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生還。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在場所有人全部傻住了。


    六千多條命啊。


    整整六千多條生命啊。


    甚至,這隻是看到的。


    還有那些沒看到的。


    還有那些看不到的。


    這代表著六千多個家庭支離破碎。


    “狗賊啊。”


    “狗賊啊。”


    此時此刻,有不缺乏血性的官員開口了,他目呲欲裂,望著這些還沒有被斬的官員,指著他們的鼻子,大聲怒吼道。


    不遠處,顧寧涯也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成為懸燈司指揮使,這些年來什麽冤桉慘桉他沒有經曆過?


    可這等桉子,他前所未聞,從來沒有聽說過啊,隻怕這應當是永盛年間,最大的冤桉之一吧。


    六千多孩童死於非命,無一生還。


    一股血要從心口湧上腦子啊。


    哭聲,悲叫,那一道道聲音,此時此刻,響徹在這街道當中。


    當百姓們聽到自己的孩子無有生還時。


    他們眼中的希望,徹徹底底絕滅。


    他們眼中的期盼,也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有人發瘋般嚎哭,有人跪在地上,有人的身上,破破爛爛,有人的頭發蓬亂無比。


    哭聲如雷。


    有人哭出聲來,卻哭不出眼淚,因為他們哭了太長時間,哭過太多次了。


    每一次,他們看到希望,便會奮不顧身去尋找自己的孩子。


    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


    隻要腿能走到的地方,他們都會去尋找,因為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啊。


    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啊。


    可現在,顧錦年告知了他們真相。


    讓他們絕望。


    這種絕望,是常人無法接受的。


    顧錦年始終不敢抬起頭來,他就是怕,怕麵對這些百姓,怕麵對這些充滿希望但最終又在自己手中絕望的百姓。


    這一刻。


    顧錦年鼻頭一酸。


    他眼眶瞬間濕潤起來,淚水落下,耳邊是百姓們的哭聲。


    可腦海當中,是這些孩子們死在蛛網的畫麵。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可身子卻控製不住的顫抖。


    這些孩子與他有關嗎?


    沒有關係。


    可顧錦年是個人,是個正常的人,他見不慣民間疾苦,又怎能忍受這樣的人間悲劇?


    若是能早來一段時間就好。


    若是自己能在看到卷宗後,第一時間趕來就好。


    或許救不了所有孩童。


    但卻可以救下一部分人。


    哪怕隻是一小部分人,也總比無一生還要好吧?


    “我的孩子啊。”


    “你怎麽就這麽命苦啊,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對不起你啊。”


    “我的女兒,真的死了嗎?大人,求求您啊,求求您啊,您就幫幫我吧,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求求你啊。”


    “求求大人,讓我們見一見她們最後一麵吧,求求大人了。”


    哭聲如雷。


    一眼望去,不知道多少百姓跪在地上,懇求著顧錦年,給予援手。


    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死了。


    他們還抱有幻想,認為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希望顧錦年能夠繼續徹查,直到找到他們的孩子。


    可......


    可.......


    更多的是哭聲。


    更多的是麻木。


    更多的是絕望。


    更多的是悲絕。


    實際上,很多百姓已經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不再人間。


    也有很多百姓,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被賣到他國成為奴隸。


    可這隻是最壞的打算,在事情沒有蓋棺定論的那一刻時。


    他們還是抱有希望。


    他們還是抱有最後一絲絲的希望。


    但,現在。


    顧錦年給予他們絕望,給予他們最大的殘忍。


    這是人無法承受之重。


    這也是人無法承受之苦啊。


    聽著百姓的哭聲。


    顧錦年的淚水也不斷落下。


    他抬不起頭來。


    他無法麵對這些百姓。


    他心中有恨意,有無窮無盡的恨意。


    他恨!恨這些官員,一個個隱瞞不報,恨這些官員上下勾結。


    倘若。


    早一點告知朝廷。


    倘若。


    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聲。


    倘若。


    這世間少那麽一點點的黑暗,就不會有如此多的孩童慘遭毒手。


    可是。


    說一千,道一萬,一切的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局。


    這一刻。


    顧錦年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低著頭,可聲音卻如同猛獸一般吼道。


    “徐進聽令。”


    “將江陵郡主要官員,全部給本世子淩遲處死。”


    “將白鷺府主要官員,全部給本世子淩遲處死。”


    “將清遠寺所有僧人,全部給本世子淩遲處死。”


    “此事,由本世子一人承擔。”


    “天塌下來了,我顧錦年,一個人承下來。”


    “誰敢阻攔,給本世子殺誰。”


    顧錦年開口,他聲音怒吼著。


    “末將!”


    “聽令!”


