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都。


    飛雲古道。


    一支精銳部隊,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江中郡。


    為首是數百位鐵騎,在前方開路,四百鐵騎在左右護航,五百鐵騎在後方保護。


    精銳鐵騎中心,是一輛玉輦,朝著前方一路疾馳。


    玉輦內。


    顧錦年正在審批一封封加急軍報,這些都是隴西郡,東林郡,以及南越郡發來的軍機情報。


    而顧寧涯則坐在一旁,也在認真審批一些相關情報,朝廷內的事情,由他來審批,然後告知顧錦年。


    顧錦年則掌控三郡的緊急事件。


    大約半個時辰後,顧錦年將軍機情報審批完畢,給予了相關的意見,裝在信封當中遞給顧寧涯。


    “六叔,這些軍機情報,立刻讓人加急護送。”


    顧錦年出聲,也長長吐了口氣。


    之前五天,他一直在刻印陣法,精氣神消耗的太多了,如今更是不眠不休,審批文章奏折,到現在都沒有睡一下。


    武王強者,自然不需要睡眠,因為體內的真氣,可以讓人一直處於精神高昂狀態,可如若消耗完了真氣,那身體自然扛不住。


    這也算是顧錦年體魄強大,換做是其他武王強者,刻印一千座陣法,就要累趴下來。


    顧錦年刻印一萬座,是極限中的極限。


    最多隻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就必須要好好休息一日,否則身體遭不住。


    “好。”


    顧寧涯接過文件,直接走出玉輦,過了片刻,又進入玉輦當中。


    “錦年,已經派人加急護送了。”


    “大夏現在是什麽情況?”


    顧寧涯一屁股坐在玉輦當中,同時也有些好奇,望著顧錦年如此問道。


    “隴西郡地動死傷太多了,救援任務很難,太子領兵三十萬,又增了二十萬人手。”


    顧錦年開口,說明隴西郡的情況。


    地動,就是地震。


    好在的是,古代房屋不會太高,對於大部分村縣百姓來說還算萬幸,倒黴的是府城內,一些酒樓,客棧,損失慘重,銀兩都還好。


    砸到人才是關鍵,太子已經開始讓將士開始救援,但地震引發的災害,最棘手的就是救援。


    你不知道這下麵有沒有人,但你不能賭,哪怕有一個人,你都要去營救,有一線生機你都不能放過。


    太子發來的軍機情報,就是詢問顧錦年,是針對性去救,還是全方麵的去救。


    至於這個針對性,其實就是通過一些武者,來聽一聽有沒有呼吸聲或者是心髒跳動之聲,這樣的手段有一定效果,但不能保證百分百正確。


    顧錦年給予的意見是,竭盡全力去救,針對性去救,地方太大,等武者聽出來有心髒跳動的聲音,隻怕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涼了。


    倒不如直接地毯式去營救,當然先解決已經確定的情況,再去處理不確定的情況。


    總而言之,一定要讓百姓看到大夏王朝的手段。


    “五十萬將士,人手應該夠了吧。”


    顧寧涯好奇道。


    “不夠。”


    “而且真正的麻煩,不是人手問題,而是糧食供應,水源供應,還有各種物資救援。”


    顧錦年搖了搖頭,五十萬大軍聽起來很誇張,但若是去救災的話,真的不多。


    不過太子已經開始動員百姓一同抗災,也算是解決燃眉之急。


    可糧食物資問題更加重要。


    將士們住什麽地方?


    救出來的百姓住什麽地方?


    幸免的百姓住什麽地方?


    吃的,喝的,還有藥物資源,以及難民規劃地,包括一係列的事情,統統都需要人去做,也需要各方麵的援助。


    這些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聽到這話,顧寧涯有些沉默,平日裏他嬉皮笑臉,可到了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錦年,戶部來報,大夏全國境內,糧食存儲達到三萬萬又三千八百萬石糧食。”


    “如此之多的糧食,應當能穩定三大郡地口糧吧?”


    要說緝拿審問,顧寧涯當數大夏前三,但對於這種經濟,算賬一類,顧寧涯是頭大如流,根本不知道對或者錯。


    “不一定夠。”


    顧錦年搖了搖頭,聽到這個數目,也隻是稍稍安了安心,至少前期能頂住。


    “這麽多還不夠?”


