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熹微,晨光灑進窗沿將小木屋鍍上了一層溫暖顏色,如夢初醒的常曦睜開了眼睛。


    “常曦,你醒了?”


    耳邊傳來陣陣香風,常曦轉頭看去,見到莘彤一對玉臂撐在床邊正笑吟吟的看著他,身旁青璿正在為他掖緊被角,誰知他突然醒來,一時滿臉臊紅著雙手不知該放哪,熹微晨光下少女泛紅的嬌豔臉龐讓常曦頓時睡意全無了。


    常曦抓緊了手中被單哭笑不得,對著屋中多出的兩位不速之客抗議道:“你們兩人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來了?”


    滿臉通紅如熟透蘋果的青璿為了能夠找回場子,嘟起嘴巴說道:“這都日上三竿曬屁股的時辰了,你還睡得像個死豬一樣,今天可是你進入後山修行的第一日,可不能馬虎的,要不是莘彤說看你累讓你多睡會,我一定把你打醒了。”說完,調皮的少女朝著躲在被窩裏的人狠狠揮了揮拳頭。


    “還困嗎?還困就再睡一會,後山師兄師姐那邊的話就由我來說。”莘彤莞爾一笑,撥開常曦額頭幾縷遮住眼睛的發梢柔聲問道,言語中滿滿的都是毫無原則的溺愛。


    常曦擺了擺手從床上起身,渾身筋骨一陣劈啪作響,他舒展了一下腰肢覺得說不出的舒坦,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青璿嘴上厲害,身體卻非常老實,乖巧的遞去一杯溫熱茶水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從昨日比試角逐落下帷幕到今日,算起來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常曦攤開手掌在眼前,喃喃自語道:“一天一夜嗎?”


    金色鮮血鑄就的叢刃符陣,南宮叢雲那尊貴無雙的純鈞劍與神宵劍意,井字符與翻天印的碰撞,還有逐月三箭定乾坤霸道無匹的氣勢一幕幕湧現在腦海中。


    “最終,還是我贏了。”


    常曦愣愣看著將自己手掌鍍上溫暖顏色的晨光,回憶如潮翻湧在心頭,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實現了自己當年在青雲碑前許下的諾言。無比開心的笑容直白的洋溢在他臉上,他甚至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從儲物袋中掏出已經崩碎的玉腰弓,常曦百感交集,昨日逐月那一箭,其實連他自己心中也不曾確定能否建功,半步元嬰修為的南宮叢雲可謂是他自踏入修仙界以來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就連邙山陵中的黑金甲衛和葬魂嶺下的屍麵蛟都遠遠不及。若不是他處心積慮的埋下諸多伏筆和底牌,麵對青雲峰內門真正的經營翹楚他還是要差之一線的,更別提一式逐月將他全身精氣神抽的一幹二淨再無一戰之力,如果真是生死廝殺,他現在已經任人宰割了。


    思緒漸遠,常曦腰間黑稠係帶被人從身後輕輕抽了去,大半截衣服滑落地上,常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提起褲子驚恐的看向身後兩道意欲不軌的女子顫聲問道:“你們瘋了吧,怎麽就突然脫我的衣服,耍流氓啊?”


    莘彤將黑稠係帶放在一邊,取過身旁一件精巧的漆紅木匣打開,木匣左邊是件看著顏色就覺得喜慶的大紅食盒,青璿取出食盒中一道道精致點心擺在桌案上,瞥了一眼“春光乍現”的常曦,掩嘴得意道:“安心吃你的早飯吧,天秀峰食府的老板娘特意給你加的餐,入後山可不是趕集穿什麽都行,首日必須要穿上要求的祭禮錦服才可以的。”


    青璿話音落下,莘彤從木匣中抖出一件模樣工藝俱是繁複到無以複加的祭禮錦服,錦服色調顯然是考慮到了常曦的喜好,特意選用了黑金兩色,正麵龍首龍爪栩栩如生宛如畫中藏真龍,背麵七彩祥雲分九朵意蘊吉祥高照福壽齊天,竟極為神似俗世間九五之尊的龍袍。常曦仔細再看,發現祭禮錦服上圖案紋路並非尋常的針織線走,而是大能以某種不可思議的大神通納天地真意於其中。


