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向主子報信。”


    入夜,豆花攤收攤了,老板娘扯下頭巾,將信鴿拋到上空。


    給沈昭慕傳信。


    遠在京城外的沈昭慕,從手下手中接過信紙,打開,飛快瀏覽了一遍。


    隨後眯著眼睛,語氣森涼,“失憶?”


    說罷,手中的信被他狠狠地攥緊,揪成一團在手中。


    “殿下,屬下查到了重要線索!”


    沈昭慕才將信紙扔進香爐中,眼見著它化作灰燼了,眼眸一轉,便看向來人。


    “說。”


    來人正是當初在寒園時,暗中盯著池芫的那一位。


    他看了眼沈昭慕房中其他人,後者見狀,抬抬手,“都下去吧。”


    “是!”


    待隻剩下沈昭慕了,這名暗衛才拱手,麵上有幾分喜色盈於眉梢。


    “屬下查明了,池姑娘並非是沈昭晨的胞妹——她是一名棄嬰,被漁夫收留,然後那名漁夫不幸染病離世後,她便獨自流浪民間……至於沈昭晨所謂的胞妹純屬他杜撰,當年玉貴妃死時,是一屍兩命,那孩子根本就沒有出生。


    所以,池姑娘根本就不是什麽公主,也不是殿下的妹妹。”


    不是公主……


    不是他的妹妹!


    沈昭慕渾身一震,先是震驚,隨後是他自己都能察覺到的狂喜。


    他的喜色,自是落在了暗衛眼中,後者忙低下頭,將嘴角的偷笑給隱去。


    咳了聲,故作冷靜地繼續說著,“殿下,既然都查明池姑娘不是沈昭晨的胞妹,更不是殿下您同父異母的妹妹……您看,當下該如何?”


    暗衛的話,叫沈昭慕這一個月以來都沉悶壓抑的心微微有了一絲期許和光亮。


    但他很快,又冷了臉色下來,“那又如何?她是沈昭晨的棋子,如今又心安理得地當著她的昭陽公主……嗬。”


    暗衛難得聽他說這麽一長串的話,雖語氣刻薄森冷,但為何置氣?還不是因為在意?


    想當初他拉著殿下下密道,殿下不想走,要不是他打暈了他,說不準會是怎樣。


    這一月來,殿下看似籌謀大局,繁忙得似想不起皇宮裏有過那麽一個叫池芫的宮女。但隻要閑下來,殿下就會手裏握著個香囊發呆,望著窗外雙眼出神。


    或許殿下心中大業為重,但隻要是人,便會有七情六欲,便無法免俗。


    池姑娘那樣渾身閃著光,愛恨分明,又聰明能幹的姑娘,陪伴殿下在寒園苦熬了幾月,殿下若心裏真不心動,才有怪。


    現在好了,身份查明了,兩人不存在血緣關係了,先前又差點成了夫妻的,隻要殿下想,他們暗衛可以立馬將人從皇宮劫出來。


    “殿下,屬下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的就閉嘴。”


    沈昭慕像是知道暗衛要說什麽一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聲,“你如今越發不像暗衛首領的樣子了——出去跪著。”


    暗衛:“……”跪可以,殿下你讓屬下將話說了不成麽?


    沈昭慕一甩袖子,直接冷言將人給轟出去了。


    但等暗衛出去後,沈昭慕又忍不住捏著香囊,眼神幽暗中閃爍過一絲亮芒。


    “昭陽……哼。”


    小宮女就是小宮女,還想翻身當金枝玉葉的公主?也不怕身份敗露後,掉腦袋麽!


    轉念一想到如今池芫失憶,沈昭慕又忍不住擰眉,抑製不住幾分擔心:沈昭晨利用池芫無非是報複自己,可如今他假死,在沈昭晨那,他已經是死人的身份了……


    池芫對沈昭晨已經沒用,他非但沒除掉她,反而給了她公主的身份,這又是為何?


    想到這,沈昭慕不禁抿了抿薄唇,立即提筆,飛快寫了一封信,然後吹了一聲哨,將飛鴿傳喚過來,綁好了信筒,看著飛鴿撲棱著翅膀飛走。


    他才收回視線。


    ……


    “昭陽啊,明日便是上元節了,據說有燈火表演,嫂嫂帶你出宮去看煙火怎麽樣?”


    又一日,池芫悶在昭陽宮裏,總算等到了風風火火耐不住皇宮寂寞,尋她出去玩的女主。


    一聽到女主這提議,她心裏樂開花了,但表麵上卻還要裝一裝地猶豫著低聲問,“可是嫂嫂……皇兄上次就不大高興咱們出宮,這次……會不會?”


    池芫話音剛落下,江月惜便擺擺手,臉色冷淡了幾分,眉眼間都是對沈昭晨的怨懟,“別提那個負心漢,讓他抱著他的奏折過吧,姑奶奶出個宮他都不讓,他當我是他的囚犯呢!”


    江月惜越說越來氣,叫身後的喜鵲嚇得臉色都白了,“娘娘,娘娘喂,您可當心點吧,別說了,這話要是傳到了……”


    “愛傳就傳,本來我也不稀罕這個皇後的位置。他不是喜歡權術麽,逼急了,我就收拾東西回我的草原去!”


    池芫簡直要為女主這番話鼓掌了,但可惜啊,她現在就是一天真還有些迷糊的小白兔,怎麽能歡快地為女主這大逆不道的話鼓掌呢。


    哎,寂寞如雪啊。


    她也蹙著眉,很是不讚同地勸著,“皇嫂,使不得,皇兄若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我,我替他向你賠不是,但千萬不要回草原……”


    “你這傻妹子,行了行了,別勸了,我就是說說氣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我現在啊,就想出去玩解解悶順帶氣氣他——怎麽樣,你跟我走麽?”


    江月惜說著,輕挑地捏了捏池芫的下巴,一副浪蕩公子哥的做派。


    池芫不禁嘴角抽了抽,瞅了眼女主的男裝,小聲地嘀咕,“嫂嫂你都這身打扮了,分明就是來通知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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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呢,恩?”江月惜玩著手裏的折扇,沒聽清楚,疑惑地問池芫。


    池芫笑笑,宛如一朵純良的小白花乖巧無害,“啊,我說,好呀,嫂嫂等我換一身方便的衣裳。”


    “恩,去吧去吧,時間有的是,不急。”


    江月惜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擺擺手,讓池芫去換衣裳了。


    喜鵲見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禁歎氣,“娘娘,皇上都向您解釋了……您怎麽還和他置氣啊。”


    “哼,他解釋他的,我氣我的,有何幹係?”江月惜不以為意地哼著,“再說了,這和我出宮玩更沒關係——你要再為他說話,我就不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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