    “一萬萬石糧食啊,這些糧食要是拿去打仗,別的不說,夠百萬大軍打多久的仗你知道嗎?”


    “省著點吃,足夠打幾十年啊。”


    顧寧涯是真的咂舌了。


    大夏舉國上下的存糧,居然還不夠?這些存糧要拿去打仗,一百萬人吃上個三五十年一點都不誇張。


    畢竟一個將士一天的口糧,省著點算一斤米,一萬萬石就是一百二十萬萬斤糧食,三十年綽綽有餘啊。


    現在居然還不夠?這如何不讓顧寧涯真經?


    “隴西郡人口兩千四百萬,受災百姓,至少有千萬,算上有一定餘糧,外加上銀兩購買,也至少有五百萬百姓需要朝廷養著。”


    “外加上五十萬大軍,以及太子動員百姓出力,不求銀兩俸祿,至少也要管兩頓飯吧?”


    “折算下來,千萬張嘴等著吃飯,而且絕對隻多不少,六叔你想想看,如此動蕩,大部分百姓無家可歸,又沒有收入,自然願意幫助朝廷幹活,混一頓溫飽。”


    “一人一天半斤口糧,一天就是五百萬斤口糧,隴西郡想要徹底完成救援,即便是上下一心,也要三個月的時間吧?”


    “這就是四萬萬五千萬斤口糧,三百七十萬石糧食。”


    “這是按最低情況來計算,救災絕對不可能掐死來算,肯定存在各種變數,三個月這是最美好的想法,半年是正常情況,也就是說至少需要一千萬石糧食運輸到隴西郡,才能穩定局勢。”


    “千萬石糧食,運輸成本又有多少?”


    “離的近還好說,要是遠的話,一萬石糧食運到隴西郡,能剩下一千石都是好事。”


    “這其中所需要的人力成本,又是多少?”


    “千萬石糧食運到,其綜合成本,至少要在三千萬到五千萬石糧食左右。”


    顧錦年做了一個最簡單的換算方法。


    運輸成本,人工成本,時間成本,就光這三點,隨便一個其實都比直接賑災的一千萬石糧食多。


    如果糧食可以直接運輸到隴西郡,不需要任何成本的話,那隴西郡之難,完完全全可以直接解決。


    隻要糧食夠,大夏派將士過去維護秩序,鼓舞士氣,動員百姓,大家齊心協力,各地再過來幫幫忙,半年內解決這個問題。


    朝廷還會頭疼嗎?


    就是因為各方成本太大,大夏存糧就這些,要是不計成本的給隴西郡運輸糧食,其他幾個災區該怎麽辦?


    “就算五千萬石糧食,若能解決困難,也不是挺好的嗎?”


    顧寧涯雖然震撼這些數字,可還是忍不住出聲。


    隻因一萬萬又三千八百萬石糧食,是個更大的數字。


    可玉輦內,顧錦年歎了口氣,看著自己六叔道。


    “叔。”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啊?”


    顧錦年有些無奈了。


    一聽這話,顧寧涯先是皺眉,但很快他意識到了什麽,隨後不由壓著聲音道。


    “你的意思是說。”


    “大夏沒有這麽多存糧?”


    顧寧涯大概明白顧錦年的意思。


    “一萬萬又三千八百萬石糧食,這是戶部賬單,不是實際情況,你信不信,真要讓戶部去運輸,一定會發現一些地方的官倉無一顆米粒。”


    顧錦年出聲,所謂天高皇帝遠,離京都近一點的還好說,要是相隔千裏之外,官倉的存糧放著做什麽?


    好端端誰也不會覺得會有災情啊?


    就好比江南地區,豐饒無比,這地方你說會遇到麻煩?


    大旱?購買求雨符不就得了。


    洪災?抱歉,良田都不在河邊。


    誰沒事會想這個?


    而官倉糧食價值不菲啊,也不說多,拿十分之一出去賣行不行?


