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沐王府家裏那個妖女,自她進入扶搖榜,第一再沒有更換過,”


    能夠留給陳士先的大概隻有吐槽和嫉妒,“這賊老天真是不公平,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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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沐王府裏的,”封七娘輕歎一聲,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久遠的事情。


    陳士先捏緊拳頭繼續發泄自己的不滿,“不是她,本天才肯定能拿第一。”


    蕭長夜無奈搖頭,對於這些排名,他沒有什麽興趣,無論是屬於藏氣境的鴻鵠榜還是屬於玄彰境的扶搖榜,亦或是屬於坐明境的問道榜,他都不豔羨。


    不過他這樣子落到陳士先的眼中,意味大不相同。


    他安慰的拍了拍蕭長夜的肩膀,說道:“你也不用感到這麽大的壓力,畢竟你也還沒有修行,即便修行了,那個女人壓了北方這麽多年,也不用你一個人承擔。”


    大周雖然已經統一南北,可是十餘年來,南北之間的較量從未停止過。


    隻不過是從以往國家層麵的對抗轉化為南北修行者之間的強弱,或者百姓的富足等方麵上。


    而沐王之女,便是曾經明宗聖女,如今南方三宗聖女。


    她含玉而生,當年南朝皇帝得知,親自召見,並將她敕封為南朝公主,被南朝人尊為天命之女,在那一年不少南朝人都認為,沐王女的降生,是天命歸於南朝的象征。


    南朝國教明宗太上院院長親自確認,沐王女有先天之體,為不世出的修道天才,於是還在繈褓中的沐王女便被奉為明宗聖女。


    大周皇帝陛下大概是想盡快打破關於天命的謠言,次年便兵發三路大軍,亡滅南朝,分裂明宗。


    隻是即便如此,分裂後的明宗門派,依然奉沐王之女為聖女。


    對於陳士先的話,蕭長夜無聲一笑,說道:“我為何要感到壓力,我又為何要去與她相比較?”


    “啊?”陳士先被噎住,緩了緩神說道:“你難道就不想超過她?”


    “我為什麽要超過她?”蕭長夜反問。


    陳士先頓時啞口無言。


    蕭長夜說道:“儒家講修行都是先講修身,道家也講清淨無為,修行先修的是我,而不是他,難道我們修行隻是為了去超越某個人?”


    “不就是這樣嗎?”


    蕭長夜啞然,原來這就是陳士先所修的道,他緩了緩說道:“這不是我修的道。”


    陳士先愣了愣,說道:“我就不說周人和南人之間爭鬥那些大義凜然的話,反正那些東西都挺虛的,”


    “我隻想說,難道你不覺得被一個女人壓在下麵,是一件很糟糕,很荒唐的事嗎?”


    “男女平等,我不這麽認為,”蕭長夜沒有絲毫猶豫。


    如此態度,令陳士先眼神變得越發怪異,他打量著蕭長夜,忽然覺得這家夥不像個周人,同時也不像南人。


    “你是從那裏來的,你真的是平成侯家的二公子?”


    這是質疑,很強烈的質疑。


    在陳士先看來,蕭長夜身為大周一統南方第二功臣的兒子,一定會將國家利益看得極重,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那裏像是將軍之子。


    大周連南朝都征服了,現在卻被一個女人壓了這麽多年,他居然無動於衷?


    封七娘忽然說道:“他跟你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或許,他和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一樣。”


    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用一張上品靈符去救一群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凡人。


    蕭長夜呼出口氣,認真看著陳士先,微笑說道:“如果修行人人都要相互比較的話,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什麽意思?”陳士先不能理解。


    “因為人比人,氣死人。”


    陳士先現在真的有些氣,“這是哪裏的話?”


    蕭長夜微怔,反應過來說道:“是青鸞山下百姓常說的一句話。”


    他頓了頓,說道:“劉大伯炒菜不如王大嬸,王大嬸插秧不如劉大伯,這不是誰強誰弱,隻是每個人所擅長的地方不同,若要強行拿來比較,那才叫荒唐。”


    陳士先大概已經忘記自己的表情管理,瞠目結舌。


    蕭長夜平靜說道:“曾經明宗掌教說她是數百年難遇的修道天才,足以說明她修道天賦之強,而我們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人,”


    “這就像你拿一個根本不會修行的人去和她這位修道天才比較一樣,這難道不可笑,這難道不是更讓人生氣。”


    “照你這麽說,我們就應該主動認輸?”


    “為什麽一定要有輸贏,”


    蕭長夜微笑說道:“她走她的道,我們走我們的道,那裏來的輸贏?”


    “她攔了我的道,”陳士先握緊拳頭說。


    “你的道是什麽?”


    “我的道,”陳士先抬頭,朝京都方向望去,堅定的說:“我要將我的名字刻在無字碑上,超越那個叫‘姒’的女人。”


    “那你就去刻,”蕭長夜淡定說。


    細雨撲打在臉頰上,陳士先忽然覺得有些疼,“你這不是在說廢話。”


    “你說的才是廢話,”


    蕭長夜道:“你要將名字刻在無字碑上,和那個女子有什麽關係,她又不攔著你,你應該堅定自己的道路。”


    “我一直很堅定,”陳士先下意識的說。


    “如果你足夠堅定,為什麽會去在意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為什麽會被其他人帶偏?”


    聞聽此言,陳士先一時茫然,“我偏了嗎?”


    “你偏了。”


    陳士先突然望著蕭長夜就笑了,少年的笑很輕狂,“你果然也是個天才。”


    蕭長夜愕然,不知道他怎麽就得出這個結論。


    “多謝你的提醒,”陳士先眸子中的疑惑不解徹底消失,剩下的隻是堅定,“但是我還是要去打敗她,被一個女人壓在下麵這麽久,我不爽!”


    因為不爽,所以要打,這就是少年的道。


    “我支持你!”蕭長夜知道,此刻的少年已經和剛才不一樣。


    封七娘嗤笑一聲,說道:“無字碑上那個女人還壓了你們男人幾千年幾萬年呢。”


    陳士先看了過去,沒有生氣,“所以我要去刻下我的名字。”


    說完,他興奮且激動的問蕭長夜,“那你的道是什麽?”


    蕭長夜平靜說:“我修的是長生道。”


    “這麽說你也要去無字碑前?”


    “是的。”


    “巧了,我們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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