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錯覺嗎？）
【夜鬥】內心雖然感到些許的困惑, 但也沒有在麵上表現出來。
沈韻在書寫《戰國浪漫譚》的時候, 賦予了【夜鬥】諸多的才能。
畢竟作者在寫自己偏愛的角色時，總會有意無意的體現自己的偏見。
沈韻在動筆寫書的時候，曾經思考過自己到底是出於對哪個曆史人物的偏好而寫, 可最終結果卻是發現自己並不喜歡任何一個戰國武將。既不偏好織田信長, 也對最終的勝利者德川家康毫無想法。
或許她寫這個係列的動機並非出於熱愛某個角色，沒有任何的偏向性，反而寫出來的故事更得讀者的熱愛。
小說是否賣座, 全看天數。
有些小說做好了廣告, 也鋪開到線下書店，可就是銷量慘敗。
有些小說隻是通過口口相傳, 卻能一直賣到一個讓作者繼續出連載的數量。
思來想去, 沈韻覺得自己在《戰國浪漫譚》係列裏, 最為偏愛的還是自己筆下的【夜鬥】。
主要原因，還是在她剛認識夜鬥的時候，此位禍津神還是挺正經的。
而且也相當的可靠。
結果，誰能想到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這位禍津神不僅花錢大手大腳，很多時候辦事也是相當不靠譜。
能夠氣跑好幾個神器的禍津神可是相當的麻煩了——若非在大事情上很靠譜, 沈韻自己都要想法子和這位禍津神一刀兩斷了。
正因為夜鬥太不可靠，再加上《戰國浪漫譚》反響絕佳, 被金錢所迫，以及圍繞該作品謀生的諸多人員要養，沈韻也隻能繼續翻著曆史書把故事一卷又一卷的寫下去了。
如此以來, 她隻能將自己對神明滿腔的偏好加在了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夜鬥】身上。
結果寫的角色太完美了。
導致現在的【夜鬥】在現實一登場，沈韻覺得自己心情真的挺複雜的。
赤司看了一眼沈韻的碗。
“麵還吃嗎？”
沈韻點了點頭，又看向準備拆了自己家的付喪神和禍津神。
“等我吃完飯。”
於是在眾人注視下，沈韻低頭拿著筷子吃完了自己碗裏的意大利麵。
吃完之後，將碗放進自動洗碗機裏麵後，打開機器，沈韻拿出了自己放在家裏的東京地圖。
（還好回東京的時候順便買了一份地圖。）
“要調查罪魁禍首在什麽地方，先要找到對方在什麽地方。這是東京地圖。”沈韻攤開了地圖，密密麻麻的街道和軌道交通線看的人頭暈目眩，“不過一個一個區掃過去實在是太慢了。”
沈韻看著地圖，覺得自己用最蠢的辦法掃過去，絕對能逮到罪魁禍首。
但是現在時間和人手嚴重不足。
“找有問題的地方，然後一個個殺過去嗎？”
【夜鬥】覺得這個辦法雖然蠢，但是很好用。
“不過，一般來說，朝人多的地方下手比較好吧？”
“人多的地方？”
【夜鬥】回答道：“人多的地方容易渾水摸魚。”
既然“專業人士”都這麽說了，沈韻決定聽從這位神明大人的意見。
“車站或者是大型的商務樓嗎？”
“還有……”沈韻看著地圖上的綠陵高中，不知道為什麽，這所高中的位置相當的特別。
“這個綠陵高中……”
之前還不覺得，但是現在一看，這所學校所在的地段居然好得不可思議。
“這個地方的地價可是超貴的吧……”
沈韻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綠陵高中的建校時間。
才綠陵高中不過三十年。
“三十年……不是泡沫經濟時代嗎？”
那個全日本揮舞著鈔票買下了十分之一美國的瘋狂年代。
赤司看了一眼綠陵高中所在的地區。
心裏換算了一下泡沫經濟時代的地價。
“這個學校當年可真有錢。”
沈韻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綠陵高中的校方董事會。
“誒？”
她看向了赤司。
“你們家是綠陵高中的懂事之一啊？”
赤司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內容。
“那是我的祖父。”赤司說道，“估計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孫輩能有一個上學的地方吧。”
沈韻小聲抱怨：“赤司財閥誒……怎麽可能沒有能上學的地方……”
不過赤司征十郎會去上帝光也是沒有多奇怪。
