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花魁


    在大吳王朝,最為繁華的煙花之地共有四處,京畿百絕宴、淮南秦淮河、江南水月巷以及荊南鳳凰閣,除此之外,敦煌的天南街想較於四地來說不遑多讓,不過少了幾分清俗風雅,多了幾分粗俗蠻橫。


    所以這天下所謂的文人雅士一直都對天南街嗤之以鼻,暗地裏都不知怎的貶低這塊地方,人雲亦雲之下,真就有不少人信了西涼這塊苦寒之地出不來風花雪月。


    但這時間的讀書人又能有多少?風花雪月到底還是離尋常人遠了些,離滿身銅臭的商賈們就更遠了,在這些人眼裏,做些皮肉之事哪還管什麽風花雪月?姑娘的腰肢兒細一些,皮膚白一些,這些人便趨之若鶩了。


    而且相較於其他四地,敦煌天南街的姑娘更多些,天南海北的都有,無論是江南的柔情似水還是黔州的熱辣如火,隻要付得起銀子,什麽樣的姑娘都有。


    據說天南街背後的老板就是曆任涼王,否則在這西涼地界哪個敢堂而皇之的做這等販賣人口的事情?難不成江南到西涼的一千多裏路,是這些姑娘自己走來的不成?


    當然,這些都是不打緊的事情,還能有人敢在這西涼地界拿著律法為難涼王?這煙花之地,各位就隻須掏銀子和解褲子,順便也可看看繁華熱鬧的街景、


    可近日來,天南街可就不負以往繁華了,畢竟正處戰時,整座敦煌的男丁都已十去八九,剩下的基本也都是不可人道的老弱病殘,光憑來往的富商可撐不起繁華二字。


    而且這些富商多半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副猥瑣的樣子令人作嘔。青樓裏的尋常姑娘還好,但那些花魁頭牌可不會為了點銀子就委身屈就,致使這塊地界更加的冷清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酉時剛過,兩個身形清瘦的男子來到了天南街街口,引得各家頭牌爭相高呼。


    其中一人身著黑衣,手執一把折扇,腰間掛著一塊白玉,眉間似有情意流動,眼神中滿是輕佻,一看便是一副花叢老手模樣。


    而另一人身著一身白衣,身無長物,孑然一身,但站在這黑衣人身邊,周身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


    “早聽聞世子殿下每日留戀花叢,讓無數姑娘傾心愛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白衣男子便是徐涼生,此時正看著四方驚叫,打趣莫白。


    莫白臉都沒紅一下,手中折扇一打,輕笑道:“讓先生見笑了,見笑了,哈哈哈。”


    二人一路向錢,每過一處樓閣都有幾位姑娘意動,隨後不久便又失落回房了。


    二人自然是來找那尋梅樓的花魁,畢竟霽月樓的匕首可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幾個侍女手上,其中因果務必了解清楚。


    剛到了尋梅樓門前,莫白剛剛像裏踏出一步,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鴇就像餓虎撲食一般跑到了莫白麵前,手中的手絹一甩,故作嬌嫩的說道:“喲,這不是世子殿下嘛,快快,裏邊兒請!我先讓跑堂的跟您上一壺上好的茶水”


    莫白用折扇將已經湊到他臉上的老鴇推開,一臉嫌棄的說道:“不必弄這些虛的,直接帶本世子去宇文姑娘的房間。”


    “好,好,世子殿下,這邊兒走。”老鴇邊說著,便帶著二人上了樓。


    大概走了小半刻鍾,老鴇已經帶著二人來到了一處房門,正是莫白口中的宇文姑娘的門前。


    “下去吧。”莫白手中折扇擺了擺,淡淡的說道。


    那老鴇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宇文姑娘。”莫白用折扇敲了敲門,高聲叫道。


    莫白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打開,開門這人正是前幾日在街頭遇見的林羅。


    “林羅姑娘,小生有禮了。”徐涼生伸手一揖,直接將林羅滿肚子的疑惑給憋回了肚子裏,林羅看了看旁邊的莫白,終於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剛一進門,還沒等林羅將房門關上,房內屏風的後麵便傳出了一陣嬌弱的聲音:“正待戰時,想不到世子殿下還有心思來著風月之地,這要傳出去,恐怕會動搖軍心啊。”


    聽到這道聲音,莫白咧嘴一笑,說道:“宇文姑娘不必多想,我與我家先生此來既不是為了尋花問柳,也不是為了聽曲手談,隻是為了問一件事,問完我二人即刻便走。”


    “可是為了那匕首一事?”屏風之後的聲音響起。


    “正是!”莫白答道。


    屏風之後陷入了一片沉默。


    過了半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屏風之後傳來,一個身著綠衫的女子從屏風之後緩步走來,三千青絲披散,雙手持於胸前,一身清雅意味仿若渾然天成。


    徐涼生看到這綠衫女子的雙眼,仿若雷劈,整個都不禁呆滯了起來,隻因這女子的一雙杏目竟與孟如瑤十分相似,徐涼生頓時陷入了一片恍惚。


    綠衫女子被徐涼生這樣看的雙頰發紅,側過頭去,用袖子擋住了臉。


    一旁的莫白也注意到了徐涼生失態,感覺用胳膊碰了碰徐涼生,徐涼生這才緩過心神,連忙彎腰作揖,歉聲道:“抱歉,姑娘與小生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情不自禁,見諒見諒。”


    綠衫女子麵色這才稍有緩和,放下衣袖,櫻唇微啟,低聲道:“公子不必如此,妾身擔待不起。”


    一旁的林羅可就沒有這麽和聲細語了,直接惡狠狠的啐了一句:“登徒子!”


