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邊境之地,荒蕪可怕。


    一輛玉輦緩緩行駛著。


    數百精銳在周圍保駕護航著,警惕的看向周圍,雖然他們知道,暗中也有武王強者保護著顧錦年。


    但正常的戒備還是要有。


    不可能事事都讓武王來處理,這樣顯得他們毫無作用。


    玉輦內。


    顧錦年也在與孔軒談論儒義。


    不得不說,孔軒這個家夥,雖然詩詞很拉跨,儒義的確有一些。


    所謂儒義,就是讀書人的中心思想。


    往簡單點來說,就是你為什麽要讀書,讀書的作用是什麽,你讀書之後你要做什麽。


    橫渠四句是立言,不是一種回答,是遠大的目標。


    但儒道經義,則是‘中心思想’。


    “錦年兄。”


    “我認為,思想不應當被束縛,身在孔家,我當時沒有這個感受,等我周遊列國的時候,我才逐漸發現,很多人都被思想束縛住了。”


    “有一種墨守成規的感覺,鑽研聖人的意思沒有錯,可當聖人之言,成為了枷鎖,那將永遠無法達到新的高度。”


    “可又不能唯心而行,這世間有很多事情,不能太直,直白,不適用太多地方,可若君子不直,又怎能稱之為君子?”


    “但愚弟從兄長身上,仿佛看到了解釋,隻不過難以籠統規劃,倘若能規劃成功,愚弟有預感,這將是新的儒義,可開宗立派,完成聖人立言。”


    孔軒很是認真開口。


    而玉輦當中,顧錦年還真是有些吃驚。


    孔軒所言,包括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就是四個字。


    知行合一。


    這東西可是新聖思想,乃是半聖王陽明的經典言論,而王陽明之所以是半聖,並非是因為他不夠資格。


    而是時間問題。


    在前世,如果再過五百年,王陽明必然是儒家聖人,需要時間去發酵。


    隻不過,知行合一,簡簡單單四個字,又充滿著無窮智慧,要認真解釋,三天三夜說不完,但要簡單解釋,一句話就能說完。


    主要還是看對方的悟性。


    這也是心學的門檻,要細心鑽研,或者偶然之間的頓悟,不然根本無法入門。


    顧錦年前世研究過心學,而且他還是心學愛好者,至於有沒有入門,顧錦年自己也不清楚。


    但要是現在回頭去看,不得不說,自己所做的事情,很多時候都受到了心學影響。


    可具體如何,顧錦年不清楚,需要抽出時間,好好去頓悟一二。


    “有這個想法不錯,不過也不能將目光放在我一人身上。”


    “這世間上還有更多人值得你去看,去學,不管是誰,王侯將相也好,草根百姓也罷,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明白嗎?”


    顧錦年開口指點,他倒不是害怕對方一直盯著自己,從而頓悟出知行合一。


    說句真心話。


    倘若真有人能夠頓悟出知行合一,不管是誰,隻要不是自己的死仇就行。


    他若是頓悟出知行合一,或者其他新的儒義,能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顧錦年不會有半點羨慕嫉妒,有的隻是敬佩。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顧錦年也想百姓過的好一點,自己當個瀟灑侯爺,以後運氣好當個瀟灑王爺,他都很開心。


    何必這麽辛苦這麽累?


    “兄長所言,愚弟明悟,多謝兄長賜教。”


    孔軒起身,恭恭敬敬的朝著顧錦年一拜,十分認真。


    這孔軒性格當真是好啊,實話實說,既謙虛也有禮貌,跟自己有的一拚。


    總算是遇到一個正常讀書人了。


    點個讚。


    不過看孔軒如此,顧錦年拉了拉孔軒的衣袖,神色認真道。


    “賢弟,兄長問你個事,你認真回答。”


    顧錦年拉著孔軒,十分認真。


    “請兄長直言。”


    後者有些好奇,不知道顧錦年要問什麽。


    “實話實說,有沒有去過勾欄?”


    顧錦年麵色認真,看著孔軒。


    這話一說,孔軒當場愣住。


    哈?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這.......”