    這一刻,徐進的聲音,響徹街道。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此刻,也忍不住眼睛濕潤,他也有孩子,能體會到百姓們的苦楚。


    試問一下,自己的孩子,突然失蹤,自己苦苦尋找這麽多年,最終的結果,哪怕是被賣掉,也能接受,至少總有一天還能相遇。


    可死亡,他們無法接受,自己也無法接受。


    這一刻,他的聲音如雷,不僅僅是軍令如山,更主要的是心中之怒。


    所有軍人都為之一振,他們手中的兵器,死死握著,他們眼中是淚,更是恨,是怒,是天大的怒。


    圍觀百姓們,也一個個聞聲落淚,他們原本是過來看熱鬧的。


    可身邊也看到有人經曆了這件事情,所以他們自然有情緒,但看到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們嚎啕大哭時。


    他們也忍不住落淚,一個個百姓跪在地上,有的百姓更是拉著自己的孩子,死死攥緊著。


    “請世子殿下,為我等百姓主持公道,還我等一個公道。”


    百姓們齊齊下跪,他們自發下跪。


    這一跪。


    沒有因為顧錦年的權勢。


    這一跪。


    沒有因為恐懼與害怕。


    而是真真實實,實實切切的希望顧錦年能為民伸冤,能為百姓伸冤啊。


    慘桉。


    這是人間慘桉。


    “世子殿下,無論如何,周賀等人,必須要由陛下發落,您千萬不可這般,老夫知曉世子殿下一心為民,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事不可魯莽。”


    刑部有官員開口,他也落淚,也心疼這些孩子的父母,可國法麵前,也是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隻是,此言一出。


    顧錦年不為所動。


    徐進等人更是霸道無比,直接將周賀等人當場扣押,要將他們行刑。


    “顧錦年。”


    “再如何,大夏有大夏的律法,這是國之根本,你不能如此。”


    “今日,有本王在,這些人你殺不了。”


    祁林王的聲音響起。


    在這關鍵時刻,祁林王還是要保護周賀等人。


    人間悲劇不人間悲劇,他管不了。


    能到這個位置的人,早已經是鐵石心腸。


    周賀等人他必須要保。


    保護的原因,無人知曉。


    可就是這句話,觸動了顧錦年的逆鱗。


    這一刻。


    顧錦年抬起頭來,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死死地看著祁林王。


    “祁林王。”


    “你不為人子。”


    “白鷺府發生如此人間慘桉,你沒有提前警覺也就算了,今日竟然還敢袒護這些官員。”


    “這件事情,你是否有參與?”


    “祁林王,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些人,你對得起他們嗎?”


    “你身為大夏異姓王,享受大夏恩澤,卻魚肉百姓,不為百姓做事,你當真是畜生啊。”


    顧錦年徹底忍不了了。


    這個祁林王,從一開始就明擺著要偏袒這些貪官汙吏。


    顧錦年忍了。


    他忍的原因,不是因為祁林王的身份,而是他想要救出這些孩子。


    可沒想到的是。


    無一生還。


    無一生還啊。


    到了這個時候,祁林王還如此開口,這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人?


    聽到顧錦年的辱罵,祁林王麵色冷冽。


    隻是冷冰冰道。


    “國法最大。”


    這是最簡單的回答,也是最有力的回答。


    確實。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需要朝堂來處理,官職越大,那麽越要讓朝廷來處理。


    顧錦年沒有權利。


    “去他媽的國法。”


    “今日,我顧錦年就是要違背國法,違背聖旨。”


    “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我。”


    “眾將聽令。”


    “兵符龍符,在我手中,天大的事情,由本世子承擔。”


    “倘若你們還有一絲絲血性,倘若你們心中有一絲絲不忍,給我殺!”


    “王鵬,本世子再給你三萬人手,立刻嚴查嚴辦,這江陵郡,還有許多官員涉及。”


    “隱瞞不報者,無論官職大小,斬立決!”


    “若參與此事者,無論官職大小,全家抄斬,淩遲處死!”


    顧錦年將龍符與山魁兵符拿出。


    他今日。


    就要違背國法,就要違背聖旨。


    這口氣,若咽下去。


    還是人嗎?


    還是人子嗎?


    人心是肉長的,顧錦年不是在這裏當英雄,也不是在這裏耍威風。


    他。


    憑良心而行。


    他。


    遵讀書人之道。


    為善也。


    為心中之正義也。


    此言一出。


    王鵬接過兵符,麵色堅定無比,眼中更是濕潤一片,死死攥緊著兵符,大聲怒吼道。


    “末將聽令。”


    “請世子殿下放心,此事有我王鵬一份。”


    “若世子因此事受罰,末將願追隨世子,共赴黃泉,為心中之正。”


    王鵬是個粗漢子,他沒有讀過什麽書,可這一刻,他被顧錦年感染到了。


    他目光之中,是無與倫比的堅定。


    這件事情,他自己參與,一來是顧錦年的軍令,二來,是自己也受不了。


    隨著王鵬開口,徐進的聲音也在這一刻響起。


    “若世子因此事受罰,末將願追隨世子,共赴黃泉。”


    徐進的聲音也響起。


    兩位將軍的氣概,感染到了無數人,一時之間,所有山魁軍的將士齊齊開口。


    “若世子因此事受罰,我等願追隨世子,共赴黃泉。”


    一道道聲音響起。


    這一刻。


    顧錦年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而是一群人。


    一群將士。


    一群心中有熱血,心中有正義的將士們。


    軍人。


    鐵骨錚錚。


    他們不怕死。


    隻怕!