    這可就是幾百萬兩白銀啊,而且都是中下層官員吃掉,因為更高的官員,不會打糧倉的主意。


    回過頭真出了事,拿銀子買回來填進去不就夠了?


    然後三五年發現,嘿,沒事。


    手頭上又缺銀子了咋辦?


    繼續賣唄?


    餓死膽小,撐死膽大。


    反正賣十分之一也是死罪,賣光也是死罪,最起碼我瀟灑過,我開心過,我富裕過,人生在世我如意了。


    這是心裏安慰,等真正被查到的時候,又是哭爹告娘,可有用嗎?答桉是沒用的。


    對於朝廷來說,殺了他有用嗎?也是沒用的。


    倒黴的是誰?


    老百姓唄。


    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一萬萬又三千八百萬石糧食,在顧錦年眼中,有一半他都謝天謝地。


    “如若當真發生這種事情,隻怕不少人的腦袋會掉啊。”


    顧寧涯咽了口唾沫,他身為懸燈司指揮使,見多了貪官汙吏,顧錦年的擔憂,根本不是空想,可能性很大,不,是非常大。


    “掉腦袋?”


    “六叔,你信不信,靠京都近一點的還好說,遠一點的官員,直接用沙子充裝糧食,然後向上謊報,中途遇到麻煩,糧食損失了,或者是遇到匪宼,搶走糧食。”


    顧錦年冷笑一聲。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句話可不是空談的。


    “他娘的,這般狗東西。”


    “我現在就去寫一份奏折,讓陛下把這幫人的腦袋統統砍掉。”


    “不,不砍掉,抓去懸燈司,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寧涯出聲辱罵,氣的牙癢癢。


    “沒用。”


    “殺了他們,解決不了事情。”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叔,這事你得要出手。”


    顧錦年搖了搖頭,這些貪官汙吏死不死,他懶得去管,眼下必須要湊齊糧食,其他的事情,等賑災結束後,慢慢算賬。


    “你說,叔聽著。”


    顧寧涯好奇,顧錦年會用什麽法子解決這個隱患。


    “立刻讓戶部,通知各地,運輸糧草。”


    “然後抓一批人,殺雞儆猴。”


    “你讓你的人,去各地糧倉檢查,不過給他們透露消息,說直接點,去了以後,這般官員肯定怕,所以讓你的人,收賄,人家給多少,咱們收多少。”


    “收到的銀子,全部上繳,一半留給懸燈司當做經費,一半給朝廷,補充國庫。”


    “再讓你手下的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故意拖延時間,讓他們趕緊去買糧填補,能買多少買多少,這般官員即便是再怎麽貪也知道命更重要。”


    “這樣至少糧食能送過來。”


    顧錦年開口,他不在乎這些是是非非,隻在乎一點,把糧食運過來,一切好說,回頭清算,家產充公,罷官貶職,發配邊疆,隻要沒有做太惡劣的事情,保住全家老小的命還是可以的。


    至少亡羊補牢。


    “這個主意好啊。”


    “這招當真是妙,你說咱們都隻有一個腦袋,為什麽你就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好。”


    “這事交給六叔,六叔來處理。”


    顧寧涯眼中露出亮光,顧錦年這個計劃是真的好。


    假裝通風報信,其實就是用另一種方法讓這些官員去爭取一下。


    畢竟朝廷的人來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律法擺在那裏,而且朝廷不能下旨說什麽,如果補充回來,就小懲大戒。


    一但如此的話,就會引起不良之風,到時候官員人人都去賣糧,反正真遇到了危機,大不了就買回來,還不會死。


    犯罪成本變低,那犯罪率就變高。


    而且這種東西,隻適合在特大災情上麵,如果是普通災情,比如說僅僅隻是隴西郡一個地方受災,那根本不會給任何一點機會。


    該殺就殺。


    唯獨這種特大災情,實在是情況特殊,偷偷玩一手。


    說直接點,進退都被顧錦年拿捏者,要生要死,也都是顧錦年一句話。


    這才是政治手段,解決事情,留有餘力。


    “隴西郡之難,難於後勤,若真能運輸一千萬石糧食,可穩定局勢,其所有成本控製在五千萬石糧食內都行。”