    孔軒有些緊張起來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什麽這啊,去過就去過,沒去過就沒去過,有什麽不好說的。”


    顧錦年語氣有些不太好了。


    “去是去過,不過是去看看,真就看看。”


    孔軒也不敢扯謊。


    “果然,讀書人就沒一個不愛去勾欄的。”


    顧錦年嘟囔了一聲。


    “錦年兄長,我去了沒一會就出來了,是被幾個朋友騙進去的。”


    “一開始真不知道是勾欄。”


    “要是知道,那裏敢去啊,這要是我家叔看到了,隻怕要活活把我打死。”


    聽到顧錦年這樣說,孔軒馬上開口,努力解釋道。


    “知道。”


    “想不想再去一趟?”


    “兄長帶你。”


    顧錦年笑吟吟的看著對方,如此問道。


    “啊......這不太好吧?”


    “我家叔要是知道了,我......就沒了。”


    孔軒有些不知所措了,同時也有些畏懼。


    “你家叔是誰?”


    “是孔正嗎?”


    顧錦年問道,有些好奇。


    “不是。”


    “愚弟家叔,名為孔德,乃是當代儒家清流,為人剛正不阿,最厭惡的便是勾欄之地。”


    “若是他知道愚弟去過勾欄,當真會活活打死愚弟的。”


    孔軒提到自己的叔叔,眼神當中還流露出恐懼之色。


    看來是有陰影。


    “怕什麽。”


    “兄長現在也算是大夏侯爺了,再說了,兄長現在的身份,儒道讀書人,多多少少要尊稱一句後世之聖。”


    “我帶你去,一定沒問題,真讓你叔發現了,大不了兄長出麵,難不成你叔叔會不給我麵子?”


    顧錦年一臉認真道。


    這話還真沒毛病。


    不過孔軒還是有些怕。


    “行了,就問你一句話,想不想去?”


    顧錦年也不囉嗦,直接詢問對方,想不想去,願不願意去。


    “想。”


    孔軒很誠實,說完這話,臉還紅了不少,微微低下頭,不敢與顧錦年直視。


    “想去就好。”


    “等回了京,帶你去最好的地方,教司坊聽說過嗎?”


    “聽說裏麵的女人,一個個絕美。”


    顧錦年拍了拍孔軒的肩膀,如此說道。


    他的確要去一趟教司坊這種地方,不過是有目的的。


    而就在此時。


    徐進的聲音在玉輦外響起。


    “侯爺。”


    “到了隆中縣了。”


    隨著徐進的聲音響起,顧錦年點了點頭。


    “好,去廢墟村。”


    顧錦年也不囉嗦。


    官道回去速度會更快半天,之所以走這條路,完全是為了經過廢墟村。


    寧王賠償了丹藥給自己,但銀兩還沒有賠償,自己過去就是談一談這個賠款問題。


    人已經伏法了,剩下的銀兩,需要好好商談。


    “遵命。”


    徐進回應,隨後朝著廢墟村趕往。


    玉輦內。


    顧錦年也在衡量賠款數目,殺了李冷心,十萬兩黃金就不太可能,但五千兩黃金也不少。


    一家五千兩黃金。


    也算是一個補償了。


    如此,大約小半個時辰。


    玉輦停下來了。


    “侯爺。”


    “出事了。”


    隨著玉輦停下,徐進的聲音陡然響起。


    引來玉輦內顧錦年的皺眉。


    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玉輦內,顧錦年直接走出。


    當他走出玉輦內。


    入眼便是荒涼。


    整個廢墟村,沒有一道人影,成為了真正的廢墟村。


    這很不合理。


    即便是趕集,或者是有事,也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條狗都沒有。


    “去查一下看,有沒有活人。”


    顧錦年出聲,他內心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了。


    “錦年兄長,怎麽了?”