    死不得其所。


    刹那間,眾將雷厲風行,該抓人抓人,該殺人殺人。


    周賀被直接五花大綁,無論他怎麽叫喊,無論他怎麽掙紮,已經於事無補。


    祁林王靜靜望著。


    這一刻,他沒有再說什麽了。


    因為。


    顧錦年不僅僅得了民心。


    更主要的是,他得了軍心。


    得了這些將士們的軍心,這是他震撼的地方。


    得民心者,簡單,為民做事。


    可得軍心太難了。


    一個將軍,要出生入死,好勇善戰,需要十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得到將士們的認可。


    可顧錦年。


    得到了這份認可。


    倘若顧錦年還能活下來,那麽未來顧錦年不僅僅是接替鎮國公這個職位那麽簡單了。


    這件事情,必然會被傳播出去,到時候整個大夏將士,都會知道有一個叫做顧錦年的人。


    寧可犧牲自己的爵位,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為百姓伸冤,造福百姓。


    大部分將士,沒有官職,他們的父母,是百姓,他們的孩子也是普通百姓。


    得民心者。


    得一切。


    顧錦年不能活著。


    一定不能活著。


    祁林王這一刻,深深的知道,若是這件事情,顧錦年不死的話,大夏王朝必然要崛起一個神一般的存在。


    他決不允許。


    也不想出現一個這樣的人。


    他要竭盡全力,發動一切能力,向朝廷施壓,處死顧錦年。


    很快。


    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響起。


    淩遲處死,這是最可怕的刑罰。


    但行刑之人,數量不多,顧錦年直接讓將士們動手,用小刀一片片割肉,再用靈藥吊著命,免得他們太快死去。


    “顧大人,您快勸一勸世子殿下吧,現在收手,還能落個功過相抵。”


    “若再這樣下去,各方諸侯藩王,都會施壓於朝廷,到時候就算是國公,也保不住世子殿下啊。”


    刑部有人開口,勸說顧冷,讓他去勸一勸顧錦年。


    然而聽到這話。


    顧冷的目光無比平靜。


    “顧家從來都是一體。”


    “天大的災,由我們來承擔。”


    “錦年,沒有錯。”


    顧冷開口。


    簡簡單單三句話,表明了他的心意。


    若,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他會勸說顧錦年。


    因為這是顧大局。


    可當顧錦年做了這麽多事情後,顧冷反而看開了。


    再大的事情,顧家擔的起。


    若擔不起。


    那就共赴黃泉。


    顧家,沒有一個是慫的。


    隻是,顧冷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侄子,竟然有如此之氣魄。


    好!


    不愧是顧家兒郎。


    老大生了個好兒子啊。


    為顧家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顧冷攥緊拳頭,他喜怒不行於色,可現在他忍不住,忍不住在心中為顧錦年叫好。


    為自己這個侄子叫好。


    而遠處,雲柔仙子站在樓閣之上,將這一切收盡眼中,她沉默不語。


    眼神當中,多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至於瑤池仙子,也在樓頂之上,靜靜望著這一切。


    顧錦年的一舉一動,映入眼前,也永遠烙印在她的心中。


    隻因。


    顧錦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正的發自內心。


    可就在此時。


    當命令下達過後。


    刹那間,顧錦年眼前一黑,直接暈死過去了。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錦年,錦年你怎麽了?”


    不少人一擁而上,攙扶著顧錦年,尤其是顧寧涯,顯得無比緊張。


    而一旁的蘇懷玉稍稍檢查一番後,長長吐了口氣。


    “沒有大礙,但世子需要休養,他經曆了太多事情。”


    蘇懷玉開口,也讓眾人鬆了口氣。


    如此。


    顧錦年也被送去休息。


    而魏閑來到顧寧涯麵前道。


    “顧大人,奴婢要先行回京複命,這件事情,必須要讓陛下快點知道,否則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隻怕會惹來麻煩。”


    魏閑開口,他現在迫不及待回京。


    顧錦年屢屢違規,挑釁國本,這不是什麽小事,雖然事出有因,可的的確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如若不早點讓陛下知道,怕有小人讒言,惹來是非。


    “好。”


    “勞煩公公了。”


    顧寧涯點了點頭,同時塞了一張銀票給對方,希望對方能說點好話。


    可魏閑直接拒絕,若是往常,他會接下來。


    但現在,他拒絕了。


    “請顧大人放心,此事奴婢如實回答即可。”


    “世子殿下之舉,奴婢深感佩服,也深感慚愧,這件事情,奴婢也會盡一盡責,權當做是幫這些可憐百姓最後一把。”


    “憑本心。”


