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隘口喋血(一)


    呂大江的手下共有三名都尉,每名都尉手下九名校尉,每位校尉各領十位什長,剩下的三百人就是斥候、傳信官以及呂大江的親衛,當然,如今還多了五十個不曾參加操練甚至還有幾個臥病在床的新兵。


    軍營大帳之內,三名都尉和二十七名校尉皆是摩拳擦掌,那一道洪亮的“鳴金點將”可屬實讓這些許久沒打過仗的將士們激動不已,馬上就要拚命了,一個個的居然喜笑顏開,更有甚至已經開了盤口,壓誰鎮斬敵軍的數量多,不一會兒就有人把兩年以來的全部身家都擺在了桌上,擺出一副老子贏定了的樣子。


    就在眾人喧鬧之時,呂大江身著一身盔甲的走了進來,一臉正色的環顧一圈,周圍所任人立馬整冠履衣站個聽罷。


    來到首座,呂大江咳了咳嗓子,高聲道:“據斥候探報,發現格勒那所部……”又看了看麵有喜色的眾位將士,呂大江的聲音有些沉重:“眾位將士,本將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但是,本將必須把實情告訴大家,格勒那一部很可能隻是一隻先鋒軍。”


    “本將告訴你們,王爺的軍令是守住這片荒地,我們沒有城牆沒有械具,但必須守住這裏三天,三天之後,肅州的援軍就會趕到。”呂大江邊說著,拿起身邊的長槍,看到周遭將士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


    呂大江也深知這次戰鬥的不易,高聲道:“眾將聽令!”


    所有將士皆是一抱拳,齊聲道:“屬下在!”


    “秦立聽令。”一個左眼上留著傷疤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


    “你現在帶著你所屬的全部將士,到營前十裏給我挖坑,不用掩埋,能挖多少挖多少,能挖多深挖多深,”


    秦立聽罷,大喝一聲:“得令。”便立即帶著屬下九百人出營去了。


    “剩下所有人,全部回去準備,半刻鍾後,隨本將營被十裏,列陣!”眾人皆是一抱拳,喝到:“得令。”


    但有一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將軍,那些新兵?”


    拍了拍桌子,呂大江大喝道:“你傻啊?新兵不是兵,沒打過仗就打不得仗了?”


    那人還是硬著頭皮,哆嗦著說道:“將軍息怒啊,關鍵是,這些新兵好些都不會騎馬,這……怎麽帶出去。”


    又一巴掌拍在帥案上,鐵案竟被拍成了兩半,呂大江罵道:“那就不騎馬,改為步兵!”


    眾人皆是了然,便出帳準備去了。


    正在眾人出去之時,呂大江突然叫住了一個校尉,朗聲道:“那個……那個韓顧家,你留下來。”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大帳,呂大江走到韓顧家身邊,低聲問道:“你手底下是不是有個姓餘的什長,那個名叫新兵的徐涼生就是他手底下下的人?”


    韓顧家也是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呂大江什麽意思,但還是據實答道:“將軍,老餘確實是我手底下的,有沒有個叫徐涼生的新兵就不知道了。”


    “哎呀,就是那個書生,瘸個腿,剛來的時候跟個病秧子的那個。”聽到這話,韓顧家一拍腦袋,嗷了一聲,說道:“對對對,好像是有這麽個人,這人怎麽了?”


    呂大江正色道:“你去回去告訴那個姓餘的,他可以死,但是這個徐涼生可得給我護住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韓顧家也沒有多問,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來回踱步,呂大江絕不相信徐涼生僅僅是一個新兵,一個羸弱書生不出仕卻跑來從軍就已經讓呂大江心生疑竇,西涼也早有軍令,身體有異樣或殘疾者不允許從軍,可那徐涼生卻是半個瘸子,雙腿健在走路卻踉蹌的很,走路都費勁,他是如何通過募兵衙門的呂大江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再加上方才徐涼生的一番話更是讓呂大江覺得此人不簡單,那句‘也就這幾天了’已經應驗了,總不能是什麽聖人一語成讖吧?說明他早就知曉一些內幕。


    呂大江向來快人快語,不喜歡想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也絕不會為一些子虛烏有之事勞心勞力,但是他隱約感覺到這個徐涼生死不得,而且他畢竟是個書生,願意給西涼賣命的書生可越來越少了……


    先行出帳的秦立此時已經到了營前十裏,正準備下令就看到一名斥候策馬本來。


    這斥候左臂中了一箭,鮮血留個不停,待戰馬跑到秦立旁邊,嘴唇都已經發白了,但仍是下馬急生道:“將軍,來了,還有十裏,最多還有十裏,不隻有格勒那所部的騎兵,我看到了很多遊弩手小的甚至隱約看到了一杆白色的行軍大纛,小的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遊弩手發現射了一箭。”


    秦立瞳孔的猛地一縮,白色行軍大纛?大聲喝道:“有親王領軍?我的天啊……多少人,有多少人。”秦立搖晃著斥候的雙肩,急忙問道。


    那斥候被搖的左臂疼痛,但仍是咬著牙說道:“不知道,但估摸著,最少四萬騎兵!”


