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東區曆山附近,東源市第二人民醫院住院樓三樓,心內科,共有一百二十多張病床,掛職主任是任曉曉。


    此刻,她正在指導著年輕的大夫們下醫囑,“大家看一下,3床的患者,我看著是心肌炎,前期在農村的門診,一直按照感冒症狀治療。今天出現心悸,胸悶,有點惡化趨勢。錯不了,這個病的原因,就是感染,注意,立刻開通管道,大劑量注射激素,氫化可的鬆,必須加大用量,還有抗病毒治療,再加入輔酶a,維生素,都可以用。”


    “主任,可是3床的臨床檢驗數據還沒出來,無法確診啊。”旁邊的一個住院醫師小心的問道。


    任曉曉看了看他,“你等到臨床數據傳過來,他就死了。重症心肌炎,很短時間病毒就會侵襲心髒細胞,過了五分鍾,細胞液滲出,細胞核死掉,就不可逆轉。到那個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主任,你不知道,國內的醫患關係不比國外,沒有確診,就下醫囑,這是不合規的。”大夥都提出了異議。


    任曉曉很堅決,“我不管什麽醫患關係,救人要緊,你去,跟家長談,其他人準備下醫囑,通知護士長。”


    “主任,這恐怕、、、”


    “聽我的,出了問題,我負責任,再晚了就來不及了。拿過病曆來,我簽字。”說完任曉曉就走了出去,直奔三床。


    一走進病房,他看到那個小孩由父親扶著,一步一步挪著去廁所,小男孩非常痛苦,右手扶著胸,大口喘氣,臉色鐵青。


    “停!趕緊,你們幾個幫忙,把他小心扶回來。哎,家屬,你怎麽回事,不是讓病人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嗎。”任曉曉大聲的招呼著,你要知道,目前的情況,心髒供氧能力非常弱,一頂點活動,耗氧量增加,心髒負擔加重,就會出問題。


    “誰管的3床,快點,幫忙。”任曉曉急得大喊,眾醫生也都明白這一點,呼啦跑過去,把小男孩慢慢的扶到了床上。


    一躺下,明顯感覺小男孩舒服多了,看到任曉曉過來,睜開眼,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是聲音很微弱:“謝謝姐姐。”


    任曉曉笑了笑,“聽話,躺好。”然後,輕輕扒開小男孩的衣服,拿起了聽診器,聽了一小會,“快,通知護士,立刻開通靜脈管道,氫化可的鬆300單位,快點!”


    “主任,可是、、、”旁邊的醫生還是有一些顧慮。


    任曉曉急了眼,“你是個娘們啊,讓你去你就去,患者都產生了舒張期的奔馬律,弄不好快心力衰竭了,到時候想救都來不及了。”


    看到這個狀況,一個大夫跑了出去,不一會,護士跑過來了,“主任,你先簽個字吧。”


    尼瑪,都這個樣子了,還要先找主任簽字,把自己責任摘出來。


    不一會,小男孩的症狀加重,心髒泵血功能急劇衰退,缺血症狀更加明顯。看到小男孩的樣子,任曉曉很無助,國內的醫療環境真的是很可怕,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差點因為這一點而失去生命。


    很快,加壓靜脈管道開通,小男孩的臉慢慢變得紅潤,血壓也逐漸穩定,眾人鬆了一口氣。


    家屬一把拉住任曉曉,“大夫,謝謝您,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呢。”


    任曉曉沒有說話,她現在考慮的是,如果說小男孩沒有救過來,家屬是什麽樣的反應;再或者,等到檢驗數據回來,再治療,又是什麽情況。


    “哎呀,老姐,我都看到了,你老棒了。”此時,門口傳出了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任曉曉抬頭一看,尼瑪,這不是院長家的公子哥嗎。


    任曉曉還沒反應過來,宋振江就一顛一顛的走過來,用手輕輕拍了任曉曉的肩膀一下,“老姐,你老牛逼了。”


    聽到這句話,任曉曉有些生氣,“出去,我正在查房。”


    “老姐,今天我是專門來看你來了,你瞅瞅,我這發型咋樣?剛整的,厲害不?個性不?”宋振江賴著臉皮,非要站在那跟任曉曉嘮兩句。


    旁邊幾個大夫看到了,“你誰呀?沒看到任大夫正在看病嗎?哪來的小皮孩。”


    宋振江一聽,怒了,“你說啥捏,你再說說我聽聽,我弄死你!”


    我去,張口就來牛的,竟然弄死他。


    幾個年輕大夫衝出來,瘦弱的小白臉宋振江一看,我擦,矮這麽多,“嘛呢?嘛呢!找事是不?兄弟們,來幾個。”


    門外不知道從哪一下跑出幾個小年輕,個個都是奇裝異服,輕微殺馬特造型。


    “弟兄們,幫哥喊喊,提提士氣!”宋振江喊著,招呼著眾弟兄。


    兩方一下變得僵持,對峙,劍拔弩張!