    綠衫女子則是回頭看了一眼林羅,輕喝道:“林羅,不得無禮。”


    林羅剮了一眼徐涼生之後,便不耐煩的說道:“我去倒茶水了,哼!”說罷,便向屋內走去,而綠衫女子則是歎了口氣,歉聲道:“讓世子殿下和公子見笑了,我這丫頭,已經被我寵壞了。”


    莫白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說道:“以前怎麽沒發現林羅的脾氣這般火爆,你看給我這小兄弟嚇得!”說著,輕撞了一下徐涼生,弄得徐涼生隻得一臉尷尬的捏了捏鼻子。


    綠衫女子也是低笑一聲,欠身以表歉意。


    “姑娘,還是回歸正題,那匕首……”徐涼生開口問道。


    綠衫女子搖了搖頭,回道:“公子,妾身不過一個青樓歌女,這匕首的來曆的確是不大清楚,那日林羅跟我說起這事時,妾身也是有些發懵。”


    莫白一擰眉,問道:“總歸不是街上撿的吧?”


    綠衫女子一臉無奈的回道:“世子殿下就不必打趣妾身了,這些匕首皆是來自於主母家,具體有何牽扯,妾身的確不知。”


    莫白眉頭依然皺的很緊,略有遲疑的問道:“司馬家?”


    綠衫女子點了點頭。


    徐涼生莫白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發現了這件事的不同尋常。


    “世子殿下,這位公子,請入座。”這時,林羅拿著一個茶壺從屋內走來,綠衫女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三人入座。


    於此同時,京城。


    不久前躋身歸真境的莫通山正龜縮在皇宮之中,住在了離欽天監最近的一處偏殿。


    此事就連麒麟子都哭笑不得,先不說他莫通山一身歸真境的修為,錯過了前日天機蒙蔽的大好時機,還真有人敢對他下殺手不成?


    隻是麒麟子不知道的是,莫通山此時的狀態莫說是同境界的高手,就是一個尋常百姓提起刀劍都能將他殺死。


    天機重現,已經突破歸真境的莫通山第一件事要做的不是穩固修為,而是適應天道威壓。


    此時的莫通山周身浴血的坐在房內,周身皮膚仿若龜裂,濃稠的鮮血從每一道縫隙之間滲出,看起來好不慘烈。


    莫通山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曆代莫家之人在獲得皇朝氣運的同時,同樣要承擔著可怕的天道威壓,正所謂一飲一啄


    ,莫家之人境界約高威壓便越發劇烈,尤其是每逢破鏡之時,其中的凶險遠勝他人十倍。


    莫通山還沒有修煉到能完全承受這份威壓的修為,隻是逼不得已不得不突破。可得了好處,現在就是嚐苦果的時候了。


    雖然劫難無比難熬,但莫通山同樣清楚,隻要熬過了這一關,日後自己的修為便會一日千裏,隻要潛心修煉一段時日,普天之下便再無敵手。


    正在此時,突然天空中聚集起一團陰雲,雲團之中雷鳴聲閃動。


    原本的萬裏晴空突然變成這樣一副光景,皇宮裏的人皆是驚呼出聲,而正在欽天監內閉目修養的麒麟子則是猛地睜開雙眼,看向天空,露出苦澀的笑容。


    “你們為何就是不死心?一時私仇有何幹係?莫通山承接天命,一旦被我道教之人擊殺,這份因果清算之時,我道教道統將不複存在了啊!”


    麒麟子一遍自言自語的說著,眼神當中閃動著掙紮和猶豫。


    他同樣想將這位和道教有血海深仇的王爺斃於掌下,但精通算卜氣運的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天空之中的雷鳴聲逐漸變大,轟隆隆的聲音讓皇宮中的眾人心裏發慌,有些膽子小的女婢和嬪妃已經躲在了床底下,生怕一道落雷降下打的屍骨無存。


    “滋啦啦!”一陣轟鳴聲想起,一道水柱般的陰雷傾瀉而下,直接向莫通山所居住的房屋劈來。


    麒麟子手中浮塵一抬,空手掐出一個結印,向上狠狠一擊,偌大陰雷直接消散於空中。


    隻是天空中的陰雲還未消散,刺啦啦的聲音又想起,隻是這次,麒麟子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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