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長閣下。”師參謀長聽到這道命令,連忙小心地提醒他:“醫院裏還有不少我們的傷員,如果開炮的話,恐怕會誤傷他們。”


    急於消滅醫院裏蘇軍的德軍師長,哪裏在乎醫院裏被俘傷員的安危,他惱羞成怒地說:“參謀長,你覺得俄國人占據醫院這麽長時間,我們的傷員還能活著嗎?估計早就被俄國人,秘密槍決了。不要再廢話了,立即命令炮兵開炮。”


    師參謀長把師長的話細一琢磨,覺得還是很有道理。據說骷髏師年初占領哈爾科夫之時,可以把醫院的俄國傷員全部殺光了,如今俄國人占領醫院後,殺光德國傷員,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這麽一想,師參謀長便不再猶豫:“是,師長閣下,如您所願,我立即通知炮兵團開炮,把醫院裏的建築物夷為平地。”


    師長點點頭,又接著對團長說:“上校,等炮兵團的炮火摧毀了門診大樓之後,你的部隊需要立即衝進醫院,消滅那些還活著的俄國人,為我們被殺害的傷員報仇。”


    “放心吧,師長閣下。”德軍團長信誓旦旦地說:“我會讓俄國人付出血的代價。”


    過了沒多久,第106步兵師炮兵團的16門105毫米火炮,就開始朝著醫院的門診大樓炮擊。門診大樓是一棟磚混式結構的建築物,哪裏能承受如此口徑火炮的轟擊,在隆隆的炮聲中,大樓被炸得千瘡百孔,堅守在大樓裏的指戰員傷亡慘重。


    納爾瓦上尉見勢不妙,除了留下幾名戰士待在樓裏充當觀察哨外,其餘的人都撤進了大樓的地下室,以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待在住院部大樓裏的古察科夫,見敵人的炮火正在轟擊門診大樓。門診大樓在炮火的洗禮中,變得搖搖欲墜,隨時有倒塌的危險。


    古察科夫見狀,心裏暗叫不好,連忙命令二連撤進了住院大樓,準備依托這裏的地形,進行最後的抵抗。


    德軍的炮擊持續了七八分鍾之後,被炸得麵目全非的門診大樓便轟然倒塌,躲在附近居民區裏觀察的德軍團長,立即命令自己的部下向醫院再次發起了進攻。


    進入醫院大門的敵人,準備衝進還被硝煙籠罩的門診大樓時,廢墟裏忽然傳出了零星的槍聲,把衝在最前麵的德國兵打倒,嚇得後麵的士兵連忙臥倒,朝子彈飛來的方向開槍還擊。


    古察科夫站在住院部大樓的一個窗口,望著硝煙裏不時閃現出的德軍官兵身影,心裏不禁暗暗歎了口氣,他擔心堅守在那裏的一連已經損失殆盡。


    “營長同誌,”二連長葉戈爾看到門診大樓被敵人的炮火摧毀,而廢墟裏突擊步槍發出的槍聲很稀疏,不免心急如焚,便主動向古察科夫請纓:“如今一連的處境危險,讓我帶二連上去增援他們?”


    “不行。”古察科夫毫不含糊地拒絕了他:“如今門診大樓已經被敵人的炮火摧毀,一連的情況不明,你們貿貿然衝出去,等於就是送死。我沒有權利拿你們的生命去冒險。”


    “可是,營長同誌。”見古察科夫拒絕了自己的請求,葉戈爾急得直跺腳:“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一連被敵人消滅嗎?”


    “葉戈爾上尉,”古察科夫轉頭望著葉戈爾,表情嚴肅地說:“如今一連的情況不明,貿然衝出去就是送死,我不能讓你們去冒險。”看到葉戈爾似乎還要說什麽,便把臉一板,厲聲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上級的命令隻能執行,不能討論嗎?”


