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兄妹”,但畢竟男女有別,厲坤給常曦和青璿二人安排了兩處臨近的住所。


    感覺著手中深陷進去的彈力觸感,一直堅持睡木板床的常曦顯然有些不適應屁股下這張軟綿綿的床榻。鼻間有香風一陣,常曦轉身看去,原來不知何時青璿跟在他身後進了屋。青璿丟下三兩塊三角形狀的陣法角牌,化作一道簡易禁製將相連的兩間屋子囊入其中,隔絕了屋外暗處的監視。


    青璿麵無表情的取下麵紗,紫黑色的猙獰胎記暴露在空氣中,冰冷的眼神直讓常曦一個哆嗦,連忙坐好,十分乖巧。


    “我美嗎?”


    “啊?”


    常曦一時沒明白過來,但隨即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渾身一激,又連忙討好道:“美美美,天下第一的美!”


    青璿冷笑一聲,右手抬起作勢要打,未等巴掌落下,常曦就捂著腮幫子應聲倒在床上。開玩笑,昨日在鷹嘴崖下他剛剛說出自己的計劃,惱怒的青璿在極近距離下的一巴掌便在他臉上開了花。常曦自問反應過人,但他仍無法逃得過那能揮出殘影的一記蓮掌,可見女人一旦生氣是何等的恐怖和不講道理。


    預料之中的腮幫子並沒有高高鼓起,常曦這才知道自己演過頭了,幹笑一聲從床上爬起。


    青璿最終還是舍不得落下巴掌,隻得歎了一口氣,自認遇人不淑,算是倒了大黴。她臉上的這道猙獰胎記自然是假的,是她用易容術一筆一畫描出來的。雖說她在易容術這一方麵的造詣隻算得上初窺門徑,放在細心的女弟子麵前可能都會露出破綻。但如果麵對的是一群糟老爺們外加一簾麵紗,那這瞞天過海的幾率可就要憑空高出不少了。


    “這樣做真的有用嗎?我怎麽感覺你像是騙我?”


    青璿指尖靈力迸發抬在眼前想要抹除胎記,畢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臉蛋上有著這麽一道可怖痕跡,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想到常曦之前提到的計劃,又生生停下了動作,跺了跺腳,難受極了。


    常曦是很難體會這種微妙感覺的,隻白了一眼道:“如果換做你是那厲坤厲山,知曉負責查案的兩人之中一人是青雲峰的內門弟子,你會作何反響?”


    青璿微微蹙眉仔細思考著,很快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是了,如果他們知道是青雲峰弟子,一定會嚴加防範,這樣我們就找不到他們露出的馬腳了。”不過很快她又疑惑問起:“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這和畫上這胎記有什麽關聯。”


    常曦頓了頓首道:“每屆九峰外門大比也隻是選出十名頂尖外門弟子進入內門修行,人數很少,很容易辨認出來。”


    在強烈求生欲的刺激下,常曦不著痕跡又拍了一記馬屁,“像你這樣出眾的女弟子,很容易被人記住,所以隻需與我偽裝成天秀峰弟子中的一對普通兄妹,遠離宗門的這些人自然很難查出。”


    青璿長長的哦了一聲,豁然明白了常曦怕是白挨了自己那一巴掌,不禁有些心虛的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以不變應萬變吧,明天我們去采礦弟子的修士營看看尋找些線索,畢竟任務是從那發出來的,從厲坤那就不用指望能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兩人又商定了一些細節後,青璿便回自己的屋子歇息去了,留下禁製陣牌覆蓋房間。常曦躺身上床找了個舒服姿勢,看著房間角落散發微弱光芒的三角陣牌,感歎了句有錢真好,很快架不住遠行五千裏的勞頓,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視野寬廣的靈玉礦場高台,起早的常曦盤坐在地,將晨間一縷鴻蒙引氣入體運轉周天。拍了拍掛在腰間的月虹,常曦能夠感覺到自從進階築基境之後,月虹吸收周圍天地靈力反哺回自己的靈力純度比起煉氣境要高出許多。


    如今他的修為可謂是穩步提升,速度遠超其他的築基境弟子。而且經曆過之前與萬魔眾邪修的一番死戰後,他的心性與閱曆也大有提升,早已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菜鳥了。


    礦場邊緣不知為何開始聚集了不少弟子,常曦豁然起身極目望去,隻見在高牆上巡邏的幾名築基境弟子一反常態,紛紛掠身飛入牆外的密林中。


    高台上香風一卷,青璿蒙著麵紗的身影赫然顯形,顯然她也感覺到今日早晨這礦場中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去看看。”


    常曦眼中精芒閃過,不作他想,與青璿一同掠身飛去。


    掠過高牆進入密林,不出百丈遠便看到方才率先入林的幾名築基境巡邏弟子。隻見他們幾人站在一處圍成一圈,幾人臉上表情各異,有的驚慌,有的害怕,有的陰晴不定。幾人聽到背後傳來的破空聲齊齊回頭,見到是兩幅陌生麵孔,當下就是一聲厲喝:“誰?!”


    “我等二人乃調查血禍一案的宗門弟子,這裏發生何事?”常曦收起驚鴻步冷聲問道。他可以和厲坤這樣手握礦場大權的老油條暗中博弈,但不代表他有功夫和普通的巡邏弟子互相扯皮,直接拉起宗門大旗威懾到。


    雖說的確是知道接下了那血禍任務的宗門弟子已在昨日抵達,但幾個巡邏弟子瞧常曦有些眼生,不過他身旁那個蒙著麵紗的玲瓏女子他們幾個卻是不會忘記的。幾人向後退了幾步讓出一條路來,把中間圍著的那東西暴露出來。


    青璿見到那東西直欲作嘔,硬是憑借大毅力生生壓住。走在最前麵的常曦見此眼角一跳。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具被殘忍掏空了腦子和心肝肺的男性幹屍。屍體中的血液連同精血被抽空的一滴不剩,肌體呈現出令人極不舒服的蒼白,殘肢斷腳被隨意丟棄在一旁。


    圍在常曦身後的一名弟子小聲道:“這家夥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大清早清點人數時我們就發現昨夜巡邏的弟子中獨獨少了他。因為近些時間血禍不斷,我們放心不下,便四處尋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但未等他話音落下,隻見常曦在一眾巡邏弟子驚駭的眼神中朝猙獰可怖的幹屍徑直走了過去,蹲下身用手伸進幹屍空癟腹部的丹田處一摸,臉色頓時一冷,靈台不見了。


    手從幹屍腹部抽出沒有沾染一絲血跡,常曦緩緩站起,臉色說不出的陰冷。身後的幾名弟子不住的吞咽口水向後退去,這等狠人他們著實沒有見過。


    “發現什麽了?”


    青璿隻覺得全身發抖連忙湊到常曦身邊,那幹屍明明是被吸幹全身精血慘死,還被挖去了大腦和心肝肺。可那幹癟如柴的臉上,兩個似望不到底的黝黑眼洞中竟是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他生前到底經曆了什麽,哪怕是生死道消成為別人的腹中之物,還能這般笑得出來?


    常曦深深吐出胸間一口濁氣,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凝重到。


    “萬魔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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