    孔軒走出玉輦,掃了一眼周圍,他有些好奇,看向顧錦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難解釋,待會與你解釋。”


    顧錦年給予回答,同時等待著消息。


    徐進等人手腳利索,在村內搜索,更是大喊顧錦年來了。


    可惜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足足搜查了兩刻鍾,徐進快步回來。


    “侯爺。”


    “全村上下沒有一人。”


    徐進開口。


    “去後山查一查,帶點人,四處查,看看他們是不是躲起來了。”


    顧錦年還抱有一絲希望,他出聲讓徐進徹查一番。


    “遵命。”


    幾人也不囉嗦,快速上馬,開始更仔細的搜查。


    而趁著這個機會,顧錦年也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孔軒。


    待事情說完後,孔軒更是眉頭緊鎖。


    “這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這個李冷心,當真是畜生。”


    孔軒攥緊拳頭,內心無比憤怒。


    “現在不管他是不是畜生,李冷心已經死了,兄長如今擔心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哥哥。”


    “李冷秋。”


    顧錦年負手而立,他也皺著眉頭。


    說實話,他之前也有所擔心過,但想了想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李冷心死在自己手中,身為他哥哥。


    李冷秋即便是再囂張跋扈,也最起碼有點腦子吧?知道不能招惹自己。


    寧王也不會蠢到讓自己兒子再犯錯吧?


    除非寧王想讓自己兒子死。


    但這不可能啊。


    沒有任何邏輯。


    所以,他更加偏向認為,這些百姓都藏起來了,躲藏起來了。


    或許是擔心害怕,亦或者是其他原因,甚至顧錦年都猜想,這些百姓是不是搬遷了。


    隻是這種可能性更加不可能。


    沒有銀子,他們怎麽可能搬遷?


    住在這種地方的百姓,那個不是貧困之人?


    有銀子搬遷,早就搬遷了。


    一個時辰後。


    徐進等人回歸,他們臉色沉重,來到顧錦年麵前。


    “侯爺。”


    “已經將周圍幾十裏全部搜查完畢,沒有找到一個百姓。”


    “而且隔壁村也空無一人,連雞鴨都沒有一隻。”


    “屬下特意去隆中驛站,聽說這幾天都沒有見到這裏的百姓。”


    “還請侯爺定奪。”


    徐進出聲,他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大致是猜到了什麽。


    “連續幾天都沒有見到?”


    顧錦年從玉輦上走了下來,他來回走了幾步,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可就在此時,孔軒的聲音不由出現。


    “錦年兄長。”


    “用天道神通。”


    “回溯過去。”


    孔軒開口,提醒顧錦年這件事情。


    “回溯過去?”


    顧錦年有些疑惑了,不明白孔軒什麽意思。


    “兄長,愚弟給你的天道印記,內含天道神通,名為時光回溯,可以回溯時間,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


    “不過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孔軒出聲,告知原因。


    聽到這話,顧錦年恍然大悟,明白對方的意思。


    當下。


    顧錦年沉下心神,感應到孔軒給予的天命印記。


    隨著天命印記觸動。


    刹那間,一縷縷玄黃之氣從身上彌漫而下,自身下擴散而出。


    看似很慢,但僅僅隻是眨眼間的功夫,便籠罩了整個村莊。


    這一刻,天色瞬間灰暗一片。


    顧錦年耗費氣運,回溯昨日。


    整個村莊安靜無比,沒有任何人影。


    故而,顧錦年加大氣運,回溯至第二天。


    依舊安靜無比。


    直至第三天。


    終於,百姓的聲音出現。


    是夜。


    整個廢墟村無比安靜。


    家家戶戶也已吹熄油燈,顯得無比寂靜。


    可就在此時。


    一陣聲音響起,是馬蹄聲。


    眾人將目光看去。


    很快,一支黑水鐵騎出現,鐵騎中間,一道人影出現。


    是李冷秋的身影。


    伴隨著李冷秋的出現,顧錦年頓時知道,大事不好了。


    果然。


    不出顧錦年所料,但李冷秋進入客棧,沒過多久,驚恐聲響起。


    站在客棧之外,顧錦年將裏麵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一個不足十歲的女童,被筷子洞穿眉心。


