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父皇和母後也還沒有睡,在燈火通明的寢宮等著,此時也已經很深了。


    剛回自己宮殿的時候,候在一旁的大總管就說等他回來後,皇後娘娘請他過去一趟,了解一下事情。


    於是湛言換了身衣服就過去了。


    湛言進去的時候,皇帝還在批改奏折,案桌的一邊還堆著改過的奏折,小山那麽高的一摞。


    聽到響動,皇帝放下筆,拍了下掌,“言兒你來了啊。”


    “嗯,兒臣來了,父皇,母後呢?”湛言來到案桌另一邊,跪坐到軟墊上,麵對著父親。記憶裏高大威猛的父親,背一點也沒有駝,仍是直挺的,那一身氣勢沒有變化,給人帶來壓迫感。臉上多了許許皺紋,頭上添了一絲白發。但是歲月並沒有在這個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依舊是俊美的麵容。是壯年版的湛言,多了成熟和醇厚的味道。


    聽到自己年少相扶持過來的發妻,皇帝的麵孔更加柔和,眼裏都是笑意和滿足,“她呀,非要去給我熬瑩栗湯,好長一會兒了,估計也快來了。”手上的奏折也批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幹脆吩咐太監總管,撤走了奏折,等著自己心愛的發妻給自己端湯來。


    “對了……”皇帝沉吟了一會兒,看向一旁等著伺候的太監總管,吩咐到,“把今個兒傍晚的那個折子拿過來。”


    這是影衛送過來的,中午吩咐下去查查那些離奇死亡的人的事,沒想到查出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天子腳下,這群人還膽敢這樣,把他氣了個哆嗦。真當他這個皇帝那麽和善麽?是不是連他也不放在眼裏。


    皇帝揉了揉眉頭,示意大總管直接把折子遞給湛言,他不想看第二遍了。這些名門望族的名聲是被狗吃了麽,由著這些人胡來,看來,大炎的規則得改一改了。不然早晚會被這群蛀蟲給害死。


    正巧,皇後來了,推開門,身後的宮女端著托盤,放著一個精致的小鍋,還有兩隻碗。


    “言兒來了啊,快來嚐嚐我做的瑩栗湯。”湯被端上案桌,皇後拿著帕子,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一股甜香的熱氣就湧了出來。


    湯並不濃稠,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度,皇後拿起放在一邊的瓷勺,把兩個小碗裝滿,端給案桌兩邊的兩個男人,“嚐嚐看。”


    皇後慈愛的目光一直看著湛言,雖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但是對這個大兒子卻是最為不舍的。五歲送入尋宗,這十三年來,見過的次數加起來還十個指頭都數的下來。每次回來也隻最多停留個一個月。就算是十二歲就去了邊疆的小兒子,每半年還必回一次京呢。


    “嗯,謝謝母後。”然後湛言就端起小碗,嗯,數十年如一日的味道,沒變過啊。


    “事情解決了麽?”皇後看著他把湯都喝完了,又拿起勺子給湛言添了一碗。


    “嗯……惡靈已經散了,但是隻是把人嚇死了,其餘的就是人的作為了,那個人我可能還認識。”湛言喝完了第二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看著對麵非要給自己妻子嚐一口湯的父皇。被又羞又氣的母親狠狠錘了下胸口,湛言收回視線,看著一邊。


    聽到湛言的回答,皇帝一口也不逼著皇後喝了,一骨碌兒喝完剩下的湯,也擦了擦嘴,說,“怎麽回事?”


    “嗯,被他們害死的人裏,其中有兩個小女孩兒,她們的父親是個修仙者。”湛言的表情有點嚴肅和不忍,不過不是給那幾個死人的,而是給那兩個小女孩兒的。


    “所以……是複仇?”皇帝的思維一下就轉過去了,皇後不明物裏的看著他們爺倆兒,怎麽了?


    因為皇後本來就是個多愁善感的溫柔女子,所以今天傍晚皇帝也沒給她看,倒是這會兒湛言看過了就遞給她。


    “啊……”皇後看了,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哪,這群人,還是人麽。


    八歲的小女孩兒,她那麽大的時候還在深閨裏學刺繡,還沒見過外男。但是,這,她簡直無法想象,雖然在這兒後宮也見過不少陰暗,但是一直有皇上護著,再加上她自己肚皮爭氣,丈夫不用寵幸其他人,也就沒有後宮三千佳麗一說,隻有兩三個妃子,但是也沒怎麽寵愛過。


    說來不好意思,她在這兒後宮的日子,比自己少女時還過的舒坦,雖然偶爾吃一次醋,但是被皇上哄著,也沒什麽。


    “這群人,簡直禽獸,死了活該。”皇後按捺住心中不斷翻湧上來的惡心,越看越想吐,然後啪的一聲把折子放到案桌上,看不下去了。


    “沒事,一個都不會放過的,嚴查。婉兒別氣了,嗯?氣壞了怎麽辦?”皇帝雙手幫著皇後摁太陽穴。


    皇後沒理他,看著湛言,“言兒,你說的是怎麽回事啊?”


