序和混亂陣營的英雄們幾乎傾巢而出,玩家們徹底的淪為了醬油角色。殘酷而混亂的爭奪戰最終導致了超過五十位英雄的死亡。


    然而這一切都是黃沙之主沙塔爾的詭計,他在奪舍重生之後就立刻依靠命運之輪的力量,重新恢複了自己的實力,並利用神器作為誘餌,成功的將無數玩家吸引到了傑裏曼卡沙漠。


    當兩大陣營的英雄們死傷慘重之時,一直在養精蓄銳的沙塔爾帶著他的黃沙之子席卷了整個傑裏曼卡沙漠,數百萬玩家成為了祭品,讓這位半神級強者成功的點燃了神火,甚至還將茉麗安也晉升為了一位弱等神力的女神。


    惡魔大君蒙卡利爾也在最後關頭為了搶奪神器,掉入了沙塔爾的陷阱,命喪屠魔山穀,成為了近千年來又一個喪命的惡魔大君,上一個倒黴蛋還要追溯到千年前的那場陣營戰爭之時。


    不過沙塔爾雖然成為了一個神靈,但神器命運之輪畢竟在時間長河中經曆了太長的時間,而且當年由於準備不足,這件神器幾乎沒有修複的可能。沙塔爾不得不將其分解成了三部分,分別是能夠調用六種魔法元素的元素之諧,能夠從時間長河中提煉時之沙的時間沙漏,能夠看穿一切環境和偽裝的全知之眼。


    元素之諧最後落到了魔法女神密斯提拉的手中,全知之眼則被新晉女神茉麗安所持有,依靠這件寶物,這位女神成功的獲得了【真實】這一神職,並成為了所有破法者所信奉的神祗,隻有時間沙漏流失在外,不知去向。


    於斌對元素之諧和全知之眼沒有太大的興趣,前者更適合施法者職業,而後者則隻是一個單純的輔助類寶物,隻有時間沙漏才是他最為看重的目標。這件寶物能夠消耗能量從時間長河中提煉時之沙,而每一粒時之沙都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功能,那就是能夠讓使用者將自己定格在時間長河的某個節點上。


    換句話說,使用了時之沙後,即使於斌在下一秒徹底死亡,時之沙的力量也能夠讓他重新回到使用時之沙的那一刻,相當於給自己加了一個【不死】的特殊效果。唯一的缺憾是,每一粒時之沙所能維持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三分鍾而已,而且無法連續使用,每一次使用時之沙的間隔時間在24個小時。


    雖然有很大的限製,但對於經常麵對強大對手的於斌來說,時之沙的能力足以讓他毫無後顧之憂的去爭奪那些珍貴而強大的寶物,而不用擔心因為虎口奪食被那些強大的敵人所消滅。


    不過,現在於斌手裏的時間沙漏,並沒有處於最完好的狀態。數萬年的漫長歲月,即使是神器部件,現在也早以虛弱不堪,保存在沙漏中的時之沙隻有不到五十粒,而提煉時之沙的能力根本就無法啟動,想要讓時間沙漏恢複原狀,就隻能通過特殊手段修複這件寶物,然後為其充能。


    當然,現在還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


    隨著第三次降臨的結束,於斌考慮更多的,是幾個月之後恩塔格瑞世界徹底開放的事情。


    到現在為止,所有人,包括那些研究恩塔格瑞世界的國家機構,都認為那些戒指是進入這個魔幻世界的唯一方法。因此,從第一次降臨開始所出現的戒指,就成了那些國家機構和大型組織發展成員的最好倚仗,通過掌控戒指這種稀有資源,這些機構組織就能夠掌控絕大多數玩家。


    而隨著恩塔格瑞世界越來越廣為人知,普通人對戒指的渴望也越發的難以遏製,第三次降臨之後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世界各地已經發生了數千起惡性.事件,大多數都是為了爭奪戒指而造成的,而這個數字的背後,勢必意味著有十倍,甚至幾十倍沒有被報道出來的慘劇在悄然發生。


    在黑市中,一枚戒指甚至能夠賣到數千萬美金的高價,而且供不應求,世界上各個國家和組織對戒指以及玩家的控製也在不斷加劇,意大利的黑手黨甚至已經公然開始綁架玩家,逼迫他們為其服務。


    但隻有於斌知道,過不了半年,恩塔格瑞世界就會像所有人全麵開放,人類不需要通過戒指也可以進入那個世界,隻需要其擁有平均水平的腦電波強度即可。而這意味著對現有社會秩序的極大破壞,以及由此造成的各種良性或者惡性影響。現有的生活秩序將會徹底顛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將會更加激烈,整個世界的經濟將在這種巨大的衝擊之下,以極快的速度邁入新的領域。


    而在遊戲中,原本被各種幕後組織所扶持起來的公會和傭兵團將會麵臨一次大地震,大批的公會將會解散,重組,從此以後,隻有擁有國家和大型組織現實支持背景的公會才能夠順利成長起來,而那些無法得到足夠支持和保護的公會就隻能淪為那些大公會的附庸。


    對於玩家來說,這種衝擊將是極為巨大的,不同於前幾次的玩家增長,隨著恩塔格瑞世界的全麵開放,湧入遊戲的玩家數量將會是遠超前幾次總和的規模,如此巨大的新玩家,會對整個恩塔格瑞世界造成極大的衝擊,無論是從何種角度來說。


