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十裏河邊,一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獨立河邊岸上,滿臉幽怨。


    空中,皇城四少立在雲頭上,望著下方的情況,都在心中琢磨著自己的點子,隻動口的話,該怎麽去打消那位女子輕生的念頭。


    “誰先來?”半晌,張狂問了聲。


    方毅整了整衣衫,拿著經書在手中敲了敲,“我先來吧,這種事情對我情少來說,不過小事一樁,今日就讓你們幾個見識一下我的手段,我這情少的名頭,可不是人家白給的。”


    方毅按下雲頭,落在那女子身後不遠處,齜牙咧嘴地朝那女子嗬嗬一笑,念了幾首詩後,故作溫文爾雅地說道:“姑娘,你與我有緣,我倆命中姻緣天注定,我對蒼天叩首百年,隻求能讓我遇見你。”


    “今日像是接到了上天的指引,引我來此,隻為見你一麵,蒼天不棄,我心滿足,不知姑娘可願意與我白首偕老,永不相離?”


    女子瞥了一眼方毅,沒有搭理他,方毅不死心,急的在原地轉了幾圈,“美女,跟我回去吧,咱回去後多生幾個娃,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可好?”


    女子啐了句下流,便不再多言。


    方毅無奈,隻好悻悻然地來到張狂等人身邊,搖頭歎息。


    聞香嗬嗬笑了兩聲,拍了拍方毅的肩膀,以示安慰,“既然情少拿她沒辦法,那就讓我來試一試吧,獻醜啦!”


    聞香帶起一道香風,落在那女子身邊,盯著那女子半天不說話。


    “看什麽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喜新厭舊的主,可恨!”女子見聞香一直望著自己,瞪了他一眼。


    女子說完,便欲縱身跳河自盡。


    聞香見她這般舉動,居然不聲不響地自己跳進了河裏,一個人在清冷的河水中撲騰著,“哎呀,姑娘救我,我剛腳下劃了一下,快救我,我不會劃水啊,我要死了啊,我要死了,嗆得我好難受啊,姑娘救我……救我……救……”


    聞香整個人都沉到了水底,不見了蹤影。


    岸上的女子見了,不僅不救他,反而輕笑了兩聲,“死了就死了吧,似你這種男人,死一個就少一個,就少禍害一些良家女子,死了好啊……”


    聞香隨水而流,到了下遊,一個騰身來到空中,朝張狂等人嗬嗬一笑,“這女子看來是抱著必死之心了,要不是咱幾個來打擾她,估計早就跳河了。我跳進河裏裝作異常難受的樣子,都不能讓她回頭,那個慚愧……”


    陸雲伸出手指左右搖了搖,“你每天就泡在宮中,也就欺負一下那些如同綿羊的小宮女了,這種事情,還得我花少出馬。”


    陸雲從自己的乾坤戒內掏出一個木梭子來,往空中一拋,打入幾道靈訣,那梭子便化作一葉扁舟,落進河中,陸雲一個閃身,站在那小木舟上,雙手背後,沿著水流而下。


    見周圍環境不配合,他又施展了一個小法術,吹起了悠悠清風,讓他的衣袍和長發翻飛於風中,看上去倒是帥氣逼人,英姿煥發,當真猶如仙人出山雲遊。


    規矩是不允許對那女子用強,不允許施展道法控製她的心智,所以陸雲這麽做,倒也不算犯規。


    “我本山中仙,煉道千百年。出山尋童子,隨我采金蓮。有朝登天時,同遊天地間。大道三千卷,盡皆可升仙……”


    望著陸雲踏歌而行,口中高頌道歌的樣子,張狂很是讚賞地點了點頭,“花少這裝逼的樣子,倒是有那麽幾分味道,這騷賣的有點兒味道,隻是能不能成功,還是個問題!”


    “那就要看他的手段了。”方毅很是欣賞地點了點頭。


    下方,陸雲一首道歌唱完,剛好到了那女子麵前,因為不能對那女子施展法術,都隻能靠自己的那張嘴和腦子來,這難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姑娘何故到此?”


    “我家那死沒良心的,整日裏在外麵花天酒地,這日子沒法活了。”


    “哦,這樣啊,不如隨我入山修行,也好得個長生逍遙,若是今後修煉有成,自然可以逍遙快活,又何必執迷不悟,迷戀凡塵呢?”


    “我不想逍遙快活,也不求長生,我隻想相公能夠早日回頭。”


    “這個自然不難,等你修煉有成時,那個時候自然是輪到你家相公追悔莫及,到時候,他肯定會跪在地上抱著你的大腿,苦苦哀求你原諒他的。”


    “騙子,都是騙人的,那個時候,他早化作塵土,我又怎麽報複他,先生好意,我心領了。”


    這姑娘也是個強脾氣,死活就是不聽勸,說完又準備縱身往河裏跳。


    陸雲連連擺手,“好啦好啦,姑娘別急著死,我這人最是見不得美人在我麵前香消玉損。”


    他收起木舟,來到了空中,朝張狂等人搖頭,“真不知道她相公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渾人,居然連這麽漂亮的姑娘都不懂得珍惜,還跑到外麵去花天酒地,看來真是個混球了。”