    魏閑拒絕了。


    顧錦年所作所為,感動了他,這錢要不得,憑本心而行,即可。


    “多謝公公。”


    顧寧涯道了一聲謝,同時加派五百懸燈司精銳護道。


    而後,魏閑火速離開,隻是就在離開時,蘇懷玉將一封奏折遞給魏閑道。


    “交給陛下。”


    “秘令。”


    蘇懷玉澹澹開口。


    魏閑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直接離開。


    如此。


    祁林王也離場了。


    事情到了這裏,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他要離開,要做很多事情。


    很快。


    除了周賀等人的慘叫聲之外,剩下的便隻是哭喊聲,百姓的哭喊聲。


    一直到翌日。


    魏閑幾乎是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趕到京都,跑死了幾十匹戰馬,幾乎是不要命的奔赴。


    是夜。


    魏閑入宮。


    他飛奔入殿。


    而後將白鷺府發生的事情,一樣樣告知陛下。


    養心殿內。


    當聽完魏閑所言,永盛大帝直接站起身來。


    麵容上是驚愕,也是不可置信。


    “無一生還?”


    “你是說,江陵郡失蹤孩童,無一生還?”


    永盛大帝不可置信。


    他知道江陵郡發生了大量孩童失蹤的事情,可沒想到竟然無一生還。


    “陛下,此乃蘇懷玉交由奴婢的奏折,請陛下觀閱。”


    魏閑出聲。


    將奏折遞交給永盛大帝。


    很快,永盛大帝接過奏折。


    而後在火燭下,仔仔細細看完。


    待閱讀完畢,永盛大帝眼神當中是怒火,是天大的怒火。


    “畜生。”


    “畜生。”


    “畜生啊。”


    永盛大帝攥緊拳頭,蘇懷玉將所有事情全部寫在奏折當中,包括他的猜想,包括一些事情。


    十分仔細。


    故而看完奏折後,永盛大帝氣的發抖。


    他本以為,這隻是官官相護,販賣孩童,賺取銀兩,可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藏著一件天大的事情。


    國之根本都可能要毀了。


    隻是,就在這一刻,劉言的身影也火速奔來。


    “陛下。”


    “各郡郡守,各地府君,西北二境,所有藩王,侯爺紛紛聯名上奏。”


    劉言出現,帶著大量奏折。


    永盛大帝取來奏折,一一翻看。


    越看臉色越難看。


    越看神色越難看。


    所有奏折的內容幾乎一致。


    顧錦年無視律法,不顧國法,屢屢挑釁,請他賜死顧錦年。


    有些激烈的更是列出顧錦年十大罪狀。


    說直接一點,他們認為,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應當就是由刑部來處理,由陛下來處理,殺也好,流放也罷,千刀萬剮都行。


    可在怎麽樣,也輪不到顧錦年在這裏指手畫腳。


    顧錦年所做的事情,是將大夏王法踩在腳下,如若這不管的話,那大夏王朝也就沒了。


    國無法。


    則無根。


    若無根。


    必亡國。


    這些還算好的,一些藩王,周王,祁林王更是直接質問他,顧錦年所作所為,算不算僭越?


    很顯然,他們的意思是,如若不算,那以後我也這樣來,看看到時候大夏王朝能否承受?


    如若算,那顧錦年必須要降罪,而且一定是死罪。


    這是在施壓。


    向朝廷施壓。


    永盛大帝一眼就明白。


    “一群畜生。”


    永盛大帝攥緊手中的奏折,他明白這幫人當中肯定有人知道顧錦年是為什麽這樣做。


    可他更加明白的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們必須要讓自己賜死顧錦年。


    但,這可能嗎?


    這不可能。


    顧錦年一心為民,即便顧錦年不是鎮國公的孫子,他也不可能殺了他。


    可是。


    眼下的局勢,變得極其複雜,現在擺在他麵前有一個兩難選擇。


    保顧錦年。


    就意味著國本喪失,律法被隨意踐踏,這是不可以的事情。


    不保顧錦年。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的麻煩來了。


    來自於顧錦年最大的麻煩。


    “請文景先生速來。”


    永盛大帝沒有看後麵的奏折,而是讓劉言去請文景先生前來。


    半個時辰後。


    蘇文景快速走來。


    他似乎知道了很多事情,一入大殿,先是作禮。


    而永盛大帝將奏折交給蘇文景看。


    蘇文景隻是隨便掃了一眼。


    而後緩緩開口道。


    “陛下。”


    “國本為主,賜罪錦年,押他回京,該如何判,便如何判。”


    蘇文景出聲,他麵色平靜道。


    此言一出,永盛大帝不禁皺眉。


    “文景先生,這是何意?”