    任曉曉沒搭理他,掏出電話,“喂,110嗎,我想報案,市第二人民醫院,心內科,有人鬧事、、、”


    宋振江一聽,“咋的,真報案了,你個娘們。算你牛逼,兄弟們,還不快撤。”


    宋振江急慌慌的帶頭撤了,頭頂那個故意梳起來的小辮一悠一悠,任曉曉嘟囔了一句,“你看那樣,頭上跟頂坨屎一樣。”


    “主任,這人是誰呀?”


    任曉曉笑了,“哎,不能說,不能說。”


    “那你真報案了?警察來了怎麽辦?”


    任曉曉放下手機,一看,根本就沒撥號碼,“小樣,這點智商,還想混社會,幼兒園都混不開。”


    “喂,小羅,怎麽了?”薑書升坐在車裏,剛剛從市裏開完會回來,思考著自來水管道的事,就看到公安局長羅大銘打來了電話。


    “薑區長,我打電話,謝謝你啊。”羅大銘笑著說道,看來心情不錯。


    薑書升心裏有數,肯定是因為武樹華的事,“是不是武樹華到位了?”


    “哈哈,是呀,薑區長,今晚有空嗎?我們給武隊長接風。”羅大銘笑著問。


    薑書升一想到這位仁兄,就感覺很親切,“那是必須的呀,我們要歡迎武隊長來源東任職,以表地主之誼。”


    “好,到時候,電話聯係,你可別又找不到人了。”羅大銘在電話裏說道。


    薑書升笑了,這個武樹華,是一員猛將,業務沒的說,就是在官場晉升這方麵,似乎還沒有開竅,按照傳統的說法,就是“老黃牛”,隻知道低頭耕耘,不知道抬起頭看一下遠處的天空。


    羅大銘剛放下電話,就聽到有人敲門,進來一看,是馬明漢,“羅局長,我過來問問,你答應我的事,還算數嘛?”


    羅大銘看到馬明漢的語氣中,明顯有情緒,“怎麽了?老馬?又要幹仗?上次跟嶽敬明幹仗不過癮?”


    馬明漢嘿的一下笑了,“羅局長,我哪敢跟你那個幹仗。上次,也不全怪我,你說,嶽敬明是不是太過分了!”


    “好了,別再說嶽敬明了,他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刑警隊長了,他調走了!”羅大銘看到馬明漢對嶽敬明還是很氣憤,就知道,如果說嶽敬明不走,遲早兩個人很會幹仗。


    “走,走,走了?”馬明漢不敢相信,這個一直活在他內心陰影深處的人,竟然悄無聲息的走了。


    羅大銘拿起一份文件,“諾,這是市局剛剛下發的文件,嶽敬明去了市交警隊,任副支隊長。”


    馬明漢聽到這樣的任命,顯得很驚訝,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準確無誤,“羅局長,我不服氣!”


    “吆,老馬,你又怎麽了?”


    馬明漢一拍文件,“憑什麽?憑什麽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能夠上調到市交警支隊,副支隊長最少是副縣級,相當於是升了官。”


    “哎呀,老馬,管好你自己就得了,管那麽多幹什麽?”羅大銘其實內心也很鬱悶,嶽敬明這樣一個不懂業務,隻知道投機鑽營的人,竟然還借著這個事情,升格了。


    馬明漢在警隊幹了這麽多年,多少也還是知道一些這種官場規則,越是懂業務,越是單位離不開的人,提升越慢。因為領導不想讓你提拔,提拔成了幹部,誰還幹活!


    時間久了,大批有能力的人才,還是在一線幹活,那些刺頭,不懂業務的人反而都成了領導!


    “那羅局,我什麽時候上班?”馬明漢繞過了這個彎,才想起這次來找羅大銘的真正意圖。


    羅大銘笑了,“怎麽了?在家休息還不高興?”


    馬明漢憨厚的一笑,“羅局,在家歇著,你還不如直接開槍斃了我!說句實話,我參加工作這近三十年,我一共休過不足二十天假,這倒好,這一下,全部找齊了。”


    “哈哈,老馬,你來的正好,新的刑警隊長我上就上任,明天,你就回來報道。”羅大銘痛快的說。


    馬明漢一聽,樂了。“局長,馬明漢時刻準備著!不過,這新來的刑警隊長什麽來頭?”


    “你呀,肯定熟悉,以前代表市裏參加過省局的刑偵比武,獲得過獎!”羅大銘知根知底,看來在尋找幹部方麵沒少下功夫。


    “武樹華?”


    “哈哈,猜得不錯!”


    馬明漢一聽是武樹華,有些激動,“那太好了,不過,我不敢相信!市裏不會放人的,他走了,市刑警隊工作怎麽辦?”


    羅大銘點了點馬明漢,“這個,多虧了薑區長,他去協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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