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公子莫白


    “小二,上酒!”


    葵紅樓是整個蘇州最好的青樓,出入的達官貴人無數,一擲千金那是常有的事,上至達官貴族下至秀才士子都以能和紅樓的姑娘一親芳澤為雅事。雖說葵紅樓是個青樓,可紅樓裏的姑娘都是眼高於頂的可人兒,許多豪客縱是千金也難買一笑。


    可在葵紅樓的二樓大廳,有一人算是讓所有常出入此地的人嫉妒的咬牙切齒。


    此人現在正被七八個姑娘包圍著,鶯鶯燕燕好不風流。左右的姑娘一杯一杯的灌著酒,那個也是照單全入,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也不知那人講著什麽事,七八個姑娘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此人穿著打扮考究,一襲白衫嵌著紫色條紋,腰間玉佩七八個,麵容白皙,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魄,尤其是那一點兒繭子都看不到的雙手,一看便知曉是個富家子弟,一開口暖暖的聲音卻是直沁人心脾,黑色長發披肩,懶洋洋的作態,是那種讓女子看一眼就會小鹿亂撞的人。


    “莫白公子!”其中一個美人兒一聲嬌呼,差點兒沒把其餘堂客的骨子酥了去,隻見這被稱為莫白的公子手環此女,在女子的腰肢上搔弄,猛地向下六寸,輕輕一拍,才引出了此女的這聲嬌呼。


    “這騷蹄子,前幾日老夫來此,扔下一千八百兩銀子,這娘們可是一副仙女模樣,清冷的那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眉頭都沒皺一下,比兒子孝敬他娘親都來的理所應當……”正說著,這堂客環繞旁邊幾人都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不把自己說成兒子了麽。


    悻悻的喝了口酒繼續說道:“如今不知這是遇上了哪家公子,可是風騷無兩啊。”和他對坐的那人接著說道:“看著樣子也是個生麵孔,蘇州城裏的幾家豪門公子我可都打過照麵,就是李國公家的世子我都是見過的,卻從沒見過這人,難不成是京城來人?”仔細瞅了瞅,說自己是兒子的那人回到:“我就說麵生的很,我雖然不及馮兄認識人多,可卻認得他腰間的一枚玉佩。”


    這人抿了抿嘴唇,說道:“前些日子我倒賣貨物,認得了一個珠寶大商,他腰間便懸了一枚如此的玉石,通體如羊脂,形狀雖然扁平但遠觀仿若渾圓之物。”然後湊近了悄悄說了一句:“雖不知這玉叫什麽名字,那大商告訴我,此玉值三千兩……”


    “黃金!”


    另一人險些驚呼出聲,低聲自言自語道;“倒還真是個富貴公子。”


    莫白擁著一群鶯鶯燕燕,走到窗前,往下一看,正看到四五個家丁裝扮的仆人毆打一個白衣青年,邊打還大聲叫罵著:“老爺給你幾分麵子把你請出去,你倒是不知好歹,還得爺爺拳腳伺候!”


    莫白看了一眼,感覺甚至有趣,就在旁邊打趣道:“姑娘你猜,這人能不能被當街打死了?”被問的姑娘看了看,認出了這白衣青年,嬌滴滴的回道:“公子說笑了,這幾個奴才最多也就敢打個鼻青臉腫,這人可是今榜狀元,名叫徐涼生,隻是不知道為何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狀元?”莫白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本朝自開國以來,首重文考,這榜上第一不說蘇州府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是各個府邸也要禮遇有加,怎麽還會淪落到被幾個惡仆欺負的境地?”


    身後一個女子說道:“公子有所不知,聽勾欄裏幾個消息靈通的小廝說,這徐涼生雖是當今狀元,卻得罪了他最不能得罪的一個人!”


    莫白笑道:“是哪家權貴,本公子去見識見識!”


    “皇上!”莫白聞言,有些驚愕,問道:“何解?”另幾人也是豎起耳朵,一看這開頭就知道這是個引人入勝的故事。、


    “話說,三年前,徐涼生……”莫白趕緊打斷:“挑要緊的說!”