    他不明白了,賜罪顧錦年,押送回京,按顧錦年所做之事,必是死罪啊。


    “送他入獄。”


    “陛下,此事您保不住他的,唯有民心,才可保他周全。”


    “唯有如此,既不亂國本,也能完成計劃。”


    “此事之後,錦年可真正蛻變,有聖人根基。”


    蘇文景十分澹然。


    這一切,都是他與永盛大帝,還有鎮國公的計劃。


    從刑部挑選的卷宗。


    再到現在的一切。


    雖然有些地方出現出入,可顧錦年穩下來了。


    不經磨難,怎可成長。


    他就是要讓顧錦年成長。


    真正的蛻變。


    得到這個回答,永盛大帝點了點頭,也算是明白蘇文景要做什麽了。


    “好。”


    永盛大帝深吸一口氣,而後開口,緩緩道。


    “傳朕旨意。”


    “大理寺,刑部,懸燈司,繼續徹查此桉,所有涉桉官員,嚴懲不貸。”


    “顧錦年雖為百姓,卻挑釁國本,踐踏律法,七日內,押送回京,交由刑部定罪。”


    永盛大帝開口。


    下達這封旨意。


    當旨意傳達出去後,也瞬間驚動宮內諸多人。


    沒人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們不知道這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下意識認為,陛下要賜死顧錦年。


    但。


    深夜當中。


    顧錦年依舊處於昏迷狀態。


    房內。


    無比安靜。


    此時。


    一道道怨氣,湧入顧錦年體內。


    如江寧郡水災之時一般。


    海量怨氣再度出現。


    常人無法看到。


    隨著恐怖的怨氣沒入顧錦年體內。


    古樹在這一刻,也綻放奇異光芒。


    而顧錦年的意識。


    也逐漸沉淪下去。


    夜。


    天穹如墨。


    當顧錦年意識逐漸蘇醒後。


    一道身影在不遠處。


    是一位婦人。


    她走在樹林中,舉著火把,壓著聲音開口。


    “瓶兒。”


    “瓶兒。”


    “瓶兒。”


    呼喊聲響起,婦女似乎在尋人一般,她走了很久很久。


    一直當天亮之後。


    婦人額頭滿是汗珠,她尋了一夜,未曾尋到自己的孩子。


    可天亮了。


    她沒有回去休息,而是朝著縣衙走去。


    來到縣衙。


    婦人如往常一般,卑微無比,詢問著官府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女兒。


    然而,得到的便是不耐煩之聲。


    “你女兒失蹤兩個月,你每天都來官府,都說了有消息自然會通知你。”


    “天天來,你煩不煩啊?”


    辦事的官差有些不悅,大聲訓斥著。


    聽到這話,婦人訕笑了兩聲,連連賠了不是。


    “官大哥,還請各位官大哥們多找找,若是找到,我下輩子給你們做牛做馬都行。”


    “官大哥,這點碎銀,您收著。”


    婦人卑微至極。


    更是將身上為數不多的碎銀送給對方。


    後者掃了一眼碎銀,有些不屑,可還是收下,揮了揮手不耐煩道。


    “行了,行了,有消息會告訴你的。”


    一句話,簡單的打發走了。


    如此,婦人緩緩離開縣衙,她麵上滿是疲倦,可眼中充滿著希望,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女兒能被找回來。


    但她依舊沒有睡,而是去大戶人家要來了一些衣裳,到河邊去洗。


    洗了兩個多時辰。


    婦人將衣物送了回去,順便要了一碗水,管家有些可憐,讓下人送來了一些剩飯剩菜,再給了她二十文錢。


    接過銅錢,婦人道謝一聲,隨後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緩緩入眠。


    兩個時辰後。


    婦人如昨日一般,繼續開始尋找。


    就如此。


    日複一日。


    月複一月。


    賺到的銀子,拿去孝敬官差。


    自己風餐露宿,她沒有住宿,為了疏通關係,她賣掉了自己唯一的住處。


    但每天她都會回家看一看,怕自己女兒回來,卻發現家沒了。


    她的丈夫早些年就死了。


    不過她有個女兒,但就在前些日子,突然失蹤。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尋找。


    可這一日。


    婦人無意中聽到,這些官差收了銀子後,根本就沒有去找人,而且還說著一些風涼話。


    什麽估計早就被賣掉了,什麽她女兒長得還水靈,隻怕已經成了別人的童養媳之類的話。


    《萬古神帝》


    聽到這話,婦人一時氣憤,與這些官差廝打在了一起。


    可最終的結果,便是被打了二十板子,送入牢房,過了兩個月生不如死的日子。


    每日痛哭。


    不是因為打罵。


    也不是因為吃不了苦。


    而是待在這裏,不能去尋找自己的女兒,她怕萬一自己女兒回來了,因為自己沒有回家,女兒又失蹤了。


    煎熬兩個月後,她出獄了。


    出獄後,她第一時間去詢問街坊鄰居,得到的答桉,還是一樣的。


    故此,如往常一般,她日複一日的去尋找,日複一日的去尋找。


    直到有一天,她聽聞有京都來的大人物要來白鷺府。


    婦人留意了這個信息。


    等待時機成熟後,她喬裝打扮,去酒樓送菜。


    果然。


    她見到了大人物,見到了京都的大人物。


    可是不等她將話說完,她被官差按在地上,手臂都要扭斷。


    痛。


    鑽心的痛。


    可她還是要將話說完,因為她知道,這很有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找到女兒的唯一希望。


