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城此時已經再度虛弱地進入昏睡狀態,已經有醫生和護士衝進來,迅速扯下那瓶藥劑和氧氣罩。


    而那幫記者,在拍完照後也都默默退了出去。


    柳擎一直隱忍不發,見所有人都撤退後,他這才冷冷地說:


    “看來二哥為了這一出戲碼,已經做足了方方麵麵的準備。”


    此刻,柳丞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濃濃的得意:


    “很快,關於你謀害父親的新聞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上。柳擎,為了這麽個女人和我撕破臉,真的很不值。”


    柳丞突然用手指了指,臉上盡是濃濃的鄙夷和不屑:


    “更何況,這女人還是我用了剩下的。”


    我站在原地,被他這麽一句話弄得極其難堪。


    可是我不卻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事實。


    柳擎原本和柳丞之間的不和是暗地裏的,因為我的出現,才變得如此白熱化。


    想到這些,我不禁有些心虛地望向柳擎,可是未曾想,他卻依舊淡然:


    “這種風涼話就不必說了,我不管她從前是什麽人,我知道她現在是我老婆。既然二哥打算徹底撕破臉,那麽接下來,你想怎麽樣?”


    “好,很好。父親突發性心梗,短時間內恐怕是沒有辦法複原,公司暫時由我來主理。從今天起,你和你老婆都給我在家等候父親醒來後發落,沒有我的準許禁止外出,帶走吧!”


    柳丞冷冷說完,隨後揮了揮手,示意那幫保鏢們把我們押解離開。


    “請問父親是什麽時候下的命令讓你來主理?你手裏又有任何文件性的任命嗎?”


    柳擎冷冷發問。


    “沒有,但是這就是事實。你謀害父親的性命,又拿什麽來服眾?至於大哥,他自然是擁護我沒有任何異議!”


    柳丞篤定地說道,唇角自始至終掛著一絲得意的壞笑。


    “我也是集團的股東之一!這件事我不同意!”


    依然有些發蒙的梅若琳立馬抗議道。


    豈料,她的抗議卻引來柳丞更大的譏諷:


    “梅姨還是先擦一擦自己的屁股,再來管別人的死活吧。我覺得你也應該閉門好好思過,準備好等父親醒來,該如何對他懺悔。”


    柳丞的話既粗俗又令人難堪,那一瞬間,梅若琳的麵色難堪至極點。


    “柳丞,你……你……”


    她瞠目結舌指著柳丞半天,到底自己心裏虛著,愣是支支吾吾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還磨蹭什麽,帶走啊——”


    此時,已經勝券在握的柳丞已經磨滅最後的耐心,對這幫控製著我們的保鏢重吼了一聲。


    我們就這樣被保鏢們粗魯地轟出柳新城的病房,而等待在外的記者都再度架起相機瘋狂猛拍。


    就在我們進入電梯的那一刻,我遠遠看到柳丞站在人群之中,用極其激烈的言辭控訴著柳擎謀害父親。


    電梯緩緩合上之時,我聽到柳擎一聲微微的歎氣。


    我再度把目光投向他,隻見他微微蹙著眉,喉結滾動了一下,然而卻什麽都沒有多說。


    我們和梅若琳被他們分別押入兩部車裏,往不同的方向駛去。


    他們按照柳丞所說的那樣,把我們送回柳擎的別墅,同時把守在別墅的外圍。


    柳擎並沒有說話,理了理衣服便大步往裏走去,我迅速跟隨他一起走進別墅裏。


    剛進門,就看到海綿手握著一隻玩具恐龍,在看到我們出現的那一刹那,他一下扔開恐龍玩具,朝著我們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爹地!媽咪!”


    海綿興高采烈地喊道,樂得整張臉的肉都擠到了一起,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原本以為柳擎在這時候看到海綿心情會異常複雜,可未曾想,他並沒有因為柳丞而遷怒於海綿,相反見到海綿撲過來那一刻,他迅速蹲下身張開手臂,把海綿緊緊抱在懷裏。


    “海綿,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想爹地?”


    “想,我想爹地,也想媽咪。”


    海綿撲在柳擎的懷裏,一邊緊緊摟著柳擎,一邊抬起頭眼睛瞟向我。


    原本壓抑在內心的思念瞬間奔湧而出,我立馬蹲下身去,和他們兩個人圍著抱在一起,內心忽然有些百感交集。


    “爹地也很想你,不過爹地還有事情要忙,你先和媽咪一起玩好不好?”