    碰了釘子的葉戈爾,隻能乖乖地閉上了嘴,走到旁邊的窗口,舉起望遠鏡朝被硝煙彌漫的門診大樓望去,希望能在煙霧中看到自己人的身影。


    “謝廖沙上尉,”打發走葉戈爾之後,古察科夫把謝廖沙叫到麵前,對他說道:“你去找那位醫生,讓他們把所有的德國傷員都轉移到地下室,說德國人可能很快就要對我們實施炮擊了。”


    “把德國傷員都轉移到地下室去了?”謝廖沙皺著眉頭說:“我看就讓他們留在病房裏,讓他們自己的炮彈把他們統統都炸死。”


    古察科夫轉身麵向謝廖沙,正色說道:“謝廖沙上尉,如果要幹掉這些德軍俘虜,我們在占領這座大樓時,就應該把他們一個不剩地全部殺掉。既然如今同意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養傷,就不能言而無信,將他們置於危險的地步。”


    說完這話後,他在腦子裏重新組織了一下詞匯,又補充道:“假如司令員同誌在這裏,我想他也會這麽做的。”


    見古察科夫將索科夫抬了出來,謝廖沙還真不好反駁,隻能點點頭,說道:“好吧,少校同誌,我親自去找那位醫生,讓他把傷員轉移到地下室去。”


    當謝廖沙在換藥房找到醫生時,他正在為一名蘇軍傷員做手術,見到謝廖沙闖進來,一臉不悅地問:“上尉先生,您有什麽事情嗎?”


    “醫生,”謝廖沙沒好氣地衝著醫生說道:“我是來通知你,立即把所有的傷員,都轉移到地下室去。立即,馬上,速度要快!”


    謝廖沙對醫生說完這番話之後,又衝著站在旁邊等待治療的幾名輕傷員說:“你們負責協助醫生,把那些德國傷員一個不剩地轉移到地下室,動作要快。明白嗎?”


    這些傷員都是謝廖沙的部下,聽到謝廖沙的這道命令,立即毫不含糊地回答道:“明白了,連長同誌。”


    聽到謝廖沙說要把所有的德軍傷員,都轉移到地下室時,醫生不僅渾身一震,隨後放下手術刀,麵對謝廖沙高聲地說:“上尉先生,你們曾經答應我,要好好地優待這些傷員,你們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謝廖沙反問道:“我們哪裏言而無信了?”


    “我知道,你們恐怕頂不住我軍的進攻,所以想在撤離這裏之前,殺掉所有的傷員。”醫生滿臉怒氣地說道:“否則你們怎麽會把他們都轉移到地下室裏,那裏是最適合存放屍體的地方。”


    聽完醫生這番義憤填膺的話,謝廖沙明白對方誤會了,連忙提高嗓門說道:“醫生,要知道,我們可是索科夫的部隊,怎麽可能不講信用呢?既然我們同意放過這批傷員,就絕對痐為難他們。”


    “既然你們不會為難他們,那為什麽要把他們帶到地下室去處決呢?”


    “誰告訴你,我們要把他們帶到地下室處決呢?”謝廖沙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釋說:“德國人為了占領醫院,已經用炮火摧毀了門診大樓,相信接下來的目標就是住院部大樓。你覺得要是大樓被你們的炮火轟塌了,住在病房裏的傷員們,還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醫生剛剛一直在幫蘇軍傷員處置傷口,根本不知道門診大樓已經在德軍的炮火中被夷為平地。此刻聽到謝廖沙這麽說,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試探地問:“你們真的不會槍斃我們的傷員?”


    “不會,醫生,我用自己的榮譽向你保證,我們絕對不會槍決這批傷員。”


    得到了謝廖沙的保證後,醫生叫上待在換藥室裏的幾名護士,跟著自己來到了傷員們所在的房間,向他們宣布要立即轉移到地下室的消息。


    一名沒有了雙腿的德國兵,聽到醫生這麽說,立即大喊大叫起來:“不好了,俄國人要把我們都拖到地下室去槍斃。”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名傷兵的喊聲立即引起其他傷員的響應:“沒錯,俄國人肯定是想把我們拖到地下室去槍斃,我們不去,堅決不去。”


    看到病房裏的幾十名傷員情緒如此激動,謝廖沙不由麵沉如水,他厲聲對醫生說:“醫生,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們的恐懼。你立即告訴他們,德國人可能很快對這裏進行炮擊,如果不想死的,就老老實實地轉移到地下室。若是不願意去地下室的人,我們也不勉強,但由此所造成的一切後果,由他們自己負責。”


    醫生聽完謝廖沙的話,連忙揮舞著手臂,衝著那些傷兵大喊大叫:“士兵們,請安靜!請你們聽我說!......”


