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村南門。


    所有人都安靜了。


    眾人注視而去。


    考場上。


    顧錦年麵前的宣紙綻放金光。


    雖沒有那般驚天動地,可這金色光芒,也讓此地所有人都關注到了。


    這是異象。


    儒道異象。


    在場眾人,有幾個能見異象?


    儒道異象,唯有大儒才可凝聚,而且還不是說凝聚便能凝聚。


    要應景應心應題,才有概率凝聚出異象。


    異象的出現,直接代表著極佳,這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異象的由來,千百年來讀書人給予的答案便是,儒道意誌。


    他們認為,讀書人心有浩然正氣,為蒼生平天下,順從天意,故而可凝聚才氣。


    但儒道一脈,沒有醍醐灌頂,也無法直接傳承,需自己領悟,所以儒道大能死後,他的精氣神,將化作浩然正氣,守護天地之間。


    這也是為何殺儒是各大王朝忌諱之事。


    儒者雖死,可神依舊在天地之間。


    倘若有詩詞文章,異常出彩,將會得到儒道意誌認可,從而演化一些異象。


    異象越是宏偉,就意味著得到的儒道意誌更強。


    甚至傳聞當中,儒道詩詞文章,可獲天地認可,隻不過這種情況極難,古今往來唯獨聖人才可做到。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關注著這場異象。


    小溪村內。


    上上下下沒有一人的目光不注視此地。


    金色異象衝向十丈之高。


    美輪美奐。


    更主要的是,一道道才氣更是從四麵八方湧來,沒入顧錦年體內。


    幾乎是一瞬間,體內的才氣果實瞬間變色,麵色純金,完美成熟。


    而且還孕育出第二枚才氣果實,距離第三階段的成熟隻差一點點。


    這讓顧錦年有些驚訝。


    人前顯聖,居然能得到才氣?


    他很好奇,不過表麵卻顯得十分平靜,沒有任何一點異樣。


    此時。


    大夏書院。


    一處庭院中。


    正在書寫文章的蘇文景,不由心中一動。


    他有察覺。


    將目光看去,是小溪村的方向。


    此時此刻,蘇文景眸中閃爍光芒,而小溪村的景象,也瞬間映入眼前。


    “浩然異象?”


    他眼中頓時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身為準半聖,他對異象比常人要了解更多。


    千古以來,儒道異象皆有劃分,浩然異象,郡府異象,鎮國異象,驚天異象,千古異象,萬世聖輝。


    浩然異象雖是最普通的異象,但尋常讀書人難以凝聚,能引來這般異象,就意味著這一縣之地古今所有讀書人皆然認可這篇詩詞。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好啊。”


    “好詩。”


    “好詩啊。”


    “未曾想到,鎮國公之孫,竟然藏的如此之深。”


    “當真是有趣。”


    “老夫倒要看看,這一劍,到底鋒利不鋒利。”


    蘇文景饒有興趣地看向小溪村。


    而小溪村南門。


    顧寧涯已經徹徹底底愣在原地。


    他看著不遠處的顧錦年,眼神當中是不可置信。


    十六年來。


    自己這個大侄子,他是從小看到大的。


    琴棋書畫,一樣都不行。


    詩詞歌賦,更是爛到不忍直視。


    哪怕是武道,顧錦年也不是特別喜歡,如果不是強逼著他習武,估計武道都不行。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今日,卻狠狠的裝了一波。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這一刻,顧錦年的詩詞,映在他眼中。


    考場之上,二十個金色小字浮現,讓在場每個人都不禁驚愕。


    而忽然之間。


    顧寧涯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自己這個侄兒。


    藏了十年?


    這。


    這。


    這。


    顧寧涯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相信,可眼下事實擺在麵前。


    十年磨劍,在這個時候選擇出鞘。


    這得有多恐怖的毅力,又得有多恐怖的決心啊。


    說句實話,哪怕是自己那幾個廢物哥哥,也做不到啊。


    可自己這個大侄子,竟然做到了。


    想到這裏,顧寧涯不由興奮的渾身發顫,他攥緊拳頭,渾身酥麻,是興奮也是激動。


    “我侄兒有聖人之資。”


    他很想仰天大吼一聲,可這句話被他藏在了心中,他沒有說出去。


    而是在一瞬間,拉著身旁手下道。


    “快。”


    “快馬加鞭。”


    “去國公府,將此事告知老爺子。”


    “再去逐一通知我那些兄長。”


    “不要拖延時間。”


    “記得,讓他們準備好酒好菜,一點都別含糊。”


    顧寧涯興奮到說話都有些顫顫巍巍,這般的喜事,對顧家來說,簡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顧家現在最欠缺的是什麽?


    就是一位儒臣。


    儒者,代表天地。


    顧家家大業大,被無數人盯著,就如同一柄劍,始終懸掛在頭頂一般。


    所以顧家需要一位儒臣,而不是能臣也不是文臣。


    有沒有權利無所謂。


    重點就是儒道威望要高,能得天下讀書人之心,最主要的是得天地認可。


    如此一來,即便是大夏皇帝當真想要找顧家麻煩,也不敢隨意來。


    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若是顧錦年當真有才華,顧家化險為夷。


    大不了顧家將兵權交出去。


    顧錦年選擇今日展現出實力,可謂是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啊。


    而一旁的楊寒柔,美目之中也充滿著驚愕與不可思議。


    她與顧錦年同窗也有兩年。


    在她印象之中,顧錦年除了長相俊美之外,別無其他優點。


    文不如張贇,武不如吳安。


    卻沒想到,顧錦年今日作詩能引來異象?


