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三幕開始,一開始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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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的對話裏盡是精巧的詞匯,這些詞匯串起了這一部劇中最精彩的對談。


    這場對談裏有威廉對男性和女性的討論,女王陛下的治下,女性也可以邁向曾經一度被奪走、失去的人類本身的最基本的權利。


    她們不需要一個男性的保護者,她們可以自己去做自己能夠做的事情。


    猶豫不定的男主角被女主說服了,他冒著風險欺詐了海關的工作人員,帶著那一船的藝術品離開了這片已經被大火焚燒的土地。


    所有人都認為男主完成了自己和女主的約定,兩個人將會在女主所搭乘的下一艘船上,在那個他倆約定好的,有月桂樹的鎮上再見,但是也有第一次看著部劇的觀眾開始懷疑這場戲會以什麽情況收尾。


    等他們看到女主從船艙中走出來,她和男主在同一艘船上,她隱藏了自己上船的事實,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好吧。”男主沒有生氣,他隻能有些無奈的笑著,“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場隱瞞的秘密嗎?”


    女主點了點頭,劇情走向happyending。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這部劇裏麵的內容實在是太新穎的以至於讓保守派的人感覺有些過了頭,所以故事裏充斥著各種對藝術的憐憫和對愚蠢的異端份子的言論的批判內容,這些內容背後是找到自己想做之事的瑪莎小姐的行商冒險,也有迷茫的男人找到自己所愛的人和事的救贖。


    這場戲劇大獲成功……這是必然的。


    女王陛下喜歡這部戲,她甚至縱容了自己身邊的那些身份高貴的小姐和夫人們討論這部戲劇的劇情,她們了解到了在這片上帝注目的土地上,有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從異端份子的手上拯救了大量的藝術品。她們看到了女性的另外一種活法,但是在一些滿腦子陰謀詭計的政客眼中,他們察覺到了女王的訊息。


    在這個新教徒拯救行動的背後,是教會對利亞控製的虛弱,以及利亞的十二人議會對本土人民控製的衰弱。


    他們發現了女王傳遞的訊息,曾經的利亞是掌控四海的海怪利維坦,現在的利亞不在控製航道,他是海中受了重傷的海獸,隻要殺了這頭怪獸,他們就可以坐享怪獸死後留下的屍體,以及怪獸本身的財富。


    但是利亞在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下,皇帝陛下已經擁有了利亞的實質控製權,十二人議會對共和國的統治已經名存實亡,怪不得這個國家的人民願意將信賴交付給一個隻會危言聳聽的異端份子。


    在國家強大的時候,任何異端都是跳梁小醜,他們的言論無人會理睬,甚至相信他們所說的話,就是證明自己是個愚蠢之人的表現。


    現在的利亞已經不複當然的榮光,這是多麽悲慘的事情啊。


    女王陛下看著自己麵前的聖母像,懷抱嬰孩的聖母坐在一張椅子上,她的麵容慈祥,肌膚柔和,身上沒有任何刺眼的轉折和棱角,這就是桑西眼中的聖母所應具備的姿態,她是一個美麗慈祥又不具備攻擊性的女性,是一位包容一切的慈祥聖母。


    女王陛下看著畫像上的那位慈悲的聖母,她沉默了許久。


    沈韻的母親是個理智又溫柔的人,她尊重女兒的意見,她同意了女兒想要離家前往京都念書的願望,哪怕這意味著親緣分離,她也滿足了女兒的願望。


    她和丈夫給予了女兒寬容的“放手去幹”的態度,又教導了她最基本的為人處世的道德原則,他們兩個人是天下最好的父母。


    這是沈韻的雙親,雨川老師的世界裏,她的父母死的太早,而沈韻聯係上這個世界的時間點也太晚了,她都無法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麽伊麗莎白女王陛下呢?