    顧錦年出聲,自己有真龍稻穗,即便是耗空大夏官倉存糧,他都不怕。


    給自己兩年時間,保證官倉存糧盈滿,甚至還要多擴建點糧倉。


    “如若懸燈司提前通風報信,想來問題不難,隴西郡之難,也算是能定住了。”


    顧寧涯出聲,道出自己的想法。


    “恩,隴西郡終究還是天災問題,眾誌成城,八方來助,糧草穩定,自然能遊刃有餘,太子借助這等機會,也可穩固儲君。”


    顧錦年出聲,也是如此認為的。


    不過提到儲君之位,顧寧涯的神色不由微微一變。


    “錦年,你是已經選擇了太子嗎?”


    他看向顧錦年。


    儲君二字,別人提無所謂,但顧家提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其他成分在當中啊。


    畢竟顧家體量太大,尤其是顧錦年,整個顧家在陛下的眼中,肯定不如顧錦年,自然而然,顧家現在可以抉擇出皇帝。


    “順其自然。”


    “太子仁厚治國,這是一件好事,大夏王朝曆經開國之戰,又遭遇種種戰亂,的確是需要一位仁君治國,使國家修身養性。”


    “但天命之爭浮現,也需要去鬥爭,秦王也不錯,隻不過長幼之分,是自古的道理,侄兒無意牽扯儲君之爭,到時候讓他們自行處理。”


    “陛下若是選擇太子,侄兒就安心輔左太子,如若陛下選擇秦王,侄兒也會安心輔左秦王,僅此而已。”


    顧錦年出聲,表達了自己對儲君的想法。


    無論是太子還是秦王,各自都有各自的優勢,隻不過長幼的問題,終究是天下人認可之言。


    說到底還是兩個人都有優勢,但太子的優勢要大一點。


    當然,若是太子真做了一些錯事,或者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顧錦年也不會支持太子。


    玉輦內。


    顧錦年算是聽明白了。


    隻要太子不犯錯,那太子登基就沒太大問題了。


    “可若是陛下非要問你呢?”


    “錦年,秦王跟咱們顧家關係很好,小時候一直跟著老爺子,老爺子也說過,秦王算他半個孫子。”


    “這個時候你該怎麽辦?”


    顧寧涯繼續出聲問道。


    一時之間,玉輦內氣氛有些凝重了。


    秦王的確與顧家關係很好,從平日裏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秦王是真把顧錦年當做親兄弟,這情誼擺在這裏,要說沒有一點影響是不可能的。


    畢竟顧寧涯其實就是比較偏向秦王的。


    “到時候再說吧。”


    “還是繼續聊回災情。”


    顧錦年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至少永盛大帝現在還活著,老當益壯,十年內隻怕都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何必糾結未來的事情?


    “恩。”


    顧寧涯也沒有繼續談論這個敏感話題,而是繼續開口道。


    “戶部來信,保留大夏基本開銷之外,多餘的銀兩,可購買五千萬石糧食。”


    “考慮到大規模購買糧食,會引起糧價增長,故而選擇一個月購買一千萬石糧食,這個可否?”


    顧寧涯詢問。


    “可以,再讓戶部配合兵部刑部,告知大夏百姓,可以不賣糧,但決不允許隨意漲價,糧價增長波動,隻要在合理範圍內一切好說,若有人膽敢借此機會,發國難財者,一律殺無赦。”


    顧錦年點了點頭,同意戶部的要求,一口氣買五千萬石糧食,肯定會惹來巨大的市場波動,一個月一千萬石,算是比較平穩。


    再由戶部,兵部,刑部,三大部門聯手打壓糧價增長,也算是穩定民心,不然真的飛漲起來,可能災區不亂,大夏內部就先亂了。


    “好。”


    顧寧涯點了點頭,記錄下來,到時候要統一送回京都。


    不過,就在此事,一道聲音從玉輦旁響起。


    “侯爺。”


    “指揮使大人。”


    “後方騎兵來報,太孫來了,要來找侯爺。”


    “是否相見?”


