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秘書隻好又退了回來,“周書記,您還有什麽吩咐?”


    周茂綱抬起頭,冷峻的回答:“讓他進來吧。”


    “唉,好的。”小周秘書轉過頭,到了這一層辦公樓的盡頭,接待室,裏麵的一幅字畫,很是顯眼,上麵寫著“清正廉明”四個大字,“孫總,書記讓你過去。”


    孫永嘉夾著一個碩大的公文包,大腹便便,臉色不是很好看,“嗯,好的,謝謝。”


    進了辦公室,周茂綱並沒有理會他,隻是淡淡的跟周秘書說了一句,“你先出去吧,把門帶上。”辦公室裏靜極了,隻有兩個人,孫永嘉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坐還是站。


    “坐下吧,站著幹什麽。”片刻,周茂綱抬起頭,說了一句。


    孫永嘉微笑著點了點頭,向後挪動幾步,輕輕的坐下了,如坐針氈,可不像平時蠻橫的風格,周茂綱合上筆帽,向後一仰,“孫總這次過來,有事嗎?”


    孫永嘉勉強的一笑,擠出了一絲笑意,“周書記,我…也沒別的事,這不是要過年了嗎,過來看看。”


    周茂綱心裏清楚,這是以前的大樹張文康出了事,想著另攀高枝,“嗬,今年這是怎麽了,怎麽想起我來了。”


    “這都是我的錯,以前的時候愚笨,沒有覺悟,從今年薑書升給我關停廠房的事情,才知道周書記對我們宏遠集團的關心。以前…是我不會辦事。”孫永嘉笑的很勉強,甚至有一些尷尬的意味。


    尼瑪,以前不知道過來,出事了,張文康這棵樹倒下了,才知道過來走訪拜年!


    “永嘉啊,實話跟你說吧,記住我一句話,良心經營,守法守紀,不需要到處打關係,比什麽都強。”這句話從周茂綱嘴裏說出來,有些諷刺意味。


    孫永嘉心裏早就罵了娘,你他媽的真能裝,誰還不了解誰呀,上次張文康和齊健部長過來的時候,跟在屁股後麵可勁的舔,現在,倒是說開這些話了。


    狗能改得了吃屎?


    “周書記,這是我們公司的股份構成材料,為了報答您的支持,股東們商議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孝敬您。我們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這些可都是幹股。”這一次,這個孫永嘉可真的是下了血本,這個集團的分公司上市就不得了,何況還是母公司的股份。


    說句實話,周茂綱有些動心,他知道這家企業的效益,每年分紅就是不菲的收入,送錢,花沒了就真的沒了,送股份,相當於是送了一隻母雞,隨時會下蛋,等到蛋吃的差不多了,還可以殺了吃肉!


    看到了周書記的猶豫之後,孫永嘉向前一步,“周書記,這是一份認證書,您隻要在這簽個字,股份就是您的了。”


    “你呀有病嗎,你這是害我呀。”周茂綱大呼一聲。


    孫永嘉立刻明白了,“對對…我的疏忽,我忘了,黨員幹部不能經商的規定,這樣吧,你想讓誰來持股,我馬上去辦。”


    周茂綱閉上眼睛,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方麵是宏遠集團的股份,十分豐厚,無法抗拒;另一方麵是張文康的倒下,還有全國正在掀起的從嚴治黨之風,無數的大官都倒下了,何況是我區區的一個廳級幹部。


    想到這,周茂綱突然瞪大了眼睛,“拿走!都拿走!這些東西,我是不會要的,你這是在害我!”


    孫永嘉說什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周茂綱會是這個反應,不要就不要唄,罵什麽人!“領導,這件事情,沒人會知道啊,你不方便出麵,我來操作,你隻需要告訴我,誰來持股就可以了,保證天衣無縫。”


    周茂綱站了起來,拉開抽屜,“這個元青花,也是今年五月份,你拿過來的,一塊拿走!”