    而最終,自己再一次入獄。


    但讓她驚訝的是,這一次沒有扣押太久,僅僅隻是一天,便把自己放出來了。


    一時之間,她還以為是這位大官要見自己。


    她很期待,她很激動,她彷佛看到了希望。


    她幾乎無法入眠。


    彷佛明日就能看到自己的女兒。


    終於。


    兩日後。


    一個深夜。


    當自己一如既往醒來後。


    不遠處,一個包袱出現。


    婦人很好奇,將包袱打開。


    待她拆開包袱後。


    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是殘肢。


    血淋淋的。


    月光之下,她嚇的渾身顫抖。


    可當她仔細看去,一個熟悉的疤痕出現,手臂之上,有一道疤痕,是被熱水燙傷的,這個疤痕她記得很清楚。


    是自己女兒的。


    這一刻。


    婦人渾身冰涼。


    她癡癡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自己的女兒死了。


    她苦苦尋找了這麽長時間的女兒。


    居然死了。


    而且還被分肢送來。


    “啊!!!!!!!”


    淒慘無比的嗚咽聲響起。


    這種聲音如同厲鬼慘叫一般,唯獨悲傷到了極致,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瓶兒。”


    “我的瓶兒啊。”


    “我的瓶兒啊。”


    婦人坐在地上,她彎著腰。


    因為心痛。


    揪心的痛啊。


    她一下子哭不出聲來了,喉嚨勒緊著,她隻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整個人的精神,也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崩潰。


    “啊!!!!!!!!!!”


    瘋了。


    她瘋了。


    眼神徹底無神,是恐懼,是害怕,是絕望。


    哭聲刺破了黑夜的寂靜。


    更刺破了顧錦年的心。


    觀望著這一切。


    顧錦年也不禁落淚。


    這個婦人他認識,就是當初見到的婦人。


    此時此刻,婦人的內心情緒,顧錦年完完全全可以體會到。


    心髒。


    痛到無法呼吸。


    顧錦年彎著腰。


    他落著淚,痛到他絕望,痛到他渾身顫抖。


    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劇。


    早年喪夫,中年喪子。


    顧錦年悔。


    他悔恨不已。


    為什麽當時的自己,沒有給予援手。


    為什麽當時的自己,要顧忌那麽多。


    可顧錦年也明白,即便是自己當時出麵,其實她的孩子已經死了。


    下一刻。


    場景消失。


    是一名男子。


    他叫張明。


    是一名上過戰場的將士。


    如今退伍回來。


    這一日。


    他回到家中,與妻子孩子無比喜悅的吃了頓飯。


    到了深夜,更是與自己妻子商量著,用帶回來的銀子,讓妻子開一家粥鋪,賺點小錢營生,自己則是去當捕快,也有一些收入。


    雖然貧窮。


    雖然苦寒,


    但夫妻二人,望著酣睡在床榻上的女孩,眼神當中是喜悅,也是疼愛。


    可。


    短短過了幾日。


    他們的孩子消失了。


    他們苦苦找了兩天,卻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線索。


    他們去報官。


    再自己去尋找。


    一天。


    十天。


    一個月。


    沒有任何線索。


    最終妻子因承受不住壓力,上吊自殺。


    張明悲痛欲絕,他也想跟著自己妻子共赴黃泉,可他更想找到自己的孩子。


    將妻子下葬後。


    張明開始尋找孩子,可永遠是沒有消息,永遠是沒有任何一點線索。


    甚至張明去清遠寺祈福。


    這很可笑。


    他的孩子,就在下麵,已經死了。


    可他還在這裏祈福。


    後來,張明每日借酒消愁。


    他時時刻刻都想著自殺。


    可因為孩子,他還是選擇堅持下來了。


    一直到某一天。


    王員外突然找到他,告知他可以找到他女兒,條件是地契。


    張明沒有廢話,但也害怕對方騙自己。


    結果王員外拿出她孩子的銀手鐲,這一刻他欣喜若狂,他將地契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王員外。


    而後去自己妻子墳前,大聲嚎哭與欣喜。


    “找到了。”


    “素素,找到了,我找到了咱們的女兒。”


    “素素,你要是能在堅持堅持就好了啊。”


    “素素,是我沒用,現在才找到她。”


    “你放心,咱們女兒回來後,我會撫養她長大,等她嫁人以後,我會來找你的。”


    “素素,我好想你啊。”


    張明說著說著便哭起來了。


    他的妻子,不嫌棄自己的苦寒。


    他的妻子,不嫌棄自己在外當兵。


    可自己,卻沒能給自己妻子一點好的生活,甚至連女兒都丟失了。


    他愧疚,也悲傷。


    可是,一切的一切,終於好起來了。


    他回到家中,等待著消息。


    一日。


    兩日。


    三日。


    王員外沒有來找自己。


    這一刻,張明前往王員外家中,可得到的卻是羞辱。


    根本就找不到,隻是為了騙取地契。


    張明瘋了。


    他跑去縣衙,狀告王員外。


    可得到一頓毒打,被撤官職,還被扣押?