    隨著侍從的聲音響起,玉輦當中,顧寧涯和顧錦年皆然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尤其是顧寧涯,更是喃喃自語道。


    “這個小混蛋怎麽來了?”


    不過話音說出,顧寧涯馬上閉嘴。


    李基是太孫,罵他小混蛋,不就是罵太子大混蛋,皇帝老混蛋嗎?


    萬幸這些都是自己人,否則的話,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鐵定挨一頓狠抽。


    “讓他來。”


    顧錦年出聲,雖然不知道李基為什麽能來,但顧錦年沒有阻止。


    如此,半刻鍾後,玉輦停了下來,很快滿臉堆笑的李基走了進來。


    “錦年叔。”


    “寧涯叔爺。”


    走進玉輦內,李基顯得有些風塵仆仆,他吐了口氣,緊接著隨意坐在軟枕上,笑嗬嗬的看著兩人。


    隨著他坐穩沒多久,玉輦再一次啟程,沒有半點停頓。


    “李基,你怎麽來了?”


    “不會是太子爺走了,你自己偷偷溜出來的吧?”


    看著李基,顧寧涯有些好奇了,也很緊張李基是不是私自跑出來的,這要真是偷偷跑出來的話,那就麻煩。


    “叔爺,你怎麽這麽瞧不起人呢?”


    “我李基是那種人嗎?我好歹也是太孫啊。”


    李基有些鬱悶,自己好歹現在也已經滿十五了吧?再過幾個月就滿十六歲,正常點來說,十六歲都可以及冠,就是大人了。


    怎麽說的好像自己跟小孩一樣?


    “太孫又如何?你還不是照樣去勾欄?”


    顧寧涯顯得很隨意,要是太子爺他可能不會如此,太孫就隨便點了,等他當皇帝,三五十年後吧。


    “叔爺,咱能不提這件事情嗎?”


    “是我聽說我父親叔叔他們都去抗災了,我身為太孫,要是不去那顯得多沒出息啊,所以就跟我皇爺爺說了,爺爺也準我過來。”


    李基出聲,道出原因。


    聽到這話,顧寧涯點了點頭,也在稍稍沉思,琢磨皇帝的意思。


    顧錦年大概明白。


    想讓李基跟在自己身邊學點東西,順便去見一見民間疾苦。


    這是一件好事。


    不怕皇帝狠,就怕皇帝心軟,寵溺後代,怕他們吃苦。


    李基這種人,就應該丟出去挨點社會毒打,不然成不了才。


    “行。”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這段時間你就跟在我身邊,記住沒事別亂跑,災情之地,凶險萬分,就算你貴為太孫,也別亂來,出了事,我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顧錦年也就不囉嗦什麽,但該交代的事情還是得交代清楚。


    “放心,錦年叔,我老實的很。”


    李基呲牙一笑。


    對他而言,這趟出來,一來是見見世麵,二來就是脫離皇宮,孩童玩心更重一點,至於救災之事,可能在這種權貴身上看不到任何一點樣子。


    畢竟他們可不覺得百姓再苦能苦到什麽地方。


    “六叔,我們繼續說。”


    顧錦年沒有理會李基,而是與顧寧涯繼續商議賑災之事。


    “東林郡大火,一半靠大夏將士,一半靠仙門,讓禮部楊開楊大人親自出麵,找仙門借求雨符,能借多少借多少,再請仙門出手,降雨解決這件事情。”


    “若仙門能出手,東林郡之難,不算太難,隻需運輸五百萬石糧食前往東林郡即可。”


    顧錦年出聲,這是他針對東林郡的解決方桉。


    找仙門出麵,解決大火。


    山林火勢,將士們隻能在外圈地帶,砍伐樹木,製造出隔火帶出來,但火勢如虎,如若來不及在外圈地帶砍出隔火帶,很容易出大問題。


    仙門出手,壓製火勢,大夏將士高強度配合,就能有效壓製。


    “好。”


    顧寧涯繼續記錄。


    東林郡之事,也算是給予了解決方桉。


    “南越郡的話,讓魏王第一時間,疏散百姓,同時讓工部以最快速度將寶船製好,運往南越郡,雪災不可怕,可怕的是化雪。”