    店家掌櫃被直接梟首。


    廚子也被亂刀砍死。


    甚至酒樓當中,被驚醒的掌櫃妻子,也被直接抓了下來,當場斬殺。


    而且不僅僅是客棧掌櫃全家。


    隨著黑水鐵騎的出動,整個廢墟村所有百姓全部被強製性抓到村口外。


    李冷秋持刀走了出來,如同瘋魔一般,將四百多人當場砍殺。


    不顧百姓哭喊求饒。


    也不管是老是少。


    這一幕,無比血腥。


    饒是顧錦年,都不忍直視啊。


    徐進等人,更是攥緊拳頭,恨得牙癢癢。


    “當真是畜生。”


    “畜生啊。”


    孔軒渾身發抖,他身為孔家後人,從來沒看過這般的血腥,即便是見過不少民間疾苦,也見過一些世態炎涼。


    但眼下的情況,就是暴戾,一個瘋子,一個魔鬼。


    到最後,有人出聲,告知李冷秋一些事情。


    很快,李冷秋麵色一變,隨後騎乘戰馬,快速逃離,臨走之前,更是不忘下令,將隔壁村也徹底解決。


    畫麵到了這裏。


    徹底消失。


    光芒內斂,回歸顧錦年體內。


    消耗的氣運不少。


    回溯三天,等同於召喚半次天外火石。


    但卻讓顧錦年看到了真相。


    “寧王!”


    “我入你娘。”


    “李冷秋。”


    “我要屠你滿門!”


    當畫麵消失之後,顧錦年幾乎是忍不住的怒吼。


    他知道,這些權貴不把百姓的命當做命來看。


    他也知道,這些權貴高高在上。


    可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李冷秋居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他弟弟,糟蹋女子,殺人不眨眼,視人命如草芥。


    這也就算了。


    沒想到李冷秋比他弟弟還要狠百倍。


    直接屠村。


    這一刻,顧錦年忍不了了。


    可笑他之前,還在想五千兩黃金夠不夠賠償。


    現在看來,是自己天真了。


    “徐進。”


    片刻後。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呼喊著徐進。


    “末將在。”


    徐進出聲,半跪在地上。


    “去潼關城。”


    “讓我爺爺親自來。”


    “帶兵三十萬。”


    “讓人火速去京。”


    “將此事稟報陛下,將天羽軍全部調來。”


    “圍剿寧王府。”


    “告知陛下,不管影響多大,我要讓寧王,付出血的代價。”


    顧錦年的聲音都是冰冷無比。


    他是真正的怒了。


    兩村七百多人。


    七百多條無辜的生命啊。


    就這樣隨隨便便被踐踏,被踩在腳下,說殺就殺。


    他憤怒的不止是這個。


    而是李冷秋的行為,他敢這樣做,就證明李冷秋之前絕對沒有少幹過這樣的事情。


    也就是說,死在李冷秋手中的人,絕對不止這七百人,可能是一千,更有可能是幾千。


    西境很大。


    大到少了幾千人,根本不會引來任何爭議。


    如若自己沒有經過廢墟村,那這件事情,自己也不會知道。


    這,還僅僅隻是一個寧王。


    大夏的王爺,可不止這一位。


    其他的世子,或許不會如同李冷秋這般喪盡天良,但多多少少也會做這種事情吧?


    自己不是要封侯嗎?


    那自己就在封侯之前,做一件沒有人敢做,也沒有人敢想的事情。


    “末將遵命。”


    徐進接過令牌。


    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人,前往潼關城,而另一支隊伍,則奔赴大夏京都。


    “賢弟。”


    “你跟著他們回去吧。”


    “這件事情,你不要摻和。”


    “與你無關。”


    下達命令後,顧錦年看向孔軒,讓其不要參與進來,回京。


    “兄長,身為讀書人,見百姓如此慘狀,若不能盡些綿薄之力,羞為讀書人。”


    “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參與,待事情結束後,愚弟必要讓孔家宣傳出去,抨擊寧王,怒斥這般權貴。”


    孔軒怒聲道。


    他也是人,還是一個讀書人,見到這樣的事情,豈能無動於衷?