    看到那個花瓶,孫永嘉愣住了,這可是在拍賣公司拍下來送給的周茂綱,退回來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周…周書記,不能呀,怎麽會……”


    “行了,你先拿回去,最近風聲緊,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周茂綱離開了座位,有種送客的語氣。


    孫永嘉隻好訕訕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股份材料,塞進了公文包,要走,周茂綱站在窗前,大呼一聲,“你掉東西了…”


    孫永嘉愣住了,“沒…沒呀。”


    “拿上你的花瓶,要不然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周茂綱果斷的說道。


    不像是在推讓,而像是下定了決心,孫永嘉隻好返回來,用力包了包花瓶外麵的黑色塑料袋,提走了。周茂綱回到座位上,拿起筆寫了一份名單,喊來了胡為非,“你去跑一趟,這是一份名單,名單上麵的人,該退錢的退錢,該退東西退東西,明白嗎?”


    胡為非接了過來,大體看了一眼,“周書記,這個錢從哪出?”


    “你真傻還是裝傻,這錢等著我掏嗎?”周茂綱大聲說道。


    胡為非一聽,你不掏那我掏嗎?還是走國庫?風險算是誰的,到時候你來一招卸磨殺驢,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不明白,周書記。”胡為非下定了決心,這一次,絕對不會妥協,按照以往他早就找地化緣去了。


    周茂綱聽到這句話,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連最信任的胡秘書長,都不聽話了,“嗬嗬,好,好!真是樹倒獼猴撒,他們的我這還沒倒呢!”


    “不是…周書記,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風聲緊,到處都在盯著我們,我也怕…出問題啊。”胡為非快速的回答,畢竟這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周茂綱明知道這個胡為非不再聽話了,可是還不能馬上撤換他,還要用他,語氣和緩,“你說的也沒錯,是我太大意了,你等著。”


    他說完這句話,再次走進了裏間,不一會,手裏拿了一張卡出來,“給,這上麵有一百多萬,不夠的話,我剛剛給你嫂子打電話了,你再去聯係她!”


    胡為非接了過來,點頭答應,走了。


    嗨,收錢的時候,格外痛快,出錢,怎麽感覺如此的痛心!


    …………


    “哎呀,馮市長,你聽我說,這件事呢,是公安機關的案子,定性非常準確。實話跟你說吧,好多的領導幹部找我了,我也是沒辦法。我們不能幹預司法嘛,是不是。”李忠信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電話,一臉的歉意。


    他嘴裏的案子,就是東源市第二人民醫院院長宋東青兒子宋振江的強~奸案,這已經是第五個直接聯係李忠信的市級領導幹部了。


    “好好,我一定隨時關注這件案子,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盡最大努力!您放心,您放心!”李忠信態度很誠懇,放下電話那一刻,浮起了絲絲的笑意。


    尼瑪,這個楊子年,有一套啊,打蛇打七寸,這一次,把宋東青整的服服帖帖。


    有些人為什麽癡迷於權力呢,有了權力,就能說了算,說了算就能辦事,能辦事就有人來找你辦事,帶來的無盡的滿足感和快感!


    李忠信哼著小曲,給旁邊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小畢,你過來一趟。”


    畢春華自從上次區委常委班子調整時,跟李忠信提出來想出去鍛煉一下,頂替住建局王衝的職位,被李忠信批了一頓之後,最近不是很積極。


    “您找我,李書記。”畢春華並不怎麽害怕,因為常年在領導身邊,領導收的每一根線,幾乎都知道,說白了,領導有把柄在手上,害怕什麽。


    李忠信心情不錯,“過年了,按照傳統,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我給蔡局長打過電話了,說是最近財政狀況不好,這個月全區的工資還沒發呢,所以…”畢春華如實匯報。


    李忠信眉頭一皺,“什麽情況,工資?哪個重要?”


    說著他拿起了電話,給蔡召華撥了過去,“老蔡啊,我聽畢秘書說,過年的錢還沒有著落?怎麽幹工作的?”


    “李書記,你聽我說啊,我們區的財政一天不如一天,馬上過年了,大家的工資還沒發呢,意見很大啊。”蔡召華也很急,局裏的電話都打爆了。


    李忠信很不耐煩:“年後再發!哪個工作重要?分不清楚嗎?”


    “年後…年後可就去了下一個月了,本來我們區就比其他區縣少發第十三個月工資…”蔡召華頂不住被罵的壓力,硬著頭皮回答。


    李忠信用力一拍桌子,“那我們去市裏走訪的錢,能拖嗎?讓領導們下一個月再過年嗎!混賬!”


    挨了罵的蔡召華,當時閉了氣,“那好吧,李書記,讓畢秘書過來支取吧,工資隻能是再拖拖了。”


    李忠信生氣的扣掉了電話,“分不清輕重緩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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