    “而且讓魏王調查清楚,南越郡突降大雪,必然反常,可能有妖物作亂,要小心一些,護住百姓為上。”


    “所有將士,預備抗洪。”


    “也運輸五百萬石糧食至南越郡。”


    其實拋開江中郡的政治問題不說,南越郡在顧錦年看來,才是災情最恐怖的地方。


    大雪冰封,看似影響的隻是百姓生存,可真正可怕的,是化雪。


    一但冰石融化,大雪堆積成河,很容易引發至洪災。


    若發生洪災,那就是天大的麻煩,南越郡可是有大夏蓬江的主幹之地啊,南越郡要是發生洪災,一路向下,到時候引發的麻煩,可不弱於江中郡之危。


    所以必須要提前抗洪,做好防範措施,可以允許洪災發生,但絕對不能影響太多人。


    “明白。”


    顧寧涯將這些全部記錄下來,三大郡的事情,顧錦年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處理。


    當下,顧錦年也鬆了口氣。


    “先到這裏,其餘等消息吧。”


    他說完這話,便靠在軟枕上稍稍眯了眯眼,休息一刻鍾再說。


    “李基。”


    不過閉著眼睛的時候,顧錦年緩緩出聲。


    “在。”


    “錦年叔。”


    李基立刻出聲,給予回應。


    “京都內有什麽事沒?”


    “有沒有什麽針對我的消息?”


    顧錦年開口,他眯著眼睛,語氣平靜道。


    “啊........”


    聽到這話,李基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說。”


    顧錦年澹澹開口,可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


    “呃......有倒是有。”


    “不過我也隻是聽說的,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不知道。”


    “好像是說,有些藩王送了奏折入京,彈劾你殘暴不仁,屠殺忠良,而且江中郡之災,認為錦年叔你完全就當做兒戲,為了一己私欲,想要獨攬大權,奔著建功去的。”


    “而且禦史台也彈劾了。”


    “大夏朱學一脈,也聯名上奏,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李基出聲,同時一直在觀察顧錦年的表情,要是顧錦年不開心,他就不說了。


    不過他發現,顧錦年顯得十分平靜,沒有任何一點波瀾,雖然閉著眼睛,可麵容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群狗東西,有什麽臉指責我大侄子?”


    “他娘的,一個個就知道唱反調,讓他們出主意又一個個怕惹事。”


    “大夏如此之災,錦年站出來,光是這份擔當,就比這些王八蛋強百倍。”


    “太孫,等以後你登基了,一定要記住,這些讀書人,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存在,心思鬼的很,以你的智慧,隻怕很難跟他們對抗,索性你就不如當個暴君。”


    “不服就殺。”


    “反正以後太子爺登基了,肯定會好好治理國家,你就坐享其成就好,殺點文臣,也安心享福。”


    顧寧涯開口,渾然不把李基當外人,一番話說的十分直接。


    “六叔。”


    “別犯渾。”


    這時,顧錦年出聲,提醒了自己六叔一句。


    李基以後能不能當上皇帝是一回事,但這些話不能教。


    萬一真成了個暴君,算誰的?


    “叔,我覺得叔爺說的沒錯。”


    “有些讀書人,心黑的很,前幾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力排眾議站出來,為我大夏定國策,振軍心,穩民意,這般人除了潑冷水以外還會做什麽?”


    “紙上談兵一個比一個厲害,真遇到事又害怕背鍋。”


    “真要我以後當了皇帝,我絕對狠狠的殺,一群廢物。”


    李基開口,這話多少帶點奉承的味道,看來這小子是真懂事了,知道跟顧錦年搞好關係是有好處的。


    當然也有一部分的確是李基本能想法,畢竟他還年少,很多事情都不懂,就喜歡用最簡單的方法去解決矛盾。


    “胡言亂語。”


    顧錦年睜開眸子,澹澹的斥責了一句。


    “基兒,好好記住。”


    “帝王,要懂得平衡之術,文武平衡,這些文臣雖然心思複雜,但至少是顧大局,要是讓這幫武將來治理國家,遇到事就是打,什麽王朝經得起這樣糟踐?”


