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在生死間走一遭的感覺,真是挑戰極限。我一邊回想著過彎的時候,自己的心跳加快。一邊扶著樹,享受現在的平穩。戴安吉在後麵的聲音還是微弱:“你現在什麽感覺,是不是開始有點享受了?”


    這居然都被說中了。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承認了,不敢對著她承認,隻是點點頭。她笑了,雖然很聲音小但我還是聽得清楚。“其實我剛接觸賽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當時我八歲,開的是兒童賽車。”


    “我不記得我當時是什麽樣子的了。但是我媽媽記得。她說,那天我上了車的時候,其實還有一點害怕。但是當時我不知道是不願意寫作業還是怎樣,開著兒童賽車橫衝直撞,把她嚇壞了。”


    “奇怪的是,漂移過彎我居然不學自通,我媽在後麵看得目瞪口呆。從那以後我媽再也不會逼著我寫作業,老師也是。我本來對開賽車是厭惡的,但是奇跡般的,從那天以後,我愛上了賽車。我不記得當時上車的原因,可我記得我當時的感覺。”


    “刺激。”她說到這裏,不再說話。不過他說的最後兩個字,也是我想說的,刺激。不同於一夜暴富的感覺,也不是人生命運在來到三中改變的那一刻。剛才飆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刺激。


    我終於恢複了心情,開著車慢吞吞的回去了。一路上也沒有很急,戴安吉恢複了一點體力,問我對於這次比賽的把握有多少,我說,和她一樣。我們都沒有把握,或者說,這可能隻會是一場垂死掙紮。


    如果是秦臻上來,她還有基礎的開車功底,起碼能做到完美回到終點,就算不能贏得比賽,也不會輸得太慘。但是我不一樣,我可能會輸的慘不忍睹。有可能連終點都沒到就熄火,有可能在半路一頭撞上欄杆,毀了這輛車。


    什麽錯誤都有可能犯,犯錯誤是最正確的可能。然而,縱然我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回到四中的時候,還是有點失落。就好像我們剛才出去練車根本就不是練車,隻是暫時逃避這場比賽。這場在我們心裏已經失敗了一半的比賽。


    這是生活不是神話,沒有一個白發老爺爺會從天而降賜我神力,不出意外的話,隻要能完美回到終點,就已經很好。最快就是和他齊頭並進,一起回到終點,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但是我進四中的時候,隱隱感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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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點的地方,人變得越來越多,有人朝著我這邊指指點點。特別是我開著車穿過起點的時候,有人驚呼:“居然真的是那個保安,他開車和羅瑞比?是他瘋了還是羅瑞瘋了?”“你知道羅瑞現在在哪嗎?他知道這個消息嗎?”“估計不知道,手機關機定慶功宴呢。”


    我路過他們旁邊的時候,反應過來他們在議論我的時候,故意放慢車速,清楚的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心裏沉了一截。還沒開始比賽,雖然我知道我和羅瑞差距懸殊,但是這麽直接的被他們說出來,我還是有點,悲哀。


    跑車穩穩地停在了起點上,如同剛才一樣。我現在不想下去,這輛車將會是我接下來的比賽裏,要合作的夥伴,我還想和他多相處一會。而戴安吉靜靜地坐在我旁邊,後背挺直,好像她不是渾身脫力,不得已呆在這裏呆著。


    而是作為賽車手的女伴,陪著賽車手坐在車裏,和他的座駕進行精神交流。我實在不知道和戴安吉說什麽,但是急需找到一個人來宣泄我現在的心情。掏出手機,寥寥幾個聯係人裏,一個是保安大叔,一個是宋天,一個是蘇穎。


    我沉思了幾秒,按下蘇穎的電話,響了一聲以後,手機就被接聽起來,她現在似乎在玩遊戲,聲音很是歡快,那邊少男少女的歡笑聲也是一片,她喂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是我,聲音更歡快了:“怎麽了,我家高材生今天沒有學習,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我有點,怕。”我把額頭靠在方向盤上,低著頭看著油門腳刹,也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現在坐在一輛天價豪車上,旁邊是美女,雖然是香車美女已經湊齊,但是我作為這些暫時的主人,不覺得我能完美駕馭他們。


    也不覺得,我有了香車美女就能夠贏得比賽。蘇穎的朋友們在身後催促,我聽見她起身,轉身噠噠噠的朝著安靜的地方走去,過了好一會,吵鬧喧嘩都沒有了,她才問我,現在在幹什麽能不能告訴她。我想了想,搖搖頭,雖然她看不到。


    “對不起蘇穎,我不能說,但是我總會告訴你的。”蘇穎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小半天,終於出聲,聲音都帶上了笑意:“好吧,既然你不能告訴我,就有你的理由。不過你要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我是女王,那你就是王的男人了。”


    “王的男人有什麽做不到的,你放心大膽去做,我在身後護著你。做成了最好,做不成也沒事,女王在你身後呢。”她說到這裏,就好像我是她的驕傲一樣,字裏行間都是自豪的感覺。我用力的點頭,很用力的那種,頭不小心磕到方向盤上,嘭的一聲響。


    她急的哎呀了一聲,好像那個響是她磕出來的一樣:“看你多傻,打電話的時候專心看路!是不是碰著腳了?你快揉揉。”“好啦。我沒事了,等我凱旋,我的王。”我說到這裏,已經不自覺地帶上笑意。掛了電話,看見屏幕裏的自己,春風一度。


    王的男人。我反反複複咀嚼著這四個字,覺得好笑,又覺得安心。我一個男的,居然有一天會被一個女孩子霸氣的宣布,我是她的男人,她會保護我。我放心去闖,大風大浪扛不過去了,她和我一起扛。


    那一瞬間,怎是心暖兩個字能概括的。戴安吉看我打完電話,什麽都不說隻是笑,她莫名也開始笑,問我是不是打電話給女朋友了。我嗯了一聲,繼續回味剛才的感覺。她在一邊自顧自的開始說,她長這麽大,到現在這種時候,連一個能打電話的人都沒有,看起來挺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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