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沈宸想要在寺中勤加練習的願望到底是落空了。


    京中出了事。


    先是京中傳言,說是當今太後與攝政王有染,傳得那叫一個版本滿天飛,什麽苦情的奸情的說法都有。


    還有鼻子有眼的,說是太後娘家府上的舊人當年親眼所見,攝政王與太後在她未進宮前便暗中往來。


    這些本不會傳得沸沸揚揚,偏生又有攝政王伴駕去五台山,途中遭遇刺殺,太後為攝政王擋了一箭——


    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比話本裏還驚心動魄,還蕩氣回腸,能沒有一腿?


    這本來也還好,隻是民間談資,偏偏這時,宮中又出了事。


    說是禁衛軍先後中毒昏迷,宮中謠傳說是鬧鬼……


    這事壓不住了,朝中大臣們便急急給遠在五台山上的攝政王去信。


    沈昭慕收到這些帶著濃濃“質問”、“控訴”味的信時,微微擰起了眉心。


    恰好小皇帝就在一旁,正翹首望著自己手中成堆的奏折和信箋。


    他便順手似的,丟給他了。


    “皇上看看吧,也正好看看你學了這麽久長進了沒。”


    沈宸最近除了睡覺吃飯以外的時間,都在被督促著學習怎麽處理政務,紙上談兵的話,是有不小的長進。


    但就要看看實戰時,是不是也能讓人刮目相看。


    “一派胡言!”


    小皇帝最近連皇帝的氣勢都長了不少,看完後,一拍桌子,便怒著小臉,“他們竟敢逼朕將母後留在五台山,還說母後引起禍端?”


    哦,這氣勢原來是維護母親才有的。


    沈昭慕一時有些欣慰,好歹這小崽子對她倒是一片赤誠之心。


    也不枉費她為了這小崽子,還和自己談條件了。


    “那皇上說,該如何是好?要知道,這些大臣可是沆瀣一氣,如今對他們而言,比起難以堵住的百姓之口,和宮中不明的中毒事件,當然是發難一個人更簡單。”


    他這番話,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有些晦澀,但沈宸不是普通的六歲孩子,他隻是沉默著,又憤怒著,等沈昭慕說完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


    來到沈昭慕麵前,咬著牙,握著拳頭,眼睛裏滿是火光。


    “那就力排萬難,朕要做能愛護子民的皇帝,當然也要先能保護自己的母親。他們是臣,朕才是君,為何他們說什麽,朕便得聽?”


    說著,他摸不準沈昭慕這似笑非笑的眼神是何意,隻知道,要是能讓攝政王和他一個陣營,那就算百官都對抗,那也不懼。


    他還太弱小了,不足以號令百官,震懾百官。


    沈昭慕沉默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好一陣,才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下。


    笑自眼底暈開,唇角也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不錯,皇上不枉費太後對你的一片苦心。記住,隻要你護著你母後,那麽,本王永遠是你最堅實的盾,也可以成為你最有利的矛。”


    沈宸一愣,他一時有些不明白,沈昭慕這話的真假。


    但他敏銳,知道他倆如果能和平共處,那一定是為了母後這一個共同想要保護的人。


    他伸出小手,試探性地望了他一眼,“那……擊掌為盟?”


    小狐狸。


    六歲就會玩這套了。


    倒是像一位帝王,多疑。


    沈昭慕心下明白,就算擊掌了,小皇帝也不信任他,隻不過是羽翼未豐,怕池芫會被百官做筏子刁難,才迫不得已之下,信他一回罷了。


    “好。”


    但這不妨礙他配合,畢竟,答應了某人,要輔佐這小毛孩執掌大權,坐穩江山。


    那不需要互相信任,各取所需就行。


    “什麽,你和攝政王先行回去?”


    池芫聽完麵前的小蘿卜頭故作老成周到地將她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不禁感到驕傲——


    她的崽子就是聰明!


    隻是……怎麽搞得好像她才是小孩子?


    “母後不能和你同行回去?”


    她是懶,又不是傻,突然啟程,又不帶她,倆都是醋王,怎麽可能將她丟下呢?


    除非,對她來說,回去不安全,或者有麻煩。


    果然,在她問完後,沈宸臉上犯難。


    抿了抿小嘴,好一會才艱難地搖頭,對著她拒絕道,“母後的箭傷才好些,還是應該在這寺中清養些時日,等徹底好了,再啟程回去也不遲啊。”


    嘖嘖嘖,她家崽子都會對她撒謊了。


    池芫一時五味雜陳,“這,也是攝政王的意思?”


    她不打算為難孩子了,她要刁難也是刁難大的那位。


    沈宸點頭,“是,這是兒臣與攝政王一致商量後的意思。”


    他以為搬出沈昭慕對她來說,會作用大點。


    結果,池芫便點點頭,卻是笑了,“行,哀家去找攝政王詳詢。”


    沈宸:“……”


    他撓了撓脖子,隨後又想,沒事,攝政王連他都能治,母後性子軟和,更好治。


    想著,他便鬆口氣,“好。”


    池芫摸了摸他的臉蛋,孩子,天真啊。


    “王爺,太後要見您。”


    沈昭慕正在處理加急的奏折,順道,將泄露行刺一事的眼線給揪了出來。


    果然,是沈臨風的手筆。


    他還沒來得及批注急報,池芫就直接越過守衛,進來了。


    嗯,這膽子是愈發大了,也不和他客氣了。


    他抬眸,撩了她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半點方才處理政務時的嚴肅和臭臉都沒有了。


    輕一暗暗鬆口氣,忙不迭地退出去了,出去時,生怕和池芫有視線交流似的,拿出了逃命的速度。


    池芫:“……”這是社死過後,不在好意思見她了?


    那沈昭慕的臉皮還是要比他手下的厚很多。


    “這殺氣騰騰的樣子,是知道不讓你回宮了?”


    沈昭慕將案幾上的奏折收起來,起身,給她倒了杯茶,一點也不意外她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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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小皇帝那舍不得拒絕她要求的窩囊樣,別指望能說服這位。


    轉念,他又開始擔憂,貌似他自己也不是什麽能在她麵前硬氣的主。


    還真是討債來的小祖宗。


    不接他的茶,池芫開門見山就問,“京中發生何事了?是我爹,還是永安親王?”


    看吧,小皇帝還將她當做柔弱的菟絲花護著,實際上,這菟絲花聰明得很。


    “你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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