    “利用別人的長處,去製衡他人的短處,陰陽共濟,才是帝王之道,明白嗎?”


    顧錦年出聲,認真教導對方。


    “哦。”


    李基聽後,隻是回了個哦字,而顧寧涯則有些無奈道。


    “錦年,你這說的太玄乎了,我也納悶了,咱們顧家都還是一群莽夫,你爹充其量不就是個讀書人嗎?”


    “怎麽生出你這個麒麟兒啊,實話實說,你剛才那番話,跟朝堂當中那般文臣一模一樣,無論是語氣還是這調調。”


    “咱就不能直接點嗎?幹他娘的。”


    顧寧涯就是個粗鄙的武夫,三句話不離娘,讓人沉默。


    一點涵養都沒有。


    “對,沒錯,幹他娘的。”


    李基就很鍾意顧寧涯的方式,跟著喊了一句,興高采烈。


    “基兒啊,以後你當了皇帝,封我個國公行不行?我來幫你壓製那些文臣,你要是不爽誰你跟我說,我直接幫你解決。”


    “要是這家夥勢力大,我陰著解決,無聲無息消失,要是這家夥勢力不大,咱們就明麵解決,隨便給他羅列點罪證,我就不信他是聖人,你覺得咋樣?”


    顧寧涯滿臉笑容的看向李基。


    “行啊,叔爺,等我登基,我先給你封個侯,等兩年後,再給你來個國公。”


    “我要不爽誰,我跟你直說,你直接抄他的家。”


    “也別羅列什麽罪證了,直接栽贓嫁禍不就行了,我從宮中隨便找件寶物給你,你讓懸燈司的人藏在他家,當天我就下旨,讓人徹查。”


    “東西白天丟的,人中午抓的,頭晚上砍的,咋說?”


    李基也來興趣了,跟著顧寧涯津津有味的胡扯著。


    “這行啊,太孫當真英明,咱們兩個聯手,保準可以解決所有是是非非。”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不亦樂乎。


    顧錦年也懶得說什麽了,這兩個家夥腦袋多少都有點問題,李基還好,年紀小不懂事,口嗨兩句無所謂。


    自己這個六叔是沒得救了。


    不過顧錦年總算是知道,自己六叔為何經常挨抽了,自找的,一點都不冤枉。


    如此。


    轉眼過了兩個時辰。


    玉輦內,顧錦年算是休息了好一會,不過這兩個家夥依舊還在聊。


    而且聊天過程從封侯到封公,然後再到天命之爭,又到一統東荒,最後又到打下中洲王朝。


    聊著聊著,兩人還吵起來了。


    “不行啊,太孫,我幫你打下中洲王朝,你封我當異姓王,把匈奴國給我?我要那玩意幹嘛啊,至少也得把扶羅王朝給我吧?你可真小氣。”


    “匈奴國不差了吧?行吧行吧,扶羅王朝給你,那封號給啥?扶羅王有點不太好聽啊。”


    “沒事,到時候我讓錦年給我想個封號,反正扶羅王朝得給我,大金王朝我就不想了,扶羅王朝肯定得給我。”


    “行,不過每年要進貢,少說五成,低於五成免談。”


    “七成,我大氣點,我要不了那麽多,給你七成,我留三成自己揮霍。”


    “好,那以後你就是扶羅王朝的異姓王,錦年叔就是大金王朝的異姓王。”


    李基說著說著臉都笑歪了。


    可謂是辯日現場版。


    籲!


    唏律律!


    不過,就在兩人準備商議如何有效管控中洲地境,同化中洲百姓時。


    玉輦突然停下。


    一時之間,拔刀之聲響起,也伴隨著幾道暴喝之聲。


    “大夏天命侯玉輦在此,前方爾等人也?”