畢竟帝光也是有赤司財閥投錢，學校的教學方式和教學設施還有各種配套的軟硬件內容都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私立中學。
要不是帝光當年有獎學金，沈韻真不想上那個學校。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赤司征十郎眼睛都不多眨一下，“誰能保證自己的後代不會是個白癡呢？”
“有基因檢測和基因篩選的醫療條件了。”沈韻抱怨完，又查了一下綠陵高中的資料，“這個學校……還挺……”
“既然這樣在意的話，”【夜鬥】拍板決定，“先去看看這個學校的情況吧。”
“【夜鬥】，”沈韻看著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心情相當的複雜，“你知道怎麽去嗎？”
【夜鬥】看著地圖，回答道：“當然了，這不是有地圖嗎？這麽精確的地圖，哪兒找不到路？”
“既然如此，”赤司說道，“麻煩您了。”
【夜鬥】拿著地圖就走了。
沈韻看著寄養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付喪神，轉頭看向了赤司。
“你不帶回去？”
“一個不保險。”赤司指的是沈韻的粉絲安倍晴明送來的今劍。
今劍揉了揉頭發，沒說什麽話。
明明這次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有了，結果不能打贏那個禍津神，真是太丟人了。
“輸給【夜鬥】也沒什麽。”沈韻寬慰，“【夜鬥】非常強的。”
這麽強的神明還是自己的男主角。
都是自己造的。
也許隻有寫出了築城院真鑒的鞍隈天球才懂沈韻的苦。
然而這些都不是留在蠃蚌神社的鞍隈天球的個人重點。
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不好，居然有人和我爭第一的位置……”
拚命刷著自己排行榜的鞍隈天球自然不懂沈韻的苦惱。
“人類果然是不能互相理解的生物啊。”
悠鳴抱著一隻三花貓看了一眼躲在屋子角落裏摁著手機按鍵鞍隈天球，覺得他其實也挺有病的。
（能夠理解這種人的邏輯的話就糟了。）
悠鳴抱著三花貓快步走去了喂食的地方。
蠃蚌拉開了紙門，走進了屋內。
身材高大的神明身穿一件鼠灰色的和服，低頭看著抱著手機躲在角落裏的鞍隈天球。
“這位老師，”蠃蚌一臉冷漠的看著鞍隈天球，“你也該玩夠了吧？”
鞍隈天球頭也沒抬的回答：“這次的夏活還有三天才結束呢。”
蠃蚌繼續說道：“我說什麽，你比我更清楚吧？”
鞍隈天球沒有點掉遊戲畫麵上的清算分數的界麵，而是抬頭看向了蠃蚌。
隨後，卻發出了答非所問的感歎：“神明原來是這樣的啊。”
蠃蚌看著鞍隈天球，靜等他的後續。
鞍隈天球繼續說道：“說來慚愧，我這個人是很消極的類型。”
這位寫下《夜窗鬼錄》這種超能力殘酷推理劇的作家自我剖析內心之時，也是毫不掩蓋自己內心的軟肉和醜陋。
畢竟“私小說”是這個國家的作家相當熱愛的一種題材。
人類的窺私欲完全可以在私小說的熱賣中一覽無遺。
“我很害怕麵對活的人類。”鞍隈天球這時才將自己的內心講述了出來，“出於想要繼續在社會上維持生計的緣故，我才會和人正常的溝通。實際上我真的特別討厭和人說話。”
“和我倒是可以。”
“因為您是神明嘛。”鞍隈天球的態度相當的輕鬆，大約是因為麵對神明的緣故，所以他說話的態度也變得很是輕鬆，“神明的話，稍微聽一聽人類的抱怨吧。”
鞍隈天球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枚五元硬幣。
雙手捧著這枚五元硬幣，高舉過頭頂。
蠃蚌想了想，彎下腰，接過了向自己伸過來的五元硬幣。
交了錢之後，鞍隈天球繼續抱怨：“然後呢，我喜歡自己寫的故事。”
“我還蠻得意自己寫的故事的。”鞍隈天球陳述著自己不敢在他人麵前講述的心情，“我特別喜歡自己寫的角色。我喜歡自己寫的每一個角色，哪怕是沒有名字的路人a，我也喜歡她。”
“然後呢，當然了，我知道築城院真鑒是什麽樣的人。”鞍隈天球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困擾的神色，“她是反社會人格，我的理智告訴我，她在這個世界上多待一天都是很麻煩的事情。這絕對是一人形天災，誰都不知道她會搞出什麽事情來。如果她願意，隨隨便便就能滅掉半個東京的人類。隻要一個響指——”