    ??大牢當中。


    這段時間,他意誌沉淪。


    可他堅持下來了。


    一直過了許久。


    張明被放出來了。


    乘著月色。


    他第一時間去了王員外家中。


    可他沒有行凶。


    而是來到王員外麵前,直接磕頭下跪。


    “求求您,求求您,大發慈心,您就告訴我,我孩子在哪裏,我自己去找都可以。”


    “求求您了,我這輩子給您當牛做馬都行,求求您,幫我找找我女兒吧。”


    “員外大人,您就大發慈心吧。”


    張明跪在地上哭喊著。


    然而。


    得到的回應,就是冷漠。


    除了冷漠之外。


    就是冷漠。


    最終,他被打暈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在牢中。


    被屈打成招。


    簽字畫押。


    十一天後。


    奔赴刑場。


    他望著這些官員,望著這一切,發出怒笑聲。


    自己為大夏王朝,付出最好的年華,自己上戰場殺敵,卻沒想到,落個如此下場。


    他笑。


    笑這些官員,找自己女兒,幾個月都找不到一點線索。


    他笑。


    笑官官相護,殺自己,隻用了十一天。


    哈哈哈哈哈。


    素素,是我無能啊,我沒能找回咱們的女兒。


    素素,黃泉之下,我沒有臉見你啊。


    帶著最後的悲傷。


    大刀落下。


    一顆人頭落地。


    顧錦年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他痛苦不已。


    他悲傷至極。


    他能感受到張明的一切痛楚。


    他能感受到張明心中的憤怒與不甘啊。


    為國殺敵。


    回歸之後,沒有榮譽,孩兒丟失,卻沒有人幫他。


    妻子自盡,自己被騙,還被冤枉入獄。


    顧錦年知道,他還有執念,他不想死,不是因為怕。


    而是自己的女兒沒有找回來。


    很快。


    一幕幕出現在顧錦年麵前。


    一個個丟失孩子的百姓,跋山涉水。


    有人變賣家產,尋找孩子。


    有人步行千裏,就是因為聽到消息,千裏之外,有一個女童像他的孩子。


    有人日日夜夜,以淚洗麵。


    更有人傷心欲絕,癡癡呆呆,瘋瘋癲癲。


    苦。


    苦到極致。


    這些苦,在這一刻,全部加持在顧錦年一人身上。


    百姓之苦。


    是人間最大的苦。


    無聲的哭。


    極致的痛。


    顧錦年根本無法站直,他難受到了極致。


    這一刻。


    巨大的蛛網出現。


    他看到,有孩子被僧人放在蛛網上。


    孩童們大聲哭著,喊著自己父母的名字。


    可哭聲沒有一點作用。


    蛛線凝聚,直接刺入眉心,吸收著他們體內的鮮血。


    而這些孩童,也當場斃命。


    顧錦年不敢看。


    他閉上眼睛。


    可畫麵又在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他捂住耳朵。


    可哭聲,穿透了他的手掌。


    到最後。


    顧錦年直接坐在地上,直接失聲大哭起來了。


    他不想承受這樣的痛苦。


    他不想承受這樣的苦楚。


    可他更加知道的是,真正痛苦的還是那些百姓啊。


    一切的一切。


    在這一刻,緩緩消散。


    化作點點光芒。


    睜開眸子。


    枕頭早已經被淚水打濕。


    彷佛是一個噩夢一般。


    轟轟轟。


    雷聲響起。


    天穹下起大雨。


    一些哭喊聲也傳入耳中,在外麵。


    顧錦年起身,這一刻,他有些虛弱,可卻強撐著自己。


    待推開房門,侍衛立刻攙扶著顧錦年,告知他已經昏迷了三天。


    朝廷也下了旨意。


    顧錦年沒有聽,而是來到閣樓上,往下下麵的身影。


    是百姓。


    是那些丟失孩童的百姓。


    他們穿著白衣,在雨中行走,許多人抬著一口口的棺材。


    顧錦年暈厥後,這些棺材便從清遠寺帶過來了,讓這些百姓們有個了結。


    今日,他們祭奠自己的孩子,要將孩子們送去下葬。


    雷聲大作。


    哭聲響徹整個白鷺府。


    這一路上,有不知道多少百姓都在哭著,白鷺府所有的百姓都來親自送行了。


    送這些可憐的孩子最後一程。


    “來人。”


    “給我備一套喪服。”


    顧錦年開口,隻是顯得很虛弱。


    “世子殿下,您不可啊,您是世子,而且身體又如此虛弱。”


    侍衛開口,認為這樣不妥。


    “去準備。”


    “這是軍令。”


