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郡。


    郡守府之中,嬴政高坐上首,在左爭等人出手下,郡守衛禎的勢力在一個時辰之內被清洗。


    由黑冰台出手,自然是速度極快,更何況,整個潁川郡上下全力配合,想要清洗一任郡守的勢力殘餘,本來就不費事。


    是以,這一刻的潁川郡氣氛凝重,各大老世族可謂是人人自危,他們很多人都清楚,衛禎的倒台,便是大秦清算的開始。


    ……


    大廳之中,氣氛凝重。


    衛禎被羈押,這屬於大秦朝廷內部的自我清洗,在嬴政一聲令下,自然是無人敢阻攔,輕而易舉。


    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涉及到了老世族。


    “陛下,申氏等家族如何處置?”對於兼並土地一事,眾人都沒有多言,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件事牽扯太大。


    若是朝廷沒有做好準備,就需要就此打住,然後徐徐圖謀之。


    “兼並土地一案,涉及大秦根本,更是牽扯到老世族……”


    嬴政看了一眼蕭玄,頓了一下:“朕也不勉強你,若是你沒有這樣的魄力,也沒有這樣的決心,朕從鹹陽調集人手過來。”


    “若是你可以,這件事便交給你……”


    聞言,蕭玄眉頭一皺,他對於大秦帝國自然是忠誠的,但是這件事關係太大了,讓他覺得壓力如山。


    心中念頭閃爍,蕭玄沉思了片刻,道:“陛下,臣自然不懼任何人,但是這件事關係到了老世族。”


    “一旦貿然出手,韓地隻怕會引發動蕩,臣……”


    深深的看了一眼蕭玄,嬴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底深處浮現一抹複雜:“昭襄王之時,曾在鹹陽宮之中立下護法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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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秦,王不枉法,法不阿貴,更何況,在惠文王之時,商君也因法而亡,蕭卿,覺得老世族於大秦,比之商君又如何?”


    “朕手握大秦銳士,若是老世族敢反叛,殺了便是!”


    ……


    “由你負責此案,借此機會,對於潁川郡進行編戶齊民,老世族之中隱藏的國人百姓,應該解放出來……”


    在這一刻,嬴政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蕭玄心中的疑慮盡去。


    “請陛下放心,縱然臣死,也當為陛下掃平潁川郡之中的老世族,打擊土地兼並,再一次推進編戶齊民。”


    “嗯。”


    點了點頭,嬴政:“由你兼任郡守,具體認命書,不日會從鹹陽送來,至於郡丞也會一同到來。”


    “此案,是朕對你的考驗,希望……”


    說到這裏,蕭玄突然對著嬴政肅然一躬,慷慨激昂:“臣願為陛下效死,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這一刻,嬴政驟然聽到老秦人的國誓,心頭也是一陣激蕩:“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


    蕭玄帶走了陳勝以及左爭手中的密約,整個郡守府之中,隻剩下了嬴政三人,此行跋涉千裏,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


    灌下一口米酒,王賁朝著嬴政:“陛下,此案關係重大,牽扯到了這些存在了千百年的世族。”


    “說不定六國遺族也參與其中,還有諸子百家,蕭玄未必能夠擔當,要不臣調集廷尉入潁川?”


    王賁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蕭玄與衛禎等人坐鎮潁川郡多年,依舊沒有處理好這一事,這個時候蕭玄出手,未必就會出現成績。


    若是蕭玄處理不好這件事,朝廷再一次介入,必將會導致事情不斷擴大,處理起來也將更為麻煩。


    “呼……”


    放下手中的酒盅,嬴政感慨,道:“大秦隻有一個廷尉府,朕之所以在邯鄲啟用廷尉府,是為了殺雞儆猴。”


    “隻不過,看來這一殺雞儆猴效果並不明顯!”


    “大秦如今有四十一郡,而朕隻有一個廷尉府,若是各地郡守不能辦事,朕養他們何用!”


    ……


    有些事情,隻能硬著頭皮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大秦局勢危機在沒有解除之前,一切的麻煩都將有可能演變成大麻煩。


    “陛下,黑冰台傳來消息,驪山陵工程已經停下,各地民夫正在朝廷的組織下向著各自的郡縣歸去。”


    左爭神色凝重,對著嬴政一字一頓,道:“而且在這個時候,治栗內史已經前往九原,長城各地也停下了工程。”


    “一切的準備都開始了……”


    ……


    聞言,嬴政神色微微一頓,沉默了一會兒:“對了,各地國人百姓反響如何?”


    對於嬴政而言,各地國人百姓的反響才是最重要的,他可是清楚,不管是修長城,還是修驪山陵,老秦人子弟最多。


    再加上五十萬老秦人南下,以至於關中的老秦人都出現了十室九空的慘烈氣象,為了大秦帝國,他必須要放慢腳步。


    人口!


    才是一個帝國的基礎!


    “稟陛下,根據黑冰台傳來的消息,驪山陵工程與長城工程之上的勞役,在得到陛下的詔令,紛紛沸騰了……”


    “他們口中高呼始皇帝萬年,大秦萬年……”


    ……


    嬴政目光如劍,站在大廳之中,雙眸隱隱泛紅。


    他心裏清楚,老百姓其實最容易滿足的,他們想要的不多,隻是能夠安生,隻是有一口飯吃,日子過得有奔頭。


    隻是在這之前,他為了大秦帝國的萬世無疆,因為對於扶蘇等人的擔憂,根本不顧及民力,可以說是走上了徹頭徹尾的暴君之路。


    從一定的程度上來說,大秦帝國的滅亡,是從他手中開始的。


    ……


    “陛下,暫停長城一事,必然會伴隨著直道而彌補,但是對於驪山陵的修建,停下隻怕是……”


    一直以來,王賁都反對停下驪山陵的修建,在他看來,這是立國之本,每一任秦王都在上位之時開始修建陵墓。


    隻不過,當時被嬴政一句他暫時用不上鎮住了,才會讓這一事推行。


    相比於驪山陵,王賁反而更讚同放棄長城的合龍,修建直道。大秦以武立國,修建直道,由此可見始皇帝北伐之心。


    “此事已經是既定國策,不容更改!”


    搖了搖頭,嬴政打斷了王賁的話,心頭突然一動:“愛卿乃武將,你覺得我大秦樓船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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