鞍隈天球打了一個響指。
“她的能力發動是有條件的。”
“言葉無限欺的這個能力發動有兩個條件，不是耍帥哦。是真的。”
“第一條，就是要說出讓人否定的謊言。”
“第二條，就是在對方否定謊言之後，打一個響指。”
“第一條是有補充條款的。”鞍隈天球解釋道，“這就是為什麽逆神那烏也能活下來的最重要的因素。這一條的補充條款，是現實和回答者的‘已知’不衝突。”
“你的意思是，”蠃蚌聽懂了鞍隈天球的意思，“回答者否定築城院真鑒的謊言時，自己必須真心認為，而現實也必須有這種事情。”
“對。”鞍隈天球點了點頭，“比如說，築城院真鑒對我說，‘人不會死。’而我否定了這件事情。那麽根據第一條的規定，人應該會複活。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死人複活的案例。所以，在第一條規則的補充條款下，這個謊言是不會成立的。”
為了能讓男主角活下去而增加的補充條款。
這是下一本書裏要解密的內容，目前最新一卷的《夜窗鬼錄》還在派發到各大書店，估計要到三天後才能上架。
蠃蚌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死亡的限定條件呢？”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的現代。
不愧是緊隨潮流的禍津神。
職業素養和補充知識的速度都是一流的。
“腦死亡和肉體死亡到底算哪個呢？”鞍隈天球也有點困惑，“我自己沒試過，所以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個人是傾向腦死亡這一派的。腦死亡就是死亡了，肉體如果隻能依靠儀器存活的話，我非常討厭這種行屍走肉一樣的醫療科技。”
蠃蚌又點了點頭。
有時候和人聊聊天也挺有趣的。
以前蠃蚌曾經和南方熊楠討論過明治維新之類的話題，南方熊楠還給他科普了一堆現代史。
在聽到大炮巨艦的鋼鐵洪流之時，蠃蚌也一時之間不知道人類是否還會信仰禍津神。
然而到了二十一世紀，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需要禍津神。
總有一些人不值得被原諒，而他們卻被法律給原諒了。
受害者的家屬拒絕這種原諒，他們希望能夠達成更加原始又傳統的“複仇”。
借助神明的力量，讓自己的雙手不沾鮮血的達成複仇。
他們想要的是以命償命。
人類從始至終都沒法拋棄這種傳統，而屬於傳統的禍津神就永遠不會被遺忘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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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鞍隈天球忽然說出了一句話，“即便我知道築城院真鑒死的越快越好，可是相對的，我沒法見到她的死狀。”
“我的理智希望她能夠快點死，我的感情卻希望她能好好看一看我的世界。”鞍隈天球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在手機屏幕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過於淒慘，“這個世界要是不好的話，我也不會花那麽多精力拚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了。”
蠃蚌覺得鞍隈天球作為人，從某種真的挺有病的。
但是在努力活下去這件事情上，真的是拚盡全力了。
故此，神明懷抱著些許的尊敬說道：“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雖然是精通暗殺術的禍津神，但是既然收了錢，就會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情。
鞍隈天球笑了起來。
“我的性命就拜托您啦。”
這次之後，如果能活下來的話，就專門給蠃蚌寫一篇文章好好吹一吹。
（如果能活下來，我就當蠃蚌大人的毒唯。）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今天還有。