    柳擎抱了海綿一小會兒之後鬆開了他,隨即柔聲對海綿說道。


    海綿聽話地點了點頭,立馬鬆開摟著柳擎脖子的手,隨後撲進我的懷裏,緊粘著我的身體。


    柳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照顧海綿,他迅速站起身來朝著書房走去。


    這一進書房,便整整三個小時都沒有出來,連晚飯都是阿姨送進去的。


    我好幾天沒見海綿,海綿十分粘我,我陪著他玩了好幾個小時,幫著他洗好澡又把他哄睡,這才稍稍空閑。


    海綿熟睡後,我掀開窗簾往外一探,發現別墅門口依舊站著一撥人在輪崗守衛。


    很明顯,柳丞這是打算軟禁我們,想借此機會徹徹底底坐穩億達集團“太子”的位置,甚至乎極有可能,他們兄妹三人合計著直接謀害了柳新城上位……


    幹了這麽些年八卦雜誌這個行當,見慣了豪門內鬥,這種明爭暗鬥在豪門裏比比皆是,這樣的猜想並非毫無可能。


    眼下,柳擎的情況顯然岌岌可危。


    倘若不是我的介入,或許柳擎不會急著和他撕破臉,而柳丞也不會因為海綿的出現,而變得如此急功近利。


    我懷揣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愧疚,敲響了柳擎書房的門,可是裏麵久久沒有人回應。


    我在門口等待了一小會兒,見房門依舊未曾打開,於是正準備離開,可這時候,柳擎卻突然開了門,淡淡說了一聲:


    “進來吧。”


    我有些意外,立刻轉身跟隨著他一起走進他的書房。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柳擎的書房,書房裏很大,放著好幾麵的大書架,上麵堆滿了各種書籍和一些精美的工藝品。


    柳擎坐在寬大的書桌前,正對著電腦,似乎在處理著什麽。


    我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低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他不由得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問我:


    “什麽對不起?”


    “因為我,才害得你現在這樣。”


    我小聲說道。


    “這一關遲早要闖的,隻不過早晚而已。我不會因此怪罪你什麽,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他語氣依舊淡然,話語也有些官方。


    我突然發覺,他私下裏除了床笫之歡之外,對我的態度是相敬如賓的那種,不帶絲毫情感。


    “那現在這種局麵,你有辦法應對嗎?”


    我於是忐忑地問道。


    他依舊麵對著電腦,而我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著電腦光線反射下他潔白如玉的臉和幹淨的鬢角,明明已經是夫妻,卻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橫亙在我們之間。


    我看不穿他淡定的外表下那顆心是否焦灼,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


    自然,他也不會告訴我,他隻是淡淡說了一聲:


    “事情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時間不早了,早點去睡吧。”


    我的擔心在他眼裏,似乎很多餘。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緒,原本心裏那些可能想到的計策通通堵塞在喉嚨裏。


    我微微一笑,隻是淡淡說了一句:


    “那好,我先去睡。你忙完也早點休息。”


    “嗯。”


    他輕輕應了我一聲,隨後便再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於是轉身離開,就在我打開書房門之時,南逍剛好站在外麵。


    “南逍……”我不由得驚喜地喊了一聲,“外麵那麽多人,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不用你管!”


    沒想到,南逍非但沒有半點表情,反倒直接懟了我一句,撞開我的肩膀便往裏走進去。


    關上書房門的那一瞬間,麵對著長長的走廊,我心裏微微有些失意。


    原來即便是柳擎和我打算要並肩同行,從簽下合約到真正交心,也還是有一長段的距離。


    在柳擎的眼裏,我還不算一個夠格的盟友,他對我壓根就沒有完全的信任。


    這隻不過他對我的看法,可是坐以待斃,從來就不是我的個性。


    回到房間後,我幾番思慮掏出了電話,盯著屏幕上的那個名字半天後,還是決定給那位“大人物”致電。


    我在陵城盡管勢單力薄,但是畢竟是土生土長的陵城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人脈。


    自小我便認識一位大人物,他叫單子胥,是我媽媽的高中同學。


    他和我父母相識於微時,在未曾發家之前,是我家的樓上鄰居。


    小時候因為我和姐姐是孿生,生下來體虛多病,而他妻子一直未曾生育,媽媽還曾把我在他家托養過一年,拜過他為幹爹。


    隻是後來他離異後搬了家,幾年的功夫便在陵城的傳媒界混得風生水起,而如今更是陵城傳媒界的翹楚。


    當年我學曆原本不夠成為一名娛記,就是經過他的舉薦,才在王小水的幫助下踏入了娛記這一行當。


    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的我,原本不想再因為任何事情去叨擾他的,可是如今,一旦柳擎今天在醫院的情況被記者報道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在今晚之前攔截輿論。


    想到這裏,我顧不得那麽許多,鼓起勇氣摁下撥出的按鈕,懷揣著巨大的忐忑等待電話的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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