    “據說孟家孟如瑤被召入皇宮為妃,可這孟如瑤是徐涼生的相好!”女子簡短不能再簡短的說了兩句,莫白訕笑道:“姑娘你這也太簡短了!”眾人皆是哈哈一笑


    說罷,莫白飛身下樓,引得眾姑娘一聲驚呼:“公子小心!”隻見莫白如輕


    燕般飛落在地,又引得眾姑娘心馳神往。


    莫白向前一步,大喝道:“住手!”行路眾人立馬停下腳步,看了過來,本來幾個惡仆欺壓平民百姓,已是見怪不怪的事,誰也不想多看幾眼圖惹是非,看現在有人正義出手,那就有看頭了。


    幾個惡仆回頭一看,是個打扮不俗的公子哥,嘿嘿一笑:“公子可是要仗義出手,就你這身子骨,可挨不了爺爺幾下拳頭!”幾個惡仆皆是轟然大笑,還轉眼笑聲便停下去。隻見莫白右手抬起,輕輕抖了抖手腕,一記飛刀便貫穿了那自稱爺爺的惡仆的項上人頭,等整個人躺在地上的時候,麵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褪去,隻是眼神裏有著萬分驚恐。


    圍觀眾人立即轟然散去,一殺人這事情可變了味兒,再都留此地萬一被官府抓了去,長兩張嘴也說不清。哪幾個惡仆撲通一聲,整整齊齊的跪在了莫白的麵前,驚呼:“公子饒命!”


    莫白看了看被打的已經奄奄一息的徐涼生,一把托起,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幾個惡仆麵麵相覷,連忙站起身來,隨著圍觀眾人跑開了。


    大概過了幾條街巷,被拽著腰帶的徐涼生勉強喘了幾口氣,聲音低迷,但還是說了一句:“多謝。”


    “你這句謝謝可值不了幾個錢。”莫白把徐涼生放下,打趣道。徐涼生也自知這句什麽意思,隻得默然,躺在地上,想把自己支撐起來,左手一按,猛的一股疼痛感,徐涼生這才想起自己這條左臂已然斷了。


    莫言也眼尖,一眼便看出徐涼生這條左臂斷了,打在徐涼生的左臂上,一模才發現不是普通的骨折,一條骨頭被人從中間給打折了,抬頭看了眼徐涼生,發現徐涼生的眼神在右腿上飄忽著,又去按了按徐涼生的右腿,暗道:“幸好”這條右腿隻是膝蓋處錯位,沒什麽大事。


    “你這條左臂算是廢了。”聽到莫白的言語,徐涼生很平靜,低聲道:“廢了就廢了。”莫白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現在和徐涼生說什麽也沒用,哀莫大於心死,徐涼生現在說不定但求一死。


    正說著,街巷那邊傳來兵馬聲,莫白知道是官兵來了,剛才把徐涼生放下,不少人都看到了,官兵再不來也隻能說蘇州治下無能。


    官兵來到,將二人團團圍住,莫白右手飛刀靈光乍現,將領頭校尉的頭骨穿了個通透,將徐涼生扔在了馬上,冷聲道:“帶路!”圍上來的官兵一看此人武藝高強,都不敢上前,也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麽意思,隻是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去蘇州府!”莫白又冷聲說道,這些官兵可就聽出味兒來了,一個領頭伍長咬了咬牙,心想這紮手人物也不是自己這十幾小兵能料理的,所幸待到蘇州府衙,還能保全一條小命。


    蘇州刺史唐本溪此時正在宴請前蘇州刺史孟青雲,二人本沒什麽來往,可如今孟青雲為當朝國丈,可得討好了。


    正寒暄著,便有一個仆役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驚到:“刺史大人!”唐本溪惡狠狠的看了一眼仆役,罵道:“沒個規矩!沒看我在和國丈大人吃酒麽?”這一聲國丈大人可說到了孟青雲心坎兒裏,孟青雲立時笑意更濃了。


    “大人,有人夜闖府衙,此時就在官府門前!”孟青雲聽罷,笑嗬嗬的向唐本溪說道:“本溪,公務重要,還是趕緊去府衙看看,這會兒可不好鬧出事端啊。”唐本溪暗罵一聲倚老賣老,但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說道:“大人先在這兒吃口酒,在下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好不容易把這位國丈大人弄到家裏,要是錯過了這回機會,下次可能就沒機會了。


    “好說好說。”孟青雲喝了一口小酒,大有今日不醉不歸的模樣。


    唐本溪也是喜上眉梢,伸手一揖,與通報仆役離去。


    路上,唐本溪問道:“到底何事?”


    仆役說道:“有一男子當街殺人,救下了徐狀元,沒有逃跑,反而來到了府衙!”唐本溪一聽,就知道此事不簡單,連忙問道:“這男子穿衣打扮如何?”


    仆役回應道:“看著像是富家子弟,光是腰間的玉佩就有七八個。”唐本溪聽罷後,麵色平靜,看不出是悲是喜,心裏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聽說涼王世子就在蘇州,那位公子可別是世子殿下。


    深諳官場之道的唐本溪知道,這徐涼生就是得罪了當今聖上也是實打實的狀元身份,這一事一旦宣揚出去就是一片嘩然,涼王幾年來不臣之心愈加明顯,借題發揮之下朝廷也是有口難辨,若是再來個聖上橫刀奪愛的戲曲出現,他這蘇州刺史可就當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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