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北方王家處於北雁城最北之處,常年被大雪覆蓋,潔淨白色的世界猶如人間仙境。一片白茫茫的路上,鄧先行緩慢的走著,已經快四十多年不曾回來過了,故地重遊,心生很多感觸;萬般無奈,隻歎時光荏苒。想起以前在此練劍時,會遇到很多,有可愛至極的鬆鼠,有凶惡吃人的老虎,也有比老虎更凶惡的黑瞎子。當他都不怕,甚至很快樂,他與羅守業經常狩獵它們來凸顯到底哪個更厲害,當然每次都是鄧先行多他一兩隻。那時總是快樂,不用擔心明天到底會如何變換。


    鄧先行握緊了手中的太阿劍,似乎麵帶感傷,“這輩子承蒙有你的照顧了,老夥計,我沒能給你一個好的歸宿,下輩子換我來做你手中的劍,哈哈哈哈,你可不要隨隨便便就不愛惜我啊!”鄧先行慢慢露出笑容,一副不曾見過的笑臉是那樣的無憂。


    “想必這位就是鄧先行鄧先生了吧!”


    鄧先行抬頭一看,一位年紀不大,身著黃色華服,頭戴雪白的狐裘帽,身材稍微有些飽滿的女子出現在了麵前。


    “請問姑娘是?”鄧先行心中也許有了些許答案,想必此人應該是聽從命令而來,必定是王家的人,可自己確實從沒見過,畢竟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哦,我是王家代家主的內人,專門奉老家主之命,來此接您。”


    看來這些事都在師父他老人家的算計之中,嗬嗬,沒想到到頭來卻還是逃不過啊。鄧先行心中百感交集,正聲道,“有勞姑娘了。”女子回了個禮之後,便直接轉身帶路,不急不慢地在這大雪天裏行走,兩個人,再沒有任何交談。


    鄧先行隨女子來到極北之地的冰洞口時,停住了,轉身對鄧先行說道,“先生,此處便是老家主的靜修之地,我等是萬萬不敢在叨嘮,便不送您進去了,還望先生見諒。”


    看如此講禮的女子,鄧先行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麽好的說辭,愣了幾秒鍾再次說道,“多謝弟妹了,還請弟妹給唯敬問好,恕我最後沒機會見他了。”


    女子施了一個萬安,低頭說道,“一定送到,告辭。”


    女子走了,鄧先行有點不明白,為何會是她而不是王唯敬奉命來接他,有很多事稍微有點蹊蹺,但是什麽都沒有七十年前的真相更讓鄧先行疑惑。鄧先行咽了咽口水,徑直向洞內走去。


    “嗬嗬嗬嗬,你來了,頭發白了,說不定你也會走在我前麵,嗬嗬嗬。”老人盤腿坐著,沒有睜開眼睛。


    “何時走、如何走都有天數,弟子愚昧,還是參破不透。”鄧先行跪了下來,腰杆挺直。


    王元生緩緩睜開眼睛,笑著對鄧先行說道,“可有見過你的師弟們?”


    “隻見過唯諾師弟,不曾見其他人。”


    “嗬嗬嗬嗬,隻有唯諾這孩子願意來送你嗎?你呀,這個大師兄做得可有點失敗。”王元生用手撐著自己大腿,身體前屈,麵露微笑,不知是慈祥還是其他,“那女孩怎麽樣了?”


    “尚好,不勞師父掛心。”鄧先行稍稍低了低頭,像個犯錯了孩子一般。


    “哎,可憐如雪那丫頭啊,我的孩子裏麵最疼愛她了,”王元生露出悲傷的表情,眼角閃爍著淚光,“問吧,你想知道什麽?就當是為了如雪,我不殺你。”


    鄧先行的眼光慢慢抬起,看著王元生問道,“為何屠殺羅家?”鄧先行盡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因為當時羅守業和三角教教主已是結拜兄弟,我為破三角教主的心智,選擇先殺他,可惜當時他並未在家,而是正和你一起喝酒論武,他的孩子活了下來,也就是二十多年後找我報仇的羅雲仇。”王元生收起了他的微笑,嚴肅地回答著鄧先行。


    “守業來報仇時,為何會讓如雪去阻擋他?不是讓她去送死嗎?”鄧先行的眼睛慢慢被紅色的血絲占據。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或許是想勸他,或許是想你們和好如初。”


    “羅雲仇那次你為何不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鄧先行稍稍提高他的聲音。


    “你知道之後會如何?你也不能讓他沒有複仇之心,你出手定不會殺他,你不出手他則是必死。”


    “可他明明都被我阻止了,為何還要殺他?”


    “他一心求死罷了。”


    靜默了片刻,鄧先行開始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自己苦苦想追尋的真相並不複雜,雖是簡單幾字,可他仍然不敢相信。


    “七十年前的三角教可謂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時刻,相信你也知道,他們的教主已經是當時境中的唯一。”王元生頓了頓,又往後靠了靠,繼續說道,“縱使四大家主合力也沒有更多的勝算,就因為他們能隨意控製人的靈魂。我不能讓他們隨心所欲,縱使背上千古罵名又如何?除了羅家,我王元生不曾辜負天下人!”


    鄧先行不停的搖頭,自言自語道,“為什麽偏偏是他?為什麽偏偏是他?為什麽、為什麽······”


    “嗬嗬嗬嗬,感情這種東西給人的打擊可真是大,那位不可一世的教主因為羅家的悲慘命運,武功境界一落千丈,不敵四大家族的圍攻,力竭而死。”王元生紅著眼,笑著繼續說著,“羅雲仇因他愛人之死,從金剛跨過長生直接入境,完全用生命換來的境界,成全了你‘以長生弑’的美譽。”


    鄧先行雙手抱頭,深深貼著地麵,默默的流著眼淚。


    王元生停下了說話,看著鄧先行痛苦的樣子,他開始有些猶豫了,自己最看重的徒弟、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和自己的仇人,或許他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未曾阻止雪兒的一意孤行,當時的他還抱有一絲希望。


    王元生緩緩站起身來,看著鄧先行,眼裏也被眼淚充斥著,“為什麽?為什麽你當初不早點護我女兒性命!她是無辜的啊!你不是被世人稱譽劍仙嗎?為了你與羅守業,她選擇自己去勸他,你當時在何處!”


    鄧先行發出陣陣哭泣的聲音,風吹著他的白發,不停的飛舞不停的搖擺,漸漸地從發尖開始慢慢變黑,鄧先行不再顫抖,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先行,可否為了雪兒再一次成為的我的弑神劍仙?”王元生彎著腰,雙手扶著鄧先行的肩膀。


    鄧先行緩緩抬頭,黑色的瞳孔以消失不在,眼睛充滿著血色,嘴角彎彎翹起,“是。”


    東方城裏,東方玉下意識的望向北方,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她不敢相信她所感知到的。


    今日,世上境再多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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