    衣中藏真意,渾然一體。


    “之前我穿的那件祭禮錦服也是蘊藏了鳳凰真意,也不曉得青雲山掌教哪弄來的這些罕見物事,著實辛苦了他老人家。”


    莘彤顯然對常曦這件祭禮錦服的帥氣款式相當滿意,無比歡喜中又有點愧疚,她想起一個多月前,她橫眉冷目的將那辛苦尋來這些稀罕玩意的老人家逼到青雲殿牆角,從滿臉無奈的掌教懷裏一把抓走青鸞舟的事情。


    她悄悄吐了吐香舌,心中想著以後可不能再欺負掌教師尊了。


    祭禮錦服再如何繁複也隻不過是件衣服,從來沒被女人服侍過的常曦抱著僥幸心理哀嚎著要求自己換衣裳,直到莘彤慢悠悠的打開了精巧木匣的底層抽屜,那琳琅滿目如滿天星的掛件裝飾和金縷徹底擊破了常曦最後的幻想。


    在兩位女子的服侍下常曦穿上了祭禮錦服,埋頭對付起老板娘精心製作的早點。青璿替常曦梳理頭發挽成發髻戴上紫金冠,身份地位尊崇僅在九峰峰主之下的莘彤跪在床榻邊,眉目嘴角春意盎然,細心伺候著為常曦脫去剩餘衣物,隨後為祭禮錦服上添掛起一件件精美又意義非凡的掛飾。


    良久穿戴完畢,莘彤揮手喚出一方朦朧水鏡,鏡中男子豐神玉朗生得天人相,紫金冠上兩縷錦帶飄下,繁複華貴堪比龍袍的祭禮錦服上掛飾星星點點燦如星河,腰纏紫金吞天蟒扣帶,紅繩串織的木牌係在腰間,整個人宛如人間帝王。


    莘彤青璿兩人目光皆迷離,莘彤笑臉醉人道:“你不去做皇帝真的可惜了,無論是模樣皮囊還是骨子裏的狠辣,做那一國之君根本是綽綽有餘了。”


    身後青璿一邊細心撫平著祭禮錦服上的些許褶皺,心中不免好笑:常曦今後做不做得皇帝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哪怕貴為皇帝,也絕對享受不到鳳中女皇心甘情願著跪地伺候更衣這等的香豔排場。


    細看的確有幾分帝王相的年輕男子低下頭顱,抓起腰間那道木牌在手中,指尖細細摩挲劃痕,熟悉的觸感湧上心頭,他依稀記得北柏曾在青雲山山門前對他說起此物意義非凡,他那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木牌代表的意義正是後山弟子。


    究竟是掌教大人未卜先知還是無心插柳,他猜不到。


    常曦轉頭笑道:“別鬧了,時辰不早了,該辦正事了。”


    禦劍飛過天秀峰山巔,遙遙可見天秀峰下無數弟子翹首望來揮手致意,天秀殿後鮮花青草鋪就的山崖邊,一道白衣勝雪的婀娜倩影倚欄而立,年輕的天秀峰峰主朱唇輕啟,聲音匯成一線在常曦耳邊響起:“記得常回來看看。”


    著祭禮錦服如真龍天子的劍上人影彎腰俯首,朝著山巔無比恭敬的行了一禮,聲朗傳遍天秀:“天秀峰就是我的家,無論弟子去了哪裏,永遠都是天秀峰弟子。”


    雲憂眼角濕潤有溫熱流過臉頰,嘴角洋溢起家中有兒初長成的喜悅和欣慰,似嗔似笑,目送徒兒遠去,白衣勝雪相見白,皖紗隨風起舞,亦如盛開在天秀山巔的一朵雪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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