【夜鬥】內心雖然感到些許的困惑, 但也沒有在麵上表現出來。
沈韻在書寫《戰國浪漫譚》的時候, 賦予了【夜鬥】諸多的才能。
畢竟作者在寫自己偏愛的角色時，總會有意無意的體現自己的偏見。
沈韻在動筆寫書的時候，曾經思考過自己到底是出於對哪個曆史人物的偏好而寫, 可最終結果卻是發現自己並不喜歡任何一個戰國武將。既不偏好織田信長, 也對最終的勝利者德川家康毫無想法。
或許她寫這個係列的動機並非出於熱愛某個角色，沒有任何的偏向性，反而寫出來的故事更得讀者的熱愛。
小說是否賣座, 全看天數。
有些小說做好了廣告, 也鋪開到線下書店，可就是銷量慘敗。
有些小說隻是通過口口相傳, 卻能一直賣到一個讓作者繼續出連載的數量。
思來想去, 沈韻覺得自己在《戰國浪漫譚》係列裏, 最為偏愛的還是自己筆下的【夜鬥】。
主要原因，還是在她剛認識夜鬥的時候，此位禍津神還是挺正經的。
而且也相當的可靠。
結果，誰能想到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這位禍津神不僅花錢大手大腳，很多時候辦事也是相當不靠譜。
能夠氣跑好幾個神器的禍津神可是相當的麻煩了——若非在大事情上很靠譜, 沈韻自己都要想法子和這位禍津神一刀兩斷了。
正因為夜鬥太不可靠，再加上《戰國浪漫譚》反響絕佳, 被金錢所迫，以及圍繞該作品謀生的諸多人員要養，沈韻也隻能繼續翻著曆史書把故事一卷又一卷的寫下去了。
如此以來, 她隻能將自己對神明滿腔的偏好加在了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夜鬥】身上。
結果寫的角色太完美了。
導致現在的【夜鬥】在現實一登場，沈韻覺得自己心情真的挺複雜的。
赤司看了一眼沈韻的碗。
“麵還吃嗎？”
沈韻點了點頭，又看向準備拆了自己家的付喪神和禍津神。
“等我吃完飯。”
於是在眾人注視下，沈韻低頭拿著筷子吃完了自己碗裏的意大利麵。
吃完之後，將碗放進自動洗碗機裏麵後，打開機器，沈韻拿出了自己放在家裏的東京地圖。
（還好回東京的時候順便買了一份地圖。）
“要調查罪魁禍首在什麽地方，先要找到對方在什麽地方。這是東京地圖。”沈韻攤開了地圖，密密麻麻的街道和軌道交通線看的人頭暈目眩，“不過一個一個區掃過去實在是太慢了。”
沈韻看著地圖，覺得自己用最蠢的辦法掃過去，絕對能逮到罪魁禍首。
但是現在時間和人手嚴重不足。
“找有問題的地方，然後一個個殺過去嗎？”
【夜鬥】覺得這個辦法雖然蠢，但是很好用。
“不過，一般來說，朝人多的地方下手比較好吧？”
“人多的地方？”
【夜鬥】回答道：“人多的地方容易渾水摸魚。”
既然“專業人士”都這麽說了，沈韻決定聽從這位神明大人的意見。
“車站或者是大型的商務樓嗎？”
“還有……”沈韻看著地圖上的綠陵高中，不知道為什麽，這所高中的位置相當的特別。
“這個綠陵高中……”
之前還不覺得，但是現在一看，這所學校所在的地段居然好得不可思議。
“這個地方的地價可是超貴的吧……”
沈韻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綠陵高中的建校時間。
才綠陵高中不過三十年。
“三十年……不是泡沫經濟時代嗎？”
那個全日本揮舞著鈔票買下了十分之一美國的瘋狂年代。
赤司看了一眼綠陵高中所在的地區。
心裏換算了一下泡沫經濟時代的地價。
“這個學校當年可真有錢。”
沈韻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綠陵高中的校方董事會。
“誒？”
她看向了赤司。
“你們家是綠陵高中的懂事之一啊？”
赤司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內容。
“那是我的祖父。”赤司說道，“估計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孫輩能有一個上學的地方吧。”
沈韻小聲抱怨：“赤司財閥誒……怎麽可能沒有能上學的地方……”
不過赤司征十郎會去上帝光也是沒有多奇怪。
畢竟帝光也是有赤司財閥投錢，學校的教學方式和教學設施還有各種配套的軟硬件內容都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私立中學。