    看著孔軒如此。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他沒有說什麽,而是點了點頭,走進了玉輦內。


    當下,孔軒跟了進去。


    很快,玉輦中,顧錦年的聲音響起。


    “走。”


    “去寧王府。”


    顧錦年的聲音冷漠無比。


    而與此同時。


    大夏北域交界之處。


    阿塔寺內。


    數百名僧人坐在大殿內,大殿當中,李冷秋盤腿而坐,雙手合十。


    “李冷秋。”


    “你雖犯下錯誤,但在關鍵時刻,領悟佛法,願皈依我佛門,入我無上佛門,老衲身為阿塔寺住持,見你放下屠刀,今日渡你成佛,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一位年邁的老僧開口,他手中拿著剃刀,靜靜地看向李冷秋。


    “師父,徒兒願意。”


    李冷秋開口,給予回答。


    “好。”


    “從即刻起,你便為老衲門徒,正式歸納佛門,老衲賜你知悔為佛號,往後每日誦念經文,洗滌內心,思過悔過曾經所做之事,總有一天,怨魂將會安息,你也會真正頓悟成佛。”


    阿塔寺住持開口,說完此話,直接削掉李冷秋長發。


    待剃度結束之後。


    眾僧人齊齊起身,紛紛摸了摸李冷秋的頭,將最後的儀式完成。


    “剃度完畢,從今往後,這世間少了一個李冷秋,多了一個知悔行僧,阿彌陀佛。”


    羅澤大師開口,說完此話,其餘僧人紛紛一拜,隨後各自離開。


    待眾僧離開後,李冷秋眼神瞬間陰沉下來,他擦了擦額頭,剛才眾僧觸碰他的頭頂,讓他極其厭惡。


    如若不是需要他們幫助,李冷秋早就將這些人全部殺光了。


    不過,擦了擦額頭後,李冷秋抬起頭來,他望著羅澤主持,直接開口。


    “主持。”


    “這樣真的沒事了嗎?”


    李冷秋內心還是有些擔憂,不禁詢問對方。


    “你已皈依佛門,凡俗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了。”


    羅澤主持開口,語氣平靜道。


    這句話意思很直接,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了。


    “主持。”


    “這顧錦年衝動起來,動輒會派遣大軍鎮壓。”


    “倘若發生這樣的事情,徒兒該怎麽辦?”


    李冷秋出聲,如此問道。


    他知道顧錦年會用什麽手段針對自己。


    所以提前問好,要是麻煩的話,自己就先跑再說,大不了跑去扶羅王朝,難不成顧錦年敢去扶羅王朝找自己麻煩?


    “無妨。”


    “塵歸塵,土歸土,你已經不是李冷秋了,而是知悔。”


    “他就算派百萬大軍來,也於事無補。”


    “阿塔寺並非歸大夏掌管,身後便是扶羅王朝,為師也是佛門高手,即便是武王親臨,為師也能輕鬆對付。”


    “至於大軍來襲,為師可保你周全,倘若當真矛盾不可化解,有扶羅王朝在,大夏的將士,不敢越過界限。”


    “除非顧錦年能找來七境強者,否則的話,可保你安然無恙。”


    “不然,你父親讓你來找為師,是為了什麽?”


    羅澤主持淡淡出聲,他自信無比,總而言之一句話,誰來了都沒用,隻要他想保。


    當然,若是顧錦年喊來一個七境強者,那就不一樣了。


    隻不過普天之下,可沒有七境強者,即便是有,也就是那一兩個,藏的很深,不到關鍵時刻,這些強者不會出麵。


    他們都是借助一些特殊手段,苟活於世,若敢出世,天地察覺之下,必死無疑。


    “多謝師父。”


    “徒兒一定虔誠念佛,悔過思量。”


    得到如此的答複。


    李冷秋不由滿臉喜悅。


    而羅澤主持則起身離開,他背對著李冷秋,眼神當中盡是厭惡,若不是為了佛門大局考慮。


    這種人,他也不待見。


    如此。


    兩個時辰後。


    潼關城內。


    徐進將來龍去脈,全部告知鎮國公後。


    軍營內。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所有將領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這個李冷秋,當真敢這樣?”


    “他真的不怕死嗎?”


    “普天之下,竟有這樣的人?”