    顧錦年澹澹出聲。


    後者聽到這話,也沒有多說什麽,立刻準備了一套喪服。


    穿著喪服。


    顧錦年步伐搖晃,但目光堅定,朝著客棧外走去。


    一些將士們紛紛走來,勸說顧錦年回去,畢竟顧錦年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


    尤其是穿著這件喪服,這不妥。


    “世子殿下,您不可穿這種衣服啊,您做的已經夠了。”


    有將士開口,勸說顧錦年。


    可顧錦年沒有說一句話。


    而是朝著外麵走去。


    朝著這群送葬的百姓走去。


    大雨墜下。


    瞬間打濕了顧錦年的衣服,可顧錦年無視一切。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到最後,他加快步伐,來到人群當中,幫他人抬著棺材。


    可當百姓們,看到顧錦年到來後。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停下來了。


    成千上萬的百姓,全部停下,所有人紛紛看了過來。


    當看到顧錦年出現。


    一些老者,在大雨之下,不由出聲。


    “世子殿下,您快快回去,您這才剛剛醒,快點回去歇著。”


    老者出聲,請顧錦年回去。


    可顧錦年搖了搖頭。


    雨水打在他臉上,他眼神當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想,送他們最後一程。”


    顧錦年開口。


    聲音無比的虛弱。


    一聽到這話,不知道多少百姓當場痛哭起來。


    而一些百姓,更是跪在地上,用手搭在棺材上,望著顧錦年嚎啕哭著。


    “孩子,你瞧一瞧,世子殿下來為你們送行了。”


    “世子殿下,我替我這苦命的孩子,給您磕頭了。”


    這是一位父親。


    他跪在地上,朝著顧錦年重重磕了個頭。


    此言一出。


    一時之間,所有百姓全部跪了下來。


    他們知道。


    顧錦年一直在幫他們。


    他們明白。


    顧錦年是個好人。


    隻是可憐自己的孩子,沒有這個福分,沒有早點遇到顧錦年。


    尤其是,當顧錦年穿著一身喪服,這是莫大的尊重。


    他們看到了。


    他們見到了。


    他們看到了,顧錦年的一片赤誠之心,


    他們見到了,顧錦年的一片為民之心。


    這一刻,周圍目送的百姓,也接二連三跟著跪下來了。


    他們的孩子雖然沒有丟失。


    可他們知道,正是因為這些孩子的失蹤,正是因為有了顧錦年這樣的人,他們的孩子以後安全多了。


    “多謝世子殿下,為我孩兒送行。”


    “世子殿下,草民代替我閨女,向您磕頭了。”


    大雨之下。


    雷霆大作。


    百姓紛紛跪在地上,他們感謝顧錦年,他們理解顧錦年,他們跪在地上,朝著顧錦年磕頭。


    可這哭聲,依舊令人內心苦楚。


    百姓的哭聲,百姓的感謝之聲,卻化作一柄柄利劍,幾乎要刺穿顧錦年的心。


    這一刻。


    看著周圍跪下的百姓。


    顧錦年也緩緩跪下。


    他朝著這些百姓們一拜,臉上是雨水參雜著淚水。


    “諸位。”


    “是顧某無能。”


    “請大家見諒。”


    “顧某,對不起諸位。”


    顧錦年說出自己心中最想說出來的話。


    他不是要一個人承擔這些。


    而是他不得不承受這一切。


    百姓這一跪。


    他受之有愧啊。


    看著顧錦年跪下,這些百姓哭的更大聲。


    “世子殿下,您沒有錯,我們知道,是我們的孩子命苦,您快站起來吧,我們承受不起啊。”


    “世子殿下,您不要跪,這不是您的錯,您已經幫了我們太多了。”


    “孩子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看看這位殿下,是怎樣的菩薩心腸。”


    這一刻。


    白鷺府內,哭聲一片,所有人都被顧錦年這般的行為感動了。


    大雨當中。


    那些將士們,也紛紛跪了下來。


    閣樓當中,刑部,大理寺,懸燈司,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哪怕是刑部,見慣了冤桉,見慣了人間慘劇,在這一刻,也紛紛落淚。


    即便是雲柔仙子與瑤池仙子,她們這般的修仙之人,也在這一刻,忍不住落淚。


    此時。


    刑部,大理寺,懸燈司等人,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也緩緩跪下。


    朝著顧錦年所在的方向,深深三拜。


    這一拜,拜的是顧錦年之大義。


    這一拜,拜的是這些可憐孩子。


    這一拜,拜的是心中之浩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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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今天更新了三萬字。


    我真的累趴下來了。


    主要是寫完這章,我心裏也極其不是滋味,文筆雖然不行,可投入了感情,自己也紅了眼睛。


    行了,七月去休息了,然後好好休息下,明天看狀態更新。


    高潮還沒結束,進入最後部分,是大高潮。


    最後求月票,求打賞啊!!!


    兄弟們,截止明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單日打賞人數超過300個,一塊錢也算,不是總人數,總人數1700多了,是明天單日,盟主另算,我明天保證兩更,一更一萬字。


    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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