要不是帝光當年有獎學金，沈韻真不想上那個學校。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赤司征十郎眼睛都不多眨一下，“誰能保證自己的後代不會是個白癡呢？”
“有基因檢測和基因篩選的醫療條件了。”沈韻抱怨完，又查了一下綠陵高中的資料，“這個學校……還挺……”
“既然這樣在意的話，”【夜鬥】拍板決定，“先去看看這個學校的情況吧。”
“【夜鬥】，”沈韻看著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心情相當的複雜，“你知道怎麽去嗎？”
【夜鬥】看著地圖，回答道：“當然了，這不是有地圖嗎？這麽精確的地圖，哪兒找不到路？”
“既然如此，”赤司說道，“麻煩您了。”
【夜鬥】拿著地圖就走了。
沈韻看著寄養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付喪神，轉頭看向了赤司。
“你不帶回去？”
“一個不保險。”赤司指的是沈韻的粉絲安倍晴明送來的今劍。
今劍揉了揉頭發，沒說什麽話。
明明這次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有了，結果不能打贏那個禍津神，真是太丟人了。
“輸給【夜鬥】也沒什麽。”沈韻寬慰，“【夜鬥】非常強的。”
這麽強的神明還是自己的男主角。
都是自己造的。
也許隻有寫出了築城院真鑒的鞍隈天球才懂沈韻的苦。
然而這些都不是留在蠃蚌神社的鞍隈天球的個人重點。
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不好，居然有人和我爭第一的位置……”
拚命刷著自己排行榜的鞍隈天球自然不懂沈韻的苦惱。
“人類果然是不能互相理解的生物啊。”
悠鳴抱著一隻三花貓看了一眼躲在屋子角落裏摁著手機按鍵鞍隈天球，覺得他其實也挺有病的。
（能夠理解這種人的邏輯的話就糟了。）
悠鳴抱著三花貓快步走去了喂食的地方。
蠃蚌拉開了紙門，走進了屋內。
身材高大的神明身穿一件鼠灰色的和服，低頭看著抱著手機躲在角落裏的鞍隈天球。
“這位老師，”蠃蚌一臉冷漠的看著鞍隈天球，“你也該玩夠了吧？”
鞍隈天球頭也沒抬的回答：“這次的夏活還有三天才結束呢。”
蠃蚌繼續說道：“我說什麽，你比我更清楚吧？”
鞍隈天球沒有點掉遊戲畫麵上的清算分數的界麵，而是抬頭看向了蠃蚌。
隨後，卻發出了答非所問的感歎：“神明原來是這樣的啊。”
蠃蚌看著鞍隈天球，靜等他的後續。
鞍隈天球繼續說道：“說來慚愧，我這個人是很消極的類型。”
這位寫下《夜窗鬼錄》這種超能力殘酷推理劇的作家自我剖析內心之時，也是毫不掩蓋自己內心的軟肉和醜陋。
畢竟“私小說”是這個國家的作家相當熱愛的一種題材。
人類的窺私欲完全可以在私小說的熱賣中一覽無遺。
“我很害怕麵對活的人類。”鞍隈天球這時才將自己的內心講述了出來，“出於想要繼續在社會上維持生計的緣故，我才會和人正常的溝通。實際上我真的特別討厭和人說話。”
“和我倒是可以。”
“因為您是神明嘛。”鞍隈天球的態度相當的輕鬆，大約是因為麵對神明的緣故，所以他說話的態度也變得很是輕鬆，“神明的話，稍微聽一聽人類的抱怨吧。”
鞍隈天球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枚五元硬幣。
雙手捧著這枚五元硬幣，高舉過頭頂。
蠃蚌想了想，彎下腰，接過了向自己伸過來的五元硬幣。
交了錢之後，鞍隈天球繼續抱怨：“然後呢，我喜歡自己寫的故事。”
“我還蠻得意自己寫的故事的。”鞍隈天球陳述著自己不敢在他人麵前講述的心情，“我特別喜歡自己寫的角色。我喜歡自己寫的每一個角色，哪怕是沒有名字的路人a，我也喜歡她。”
“然後呢，當然了，我知道築城院真鑒是什麽樣的人。”鞍隈天球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困擾的神色，“她是反社會人格，我的理智告訴我，她在這個世界上多待一天都是很麻煩的事情。這絕對是一人形天災，誰都不知道她會搞出什麽事情來。如果她願意，隨隨便便就能滅掉半個東京的人類。隻要一個響指——”
鞍隈天球打了一個響指。
