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安靜下來,全部看著唐寶。


    她淒婉的聲音回蕩在牢房內,她低垂著眼眸,又重複了一次:“不是我殺的人。”


    “世間有哪個凶手會承認自己殺了人。”刑部尚書冷笑,眼神犀利地剜著唐寶。


    “確實是我把打包的剩菜給了那幾個乞丐,但是我並沒有下毒。”唐寶捏緊拳頭,輕咬下唇。


    從昨天到現在,她的心情由震驚、慌亂轉變成了哀痛。


    她並不像害死那幾個乞丐,但是事情確實由她而起。


    如果不是因為她給了那幾個乞丐剩飯,他們就不會死。


    雖然唐寶不知道飯菜為什麽會有毒,但是,一種深深的自責縈繞在她心頭,久久不曾散去。


    無意殺人,卻間接奪走了三條人命。


    那可是活生生的三條人命!


    唐寶屈起膝蓋,雙臂將自己環抱住,眼眶裏有瑩瑩淚光。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眨一眨眼,淚珠就掉下來了。


    她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是樂觀開朗的,第一次品嚐到這種悲痛欲絕的沉重心情,那雙琉璃般的眼睛裏失去了光彩。


    “她說不是她殺的,你沒聽到嗎?!”韓墨淵爆喝一聲,揪著刑部尚書的衣領子,將他整個人提至半空中。


    一張俊臉淩冽冰冷,帶著蝕骨的殺意,深邃雙眸折射出道道利刃。


    “王爺,請冷靜一下,下官隻是履行自己的職責。”刑部尚書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脖子被衣領子勒緊,幾乎快要窒息。


    望著麵前的男人,猶如看到活閻王一般,忍不住抖了抖。


    “大人!”他的手下們緊張地看著他,卻不敢對韓墨淵出手。


    韓墨淵眯起眼眸,冷哼一聲,將他扔在地上。


    “唐姑娘沒有理由殺死那幾個乞丐,本王一定還她清白。”


    “街上有不少人目睹唐姑娘將有毒的飯菜投喂給那幾個乞丐,乞丐吃完後抽搐倒地,暴斃身亡!”


    二人各執一詞,氣氛有些僵硬。


    “你當真不放人?”韓墨淵語氣裏帶著寒意,“你可知,與本王作對是什麽下場?”


    “不能放!”刑部尚書雖然有些忌憚韓墨淵,卻也硬著頭皮一口拒絕了。


    他輕咳一聲,正色道:“此案影響太大,如果不將凶手懲戒,下官不好跟上麵的人交代。”


    “跟誰交代?”韓墨淵問。


    刑部尚書冷不丁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方才還巧舌如簧,現在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韓墨淵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心裏了然。


    他記憶力極好,記得刑部尚書乃是皇後族裏的人,原本隻是個刑部侍郎。


    後來皇後在宮中盛寵,讓皇上把他提拔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


    這麽一捋,便一目了然了。


    刑部尚書要交代的人,自然是皇後。


    想必皇後聽說了此事,暗喜總算抓住唐寶的小辮子,於是授意刑部尚書萬萬不可放過唐寶。


    這些彎彎繞繞,韓墨淵隻在短短一瞬間便想明白。


    “說啊,向誰交代?”韓墨淵湊近他跟前,目光咄咄逼人。


    “自然……自然是向皇上和天下百姓交代!”刑部尚書額頭滑落一滴冷汗,扯謊道。


    韓墨淵緊抿薄唇,知道這次無法把唐寶帶走了。


    “打開牢房,本王幾句話要和唐姑娘說。”韓墨淵指著牢門上的鐵鏈鎖道。


    “好吧,請王爺長話短說,莫要讓下官難做。”刑部尚書皺了皺眉,讓手下打開鐵鏈鎖。


    韓墨淵又讓他們走開,然後才踏入牢房。


    他走到唐寶跟前,看著雙臂抱膝的少女,她的身形如此單薄,臉上帶著不該有的沉重。


    韓墨淵心裏一痛,想也不想地抱住了她。


    “王爺……”


    唐寶輕喚一聲,嗅到韓墨淵身上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不由自主安心下來。


    “不是我殺的人,你信我。”她聲音帶上一絲哽咽。


    “本王信你。”


    韓墨淵收攏手臂,把懷裏的人緊緊抱著,心頭泛起一陣陣疼痛。


    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麽滋味。


    二人相對無言,靜靜相擁了一會兒,韓墨淵才放開唐寶。


    “你來事情的經過一字不落告訴本王,本王幫你整理頭緒。”


    於是,唐寶將自己從醫館出發,到飯館吃飯,最後將剩菜給乞丐的所有經過一一講述出來。


    “你是說,你中途曾離開過飯桌?”韓墨淵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是的,因為當時茶有些涼了,老板在忙,沒空搭理我,我便自己去換了一壺熱茶。”唐寶點點頭。


    “你走開了多長時間?”韓墨淵連忙追問。


    “左右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唐寶道。


    韓墨淵不說話了,垂眸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你可記得,當時吃飯,周圍還有其他人嗎?可疑的人,或者可以為你作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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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寶絞盡腦汁仔仔細細回憶,然後“啊”了一聲。


    “有一位算命先生!”她驚呼道。


    韓墨淵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當時他就坐在我隔壁桌,還問我算不算命,我沒怎麽搭理他。”


    “你是否認識他?他可有陷害你的嫌疑?”


    “我與那位算命先生素未謀麵,他不可能會害我。”


    韓墨淵眯起眼眸,道:“既然不是他,那麽真正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趁你走開的這段時間,將毒藥投入飯菜內。”


    唐寶吃了一驚,掩唇瞪大眼睛。


    “可是、可是我將剩菜送給那些乞丐,隻是臨時起意,那人如何算準我會這麽做?”


    說到這裏,韓墨淵眼中溫度褪得幹幹淨淨,如冒著冷氣的寒冰。


    “說明,那人最開始打算殺你,而並非那些乞丐!”韓墨淵手握成拳,一拳砸在地上,直接砸出了一個坑。


    他呼吸沉重,眼眸冰冷,這一拳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想殺了她心愛的女人。


    意識到這點,韓墨淵心裏翻滾著滔天的殺意。


    他要立刻揪出這個混蛋,讓他生不如死!


    “本王一定將此人找出來,還你清白!”


    韓墨淵安慰了唐寶幾句,讓她暫時待在刑部,而他則派人尋找那位算命先生。


    因為,那位算命先生極有可能是重要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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