    “他一直藏著。”


    “直至今日才展露才華嗎?”


    “此人,心機太過於恐怖了。”


    刹那間,楊寒柔咽了口唾沫,她莫名覺得,考場之上的顧錦年,城府極深。


    比她想象中要恐怖許多。


    “好。”


    “好一句十年磨一劍,霜刃不曾試。”


    “好一句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此詩極好,好的很。”


    突兀之間。


    入口的主考官們,紛紛開口,他們從驚愕中醒來,目光落在詩詞之上。


    身為文人,異象固然令人震撼,可歸根結底還是詩詞。


    簡單的五言詩,顧錦年卻將心中所有抱負全部說出。


    令他們不得不讚歎一聲。


    他們在此許久。


    五十七場考試,雖有佳句,可還沒有一首詩,能讓他們這般激動。


    一瞬間,六人相視一眼,瞬間明白彼此心意,當下主考官起身,望著顧錦年道。


    “第五十七場詩考,大夏顧錦年摘得頭籌。”


    他聲音極大,朗聲喊出。


    而後更是親自下場,來到顧錦年身旁道。


    “顧錦年。”


    “這篇詩詞,可否交於大夏書院,入百草堂內?”


    老者開口,他聲音溫和,語氣之中更顯小心翼翼,生怕顧錦年不給。


    可此話一說,周圍眾人紛紛色變。


    “入百草堂?”


    “這麽大的殊榮?”


    “大夏書院的百草堂嗎?”


    人們驚訝,忍不住議論。


    百草堂乃是大夏書院學堂之一,不過這個學堂十分特殊,裏麵放置的東西,皆是學生平日所作詩詞文章。


    不過必須要得到諸多人認可,才能放入百草堂中。


    以供後來學生觀看。


    大夏讀書人以進大夏書院為榮,然而大夏書院的學生們,卻以文章詩詞能入百草堂為榮。


    這就意味著,無論顧錦年能否進入大夏書院,都將在大夏書院留下濃厚的一筆痕跡。


    “夫子客氣。”


    “既夫子認可,學生願意交於大夏書院。”


    顧錦年語氣溫和,顯得謙謙有禮。


    “好。”


    “多謝小友。”


    “原先曾聽過其名,今日一見,是老夫愚鈍,讀書幾十載,卻還陷於道聽途說。”


    “小友之才華,極為難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老夫才疏學淺,否則當真想收小友為徒。”


    聽到顧錦年答應,老者滿是笑容,不過很快又顯露慚愧。


    他知曉顧錦年,可對顧錦年的印象不好,一來是戶部尚書孫女之事,二來是顧錦年風評不好。


    可今日一見,顧錦年相貌俊美,文質彬彬,謙謙有禮,而且腹中有才華。


    這一首詩,他看得出來,顧錦年的抱負是什麽。


    “夫子言重。”


    “往後入了書院,若有不懂之處,還要多多詢問夫子。”


    顧錦年作禮說道。


    後者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好,顧小友,老夫叫陳知州,在大夏書院任職授課禮道夫子,往後若是沒事,的確可以來找找老夫,老夫對詩詞方麵還是頗有研究,可以為小友解惑一二。”


    陳夫子認真說道。


    而其餘幾位主考官也紛紛走了下來,壓根坐不住啊,顧錦年這般的才華,鐵定能入書院,韜光養晦數十年,如此才華,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理。


    故而紛紛走來,留個印象。


    不遠處的顧寧涯卻徹徹底底沉默。


    他死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這個大侄子,竟會被一群儒者圍著,而且爭先搶後似的示好。


    顧家是武將世家,如果說與文臣是勢不兩立的話。


    那與儒道更是水火不容。


    這幫儒臣就喜歡指指點點,什麽禮儀啊,什麽規矩啊,沒事就喜歡參他們一本。


    這般的情景,是顧寧涯根本不敢想象的。


    “行了。”


    “爾等圍在這裏像什麽話?”


    “錦年小友,這是通關令牌,你且拿好,快快入內,莫要耽誤時辰。”


    “明日未時,考核便會結束,不要耽擱了。”


    陳知州開口,眼看著這幾個同僚都想過來分一杯羹,他肯定不願意啊。


    趕緊將令牌遞給顧錦年,讓他入內,為了展現自己,更是提醒顧錦年明日未時考核結束。


    這讓顧錦年有些哭笑不得。


    “多謝夫子。”


    接過令牌,顧錦年回頭看向自己六叔,沒有說什麽,隻是招了招手,便朝著小溪村內走去。


    “大侄子。”


    “記住叔平日教你的東西,”


    “拿個第一回來,莫要辜負叔數十年對你的培養。”


    顧寧涯開口。


    他義正言辭出聲。


    營造一種顧錦年是他教出來的感覺。


    的確這話一說,陳夫子等人,不由紛紛將目光看向顧寧涯,眼神當中莫名有些好奇。


    難不成顧家還有第二位才子?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顧寧涯呲牙一笑,更是點了點頭,臉上寫滿著啊對對對。


    而與此同時。


    一隻隻信鴿也出現在天穹之上。


    消息瞬間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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