    幾人都朝張狂望去,現在就隻剩下他還未曾出手,都想看看他的手段。


    “狂少,看你的了,要是你也不行的話,那今兒個咱四個就算平手,隻能改日再比了。”陸雲朝張狂笑了笑說道。


    “是啊,狂少,該你上場了,也好讓咱兄弟幾個見識見識你的手段啊!”聞香也在一邊催促。


    張狂咧嘴笑了笑,“和女孩子溝通,這事兒得走心,不走心的話是不成的,也好,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那就讓大家見識一下我張狂的手段吧。”


    幾人聽後,朝下方努了努嘴,示意張狂出動。


    張狂掏出一件乞丐們穿的衣服來,見衣服還是好的,又拿出匕首在上麵劃拉幾下,戳了幾個大洞,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華貴雲袍,穿上了破破爛爛的乞丐服。


    “兄弟們,我去也!”朝麵前的三人拱了拱手,張狂笑嘻嘻地落下雲頭,站在那女子身後百步之外。


    陸雲有點不明所以地嘀咕道:“他這唱的是哪一出啊?把自己打扮成叫花子作甚?博取同情麽?可那姑娘脾氣也強的很,狂少能博取她的同情心?”


    “是啊,我也猜不透他想幹嘛?難道他有奇招?”聞香也大是搖頭,不名所以。


    方毅嗬嗬笑了兩聲,“狂少的法子我們自然是猜不透的,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大家都賭上一賭如何?賭他能否成功,怎樣?我賭他可以成功,你們信是不信?”


    “你就這麽篤定他有法子,可以勸解那女子不要輕生?我還是不太願意相信呢,那我就賭他失敗而回,嗬嗬!”陸雲打死也不相信,張狂會有辦法對付那女子。


    他們三人可都是嚐試了不同的法子,那女子完全不搭理,又怎麽可能會搭理一個窮叫花子呢?


    “嗬嗬,這個我自然也是不太相信呢,我也賭他失敗告終!”聞香淡淡而笑。


    方毅嘿嘿笑了兩聲,“那是因為你們都還不了解狂少的手段而已,經過這件事情,我想你們倆肯定會對他有一個直觀的認識,會明白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好,那我就睜大眼睛瞧瞧,狂少的手段到底如何。”陸雲同聞香看了一眼,開始朝下方看去。


    張狂捧了一些泥土擦在臉上,拿根樹枝當拐杖,一邊咳嗽著,一邊顫悠悠地來到河邊,和那女子保持了三步距離。


    他沒有去看那女子,而是徑自望著眼前渾濁的河水,歎息連連,“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想我堂堂一朝將軍,居然淪落至此,無處容身,今朝恨,幾千般,可恨!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一朝盡化黃土,可笑!當年廳堂滿座,衣冠似雪,醉了明月醉了天,而今故人永訣,隔雲山千裏,可歎!千古江山覆滅,黃土葬豪傑,英雄塚,無人祭奠,可悲!”


    張狂拄著拐杖,一步一步顫巍巍地走進了河裏,越走越遠,河水漸漸淹沒他的雙腳、膝蓋、屁股、胸口……


    “倒也是個可憐人了……”岸上的女子低聲蹙眉,忽然朝隻剩一個頭露在外麵的張狂喊了一聲,“喂,那位將軍,就算山河破碎,朝堂不在,你也可以選擇做個普通人,好好地活著啊?你堂堂一位大將軍,幹嘛尋死覓活的?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吧?”


    張狂停下腳步,不再前行,回頭望了一眼岸上的女子,突然仰天長嘯一聲,“男兒壯誌,帝鄉霸業,你們女子不懂的。而今,就算苟且殘生,又能如何?過往皆以成空成錯,誰又與我共白首?沙場成王敗寇,我認了!”


    “喂,將軍,你千萬別想不開啊,你還年輕,自有舉兵再起之時,何故如此?何故如此啊!”女子慢慢地走到河中,來到張狂身邊,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到了岸上。


    隻是,雖然剛入秋不久,但河水冰涼,女子牽著張狂來到岸上後,被晨風一吹,不禁瑟瑟發抖。


    “將軍是哪國人士?”女子卷縮著顫抖的身子問張狂。


    “國滅而家破,隻是個無處容身的野人罷了,不提也罷!”張狂情緒極其失落,一臉黯然。


    “罷了,我給你一些銀兩,你好去尋個容身之所吧,反正這些錢財與我來說,也沒了用處。”女子一聲歎息,一身冰涼。


    “姑娘又為何來此?瞧姑娘麵色憔悴,困倦滿腔,是不是也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唉,不提也罷!”


    “倒是如此,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又哪裏有理想中的那般美好?看來,姑娘也是命裏多坎坷。哎,罷了,既然老天不讓我死,讓我遇見了姑娘,看來也是天意,如此,那我當重振旗鼓,準備它日舉兵再起。這路得朝前看,別人不讓我等好過,咱就偏要好好地活給他們看。”


    “嗯呢,你想開了就好,那就此別過,我也該回去了,我也相通了,我們都一樣,既然我相公現在不值得我去珍惜,那我便放手就是,不管是歸隱深山也好,還是獨自終老也罷,就像你所說的,這路得朝前看。”


    女子在望見張狂顫巍巍地離開之後,仰頭看天,颯然一笑,她忽然覺得這也許就是天意了。


    本來是她自己想跳河自盡的,結果卻變成她在勸人重振旗鼓,鼓勵別人不要放棄,自己難道就不能這般麽?


    別人可以做到,可以做的很好,那為什麽自己就做不到呢?


    女子再次朝張狂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追了幾步,卻早已不見張狂的半點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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