    考慮著將來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影響的各種因素,於斌也在不斷提高著自己的能力,無論是等級還是技術,領地還是技能。


    李守義站在廣州白雲機場的出站口,時不時的往大廳內掃一眼,焦急的等待著目標出現。


    數天前,當他接到於斌的電話,要他來這裏接一個人的時候,李守義就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


    前段時間引起整個遊戲中軒然大波的“沙薩爾地獄”事件,不但讓李守義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噬身之蛇這個神秘組織的強大,更讓他對於自己的未來感到了迷茫。


    作為很早就開始為於斌服務的遊戲商人,雖然並不是自願,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合作,李守義認為自己已經屬於噬身之蛇的一份子了,然而茶會的邀請名單中沒有他,噬身之蛇的使徒們也沒有聯係過他,就好像他被特意的遺忘了一樣,這讓李守義覺得非常不安。


    直到那天晚上接到於斌的電話,李守義那忐忑不安的心情才放鬆了一些,甚至在掛掉電話之後,李守義還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完全忘記了當初被要挾著與噬身之蛇合作時的猶豫與不安。


    “開普敦飛往廣州的tz744p3號航班將在五分鍾後降落,請接機的旅客耐心等待!”


    隨著機場的廣播,李守義撥了撥臉上那副金邊滾絲眼鏡,舉起手中的接機牌,等著於斌所說的那個人出現。


    不一會兒,隨著人流,一個梳著一頭貼皮小辮發型的高大黑人出現在了李守義的視線中,他一手拖著一隻小型行李箱,一手抱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六七歲大小的女孩兒,站在出站口四處張望著。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正朝著自己揮舞著手臂的李守義,高大的黑人男子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快步走向李守義,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李好,沃使希爾杯。”


    “西爾貝先生是嗎?我叫李守義,您可以用英文,我的英文不錯。”李守義收起接機牌,笑著伸出手接過西爾貝的行李箱。


    “那真是太好了,中文實在太困難了!”西爾貝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實在是對中文無能為力,作為一個地道的南非黑人,他的英文說的非常不錯,有一股倫敦腔。


    “聽上去西爾貝先生在倫敦待過?”作為年輕時在英國留過學的成功人士,李守義非常熟悉這股子倫敦腔。


    西爾貝用手給懷裏的女兒整理了一下衣服,回答道:“是的,我的父親曾經送我去英國留過學,我在那裏度過了八年難忘的時間,我的妻子就是一個英國人,很可惜,她在生下我們唯一的女兒愛莎之後就去世了。”


    “我很抱歉!你們的愛情結晶很可愛!”


    “謝謝!愛莎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西爾貝說起自己的女兒,滿臉的幸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以後也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李守義看了看西爾貝懷裏的女兒,和西爾貝這個父親不一樣,小女孩愛莎是一個標準的白人,雪花一般潔白的小臉上,兩隻大大的眼睛仿佛一對寶石一樣,散發著光彩。


    “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住處,就在廣州城郊的一處高檔私人別墅區,您不用為生活擔心,如果您需要,我還可以為您準備一個翻譯。”李守義打開車門,讓西爾貝坐上車,然後自己坐上副駕駛座,車子一邊往城郊開去,一邊說道。


    “不用那麽麻煩,我來到這裏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守義點點頭:“那麽我會安排小李每三天給您送足夠的食物過來,您有什麽要求也可以告知他,他會負責解決的。”李守義指了指開車的司機小李,這個年輕人也在後視鏡裏朝西爾貝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謝謝,李先生!”西爾貝看了看車窗外,車子正沿著海濱大道朝北而行,“我現在隻想盡快治好我的女兒。”


    “關於這點,冰語閣下已經有安排了。”李守義笑著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遞給西爾貝。


    “這是?”西爾貝看著手裏的戒指,他畢竟也算得上是老玩家了,一眼就看出來手裏這枚戒指是白金戒指,比自己所擁有的黃金戒指還要高級。


    “這是冰語閣下給愛莎小姐的禮物,也是下一階段治療的前提,同樣也是您第二個任務的定金。”


    西爾貝疑惑的手下戒指,問道:“我的第二個任務是什麽?”


    “很抱歉,關於這個,我並不知道。”


    “你不是噬身之蛇的人嗎?”西爾貝感到非常奇怪,他還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冰語?枯骨的手下。


    李守義苦笑了一下,說道:“嚴格來說,我和冰語閣下是合作關係,當然,我也希望能加入噬身之蛇,可惜冰語閣下似乎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哦,那麽您是?”西爾貝坐直了身體,再次問道。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地精商人加羅爾?金幣就是我!”李守義和西爾貝握了一下手,笑著說道。


    西爾貝大吃了一驚:“你就是那個有名的遊戲商人?”


    “哪裏,隻不過是靠著冰語閣下的扶持,賺了點小錢罷了!”李守義謙虛的說道。


    “早就知道噬身之蛇的神秘和強大,沒想到連你這個占據著遊戲商業領域的第一人也是他們的人,看樣子整個恩塔格瑞世界恐怕都在噬身之蛇的擺布之下。”西爾貝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隻能說,和那幾位閣下作對,恐怕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李守義又何嚐沒有西爾貝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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