    一道道聲音響起。


    軍營內的將領,根本不敢相信,李冷秋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


    而主位上。


    鎮國公顯得無比平靜。


    他一語不發,而是直接起身,直接走到軍營帳篷外。


    隨後,其聲如雷,壓抑著一股無名火。


    “傳我軍令。”


    “集結三十萬大軍。”


    “鎮壓寧王府。”


    雷霆般的聲音響起,使得整個潼關城安靜無比。


    所有將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當軍令下達完畢後,刹那間一道道身影快速集結,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時辰,三十萬大軍集結完畢。


    而後朝著寧王府出發。


    如此。


    一直到翌日。


    一路快馬加鞭之下,顧錦年的隨從將士,也火速奔往大夏京都。


    整個大夏京都,早已經張燈結彩。


    都是為了迎接顧錦年封侯大典而準備的。


    這些隨從,直奔禮部,他們的身份,不可能麵聖,必須要通過禮部尚書楊開。


    帶著顧錦年的令箭。


    幾人來到禮部,將事情告知禮部尚書楊開後。


    後者也愣在原地許久。


    一刻鍾後。


    楊開朝著宮中趕去。


    在他看來,七百多無辜百姓被殺是重要的一點,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顧錦年要去大鬧寧王府。


    這才是最關鍵的。


    寧王!


    動不得啊。


    這可不是一般人,寧王的勢力很恐怖,這十三年來,朝廷內部想了無數辦法,召開過不知道多少次會議。


    就是想要動寧王。


    但不管用什麽辦法,他們發現都不能動寧王。


    不僅僅是寧王手中有幾十萬精銳,更主要的是,寧王是一個象征,一個類似於永盛皇帝的象征。


    他也是王爺,是皇室正統。


    建德年間,寧王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建德皇帝雖然想要動寧王,可遲遲不敢,所以換句話來說,寧王不屬於叛賊。


    後來永盛大帝發動建德難,寧王也幫助了永盛大帝,算是從龍之臣,而且通過種種因素,寧王是一號從龍之臣。


    畢竟如果那個時候,寧王不選擇援助永盛大帝,反而選擇幫助朝廷攻打永盛大帝。


    這建德難還真不一定能成功。


    所以寧王是功臣,天大的功臣。


    如果現在動寧王的話,就意味著殺功臣,在其他王爺眼中看來,這是不是重新走建德的老路?


    削藩?


    那麽會不會出現新的建德難?或者改個名字,永盛難?


    永盛年間,為了穩固朝政,也為了讓百姓富裕,永盛皇帝可是下達了不少國令,明裏暗裏都是在針對這些藩王。


    隻不過永盛皇帝比建德皇帝聰明,沒有直接下手,反而是慢慢處理,一點一點處理。


    讓人害怕,但又不敢造反,可各大王爺其實心裏已經很不滿了。


    倘若這個時候,寧王振臂一呼,響應聲絕對不小。


    這還不是主要的。


    這些年來,寧王與佛門,仙門,有極大的私交,甚至跟扶羅王朝還有大金王朝都有一定關係。


    如若寧王造反,這兩大王朝會不會暗中扶持?


    想都不用想。


    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核心。


    真正的核心是。


    通過大夏這些年的調查,朝廷發現,建德餘孽很多都跟寧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換句話來說,寧王知道建德皇帝在何處,甚至暗中保護著建德皇帝。


    等到一個成熟的時機,會重新推出建德皇帝,打著光複建德的名號,清君側。


    那樣的話,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名正言順。


    占據各種天時地利人和,大夏王朝必然會陷入內亂之中。


    正是因為以上種種,朝廷才不敢動寧王,甚至明明知道寧王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朝廷也不敢製止。


    就想著耗空寧王。


    想著寧王早點死,隻要寧王死了,那一切好說,針對下一代,還不容易嗎?


    外加上寧王的兩個兒子都是紈絝。


    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寧王的兩個兒子,居然招惹到了顧錦年。


    而且以顧錦年的脾氣,他是說到做到。


    此時此刻,楊開是真的怕了。


    不多時。


    楊開來到宮中,讓人晉級通報。


    大約一刻鍾後,楊開入了宮。


    火急火燎的朝著養心殿跑去。


    等來到養心殿後,楊開語速極快,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將事情告知永盛大帝。


    “什麽?”