    她從小就在父母的離婚官司中長大,哪怕她的父母貴為一國的國王和王後,他們也不快樂。


    男人想要王子繼承王位,可女方隻能給他一個活著的女兒。


    他們兩個人的其他孩子,要麽生下來活不久,要麽就是一開始就無法生下來。


    這是多麽殘忍的現實啊。


    一切的愛情在現實裏被擊得粉碎。


    公主殿下看著畫像上懷抱著嬰孩,微笑著的聖母,對著身邊的克勞迪總管說道:“我都不記得自己的母親是否有過這麽快樂的笑容了。”


    克勞迪總管低眉垂首,不再言語。


    他知道女王陛下現在需要的不是回答,而是一個聽眾。


    掌控著魔術的魔術師,本來應該走入扭曲道路的魔術師,痛恨著自己的家族和家族所代表的世界,他意圖顛覆那個世界,或者是將無法挽回的敗落和衰亡帶給那個世界。


    他就是這樣冷酷又冷漠的謀劃著這一切。


    魔術建立的基盤就是神秘,而科學是神秘的死敵。


    甚至,就連教會也意圖掌控科學以證明神的偉大。


    而克勞迪總管想推翻這兩方自以為日久天長亙古不變的統治。


    女王陛下是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


    他對女王的愛護是不含一絲虛偽,他同樣認為這樣在愛護和知識中培育出來的女王陛下,將會實現他的願望。


    “也許我是忘記了。”女王陛下轉過身,不再去看被她大步遠離的聖母像。她的身邊擺放著大量的畫作,也有不少精美的雕像,據說還有希臘和羅馬時代留下的半身像也被運完了這個藝術宮。


    女王陛下看著這雪白的半身像,忽然想到沈韻的世界裏,在21世紀的技術條件下,這些半身像曾經塗有顏色,也妝點過各種飾物,現在這些白色的半身像,也不過是一個胚胎模型罷了。


    女王陛下走過大理石的地板,這些地板上曾經有無數雙腳踩過,無數漂亮的舞裙在樂曲聲中揚起一個又一個的圓弧,那些輕佻美麗的貴族小姐的眼中舞會的中心——國王陛下。


    現在,這座宮殿被改成了藝術宮,裏麵擺放著女王搜集到的各個時代的珍品,她親自過目了一係列的保管措施和各種相關條例,事無巨細,無意之中,她製定了這個世界上最早也是最全麵的博物館管理條例。


    女王陛下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這些房間裏麵曾經擺放著四柱床,現在這些床都被撤走了,留下一個又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這些房間的窗簾也被拆下來,送去清洗上麵的灰塵和肮髒的汙垢。


    女王站在一個房間前麵,看著窗外的院子。


    她記得自己曾經在那個院子裏,看著這棟燈火通明的宮殿。


    那個時候的小公主沒有接到任何的邀請,她是不受歡迎的客人,是宮殿中的一個“尷尬”又“可憐”的公主殿下。


    如果不是克勞迪總管的庇護,天知道她還要受到什麽的折磨和折騰。


    女王陛下笑了起來。


    “真有意思,我從小就不喜歡這棟宮殿,”她對身後的克勞迪總管說道,“現在我居然走在這個宮殿裏麵。”


    克勞迪總管沒有說什麽,女王陛下如今走在藝術宮中,不是耀武揚威的炫耀,她的心態平和,反而透著一股無所畏懼的信心。


    克勞迪總管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保持了沉默。


    首相大人打斷了女王陛下的回憶,他帶來了歐洲大陸最新的消息。


    這是最新的緊急情報。


    荷利蘭的鬱金香種球泡沫終於被戳破了。


    謝天謝地,艾普`布朗早就離開了荷利蘭。


    在女王陛下讓威廉回去書寫劇本的時候,克勞迪總管的小小鳥已經帶著艾普`布朗離開了。


    現在的艾普已經回了國,開始整理自己在海外的見聞,順便打理起了莊園的事物,她接過了女王給予的任務,寫自己在大陸本土的見聞,作為出版物出版。


    正好,她也準備看一看以自己為原型的《瑪莎小姐》這部戲。


    這一定很有意思。


    首相大人覲見女王的話很簡單。


    “戰爭爆發了。”