    秦立瞳孔猛的一縮,饒是這位沙場猛將都忍不住有些哆嗦,但仍是大喝道:“聽令,立即上馬,和將軍合軍。”


    深諳戰事的他明白,這個人數的差距已經不是幾道壕坑能彌補的,三千戰四萬,除非三千將士皆是破百歲一人戰十人的高手。


    上馬,握了握手中的長槍,秦立已經能看到滾滾人頭,守住三天?這一片荒原,三千戰四萬隻能憑一口氣,具體這口氣能頂一個時辰或是兩個時辰,秦立就不得而知了。


    秦立長呼一口氣,他必須勸將軍,這片荒地守不得,這麽開闊的地形,兩軍對壘,四萬騎軍一個衝鋒三千人就什麽都不剩了。


    其實不光是呂大江,三千騎軍營,沒人能想的通為什麽要死守這片荒地,退守肅州難道不一樣嗎?


    正想著,秦立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地麵有著輕微的晃動。


    秦立立時雙眼一縮,立即大喝道:“中軍聽令,回撤!”


    說罷,一騎絕塵,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大帳。


    這些蠻子,來的太快了!


    就在呂大江準備出發之時,一匹快馬趕到了呂大江營部,這人一身白甲,不是莫蒼貂還是誰?


    呂大江一見莫蒼貂的來到,以為看錯了,擦了擦眼睛,發現的確是莫蒼貂,驚奇道:“呦,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呂大江和莫蒼貂甚是熟悉,說話之間也不免打趣一聲。


    “還不是勞累的命,曹再東那邊不好抽身,就隻有我來了。”莫蒼貂嘀咕了一句,走到呂大江近前,低聲道:“本來把各軍抽調到塑方,王爺就知道這幫草原蠻子要有異動,本想著還會遲一些,要不是手下碟子機靈,及早探知,我還得過兩天才到。”


    清了清嗓子,莫蒼貂正色道:“呂將軍你現在趕緊召集部署,跟我來。”


    擰著眉頭,呂大江問道:“退守肅州?”


    “哎呦我的呂大將軍,多長時間了?你在這兒待了兩年了!你不知道身後西南方向有一個隘口?”莫蒼貂瞪大了眼睛,驚到。


    “額……那個………不知。”呂大江撓了撓頭,沒明白怎麽回事。


    “我的天啊,以為王爺讓你駐守這片荒地幹嘛,是守住身後那條隘口,這條隘口東側臨山,左側臨河,是一要地,而且向南直行便能越過肅州直達甘州,我的呂大將軍,兩年了,你不知道有這條隘口?”


    呂大江立即漲紅了眼,悻悻的想要說些什麽,但到底沒好意思張嘴。


    叫住了一個親兵,呂大江急道:“快,把秦立給我叫回來。”


    隨後定睛一看,正有一匹快馬來到近前,不正是秦立嗎?


    “秦立啊你來的正好,快,叫你下麵的軍士不要挖坑了,快隨本將軍後撤。”


    秦立立即下馬,喘著粗氣,急聲道:“將軍,一刻鍾,最多還有一刻鍾。”


    皺了皺眉頭,呂大江問道:“什麽一刻鍾?”


    “四、四萬最少四萬騎軍,一刻鍾時間就會到。”


    一聽此言,莫蒼貂都是一臉驚異之色。隻見呂大江隨即大喝道:“全軍上馬,立刻馬上,帶不走的東西,全都不要了!”


    另一邊,將領傳到了老餘這裏,老餘趕緊上馬,看了一眼旁邊的徐涼生,提著徐涼生就要帶上戰馬,可右臂猛地一提,卻沒提起來。


    老餘頓時就瞪大了眼睛,上下掃視了一圈徐涼生,猛地看到了徐涼生身後的長盒子,呢喃道:“我的乖乖啊,你成天背著個什麽東西?一箱子金子不成?”


    徐涼生笑了笑,一踩韁繩,上了馬。


    老餘胯下的戰馬立時一聲驚叫,差點兒把二人栽了下去。


    恨恨的看了一眼徐涼生,老餘大罵道:“老子的戰馬要是被活活壓死了,小子我一定捏死你!”


    邊說著,老餘一甩馬鞭,帶著眾人來到了南營門。


    實際上斥候還是低估了這次的兵力。


    除卻格勒那所部一萬兩千騎軍,還有左賢王伊日木的五萬騎軍八千遊弩手和兩千長矛手。


    憑一處天險隘口擋得住?


    反正格勒那不這麽想,騎在馬上的他已經準備好揮動手中的屠刀將那些漢人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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