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所發生的事,老一輩蝶殺派所有人不願記起的,包括範德父子,此時他們正在房子裏大發怒火。


    “掌門到底要幹什麽!難道想自生自滅嗎?怎麽能放落天進來,如果讓他查出一二,跟蝶殺派死磕,殺宗必定幫忙,到時爭鬥下,蝶殺派必定落得下風。”範德長老大罵道。


    把手中茶杯使勁一摔,一聲響後,昆靈玉做的價值五百靈石的茶杯被摔得細碎。


    兩道白眉向上挑起,凶神惡煞的模樣,完全不敢相信是那個和藹可親的範德長老。


    連一向點火就爆的範越,也不敢輕舉妄動,坐在旁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


    範德長老來回走動,步伐急促,頻率很快,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說說你,居然被人當槍使,老是告訴我落星村的人是不是被你殺掉藏起來的?”範德長老說道,眼睛猛然朝著範越看去,質問著。


    “我真沒有,花爺爺派來到人在我這裏統一集合後,前往落星村,等後來後說落星村空無一人,連隻狗都沒有,我也很納悶,但是是花爺爺的人,我也沒有多問,就放走了。”範越老實說道,這次他是真沒動手腳。


    “不是你?還能是誰?我相信你,別人會相信你?這麽多年你的名聲還留有多少?去外麵稍微一打聽,都說你惡貫滿盈,為非作歹,要是落天仔細調查再加上掌門支持,我們範家一脈怎麽該何去何從?”範德大罵道。


    深知自己兒子的德性,他如何相信,修仙凶險一步不慎便萬劫不複,現在他們就處於懸崖邊緣。


    掌門一脈想要除掉範家必定會借落天之手,即使強如結丹期修士在麵對一整個宗派也顯得蒼白無力。


    手不禁顫抖,範德也沒有埋怨範越做下的事情,畢竟是自己同意的,現在關鍵點是如果解決。


    場麵陷入沉默,範越也知道情況複雜,收起任性,思考著。


    現在局麵非常嚴峻,範越找人滅落星村,蝶殺派掌門自然是知道,卻沒有阻攔,不知是知道落星村無人,還是歪打正著,造成的結果就是範越沒找到人,反而落得報複殺人的罪名,一旦被落實,蝶殺派就會找到機會鏟除範家。


    過了一會,範越雙眼一閃,陰笑道:“其實此局好破,爹,這麽久來您對新晉弟子格外照顧,尤其是花爺爺的女兒和她身邊的幾人。”


    “說這個幹嘛,花兄與我相交,我自然會多照顧他的膝下,至於那幾個小子,也是順手而已。”範德長老煩躁道。


    “爹,您可能不知道,這幾人與落天關係極好,乃是從小長大的發小,如果提前買斷他們的口舌,擋在我們前麵會怎樣?”範越得意洋洋道,這個無懈可擊的方法是他想到的。


    “那我們的嫌疑會減少,即使有證據指向你也不要緊,有他們在,落天就不敢撕破臉皮。”範德長老順勢道。


    “不錯,而且花爺爺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個人,讓我在為難關頭亮出來,就可保範家活路,這個暫時不能告訴爹,望恕罪。”範越說道。


    聽到這範德長老豁然開朗,眼睛閃著精光,之前被氣糊塗了,經過範越這麽一點撥,思路再次清晰起來。


    心情大悅,看向範越的表情都不一樣了,仿佛重新認出自己的兒子。


    拍了拍範越的肩膀,誇獎道:“好,不愧是我範德的兒子,有幾分膽識,不過有些你還不清楚,我們光做這些還差點意思,待為父安排人手,把這落天永遠留在蝶殺派,才是王道。”


    “難道爹不怕殺宗?”範越問道。


    “怕,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以現在這個局勢,如果殺宗來襲,源剛宗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到時我們乘機發財,嘿嘿。”範德長老陰笑道。


    那模樣跟範越像極了,連範越都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這還是自己剛正不阿,打罵自己的爹嗎?


    一般情況聽到這種話,範德長老都會毫不猶豫否定他的想法,結果現在不但不反對反而錦上添花。


    於是,問道:“爹,以前怎麽不見你這樣?”