    看到醫生的聲音被傷員的喊聲蓋住了,旁邊的幾名護士連忙也跟著喊了起來。她們連著喊了十幾聲,情緒有些失控的傷兵們才徹底安靜下來。


    見病房裏沒有人說話了,醫生才繼續說道:“士兵們,這位上尉先生向我承諾,他們把你們轉移到地下室,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因此這裏可能會遭到我軍的炮擊。如果你們繼續留在這裏,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他的承諾能信得過嗎?”角落裏的一名傷兵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這名傷兵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謝廖沙身上,想聽聽他是如何答複的。


    醫生看了一眼謝廖沙,接著往下說:“這位上尉先生說他是索科夫的部下,他以自己的榮譽向我保證,他是守信用的。”


    片刻的沉默之後,那名傷兵開口說道:“如果他真的是索科夫將軍的部下,那我相信他所說的話,我這就去地下室。”說完,傷兵拄著拐杖走了過來。


    見有人帶頭,原本還遲疑不決的傷兵,都紛紛行動起來。輕傷員把重傷員從病床上抬下來,放在擔架上,準備抬著他們去地下室。


    謝廖沙帶著警衛連開始轉移德軍傷員時,二連長葉戈爾正站在住院部大樓的門口,朝不遠處的門診大樓張望。,忽然看到四五名渾身是血的蘇軍戰士,從硝煙裏衝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朝著住院部大樓的方向跑過來。


    葉戈爾見狀,正準備命令自己的部下出去接應時,卻看到他們的身後,有成群結隊的德國兵,也從硝煙中衝了出來,跟隨這些德國兵行動的,是一輛裝甲車。裝甲車上的德國兵,用**朝著往回跑的蘇軍戰士射擊,其中一名戰士不幸中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之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隻聽轟的一聲響,那輛德國裝甲車化成了一團火球,隨即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剛剛還在射擊的**手,渾身是火地從裝甲車上滾下來,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慘叫著。


    敵人的裝甲車怎麽會爆炸呢?葉戈爾盯著地上打滾的德國兵看了片刻,猛地看到停在花壇和噴泉後麵的坦克,才意識到可能是其中的一輛坦克開的炮。


    很快,葉戈爾就聽到了**射擊的聲音,正在奔跑的德國兵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紛紛栽倒再低,葉戈爾仔細一看,原來是剩下的幾輛坦克,正在用車載**,朝衝過來的敵人射擊,把他們成片地打倒。


    在坦克的掩護下,幾名戰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葉戈爾的麵前,葉戈爾連忙命令部下將這些幸存者攙扶進了大樓。他拉住其中一名戰士,大聲地問:“你們連長納爾瓦上尉在什麽地方?其他的戰士在哪裏?”


    “我不知道,上尉同誌。”驚魂未定的戰士搖著頭說:“敵人炮擊大樓時,我被震暈了。等我清醒過來時,發現四周都是敵人,大樓也被炮火震塌了。我和幾名戰友開槍打倒了幾個敵人後,就直接從廢墟裏逃了出來。”


    見從這名戰士嘴裏問不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葉戈爾心裏暗暗失望。他又詢問了另外幾名幸存者,他們的回答也與這位戰士大同小異,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葉戈爾失望地朝自己部下揮揮手,示意帶這幾名幸存的戰士去休息,而自己則到二樓去向古察科夫報告。


    看到葉戈爾過來,古察科夫開門見山地問:“二連長,那幾名逃回來的戰士怎麽說,納爾瓦上尉和其他的戰士在什麽地方?”


    “對不起,營長同誌。”葉戈爾搖著頭,一臉遺憾地說:“我從那幾名戰士的嘴裏,並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二連長,”古察科夫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他望著重新隱入硝煙的德軍官兵,頭也不回地對葉戈爾說:“命令你的部下做好戰鬥準備,敵人很快就要對我們這裏發起進攻了。”


    “放心吧,營長同誌。”葉戈爾對古察科夫說:“我們連的四挺**都架在屋頂,隻要敵人朝我們發起衝鋒,就可以用火力封鎖他們前進的道路,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傷亡。”


    “不能把所有的**都擺在屋頂。”古察科夫搖搖頭,說道:“當敵人衝到樓下時,我們的**手為了擊中目標,就不得不探身出去,這樣很容易成為德軍狙擊手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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