    “竟有這般之事?”


    養心殿內。


    永盛大帝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陛下。”


    “侯爺現在隻身一人前往寧王府,該怎麽辦啊?”


    楊開有些著急,詢問著永盛大帝。


    此時此刻。


    永盛大帝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坐在龍椅上,沉思了許久。


    對於寧王。


    他想殺。


    這是毋庸置疑的,寧王是大夏王朝內部最大的隱患,殺了他一定是好事。


    可想殺寧王很難,而且殺了寧王說帶來的後果,也很恐怖。


    祁林王與寧王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殺了寧王,祁林王必然會揭竿而起。


    號召其他王侯造反。


    這還是能殺寧王的前提下,如果殺不了寧王,直接跟他撕破臉的話,麻煩會更大。


    但,寧王世子這一次做的太過分了,尤其是得罪了顧錦年。


    永盛大帝心裏清楚,如果這件事情,自己要是中立的話,兩邊都不會討好。


    會寒了顧錦年的心。


    “派兵!”


    “天羽軍集結!”


    “用龍舟,送往寧王府。”


    “朕,相信錦年!”


    永盛大帝開口,他聲音都有些顫,但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相信顧錦年。


    支持顧錦年。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也不管自己怎麽做,寧王一定是自己的敵人。


    可顧錦年不是。


    顧錦年乃是大夏的肱骨之臣。


    是自己的外甥。


    沒道理幫敵人而不幫自己人。


    隻是,永盛大帝說完這話,楊開不由麵色一變了。


    “陛下。”


    “這萬萬使不得啊。”


    “要不然,臣親自去一趟寧王府,看看能不能和解。”


    “若加派三十萬大軍,隻怕會逼起寧王謀反之心,他本身就有這樣的心思。”


    “請陛下以大局為重,三思而行。”


    楊開勸阻道。


    “大局個屁。”


    “朕忍寧王很久了。”


    “當真就覺得朕怕他是不是?”


    “西北之戰,沒有耗費一兵一卒,真動起手來,朕怕他嗎?再說,寧王敢真動手嗎?”


    “就算真敢。”


    “朕大不了禦駕親征,平定內亂。”


    “朕當年以五萬將士起兵,坐上這個位子。”


    “如今手握百萬雄師,為何要怕一個區區寧王。”


    “當真有什麽影響,誰敢跳出來,朕就殺誰,借此機會,徹底平定內亂,也保後世無憂。”


    “去!”


    “按旨意辦事。”


    永盛大帝直接開口。


    大局為重?


    三思而行?


    三思他娘,要不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要考慮大夏百姓,說實話以他的脾氣,十年前就跟寧王幹起來了。


    馬上的皇帝,豈能是膽小怕事之人?


    當了皇帝,有了責任,才會有顧慮。


    真拋開這些不管,入他娘的東西,有本事就開幹,自己連侄子的反都敢造,還怕殺幾個手足兄弟?


    “陛下。”


    楊開還想繼續開口勸說,結果抬起頭來,便看到永盛大帝冰冷的目光。


    一時之間,楊開閉嘴了。


    皇帝心意已決,身為臣子,該勸的也勸了,沒什麽好說的。


    “臣,立刻著手去辦。”


    楊開不囉嗦,直接轉身離開。


    走出養心殿後。


    楊開掃了一眼天穹,一洗如碧。


    “寧王啊寧王,你說你吃飽沒事幹,幹嘛去得罪顧錦年。”


    “這不是找死嗎?”


    楊開歎了口氣。


    別人不清楚,但楊開是清楚,得罪顧錦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好下場。


    這群人,真就不長記性嗎?


    很快。


    不到一個時辰。


    三十萬大軍出動。


    而此時此刻。


    大夏西境。


    常寧府。


    這裏便是寧王居住之地。


    常寧府之外,玉輦出現,幾乎無視門口侍衛,直接朝著府內奔去。


    “站住,誰敢闖城?”


    “誰敢亂來?”