    隨著一道暴喝聲響起。


    顧寧涯與李基瞬間閉嘴。


    顧錦年皺了皺眉頭,直接從玉輦內走出。


    掀開簾子,從玉輦中走出,頓時之間一種荒涼滄桑襲來,周圍皆是黃土高坡,褐色是這裏的主調,土地幹裂,黃沙滾滾,烈日當頭沒有半點清風,使得人心浮躁。


    而不遠處,密密麻麻,有接近萬人,一個個拖家帶口,背著行李,麵色發苦走來。


    “官爺。”


    “我們都是江中郡賢進府人士,打算前往古川郡投奔親戚,驚擾到官爺,還請官爺恕罪。”


    一些百姓彎著腰,朝著鐵騎將士作禮。


    這些人皮膚黝黑,眯著眼睛,臉上有一層澹澹的油脂,脖子周圍也全是汗珠,頂著烈日趕路。


    “侯爺。”


    “前方有大量難民,估計是想要逃荒的。”


    侍從走來,站在玉輦下,告知顧錦年發生何事。


    “知道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隨後從玉輦上走了下來,他步伐很快,直接來到這群難民麵前。


    看到顧錦年出現,所有難民眼神當中不由露出驚訝之色。


    畢竟顧錦年身穿侯袍,再加上長相非凡,器宇軒昂,對於這些鄉村農野之人來說,自然是驚為天人。


    “這位大伯,好端端為何這麽多人去奔親戚啊?”


    “江中郡旱災,朝廷不是已經開始撥款運糧了嗎?”


    “算起日子來的話,應當是有糧食送到江中郡了,若不出意外,應該在發糧啊。”


    “這賢進府到古川郡,九百五十裏路,這一路荒無人煙,而且還有豺狼虎豹,就不擔心出事嗎?”


    顧錦年朝著對方拱了拱手,沒有任何架子,說話也無比溫和,詢問對方。


    五天前,顧錦年就讓戶部緊急運輸糧食過去,直接動用龍舟。


    雖然是杯水車薪,但至少糧食能運到,給百姓一顆定心丸。


    江中郡隻是大旱而已,又不是洪災火災,百姓家中多少有點餘糧,朝廷的糧食一到,大家一人分一點點,哪怕就是半天的口糧。


    也不至於冒這麽大的險,徒步九百多裏逃難吧?


    “回大人。”


    “草民.......”


    後者有些不敢說話,畢竟也不知道顧錦年的來頭,很多事情真不好說。


    “大伯,這位是大夏天命侯顧錦年,顧侯爺,陛下欽派侯爺前來江中郡救災。”


    “你有任何難言之隱,可以直接告訴侯爺。”


    “侯爺也一定能為大家主持公道的。”


    侍從開口,安撫對方的心。


    而眾人一聽到顧錦年這個名字,頓時更加驚訝了。


    天命侯他們不認識。


    但顧錦年這個名字,他們是真的聽聞過。


    “您就是顧錦年?顧聖人?”


    “是顧聖人?”


    “什麽?顧錦年,顧聖人來了?”


    一時之間,各種聲音響起,百姓們稱顧錦年為聖人,這是極高的榮譽。


    但顧錦年沒有


    因為這些稱呼而沾沾自喜,反而語氣更加溫和道。


    “大伯,諸位鄉親父老,朝廷已經撥款賑災,糧食應當早就送過來了。”


    “各位有什麽難言之隱,但說無妨,我一定會為大家主持公道的。”


    顧錦年出聲,神色篤定。


    話說到這裏了。


    百姓們也徹底坐不住了,一個個跪了下來,哭喪著臉道。


    “聖人啊。”


    “你可要為我們這些老百姓主持公道。”


    “江中郡這些官員,哪裏分發了糧食。”


    “不但不分發糧食,還把我們這些苦命老百姓的糧食給搶走了。”


    “說是什麽集中糧食,什麽統一分發。”


    “這大旱剛剛來,家家戶戶本來有點餘糧,現在糧食被征收了,已經有人餓死。”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聖人,要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背井離鄉。”


    “我小兒子在逃難路上失蹤,生死未卜,還請大人為我等百姓,主持公道啊。”


    老漢說到這裏,直接失聲痛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其餘百姓聽到這話,也紛紛說出自己的情況,哭聲頓時響成一片。


    這一刻。


    顧錦年也直接沉默了。


    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朝廷都這樣做了。


    居然還有官員敢這樣做。


    這當真是.......嫌命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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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更新時間2022年8月7號早上10點10分。


    未能看見實時更新,非正版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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