    女王陛下歎了口氣。


    “唉,果然如此。”


    要轉移國內的債務,隻有戰爭這一條最簡單又最方便的途徑。


    還有一條,就是對國內真正擁有財富的人揮下屠刀。


    皇帝陛下兩個都選了。


    現在本土大陸和女王都對東征興致缺缺,他們不樂意去奪回一個已經被異教徒占領的異端統治過的城市[1],也不樂意發動一場徒勞無功、勞民傷財的戰爭。


    現在已經不是騎士精神當道的時代了。


    那個騎士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了。


    女王陛下可沒忘記自己國家最有名的那位騎士王亞瑟的故事裏,最知名的不是他手下的圓桌騎士們去尋找聖杯和十二場大戰全勝的內容,而是他的老婆和他的部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劇情。


    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不是戰爭的勝利也不是聖杯的奪還戰,而是國家最高領袖的花邊醜聞。


    皇帝陛下通知國土的根基是他的那些得到了土地分封的軍官,這些軍官中的一部分人將自己的土地拿去和銀行家抵押,換得了如今已經是一文不值的種球兌換券。


    為了安撫軍官們的騷動,皇帝陛下選擇對自己國家的大商人趕盡殺絕。


    這些大商人當然也不是沒有抵抗之力,他們找到了皇帝陛下的另外一位債主,擁有相同武力的聖殿騎士團。


    這個騎士團向皇帝陛下放過貸,他們的錢財也是支持皇帝陛下攻入利亞的軍費,這個騎士團認為皇帝陛下有債必還,他們相信自己能夠收得回欠債。


    可現在已經不是東征的時代了,騎士團已經是應該被掃進曆史垃圾桶裏的組織了。


    皇帝陛下逮捕了騎士團的團長,他搜刮了騎士團所擁有的財富,這些財富來自前往聖城的信徒們捐獻給騎士團的財物,其中包括土地和黃金和無數的貴重物品。


    同時,這些大商人也沒有跑得掉,皇帝陛下籌措到了錢,又發動了戰爭。


    這次戰爭,是向著女王陛下生母的娘家普特蘭納王國而動。


    女王陛下快樂的笑了起來。


    她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她快樂的像是被放出地獄的惡魔,又像是聽到了審判日的號角聲的待審判者。


    以女王陛下的新教的頭銜,她完全認為自己會站在神的身邊隨他一起協助審判的進展。


    這就是自稱“天授王權”的榮光女王需要讓民眾們相信的內容。


    “普特蘭納的那對瘋子父子在王位上呆的太久了。”女王陛下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殺意,她說,“這是我姑姑的王位,那對父子有什麽資格占據她的王冠?”


    (您明明沒見過您母親的姐妹,您的那位姑姑早在您出生之前就已經被關在了塔裏,她可是全世界最知名的瘋子了。)


    這些話,首相大人當然不會說出口,首相大人隻是低聲說道:“您的意願,指引我們未來。”


    “哦。”女王陛下笑了起來,“我有一個好主意。”


    克勞迪總管在心中鬆了口氣。


    女王陛下剛才鬱鬱寡歡的樣子讓他提心吊膽,他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催一催列奧納多,讓他加快坎特伯雷教堂的壁畫進度。


    女王陛下很在意那個壁畫的進度,她相當喜歡列奧納多這個天才藝術家,喜歡天才,這也是一位君主相當優秀的嗜好了。


    完全沒有不良的成分,反而充滿了明君的氣息。


    現在看到女王陛下那麽快樂,克勞迪總管知道,這是因為有挑戰上門,女王陛下的鬥誌被激發了。


    這是毫無疑問的明君。


    這是多麽光榮的事情啊。


    克勞迪總管在心中低語著民眾對女王陛下的稱呼。


    ——榮光女王。


    他又想到。


    ——天佑女王。


    作者有話要說:  [1]原型是君士坦丁堡。


    [2]普特蘭納的原型是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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