    瞥了範越一眼,不屑道:“你玩的那套,都是我玩剩下的,自從為父和你娘有了你,慢慢全部收斂起來了。”


    當提到範越的娘親時,活躍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二人相視一眼,撇開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進來!”範德長老說道,再次恢複道貌岸然的樣子。


    從門外走進一位仆從,手裏握著一根竹筷,這可不是吃飯用的筷子,而是傳遞訊息的工具,由雷音竹製成。


    來到範德長老麵前,雙手呈上,低頭拜見,也不多言語,範德長老拿過來,仆人順勢後退,關好門離去。


    “爹這是誰寄的?”範越好奇道。


    “不知,先看看便是。”範德長老說著,手中靈光一閃,竹筷慢慢化作一團光電,融入他的眉心處。


    在範德長老的識海裏,一道金色人像,身披鎧甲,英俊神武,不斷地張嘴,訴說著什麽。


    盞茶功夫,範德長老睜開眼睛,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寄來之人與我同是結丹,關鍵身份有些耐人尋味,居然是殺宗的,要求見上一麵,共商大事。”


    “不會是什麽陰謀吧?”範越說道,這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在這種敏感時期,殺宗有人求見,很可能不懷好意。


    但是範德長老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排除這種想法,分析道:“反其道而行之者,皆有目的,而且他最後說了一句話,讓我完全放心。”


    “什麽話?”範越問道,臉上有那麽一絲緊張。


    範德長老看在眼裏,露出疼愛的表情,緩緩道:“落天不需回宗,我可以幫忙。”


    二人相視一笑,既是明了,陸續離開房子,按計劃進行。


    同一時間,張地書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花紅,他都要讓落天死。


    其實他已經不恨落天了,父母的死仿佛已經遠離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讓他留戀忘返,而能威脅到他的隻有落天,所以落天必須死。


    而花紅則在自己房間裏打坐,如果有人靠近會發現,她全身冰冷,沒有呼吸,臉上煞白,如同死人一般。


    一刻鍾後,花紅突然大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傳出清冷的聲音,說道:“真不習慣!”語氣中冷冰冰的,絲毫沒有感情,如同木偶。


    很快,身體開始紅潤,臉上有光澤,表情漸漸變得柔和,呼吸聲再次傳出,花紅站起身來活得活得手腳。


    “接下來,該去見個人了,哎呀,落天,你如果死了,就真的太不好玩了。”花紅邊說邊走出房間。


    一段話,從冰冷到甜膩,完美轉換,身體從僵硬變如柳條,左右搖擺。


    被派去看守朱樂樂的高秀材,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幾天,都快化成石頭了,心裏對於花紅的渴望已經達到極點,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得到她。


    朱樂樂則依舊做著本職工作,入殮完修煉,修煉完入殮,如此反複,仿佛工作機器,其實他心裏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見落天,把自己心中的話說給他聽,可每次鼓起勇氣時,又想到一些事情喪失動力。


    除去這四人,認識落天的還有白蓮,黃連,手持虎閃劍的少年,他們都是在選拔大會上活下來的幸運兒。


    落天來到蝶殺派的消息,他們自然也都收到。


    望亭湖,蝶殺派眾多湖之一,很小,百丈許,沒什麽特別之處,唯湖心有處庭院,乃是當年結丹長老突破元嬰時的地點,天雷擊下,把四周打出一個百丈大坑,唯有亭子沒事,後來也沒有填上,被灌滿水當成湖。


    從四周都能看到中間的亭子,所以叫望亭湖。


    湖邊,一位女子長得清素淡雅,猶如水上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白紗環繞,腰間掛著鈴鐺,兩個鈴鐺有拳頭大小,白亮色中帶著一點銀光,刻著三朵三瓣蓮花,小巧玲瓏。


    亭亭玉立在湖邊,望著前方,不知是雲還是湖。


    “黃連,你這手藏匿功夫對我來說還差點,既然來了,就不必藏了。”女子輕聲道。


    如同銀鈴般的聲音,回響著湖邊,蕩起一絲絲漣漪。


    “哎呀呀,真是瞞不住,蓮花仙子的眼睛啊,嘿嘿。”黃連左手提著酒壺,右手撓著頭說道。


    隻見白蓮身後,憑空出現一道身影,從背後走上前來,與她並排而立。


    順勢朝嘴裏灌上一口,絲毫不在意灑在身上,瀟灑至極。


    黃連一身黑羽衣,左肩頭立著兩根黑冠羽,長發紮在身後,精神抖擻,翩翩逍遙子。


    此二人正是,當時的黃連白蓮,修為也都達到練氣八層,練氣期中的佼佼者。


    臉上變化不大,隻是棱角更加分明,眼神更加銳利了。


    “他怎麽還沒到?又在哪裏賭嗎?”白蓮靜靜說道。


    “嘿,虎閃劍都當掉了,還拿什麽賭?估計已經被人做掉了吧。”黃連無所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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