“她的能力發動是有條件的。”
“言葉無限欺的這個能力發動有兩個條件，不是耍帥哦。是真的。”
“第一條，就是要說出讓人否定的謊言。”
“第二條，就是在對方否定謊言之後，打一個響指。”
“第一條是有補充條款的。”鞍隈天球解釋道，“這就是為什麽逆神那烏也能活下來的最重要的因素。這一條的補充條款，是現實和回答者的‘已知’不衝突。”
“你的意思是，”蠃蚌聽懂了鞍隈天球的意思，“回答者否定築城院真鑒的謊言時，自己必須真心認為，而現實也必須有這種事情。”
“對。”鞍隈天球點了點頭，“比如說，築城院真鑒對我說，‘人不會死。’而我否定了這件事情。那麽根據第一條的規定，人應該會複活。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死人複活的案例。所以，在第一條規則的補充條款下，這個謊言是不會成立的。”
為了能讓男主角活下去而增加的補充條款。
這是下一本書裏要解密的內容，目前最新一卷的《夜窗鬼錄》還在派發到各大書店，估計要到三天後才能上架。
蠃蚌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死亡的限定條件呢？”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的現代。
不愧是緊隨潮流的禍津神。
職業素養和補充知識的速度都是一流的。
“腦死亡和肉體死亡到底算哪個呢？”鞍隈天球也有點困惑，“我自己沒試過，所以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個人是傾向腦死亡這一派的。腦死亡就是死亡了，肉體如果隻能依靠儀器存活的話，我非常討厭這種行屍走肉一樣的醫療科技。”
蠃蚌又點了點頭。
有時候和人聊聊天也挺有趣的。
以前蠃蚌曾經和南方熊楠討論過明治維新之類的話題，南方熊楠還給他科普了一堆現代史。
在聽到大炮巨艦的鋼鐵洪流之時，蠃蚌也一時之間不知道人類是否還會信仰禍津神。
然而到了二十一世紀，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需要禍津神。
總有一些人不值得被原諒，而他們卻被法律給原諒了。
受害者的家屬拒絕這種原諒，他們希望能夠達成更加原始又傳統的“複仇”。
借助神明的力量，讓自己的雙手不沾鮮血的達成複仇。
他們想要的是以命償命。
人類從始至終都沒法拋棄這種傳統，而屬於傳統的禍津神就永遠不會被遺忘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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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鞍隈天球忽然說出了一句話，“即便我知道築城院真鑒死的越快越好，可是相對的，我沒法見到她的死狀。”
“我的理智希望她能夠快點死，我的感情卻希望她能好好看一看我的世界。”鞍隈天球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在手機屏幕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過於淒慘，“這個世界要是不好的話，我也不會花那麽多精力拚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了。”
蠃蚌覺得鞍隈天球作為人，從某種真的挺有病的。
但是在努力活下去這件事情上，真的是拚盡全力了。
故此，神明懷抱著些許的尊敬說道：“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雖然是精通暗殺術的禍津神，但是既然收了錢，就會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情。
鞍隈天球笑了起來。
“我的性命就拜托您啦。”
這次之後，如果能活下來的話，就專門給蠃蚌寫一篇文章好好吹一吹。
（如果能活下來，我就當蠃蚌大人的毒唯。）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