    看到玉輦的出現,這些侍衛一個個大吼,常寧府的將士,可不是一般人,哪怕是守城的侍衛,都是寧王的人。


    就算見到朝廷大員,也依舊高高在上。


    “瞎了爾等狗眼,天命侯駕到,都滾開。”


    隨從怒吼,怒視這般侍衛,眼神當中殺意畢露。


    “天命侯?”


    “顧錦年?世子殿下?”


    聽到天命侯三個字,這群侍衛的確不敢亂動了。


    開玩笑,昨天才昭告天下,大夏第一侯,賜號天命。


    他們又不蠢,怎可能不知道顧錦年的名頭?


    這人誰敢得罪啊?


    嫌命長?


    玉輦入內。


    無一人敢阻擋。


    常寧府內,早有人提前到來,查清楚王府方向。


    故而兩者接應,直奔寧王府。


    兩刻鍾後。


    寧王府便出現在眾人麵前。


    白玉鋪地,一整條大街,顯得整潔無比,地上的磚石,都是白玉鑄成,顯得無比華麗。


    這就是寧王府。


    氣派無比。


    門口更是擺放著兩個巨大的麒麟獅子,象征王府高貴。


    王府門外,有接近五十人鎮守,都是黑水鐵騎,當玉輦駛入其中。


    這些將士直接拔刀,麵色冰冷。


    “站住。”


    “此乃寧王府,下馬!”


    冷冽的聲音響起,倨傲無比。


    “滾!”


    下一刻,玉輦內,傳出一道恐怖的聲音。


    光是這聲音,直接震飛四十人,當場重傷倒地。


    顧錦年如今乃是神通強者,修煉盤武至尊功,等同於武王。


    區區四十個黑水鐵騎算什麽東西?


    隻不過,這動靜瞬間驚動了王府,一時之間,一道道身影快速從王府內趕出。


    而王府之外。


    玉輦已經橫立,擋在了這王府門外。


    “李冷秋。”


    “給本侯滾出來。”


    下一刻。


    震耳發聵之聲響起。


    玉輦內。


    顧錦年幾乎沒有半點囉嗦,也沒有繞彎子,直接讓李冷秋滾出來。


    這聲音,使得王府都有些震顫。


    雖不是武王,但實力已經達到武王,能做到這種程度。


    “敢問是天命侯駕到嗎?”


    “王爺有請。”


    也就在此時,王府內走出一道身影,應當是寧王府的管家,他出麵,恭恭敬敬看向玉輦,想請顧錦年出來。


    “讓李冷秋滾出來。”


    “少在這裏廢話。”


    “我隻要李冷秋一人。”


    “現在交出來。”


    “本侯立刻走人,否則,就別怪本侯不講情麵。”


    顧錦年出聲。


    他現在就是要李冷秋這個人。


    寧王都好說。


    雖然不知道寧王有沒有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但自己沒有證據,先處理李冷秋再說。


    聽著顧錦年的聲音。


    寧王府管家不知該說什麽。


    但就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錦年外甥,寧王有請。”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讓外人看了笑話,對誰都不好。”


    “你說是吧?”


    聲音響起。


    一位美婦走了出來,是寧王王妃。


    她在這個時候出麵,也算是緩和一下尷尬。


    隻是。


    玉輦內。


    顧錦年的聲音,依舊冷漠,而且犀利。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


    “能生出李冷秋這樣的畜生,爾等還配為人?”


    “少在這裏髒了本侯的名聲。”


    “把李冷秋交出來。”


    “這是本侯最後通知。”


    顧錦年很直接。


    一點麵子都不給。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給什麽麵子?


    要不是大軍沒有來,他已經下令踏平寧王府了。


    ----


    ----


    ----


    第四更。


    五萬字還差一萬字。


    七月頂不住了,先去睡了。


    這一萬字吧,十二點之前,要是醒得早,有狀態就寫,寫完就是挑戰成功。


    要是醒的晚,沒狀態,那就是挑戰失敗。


    但日更五萬字,說實話,失敗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四萬字,按照別人兩千字一章,等於今天爆發二十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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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躺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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