    “惡靈是他們害死的一個少女,就是名單裏寫的楊柳,我和瀟瀟去的時候,要複仇的人都已經被她嚇死了,所以當時她很平靜,和我們講訴清楚經過之後就被瀟瀟送去轉世投胎了……”


    “那你說,還有人?”


    “嗯,楊柳隻嚇死了他們,然後他們之所以會成幹屍,是被我認識的那個人,也就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給抽了血的……”


    “有一種禁術就是通過鮮血,將死者的靈魂囚禁起來,日日夜夜受法術燒灼,永世不得超生,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的這種法術。總之就是這樣了。”


    “呼,那這樣的懲罰還好,但是,再怎麽樣,也挽救不回那些生命了,都是花一樣的年紀,不過這個父親,真的是當的太不稱職了,還是修仙者呢,兩個孩子都保不住。”要是是她,非要把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不可。


    湛言也不知道說什麽,陪著閑聊了一會兒,就回寢宮休息了。他並不需要睡覺,就在寢宮裏打了個坐,天還沒亮,就在梅園裏練劍。


    劍氣一出,梅園裏的梅花不管是開過的還是正在開的還是沒來的,落了一大片,厚重又濃鬱的梅香纏繞在鼻尖,有點膩,於是湛言就幹脆收了劍,出了梅園,尋了個無人角落,開始日常揮劍。


    而在今日的早朝,卻不似往日的氣氛,大殿裏全是壓抑,剛剛君王的雷霆震怒留下的餘威,讓下麵的大臣們膽戰心驚。


    是他們忘了,現在這個仁慈聖明的君主,少年時也是經曆過血和淚的洗禮的。


    底下跪著的三位大臣和幾位官員,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大滴大滴的冷汗,在這寒冬愣是把後背都打濕了。


    在這之前。


    三位死了孩子的大臣,一位是禮部尚書,一位是戶部尚書還有先帝留下來的一位老臣。都是貴族官員。


    剩下那幾個都是和他們有或多或少關係,還有的直接是他們提拔上來的人。皇帝仁慈,對他們的小動作看在是老臣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仁慈並不代表什麽都可以容忍,這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


    皇帝在上麵,冷眼看著他們有的倚老賣老,有的什麽也不說,就跟在一邊傷心的抹眼淚,口口聲聲,說著一定要查個清楚,一個比一個賣慘。真的是聞者傷心看者落淚的好一出大戲。


    等到他們哭夠了,眼角著向來仁慈的皇帝沒有一點兒安撫的意思,不禁有點裝不下去了,抹了抹眼淚,非要皇帝給他們個說法和口令。


    皇帝看他們演夠了,清了清嗓子,帶著點冷意說,“幾位愛卿哭夠了?我這兒有些東西,還請各位愛卿傳看一下吧,從相師大人開始吧。”然後抬手,讓一旁的太監把折子遞給最前麵的相師。


    相師大人今年四十有四,下有兩個寶貝女兒,大女兒芳齡十八,開春就要嫁人了,本來十六就說好了人家,但是他是個閨女控,舍不得,愣是拖了兩年。還有小女兒,正是豆蔻年華,捧在手心上,像看眼珠子一樣看著。看完折子他就臉色鐵青,嘴角繃得直直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狠狠的刮在大殿中間剛撒潑打滾的幾個人身上。


    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把折子遞給下一個人,看的大殿中央的幾人嗓子眼發幹,有點不好的預感。互相看了看。但是又不敢輕舉亂動。


    直看的家中有女兒的臣子們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中間這幾個敗類,真的該斷子絕孫,死的好。


    好幾個武臣,暴脾氣一上來,就想在大殿之中打起來,被同僚攔住了,全用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們。這群畜牲!竟然還有臉讓皇上為他們做主,那這些無辜的女孩兒怎麽辦?誰來為她們做主?!


    最後一位殿中大臣看完,把折子遞給候在一邊的小太監手裏,然後又送回來皇帝的手上,皇帝拿著折子,然後啪的一下扔到那幾個跪著的人的麵前,“你們自己看看。”


    他都懶得再說什麽了,直接定罪吧。


    跪在中間的老臣,佯裝鎮定的拿起折子,才看了幾排,豆大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這些事,他都處理的好好的,怎麽會……怎麽會東窗事發。


    眼見著無法狡辯了,直接跪在地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逆子被鬼迷心竅,做下如此大錯……”


    “好了,不用再說了。該怎麽處置我自有想法。但是還是想聽聽諸位愛卿的意見。諸位愛卿,折子也看過了,對此事有什麽意見呢?”


    然後就是七嘴八舌的處置方法,一個比一個狠,聽的那幾個人冷汗濕透了衣服。


    最後皇帝定下了,流放。死也太容易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樣,一路上夠他們尋死覓活了。


    但是底下的大臣們還是覺得太輕了,平時的同僚之誼完全不夠這件事的,沒有一個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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